是夜。
無星無月,輕台過境。
強勁的風吹打著樹木和草原,發出沙沙的聲響,同時也遮蓋了大部分雜音。除了呼嘯而過的風雨聲,幾乎听不見其他聲音。
「……油井的探勘進度在預估當中嗎?當地的阻凝解決了沒……」
「總……總裁,是您嗎?您沒事太好了!我們以為您出事了……」電話那頭傳來激動哽咽的聲音,似是難以置信。
「遇到一點小麻煩,不過不算太糟。我要你做的事進展如何了?」他不喜歡坐以待斃,等人發動攻擊,還是自己掌握大局最實際。
「探勘小組已計劃好挖掘工程,打算試著先打井,看底下的油量是否值得開深井掘取,不過……」對方遲疑了一下,似有難言之隱。
「不過什麼?」希爾追問。油井若能開采,獲利的將是他的公司。
「總裁的兄長伊利先生趁您不在公司,以艾思德家族的名義進駐您的辦公室,暫時代理總裁一職。」伊利先生大刺刺的作風,儼然自己已是公司的主事者。
伊利•艾思德……「你讓他動我的東西?」
「請總裁放心,您的私人物品我收在保險箱,除非有您的密碼,否則伊利先生連電腦也開不了。」下屬連忙說。幸虧自己早一步先處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總裁這位不懷好意的兄長,不只要求調閱公司歷年來油勘紀錄,還曾多次試圖挪用大筆資金供其私用,因無總裁本人同意的授權書,種種要求才屢次遭到駁回。
但除此之外,他還是介入了油井探勘、人員調動,以及一些必須簽署文件合約的工作,畢竟代理總裁權限大過一般主管。
「你沒告訴他密碼?」多疑的希爾訝異地反問。
美國籍的下屬聲調微揚,「伊利先生不是我的上司,您才是。」
「抱歉,我不該懷疑你。」話一出口,希爾頓然一驚,就他以往的作風,他根本不會,也用不著為自己一時的疑心做解釋,他不相信人的個性眾所皆知。
俊臉上微微一哂,他側過身,凝視床畔小夜燈下嬌女敕的睡顏,發覺自己剛硬的心變得柔軟,他的純真天使正在改變他。
顯然地,他性格的「突變」也引來下屬的驚駭,連忙急問︰「總裁,您真的……沒事嗎?」
「沒事。」他失笑,嘴角笑意不住的上揚。「對了,我要你找凱特•多爾,讓他查一件事。」
「什麼事需要用到一流的前FBI探員?」如今的某徵信社大將。
「關于我在台灣發生的事……」希爾將自己這陣子失聯的起因告訴下屬他想起發生車禍前,車子的煞車似乎有問題,由于無法順利煞車,車子才會一路打滑高速撞上橋墩,造成嚴重毀損。
以一輛剛出廠不久的新車而言,絕對不可能出這樣的狀況,煞車失靈是極大的失誤,沒有一家車廠願意負擔這麼大的商譽損失。
因此,他懷疑有人暗中動了手腳。
但是他到台灣一事,只有少數人知情,連他的生母都不曉得,誰還能神通廣大地探知他的行蹤,並著手安排令他出意外?
最重要的一點是,面對他的失蹤,親友竟無人采問,這一點也不合常理。以他的身份,出了事該是會驚動不少人才是,包括他那風流成性的父親。
然而從事發到他恢復記憶這段時間,沒人找過他。也就是說,有人瞞天過海把這件事掩蓋起來,讓人以為他只是無故曠職,故意不讓別人知道下落。
「順便一提,我失憶了。交代完前因後果後,他自嘲地補上一句。
「失憶?」
下屬十分納悶。總裁明明都記得一清二楚、條理分明,哪有半點失憶癥狀?
可惜他沒機會問個清楚,因為越洋電話下一秒便斷線了。
向來霸道的希爾因白縈玥的轉醒而立即切斷通話,此時灰藍的眸子漾著寸寸柔情。
「希爾,你在跟誰說話?」聲音好小,她听不真切。
「沒有,你听錯了。」他月兌掉睡袍道,側身鑽入暖呼呼的被窩。
「啊!你好冰。起床多久了?」呼!好冷,他像根冰棒一樣。她在心里抱怨的想。
希爾笑著將寬胸偎向她,雙手環抱住溫暖嬌軀。「因為睡不著,所以下床走一走,本想喝點紅酒——」
「可是你身上沒酒味……」不算完全清醒、睡意仍重的白縈玥咕噥著,她無法清楚地思考,很快被他轉移話題,沒再提及他與任何人深夜交談。
「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怕酒氣把睡死的你醺醒,我肯定早喝上好幾杯威士忌。」他嗅著她的發香,輕吻她凝脂般的美背。
微睜開眼,她轉過身面向他,蔥白食指輕柔撫上他剛毅的臉龐。「又為了想不起過去的事煩心嗎?你一定很不安,很有挫折感。」
他是不安,因為沒對她說實話,但現在還不是坦白的時候。「錯了,我是欲求不滿。」
「欲求不滿……」她先是含糊重復,繼而滿臉通紅睜大眼,驚慌失色地申吟一聲。「不要再來了,我真的不行……我會死掉啦。」
他一听大笑出聲,雙臂緊摟懷中的女人。
希爾•艾思德過往不近,但不表示他沒有男性的基本需求,他仍有旺盛的,只是這些都有他可以排解的管道。
可是現在面對心愛的女人,要他完全不動欲念是不可能的事,他的身體早就因她蠢蠢欲動,熊熊燃燒的欲火等待發泄出口。
雖然她拒絕過他,表明自己婚前守貞,一切「不合法」的行為只能在婚後進行,要在浪漫的新婚夜才肯獻身?可惜她的單純終究抵不過色欲薰心的男人,他連哄帶騙先吻得她暈頭轉向,然後在喂她幾口酒,意亂情迷加上酒意助性,事情也就失控了,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短少,而他則唇舌並用地膜拜她全身。
不用說,結局是可預期的,可憐的小白兔來不及後悔便被他折騰得死去活來,硬要了好幾回。
「不要再笑了啦,你這個人沒有羞恥心嗎?居然欺負對愛情懷有美麗憧憬的少女,你會被獨角獸唾棄!」壞人,害她都羞于見人了……
「你還是少女嗎?」他取笑。
「心態上是,可惜現在不是了,被你給毀了。」她略有不滿地埋怨。
白縈玥夢想中的初夜充滿旖旎,有柔和的月光、悠揚的小提琴聲,還有鋪滿玫瑰花瓣的大床。
她將穿著一身雪白睡衣躺在紅色花瓣里,紅與白映襯出唯美的畫面。
而她深愛的男人會緩緩走向她,拿著盛滿白酒的水晶杯,含笑以口哺喂她,兩人一口接一口的甜蜜共享,當最後只剩下杯底的鑽戒時,他會慎重地戴上她微顫的縴指,兩人四目相對、情意縫蜷,最後才雙雙往床上躺……
可是呢,以上只是她的幻想,實際上什麼也沒有,除了痛的感覺,全無她想要的浪漫,更慘的是她還因喝醉了而不記得自己第一次的過程。
「好好好,全是我的錯。不然這次由你主動,我一動也不動地任你擺布。」他不介意誰在上、誰在下,只要她的對象是他。
白縈玥羞紅了臉,嬌嗔地捶了他一下,「你別想帶壞我,我可是有教養的淑女。」
「你的表現不像。我記得你不停嬌喘低吟,雙腿夾緊我的腰,挺腰扭臀地求我不要停……」他愛死了她在床上自然不做作的熱情。
「啊!你不要說了,好丟臉!我拒絕听你說的,我是好女人,你是壞男人啦!」她羞得直往他懷里蹭,但一踫到他的果胸又頰紅如楓,艷色繽紛。
「好,不說,用說的。」希爾翻過身,覆上白玉嬌胴,雙手在她身上四下游走。
「不行,我好累,萬一懷孕了……」她勉強維持理智的說,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做個好媽媽。
「听到‘懷孕’,他的手往下滑,覆在可能孕育新生命的小骯上。「小玥,我不會負你,你要相信我。」
「我沒說不信呀。如果連自己所愛的人也不相信,那一定是我的錯,是我不夠好。「信其所愛,愛其所信,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嗎?
他動容地吻住她,「你很好,沒有人能及得上你的一半,我愛你,小玥。」
「我也愛你,希爾。」他不是她的王子,卻是守護公主的英勇騎士,使她眷戀不己。
希爾撩開她的發,在吻上她耳後的同時,一沉,再度佔有她。「有了就生下來,我要你孕育我的孩子。」
「你……你要孩子?」她抽了口氣,感受體內他的分身正在律動。
「是的,只要你生的孩子。」他要他的孩子在她的子宮著床,慢慢地由肝胎長成嬰兒,她將會是他孩子的母親,唯一的。
白縈玥忘了自己沒听到婚姻的承諾,只欣喜地浸婬在他溫柔愛語中,以為他會娶她,兩人會在愛里快快樂樂的過一生,不再有煩憂。
事實上,希爾確實有意迎娶她為妻,但是目前情況太過復雜,而他不容許任何可能的意外傷害他最珍視的人。
所以,他選擇繼續當個失憶的人,故意在下屬面前漏了口風,他想,很快就會有人找上門來——如果在背後操弄這一切的人真如他所想,那麼他還要一些確切的決定性證據。
不過,這些都是之後的事了,此時屋里正充滿嬌聲輕嗤,伴隨著男人激情的低吼聲……
屋外的輕台轉為中台,狂風暴雨直落,黑壓壓的一片烏雲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