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德永和東方兄妹一直都待在玉家等消息,所以當步靈均一回到玉家,東方吹雲便立即診查她的病況。
「東方兄,均兒的身子如何?」東方吹雲一把完脈,玉荊風便急得詢問。
東方吹雲的俊顏仍是那副不慍不火的神情,只是眼瞳中含著明顯的笑意。
「胎兒的生命力很強,沒有問題。」
步德永臉上卻擠不出笑容,「吹雲,以均兒的身子,她能熬過生產嗎?」
女兒是他捧在手心疼大的,如果有什麼閃失,他是絕對承受不了的。
「以她目前的身子當然是熬不過,心疾最忌刺激,生產的過程又極具苦楚,她當然受不了,不過現在已找到藥引,我打算立即替她治療。」
「吹雲大哥,現在用藥會不會傷到我肚子里的寶貝?」步靈均黛眉輕鎖。
骯里的骨血與她血脈相連六個多月,已是她生命的一部分,更可以說,她把他看得比自己還重,所以會傷到孩子的事,她是絕對不會做的。
「好一個步姐姐!你難道忘了?我是使毒的高手,而雲哥哥是華佗聖手嗎?」
東方吹雪見不得被冷漠,跳出來替自己和東方吹雲打打知名度。
「我絕對不是對吹雲哥哥的醫術沒信心,只是……」
「均兒,相信我!」東方吹雲有自信地向她保證。
听見他的保證,步靈均就像吃下定心丸。
她實在想好好地活下去,替玉荊風養兒育女,像平常人那樣跑跳……???
玄玉蓮花果,是一顆通體透白,沁著迷人異香的白色果實,集百年雪水的滋潤,一百年才能長成一顆,而一顆卻又能保存百年。
東方吹雲搗碎果實,又加入七種他從各地尋回來的藥材,熬上十二時辰後才讓步靈均服用。
怕藥氣流竄她體內時會傷到胎兒,東方吹雲和玉荊風不停地替她運氣,好護住她的心脈。終于在三天後,步靈均的脈象恢復正常。
「均兒的體質已經和常人無異,但因為前些日子的失調,身子仍然孱弱,所以這幾個月仍需悉心調養才行。」東方吹雲交代著。
玉荊風撫上步靈均的雪顏,愛憐之情不言而喻。
一旁的東方吹雲,早就識相地離開,不去打擾他們。
休憩好一會兒的步靈均感受到他溫暖的掌溫,長睫眨了眨,緩緩地睜開眼。
「醒啦?感覺怎麼樣?」玉荊風體貼地扶她起身,佔有性地擁她入懷。
步靈均的雙頰因為他親昵的動作而染紅,自從他們回到玉家之後,玉荊風的熱情和溫柔,總是讓她幸福得想哭。
「宛若重生。」她粉女敕的雙唇樣出一抹如花般燦爛、令人迷醉的笑。
玉荊風讓她這一笑給攝去心魂,低吼一聲,就想吻上她的柔唇,卻被步靈均微偏過臉躲開。
「別這樣,吹雲哥哥隨時都會進來……」她的芙頰更加緋紅。
「他才不會笨到這時候進來。」他狂妄一笑。
玉荊風的薄唇再度襲上步靈均的馥唇,狂熾且珍惜地啃嚙她柔女敕的唇。
許久,玉荊風才滿意地離開她的紅唇。
看著步靈均那兩片被他吮腫的紅艷小嘴,玉荊風又再度心猿意馬起來……步靈均嫣紅著臉,細白的手摀住嘴。「不許你再吻我!」她嬌嗔地斥道。
玉荊風的一切,她再熟悉不過,尤其是他激情狂肆的眸光。
「好吧。」玉荊風黯下眼,就像吃不到糖的小孩。
步靈均見他偽裝出的可憐模樣,忍不住嬌笑出聲。
她這樣一笑,玉荊風又失控地啄吻偷香了好幾下。
「啊!」步靈均突然僵住身子。
玉荊風立刻發現她的異狀,焦急心慌地撫著她全身。
「怎麼了?是不是你要臨盆了?可是……怎麼會呢?不是才七個月嗎?」他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步靈均失笑地看著丈夫著急的神情,心頭漲著滿滿的幸福感。
「荊風,別那麼緊張,是胎動,小寶貝踢我啦。」她輕輕撫模肚子,臉上洋溢著母性的滿足感。
玉荊風微微一愕。「胎動?你……你是說他在你肚子里動?」
「是啊。」
「我可以听听看嗎?」他盯著步靈均的肚子猛瞧。
「當然可以,你是他爹啊。」步靈均張開藕臂,絲毫不吝嗇與他分享生命的喜悅。
玉荊風耳朵貼附在她月復部。「喔,天啊!他……他真的在動耶!」
這令他感動不已。這是第一次,他真真正正感受到由他和步靈均共同創造的小生命,正在她的月復中成長、茁壯。
步靈均的雙瞳布上薄薄的水霧。終于,上天開始眷顧她了……???
路雲音徘徊在往衍風居的必經之路,一有人經過,她就躲到柱子後或花叢中。
微風拂過矮花叢,淡淡的清香煞是撲鼻,但她卻無心欣賞,只想著好好藏住自己,以免被人發現。
熬不過日思夜念,她終于捺不住寂寞,拋下矜持,親自跑來會情郎。
為什麼?她左思右想就是想不透,明明她和淡月的計謀成功了啊!就算荊哥是因為同情步靈均身有惡疾,可東方吹雲不是早就治好她了嗎?為什麼荊哥還要整天守著她,還將她捧在手心里疼惜?
路雲音忿忿地揪緊手絹,一想到這些日子以來,玉荊風對她的淡漠和疏離,她就恨不得殺了步靈均。
「荊哥!」
她抬眼一看,欣喜地瞧見玉荊風正往衍風居而來,隨即撩高裙擺奔向他。
「是你。」
玉荊風刻意和她保持距離,眸光在注視她時,有著似有若無的厭惡。
玉荊風的意興闌珊讓路雲音有些卻步。「荊哥,你……怎麼了?」
為何他沒有半點愉悅的神情?那一向寵溺她的眼光,竟只剩下陰鷙與……鄙視?
難道荊哥他……他知道了?不、不可能的,這件事除了她還有淡月外,根本沒有人知道,就連張大夫,她也用銀子打發他遠走了啊。
玉荊風斂起目光,不帶情感地說︰「我沒事,你找我有事嗎?」
「沒事……你要去看步姑娘了嗎?」她囁嚅一聲,見到玉荊風就要越過她離去,心急之下便月兌口問出話來。
玉荊風倏地停下腳步,臉色陰鷙地瞅著她。「你應該喊她一聲表嫂。」
妒火迅速竄遍路雲音的胸臆,火辣辣地燒紅她的眼。
「不,她不配當我的表嫂,荊哥,你的新娘合該是我才對!」「雲音!」玉荊風攫住她瘋狂揮動的手,沉痛地喚醒她︰「你還想瞞騙自己多久?其實你早知道我愛的人不是你。就如同且揚所說的,我一直是把你當成妹妹來愛。」
「不——」路雲音猛搖螓首,迸出淚的眼恨恨地凝望著他。
「你是愛我的!一直都是!要不是步靈均出現,你會一直愛我的。」
玉荊風不禁氣惱,他冷冷地說︰「所以你就和淡月想出那麼惡毒的詭計?我真是不敢相信,那個心狠手辣的女人竟會是我單純善良的音妹!」
他全知道了!路雲音陷入無底的恐懼,徹底的明白她在玉荊風心中完美的形象已不復在。她再也止不住自己顫巍巍的身子,拔腿就跑。???「我早就猜到路姑娘其實沒病。」
步靈均听完玉荊風說的一切後,沒有生氣和激動,彷佛差點會丟性命的不是她。
「那你為什麼要交出丹丸?又為什麼要獻出你的血?」
步靈均回想起那時,仍忍不住黯然。她緩緩吁出口氣,輕聲地說︰「因為你需要,記得我問你的話嗎?當你回答我路姑娘在你心中遠比我重要時,我……」
「均兒,別說了,我全了解了。」
玉荊風用指頭輕點住她的嘴,「我是個大笨蛋!」
「不,你只是看不清自己的心,又錯把對路姑娘的兄妹之情當成愛情罷了。」
「你難道不恨她嗎?」
步靈均釋懷地盈笑道︰「雲音其實是個好姑娘,好幾次我割腕時,她的眼光總是含帶著歉疚;恨她?不,她只是太渴望得到愛。」
玉荊風心疼地撫觸她腕上早愈合的刀痕,「為什麼你這麼善良?」他灼熱地瞧著她嬌美的容顏。
步靈均搖搖頭,平靜地說︰「早就不痛了。」
玉荊風乍然低下頭,在步靈均的蜜唇印上一吻,在她的唇畔低語︰「我愛你!好愛好愛你!」
他濃烈深情的嗓音環繞在步靈均的耳畔,而她則回贈他一個擁抱。
環住他的腰,聆听他有力的心跳聲,她眼眶微紅。
「我也好愛、好愛你!」???路雲音一路狂奔回惜情閣,趴在桌上掩面痛哭。
「小姐,你怎麼啦?」
淡月放下手邊的女紅,捧起路雲音的臉,心疼地拭去她的淚。
「到底怎麼了?快告訴淡月。」
「淡月!他知道了,荊哥他……什麼都知道了……」路雲音一張粉臉哭得通紅。
「這……怎麼會呢?這事你知我知,並沒有給第三人知曉啊。」
「他就是知道了!」路雲音大聲叫嚷起來,眼淚再度撲簌簌地掉下來。「他還說他從來就沒有愛過我,疼惜我是因為他當我是妹妹……」她又抽抽噎噎的啜泣著。
淡月的手倏地握緊,又緩緩松開。
她無法原諒少爺竟這樣傷害表小姐,雲音小姐是世上最完美的女人,幸福合該是屬于雲音小姐的!「小姐,你放心,淡月會幫你的!」
路雲音赫然站起身,雙手緊揪著淡月的袖子,央求著︰「淡月,幫我殺了她!都是步靈均,沒有了她,荊哥會愛我的!」
「小姐……」
「怎麼?你不肯幫我嗎?」路雲音的眼神渙散,呈現極度瘋狂。
「不……好吧,我幫你!淡月幫你!」
為了路雲音,她什麼事都肯為她做!即使是……殺人。
「好……好極了。」路雲音喃喃自語著。
她忽略心底浮起的罪惡感,她只知道,為了玉荊風,她願將靈魂賣給魔鬼……???步靈均在玉荊風的陪伴下,兩人攜手在花園里散步。
「荊風,人家好累哦,休息一下嘛。」她拿起絹帕拭去額際的薄汗。
「不行,你今天才繞半圈,都快到產期了,吹雲臨走前才特別交代過,你的病雖然已經好了,但長時間的失調還是可能會有危險,所以要帶你多走動,好讓生產順利點兒。」
「可是……」步靈均絞盡腦汁,還想說服他。
玉荊風憐愛地看著她噘著嘴,一抹笑意浮現唇邊。
他接過步靈均手里的絹帕,輕輕地擦拭她的雪額,語氣寵溺地說︰「這樣吧,我進屋替你倒杯水,你就在花亭里坐會兒吧。」
「嗯!」她露出如花般的笑靨。
看著丈夫頎長的背影隱沒在長廊的盡頭,撫觸著渾圓的肚皮,步靈均帶著笑走進花亭。
微風輕輕拂過,使得略有倦意的她昏昏欲睡……倏地,一道黑影遮去光線,讓半瞇著眼的步靈均誤以為是玉荊風。
「荊風,怎麼這麼快……淡月?」
一睜開眼,步靈均才發現是淡月,只見她噙著冷冷笑意的臉,這讓她很不舒服,沒來由的感到毛骨悚然。
她下意識抱住肚子,總覺得今天的淡月怪怪的,渾身布著危險的氣息。
「淡月,你怎麼了?」
淡月凝望她好一會兒,突然嗤笑一聲,從背後亮出一把尖刀。
「淡月,你瘋了嗎?」意識到她想做什麼,步靈均嚇白了臉,往後退幾步。
「我沒有瘋。」她輕聲細語地說,和眼光中流露出的肅殺之氣成強烈的對比,「只要沒有你,雲音就能得到幸福。」
步靈均驚恐地瞪大眼楮,她注意到淡月不再喊雲音不姐」,而是直喚雲音的閨名。
難道︰「淡月,你……很喜歡雲音表妹?」步靈均試探性地詢問。淡月微愕,淒然地一笑。
「愛逾生命!」
「她知道嗎?」步靈均同情地問。
她太了解為一個人完全地付出,卻得不到一點回報的痛苦,何況淡月愛的是個女人。
「她不知道,我也不打算讓她知道!」淡月滿臉猙獰地嘶吼道︰「她是那麼完美,而她心目中最完美的是少爺,為了讓她得到幸福,就算下地獄我也不怕。」
她慢慢地靠近步靈均,宛如手拿彎刀的死神般駭人。
「少夫人,不會痛的,只消一刀!淡月就會幫你解除痛苦。」
步靈均避開她猛刺過來的一刀,顫巍巍地繞到石桌的另一邊。
「淡月,即使沒有我的存在,荊風仍然不會愛上路姑娘的。」她試著與淡月交談,希望能換取月兌身的機會。
「不。」淡月神情恍惚,什麼話都听不進去。「只要你死了,雲音就不會痛苦了。」
她單手握住刀柄,一個旋身便揪住步靈均。
就在她集全身力量,傾力刺向步靈均時,一抹雪白的縴影瞬間出現,反手拉著步靈均閃開,並在同時從衣袖里灑出一把異香的白色粉末。
「啊——」只見淡月立即倒地,摀住臉龐痛苦申吟。
「均兒姐姐,你沒事吧?」東方吹雪笑嘻嘻地問。
步靈均順了順氣,雙手還因為剛才的恐懼而顫抖。
「沒事……」她蹙起秀眉,難掩同情地望著翻滾哀號的淡月。
「放心吧!本姑娘只是在她臉上加料而已。」東方吹雪哪會不清楚愛心太過泛濫的步靈均。
「均兒!」玉荊風火速地沖進花亭,看見她沒事才松口氣,忍不住心中恐慌地擁緊她,似乎這樣才能揮別適才差點失去她的夢魘。
「我沒有事,幸好吹雪來了。」她小鳥依人地倚靠在他健壯的臂彎。
苞隨著玉荊風趕來的東方吹雲,神色泰若,沒有半點緊張的神情。「沒事吧?」依舊是惜字如金。
「沒事,吹雲大哥,你們怎麼還在東城?不是離開了嗎?」「是荊璞啦!」吹雪興奮地說,「她預知你會出事,就要我們演這出戲。」
沒想到玉荊璞這麼厲害!除了吹雲哥哥以外,她算是另一個讓她崇拜的人了。
「那麼說連你也早就知道了?」步靈均俏皮地用手肘撞了一下玉荊風的腰。
「嗯,為了怕打草驚蛇才沒事前告訴你,可剛才那情景還是讓我嚇出一身冷汗呢。」
玉荊風愛戀地吻了下她的頰。
姍姍來遲的玉荊璞,臉上漾著天真無邪的笑,讓人難以相信她是這捉凶計的背後主謀。「大嫂真是吉人天相。」
「是你救了我的。」
玉荊璞只是淡淡地說︰「荊璞是順天而行。」
「小姐,淡月該怎麼辦?」月皎氣呼呼地問。
她可是氣得想踹淡月幾腳,但看見淡月麻黑了的臉,又心軟起來。
「淡月!枉我們玉家待你不薄,你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玉荊風怒不可遏,深邃的眸光因怒憤而晶亮。
「要想知道她為什麼這樣做,該是問問一直躲在柱子後的人才對。」玉荊璞指著石柱。
柱子後的人轉身就想跑,東方吹雲一個旋身,瘦小的人兒就被逮著。
「雲音!」
「音妹!」玉荊風和步靈均同時訝異地說出口。
「小姐……雲音……我……」淡月往前爬行,直到路雲音腳邊。
路雲音神色倉皇,低垂著頭,眸光閃爍不定。「不……不是我!是你,是你做的,跟我無關……」
淡月甫伸出的手頓時僵住,她顫巍巍地收回手。
她真的好愛好愛小姐!「雲音,我只是想告訴你——」
「不!你不要說!我不想听。」路雲音死命摀住耳朵,她一想到淡月剛才對步靈均所說的話就惡心地想吐。
淡月頹喪地黯然落淚,「是……一切全是淡月做的,與小姐無關,淡月……願以死謝罪!」
她拾起丟在一旁的尖刀,使勁一刺!血水便立即滲紅她的胸口,宛若一朵紅艷牡丹!雲音啊……這是淡月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啊——」路雲音仿若受了天大的刺激,瘋狂地大聲尖叫,遂狂奔而去。
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見過她,玉荊風也在步靈均的懇求下,放棄追捕她。
一個月後,步靈均為玉荊風生下一對龍鳳胎,母子均安。???三年後東城郊外,一對鴛鴦夫妻情意心濃地望著一雙玉雕般的女圭女圭恣情戲耍。
「均兒……」
「嗯。」
「且揚告訴我,他在北方的一個小鎮見到雲音,她死了。」玉荊風難掩心中淒惻。
「死了?怎麼會?」步靈均訝異地轉頭看他。
「被馬車撞的。且揚問過居民,才知她早瘋了。」
玉荊風的表面看似平靜,但步靈均知道他內心其實是哀傷的。
一個曾經被他心疼過的女子,如今落個橫死街頭,是人皆會感傷。
「死亡對她而言或許是種解月兌,希望她下輩子能找到真正屬于她的幸福。」她由衷的祝福。
「那……如果下輩子她又來跟你搶我呢?」他抵住步靈均的雪額問。
「少臭美了!」她紅著臉,戳著他的胸膛。
「爹、娘。」稚女敕的嗓音從草地里傳來。
「唉,我都快被他們倆兄妹煩死了!老是妨礙我跟你獨處,幸好只生了兩個。」
他都快數不清有幾天沒和均兒溫存了。
「那可不一定啊!」步靈均拋下一句話,含著深意的笑奔向她可愛的兒女。
「不一定?均兒,你給我說清楚!」
玉荊風怔愣一會兒,才跟在步靈均身後喊著……唉,一個男人要是真愛上一個女人,那他就注定一輩子被那女人吃得死死。
笑鬧聲中,黃昏夕陽伴隨著歸巢野雁,煞是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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