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兒是去听課。
她今年十四歲了,卻大字不識一個,家里請來個教席,她忙里偷閑,趁空躲在窗子底下偷听夫子授課。
今兒個夫子教的是對句。
夫子舉例︰寸土建寺,寺旁言詩。詩日︰風雨送帆歸故寺。
這是什麼意思?
奴兒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她就蹲在窗欞底下推敲;她沒有筆,只能拿根樹枝在泥地上劃著。
寸土建寺、寸土建寺——寸土怎麼建寺?好難喔!
唔……偷偷看一下夫子怎麼教的好了。
奴兒探出頭,她只要看一眼就好、一眼就好——她伸長脖子,將頭偷偷的伸展出去。
她眨巴著眼楮,看著教席解釋——寸土之所以能建寺,是因為寸字頭上加個土字便成寺,故曰︰寸土建寺。
哦——原來是這個樣子,奴兒受教了。
奴兒直點頭,將土字、寸字記在心頭。那麼寺旁之所以言詩,那便是——奴兒一根手指頭在半空中比劃著。
她寫得出神,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奴兒!你鬼鬼祟祟的蹲在那里做什麼?」
三女乃女乃那房的二妹莫靈看到奴兒,氣得直拍桌子瞪眼楮,像是奴兒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樣。
莫靈沖過來,抓著奴兒就像在抓賊一樣。「誰讓你來這兒的?」她把奴兒揪了出來。「你碗洗好了嗎?灶房打掃了嗎?」
「沒、還沒。」奴兒將脖子縮進衣襟里。
莫靈年紀雖然比她小,但個頭兒卻長得比她高大,妹妹拎著她,就像老鷹拎著小雞一樣。
「事都還沒做完,你還敢在這里虛混,你不想吃飯了呀你!」莫靈惡聲惡氣的把奴兒趕走,深怕奴兒在這里的事要是傳出去,她娘要是聞聲跑出來,到時奴兒就有得罪受了。
不知為什麼,奴兒在這個家中是沒什麼地位的,不只她娘討厭她,就連大娘,還有好幾位姨女乃女乃,對奴兒總是頤指氣使的,不怎麼友善。
莫靈也覺得奴兒很可憐,但那有什麼用?她都自身難保了,也顧不得奴兒在這個家里所受到的對待是好是壞。
「你還不快回去。」莫靈推她。
她太用力了,奴兒沒幾兩肉,被人猛然一推,便被推倒在地。弟弟、妹妹全跑過來看她,他們笑嘻嘻的指著她的髒臉,說奴兒像只小花貓。
奴兒強忍住眼中的兩泡淚,囁嚅的道︰「我只是想讀書、識字。」
「你讀書,識字做什麼?難道洗碗,打雜需要識字嗎?」莫靈啐了一聲,她覺得奴兒真是搞不清楚狀況。
她沒知識也要有常識啊!她難道不清楚她有多討人厭,干嘛為了讀書、識字,卻惹火家里頭的長輩,她是皮在癢啊?
「你快走吧!」莫靈見她不走,還用腳去踢她。
奴兒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忙著點頭說︰「好,那我先去洗碗,是不是洗好碗,我就能來這里听課了?」
「不是。你忘了,我姊就要出閣,她的繡花枕頭你繡好了沒?」
「還沒。」
「還沒你還不快點繡。」
「可雲英得到明年初才要嫁到楊家,當楊大哥的妻子。我、我還有三個月的時間耶!」不急嘛?
「你覺得三個月很長嗎?你知道你這三個月還得干多少活?你每天忙到連睡覺的時間都沒了,你認為你三個月的時間能繡好一對枕頭,三件被套嗎?」笨蛋!她知不知道萬一她的工作沒辦法如期完成,以後就有得罪受呢!
「你還不快去干活。」莫靈一吼。
奴兒馬上嚇得驚跳起來,應了聲「哦」,正要趕緊走人。
臨走前,她的弟弟、妹妹們還在後頭喊。「對了,奴兒,上完課我們的肚子餓,你要幫我們準備點心。」
「我要肉沫饅頭。」
「我要桂花涼糕。」
「我要梅花烙餅。」
「我要松子糖。」
弟弟、妹妹們搶著點他們要吃的點心。
奴兒一一記在心上,深怕忘了。
莫靈看不過去,在弟弟、妹妹們的上一人補上一腳。「你們晚膳沒吃飽啊?像個餓死鬼投胎似的。奴兒,別理他們,就準備個香油酥圈就行了。」
「啊!這怎麼行!」
「對嘛、對嘛!那香油酥圈是你愛吃的,我們又不愛。」
弟弟、妹妹一個個起來抗議。
莫靈提起腳來,打算一人再補上一腳。當下大夥便全散了去,連屁都不敢放一聲。
「就香油酥圈,誰要是不愛吃,那就別吃,省得浪費糧食。」莫靈說了,眼楮還惡狠狠的瞪了弟弟、妹妹一眼。
哪個想死的,就站出來「嗆聲」。
※※※
原來她在這個家里真的這麼可憐,不只姥姥不疼、舅舅不愛,就連她的弟弟、妹妹們的地位也都比她高,誰都能欺負她、誰都能命令她做事。
這也難怪她老是灰著一張臉,像只可憐的小貓咪一樣,原來她不是不愛乾淨、不洗臉,而是她洗了也沒用,一會兒之後又髒了。
陸靖對奴兒終於產生了一點點的同情,覺得她的處境都已經那麼悲慘了,他還落井下石,老是找她的麻煩,淨拿她當丫頭使喚,他好像也挺惡劣的。
好吧!他決定了,等她回來,就對她好一點。
如果她真的想識字,那他也會看她的表現,再決定自己要不要犧牲一點,教她讀讀書、識識字。
陸靖得意洋洋的回到奴兒的房里,等她回來。但一刻鐘、兩刻鐘……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
她洗個碗需要那麼久的時間嗎?陸靖等得人都火了。
哦!對了,她還得去準備點心給她那個凶巴巴的妹妹吃,好吧!那他就耐心點,再等她一會兒吧!
一刻鐘、兩刻鐘……時間又一分一秒的過去,這回陸靖的臉色都變成屎樣了。那該死的丫頭,她是去哪混了?
她就是這麼不守信用,難怪沒人緣;別說她的弟弟、妹妹了,就連他,他都忍不住想要欺負她。
可惡!
陸靖忍不住了,踢破門沖出去,她不回房,那他就直接找她去。
他人在屋檐上掠過,目光在底下搜尋,他覺得奴兒應該在灶房,但他卻在後花園里找到那個小人兒。
她跟個男人在花前月下的晚上獨處,兩個人靠得很近、很近——陸靖的眼立時眯成危險的兩直線。
好哇!他原以為此時此刻她正在水深火熱之中受苦,沒想到她外表看起來很乖,卻如此狐媚。
※※※
「你勾引男人!」那個男的一走,陸靖立刻現身。
他的表情很臭,因為剛剛躲在花叢里,他被那些死蚊子們叮得滿頭包,全身上下現在癢死了。
而這筆帳他該找誰算,他心里十分清楚。
陸靖一步步的逼向奴兒,奴兒直搖頭說她沒有。
「沒有!還說謊!」
「我沒有說謊呀!」奴兒的身子節節敗退。
她也不懂她為什麼會這麼怕陸靖,他不過是她買來的下人不是嗎?只不過他有些惡,有些凶就是了。
「你沒有說謊,那我問你,剛剛那個男的是誰?你跟他花前月下的,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你別胡說呀!」奴兒急急的想堵住他的嘴。
他好壞,就連說話都好惡劣,她明明什麼事都沒做,為什麼從他嘴里吐出來的惡言,就像她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樣!
「你別亂說話,別壞了夫子的名譽,他是我妹子的準夫婿,我跟他沒什麼的。」奴兒不為自己說話,倒是一味的護起她口中那個所謂的「夫子」、「準妹婿」。
她的表現很可疑!
陸靖眯起眼,看著奴兒雙頰酡紅。她臉紅得很詭異,這讓他看得極為不爽,因此他皺起臉罵人,「你臉紅的樣子丑死了。」
「我才沒有臉紅。」
「沒有,那這是什麼?」
他惡劣地用手去刮她的臉。「你想說你是抹了胭脂水粉嗎?哼!說謊前,你也不想想你有錢嗎?在這個家中,你的地位跟個下人沒什麼兩樣,還是那種不支薪的奴才,你說你能買那些奢侈品嗎?還說不是臉紅,你想騙誰啊?」陸靖惡劣地開口,而且字字句句切中要害。
她是個奴才!
她沒有錢!
她買不起胭脂水粉!
這些全都是事實,所以她不反駁,但是……「我跟他真的沒什麼,夫子看上的是雲英,他很愛很愛雲英的,所以你別亂說話,要是弄擰了雲英跟夫子的感情,那就不好了。」
奴兒怕極了別人往她的頭上亂叩帽子。
他想壞了她的名聲不要緊,但別往別人臉上抹黑呀!奴兒不希望因為她而造成別人的困擾。
「而且,我們之所以這麼晚了還在這里見面,無非是我想讀書、識字,可我又沒時間;夫子人好,所以特地撥空教我,我們真的沒什麼。」
「沒什麼!」他才不信。
他見她臉紅,見她急急的為那人辯駁,一副她不在乎自己的閨譽,倒是擔心起別人的幸福,瞧她這曖昧的模樣,分明就是有什麼!
「你喜歡他對不對?」
「喝!」奴兒倒抽了一口氣,臉色乍青還白。「你、你別胡說!我、我怎麼會喜歡夫子!他、他是我的妹婿呀!」
「如果今天他不是你的妹婿呢?你是不是就會喜歡他了?」他咄咄逼人的問,不留空間、不留余地。
難道她的表現真有這麼明顯嗎?讓人一眼就看透。
不不不!她沒有喜歡楊大哥。
楊大哥他那麼好、那麼高不可攀,就像仙人似的,她怎麼會不自量力的去愛他呢?
「我沒有。」奴兒虛軟地開口,口氣心虛得卻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帶我去見你妹妹。」
「什麼!」奴兒還沒回過神,奇怪?他為什麼轉變話題轉變得這麼快?
陸靖懶得理她,腳跟一旋便要離開。
他要走了!如此的光明正大!
奴兒追了上去,要他別亂闖。「要是讓人發現你的存在,那可怎麼辦?」
「讓人發現了最好,這樣你的家人才能明白你真實的個性。」
她真實的個性!
奴兒皺著臉,不懂他在說什麼,她一向就是這樣,哪有什麼真面目可讓人揭穿?
「你水性楊花,勾引男人。」
「我沒有。」
「我看到你對那人笑了,笑得猶如春花初綻,你一勾眼、一回首,你的每一個動作都在勾引他。」他指責道。
「你胡說。」
「我有沒有胡說,等我見到你的妹子之後就能知曉。」陸靖隨便亂走,但他一個初來乍到的陌生人,哪知道她那個叫做雲英的妹妹住哪啊!
「她住哪間房?」
「我才不告訴你。」告訴他,讓他去惹是生非,她才沒那麼傻呢!
「你要是不說,那我就一間間的找,到那時你別怪我替你惹事。」因為,事情會走到那個地步全是她咎由自取,她怨不得別人。
終於讓陸靖找到一間廂房,他提起腳,正要踹下去。
「別!」奴兒只好馬上跪了下去,雙手捧住他要往下踹的大腳。
「別踹呀!」她小聲地求他。「這是我大娘的房間。」他要真把門給踹開,那後果將是不堪設想。
「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在說謊?或許你的雲英妹妹就住在這里。」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她頭搖得像波浪鼓似的。
「那她住哪?」
奴兒不語。
「不說,那就別怪我不听你的話。」他腳一使力。
奴兒緊緊的把他的腳抱住。「好好好!我帶你去、我帶你去。」她只求他別惹事,她帶他去就是了。
「那這不快走。」陸靖收腿。
其實,他剛剛根本就是在裝腔作勢,他要真想把門踹開,十個她也拉不動他一條腿。
蠢!陸靖在心里暗罵她—句,甩開衣裾,昂首闊步地走開。
奴兒只能默默地跟在他的後頭,走過層層回廊,他們終於來到雲英的閨房。
「就是這兒了。」奴兒止步,不想再上前一步。
「手給我。」他命令。
「你想干嘛?」奴兒戒慎恐懼地退了一步。
陸靖不耐煩地將她的手搶過來,單手環著她的腰,足點地,一登步,他帶著她上了屋檐。
「你要干嘛?」奴兒雙腳騰高,感覺很不實在,她怕得雙手直揪著陸靖的領口,兩眼不敢往下看。
「噓!噤聲。你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偷偷模模的上來這里吧?」他修長的手指豎直在她小小的櫻唇上。
奴兒小嘴微微顫抖,不知是因為害怕,遺是因為他手上傳來的溫度;然而,陸靖沒給她太多的遐想。
他一上屋頂,便躡手躡腳的將瓦片掀了。
「你這是干什麼?」
「看你妹子。」
「你這樣、你這樣跟個下流的登徒子又有什麼兩樣?」奴兒氣急敗壞的罵他,她沒想到他這麼大膽,這麼惡劣。「我妹妹是個還沒出閣的黃花閨女,你這樣偷看她,要她以後怎麼做人?」
「她不需要我教她怎麼做人。」陸靖突然轉過頭面對她那張喋喋不休的臉孔。
他的臉離她好近好近,奴兒這才發現,她買回來的奴才竟然有著一張挺好看的臉。
她形容不出他的面貌,只知道她這麼近看他,差點忘了呼吸,心則是撲通撲通的跳。
他說︰「你妹子比你想像中來得上進。」
「啊?!」他在說什麼,她怎麼听不懂?奴兒眨巴著雙眼瞅望著他,不懂他的笑為什麼會顯得如此邪氣!
陸靖側過身子,留了個縫給她看。
「你瞧。」他的嘴往底下努了努。
奴兒真的往下瞧!
她看到底下的景觀,臉色馬上刷白,差點暈死在他的懷里,雲英她怎麼、怎麼跟個男人在那個?!
奴兒別過臉,她不要看了。
她不看,他倒是看得很盡興,而且還做了比較。
「難怪你的夫子不愛你,愛你妹妹,你瞧你妹妹多騷,難怪她雖然比你小,卻能比你早嫁。」
「你別這麼說雲英。」
奴兒氣急敗壞的想堵住他惡劣的嘴。
而他不只繼續說,還說得很過分。「今兒個要是易地而處,換我是你那準妹婿,我也會選你妹子,總好過選你這個洗衣板。瞧瞧你,單薄的身子骨沒幾兩肉,你飯都吃到哪里去了?」
他說話就說話,手還惡劣的淨往她的身上招呼。
他解開她的束腰,翻開她的衣裙。
奴兒的領口因此而大大的敞開,讓他看到個有趣的東西!「你好大膽子,竟然沒穿肚兜。」
他的手伸了進去,食指、拇指玩弄起她粉女敕的脆弱。
「你不穿肚兜,是不是想去勾引你的夫子,嗯?」他提聲問,手勁掐得更用力。
「不,我沒有。」奴兒痛得想掙開他邪惡的大手,他這個人怎麼這麼惡劣,完全不顧禮教!
她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對她上下其手?
奴兒羞死了,她拚命的想掙開他的毛手毛腳,但她人在屋檐上,要是用力掙月兌他的束縛,難保自己不會跌個鼻青臉腫。
所以她只能求他放了她,並且告訴他,她真的不曾想要去勾引自己的準妹婿。
「那你為什麼沒穿肚兜?」
「因為我沒有錢買。」她吃都吃不飽了,怎麼會有多余的銀子去買那些東西?而她從來就不以為自己不穿肚兜有什麼錯,因為藏在層層厚重的衣服底下,她有沒有穿肚兜,誰會知道!
但她機關算盡,卻忘了她有個惡僕。
他的行為處世全然不按牌理出牌,他有本事掀開她從不曾跟人講過的心事,他還知道她沒穿肚兜。
他這樣,讓她日後怎麼有瞼出去見人呢?
奴兒忍著兩泡淚,不讓自己哭出來。「求求你放了我,別這樣!」她語帶哽咽。
陸靖從來不是個憐香惜玉之人,他才不管奴兒是要哭還是要尋死呢!他好奇的是,她全身上下沒幾兩肉,像是發育不良,怎麼肉全都長到這兒來了!
他模著她的雙乳,還戲謔地問奴兒,「你不穿肚兜,就不怕自己的胸脯會下垂?嗯?」
「我、沒想那麼多。」奴兒羞得不敢拿正眼看他。
他為什麼要問她這麼羞人的問題?一個好人家的女兒不該跟男人說這些下流話的。
「你該想的,因為你看看,你的胸部好丑。」他以雙手捧起她那還頗有分量的胸脯要她看。
「你的胸脯這麼大,不穿肚兜,它們都垂下來了。」
其實沒有,她的胸部還是好看得近乎完美,只是陸靖討厭面貌平庸的她,竟然擁有這樣波濤洶涌的好身材。
他一手握住她柔軟的胸脯,還不能完全包住它。
可惡!
「你真騷。」他惡狠狠的擰著她的乳首,像是要把所有的怒氣全出在她身前那兩朵嬌弱的紅花上。
「我沒有!」他別將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在她的身上。
「你還狡辯。」他更加用力,讓她為此尖叫驚喘。
她的叫聲像在申吟,而他又取笑她,揶揄她跟雲英一模一樣。「不傀是同一個父親生的,兩個姊妹一樣浪,叫的聲音都很撩人。」
嗚嗚嗚∼∼奴兒終於忍不住哭出來,她不為自己辯駁了,因為,不管她說什麼,他總有理由反駁回來。
他根本就是存心想羞辱她,要不然,他不會用這麼羞辱人的字眼詆毀她。
她的眼淚讓陸靖覺得心煩,從來沒有一個姑娘家像她這樣無趣的,竟然在他的手掌下還哭得像個淚人兒。
她一點都不好玩。
陸靖無情地將她的身子推開。
奴兒忙著要拉攏她的衣襟,卻忘了自己現在身在何處,身子眼看就要往下掉。
她又忙著捂住嘴,深怕被別人知道她做了什麼好事。
怎麼她怕東怕西的,就不怕自己摔個粉身碎骨?陸靖啐了她一聲罵她笨,他伸手將她摟回來,將她安置在他的兩胯之中。
「明兒個去買幾件肚兜。」他命令她。
奴兒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听他的話,只知道他惡聲惡氣的,令她好害怕,便下意識的點頭說好,可想想不對,她又搖搖頭。
「一下子點頭,一下子搖頭的,你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他的脾氣很壞,口氣也跟著凶了起來。
「我想听你的話,但……」
「但什麼,一次說清楚,講話別吞吞吐吐的,你就是這樣,一副畏縮的模樣,看了就惹人厭;難怪你家里面的人不喜歡你,沒事淨想欺負你。」她膽小模樣,別說是別人了,連他,他看到她也想欺負她。
「我說過我沒銀子。」她沒法子照他的意思去買肚兜。
「銀子我有。」
「你有銀子?」她抬眼盯著他看,心忖,他要是有銀子,當初為什麼會淪落到奴隸販子手中?
「其實也不算是有銀子啦!只是我有一塊隨身不離的玉。」他將玉解下來交給她,要她拿去典當,替自己買幾件好看的肚兜。
奴兒不懂玉,但她再怎麼不識貨,也看得出他那塊溫潤質秀的玉看起來價值不菲。
可他既然有玉,當初為什麼不賣了好救自己?
奴兒眼里透出這樣的疑問。
而她根本什麼都不必問,便把問題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
他罵她蠢、罵她白痴。
奴兒是被他罵習慣了,所以也就不以為忤。
「你以為我像你一樣,是個登不了台面的人物嗎?我是什麼身分、什麼地位的人,怎麼能去當鋪典當東西?」
這事要是傳出去,讓他日後面子要往哪擱?
她真是蠢,陸靖懶得理她,單手環上奴兒的腰際,縱身往下跳,把她送回她的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