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知道,不該一時心軟收留他,因為那厚臉皮的男人絕對能找到各種理由賴下來不走!
美琪站在廚房里,一面準備客人的午餐,一面透過玻璃窗,郁悶地瞪著在戶外草地上嬉戲玩樂的一大一小。
荊泰弘和婷婷——自從他住下來後,兩人的感情一天比一天好,總是膩在一起玩,有時候連她這個做媽的喊半天,婷婷都不理會。
真的好可惡!
美琪憤恨地想,拿著菜刀重重地切肉,將一股說不出的怨氣發作在砧板上。
這陣子她不是沒想辦法趕那男人離開,問題是不論她怎麼冷嘲熱諷,他都嘻嘻地裝听不懂,故意不整理他的房間,不做飯給他吃,他也只是咕噥著抱怨她這個民宿女主人不該這樣無禮地對待客人,她嗆他不爽可以離開,他卻還是堅持死賴著。
而且,也不曉得是否他這一年來四處搭帳篷流浪慣了,似乎變得很懂得照顧自己,衣服會自己洗,房間會自己打掃,也會自己進廚房煮東西吃。
除了每天見到他有點礙眼之外,他簡直是民宿主人夢寐以求的優良房客,每個禮拜主動以現金預付住宿費,又可以幫她帶孩子,教婷婷彈琴,陪婷婷玩。
有什麼好挑剔的?
這些事如果說給附近的小鎮居民听,大家一定會如此勸她,但他們不懂,不懂這個表面無害的男人對她造成多大的威脅。
他們一個個都被他開朗的笑容給騙了,連其他住客都喜歡他。
可恨,真的好可恨!
美琪繼續咚咚咚地切肉,力道重到像恨不得將肉塊給撕裂,就連扛了一箱海鮮進廚房的漁夫小趙看了,都不免膽顫心驚。
「怎麼了?美琪,這肉有這麼難切嗎?」
她聞言,連忙整了整陰暗的表情,回眸一笑,「小趙,是你啊,怎麼突然來了?」
「我送海鮮給你。」小趙見她神情一如既往的溫柔可親,這才放下心來,咧嘴笑道︰「這些魚蝦是我早上才撈上來的,很新鮮喔!」
「太好了,謝謝你。」在小趙幫忙之下,美琪取出中午要用的海鮮,其他的收進冷凍庫。「這箱多少錢?我算給你。」
小趙隨口說了個數字。
美琪一听那價錢,心知小趙給了自己很大的折掃,她搖搖頭,睨他一眼。「我不是說過了嗎?別老是算我便宜啦,這樣你賺什麼?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人,總是要公道點。」
「我算這樣很公道啊!」小趙搔搔頭。事實上如果她不介意,他還希望能天天扛海鮮來免費送她呢,只要她能答應跟自己約會。
美琪並不遲鈍,她當然發現了小趙眼神中流露出對自己的仰慕之情,但就因為如此,更不能佔他便宜。
她主動將他開出的價錢加五成,硬將鈔票塞進他口袋里。「好了,就這樣,別跟我爭了。」
「那,好吧。」她既然如此堅持,小趙也只好不情願地收下。「對了,你打算拿這兩條魚做什麼料理?」他假裝好奇地問,借故在她身邊逗留。
「一條清蒸,一條煮魚湯,天氣熱,我想吃清淡點好。」
「真好!當你的房客真幸福,能吃到那麼好吃的東西。」
「你也可以留下來吃啊!」美琪嫣然一笑。
「真的嗎?」小趙大喜。
「你老是把最新鮮的貨拿來給我,我早就想請你吃飯,謝謝你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小趙興奮地搓手,以為自己跟這位俏佳人的關系總算更進一步了,不料幾分鐘後,同樣是單身的農夫小王送來一箱剛摘的有機蔬菜,也同樣得到留下來吃飯的待遇。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小趙跟小王互瞪對方,眼神在空中交會,嗤嗤作響。
美琪注意到兩個男人的競爭意識,卻無暇理會,她的心思全掛在那個正在屋外「誘拐」她女兒的男人身上。
荊泰弘,才是她最大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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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午飯後,婷婷吵著要叔叔帶她到海邊玩。
「媽咪,我可以去吧?可以吧?」
不可以。
美琪直覺就想反對,不可以跟那男人那麼親近,她不準!
但見女兒滿臉期盼,而荊泰弘又一再保證他一定會好好照顧婷婷,不會出絲毫差錯,她實在找不出拒絕的理由。
她只好答應了。
婷婷頓時歡天喜地,戴了帽子,又讓媽媽為她搽防曬油,握著把小網子,牽著荊泰弘的手,喜氣洋洋地往海邊出發。
一大一小在海灘的岩石間穿梭,荊泰弘陪女兒撈小螃蟹,微笑听她的童言童語。
「對了,婷婷。」趁女兒玩得開心時,荊泰弘趕忙試探。「今天中午留下來跟我們吃飯的那兩位叔叔是誰?」
「啊?」婷婷一愣,半晌才頓悟地點頭。「你是說海鮮叔叔跟蔬菜叔叔啊!」
「海鮮叔叔跟蔬菜叔叔?」荊泰弘蹙眉。雖然這外號挺有趣,但他一點也笑不出來,體會不到絲毫幽默感。
「他們每次來,都會帶很多海鮮跟蔬菜送給媽咪喔。」
「是嗎?」荊泰弘眯起眼,想起午飯席間,兩人確實不時向美琪獻殷勤。「原來你媽媽追求者不少呢!」
「追求者?」婷婷不懂。
「就是想對你媽媽好的男人啊!」他冷哼。
「可是,大家都對媽咪很好喔!大家都喜歡媽咪。」婷婷宣稱。
這他相信,雖然在這里只住了一個多月,已足夠讓他見識到美琪在小鎮居民及住客心目中受歡迎的魅力。
「我的意思是,那兩個叔叔可能想做婷婷的爸爸吧!」他不悅地解釋,語氣嗆染一絲醋味。
「做我爸爸?」婷婷訝異地睜大眼。
「嗯。」
「爸爸就是會一直跟媽咪、跟我住在一起,還會常常帶我們出去玩的人嗎?」婷婷好奇地問。年紀小小的她對父親的定義並不了解,只是偶爾會從其他孩子口中听出一絲端倪。
「嗯,大概就是那樣吧。」荊泰弘悵然點頭,伸手撫模了下女兒粉女敕的頰。「婷婷會想有個爸爸嗎?」
婷婷可愛地歪頭,想了想。「不會啊。」
「不會?」荊泰弘心一涼。
「婷婷有叔叔就夠了。」她天真地笑。「叔叔現在不是就跟我和媽咪住在一起嗎?而且天天都會陪婷婷玩。」
「那如果是別的叔叔呢?」他追問。「如果是別的叔叔天天陪婷婷玩,婷婷也會喜歡嗎?」
「這個……我不知道耶。」婷婷苦惱地嘟起嘴。「可能會吧?」
可能會?
荊泰弘心一沈。原來他在女兒心目中一點也不特別,原來對婷婷來說,任何男人,只要肯用心陪她玩,她都會喜歡。
他閉了閉眸,澀澀地品味喉嚨涌起的一陣酸苦。這是什麼滋味?是嫉妒嗎?還是失落?好難受……
他驀地一凜,忽然想起四年前,自己也曾說過類似的話——
莊美琪,你不要以為自己很特別,我告訴你,任何女人都不能綁住我!
老天!荊泰弘苦惱地撫住額頭。他怎會那樣說?怎能說出那麼殘忍的話?怪不得她會不肯原諒他了……
「泰弘叔叔。」婷婷忽然喚他。
「什麼事?」他勉強自己振作起來。
「我以後叫你泰弘叔叔好不好?只叫你叔叔,我怕跟其他叔叔搞混。」
苞其他叔叔搞混?
荊泰弘再次中彈,痛得發慌。
他是她爸爸啊!謗本不是什麼「叔叔」,他跟其他男人,怎麼能一樣?
問題是,他現在沒有讓婷婷叫爸爸的資格,至少在美琪認可他求和的誠意以前,他不能向婷婷表白自己的身分。
「好吧,不管你怎麼叫我都好。」他認了。
「好耶!」婷婷得他應允,似乎感覺自己跟他的感情又親密一分,很開心,樂呵呵地抱他臂膀。「那泰弘叔叔,你以後一直住下來好不好?」
听聞女兒的要求,荊泰弘沈落的心忽然揚起。「你希望我一直住下來?」
「嗯!」婷婷用力點頭。
「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你啊!」小女孩的回答,很坦率。
坦率到令荊泰弘好感動,又有些不知所措。他並不習慣有人大剌剌地說喜歡自己,事實上,他覺得別扭的自己一點也不討人喜歡。
「婷婷!」他不覺緊緊擁住小女孩,啞聲自白。「我也喜歡你,很喜歡。」
從來死硬著不肯對任何人說的話,竟是這活潑可愛的小女兒讓他破了戒,他覺得在婷婷面前,自己不用硬ㄍ一ㄥ,不用假裝自己不需要愛……
「比起其他叔叔,你最喜歡我,對嗎?婷婷。」他渴求女兒的保證。
「對,我最喜歡泰弘叔叔喔!」婷婷熱切地回應,然後又壓低嗓音,悄聲說︰「噓,我偷偷跟你說喔,其實婷婷討厭海鮮叔叔跟蔬菜叔叔,他們一點都不好玩。」
原來她並不喜歡那兩位不識相的追求者啊!
這秘密真是令荊泰弘樂翻天,不禁一把抱起女兒,帶著她不停旋轉。
「哇∼∼」婷婷開心得不停尖叫。
案女倆在海邊玩得昏天暗地,當黃昏降臨,霞光染上海面時,荊泰弘忽然有了靈感,拿出紙筆唰唰地寫。
「泰弘叔叔,你在做什麼?」婷婷好奇地問。
「我在作曲。」他朗笑。已經一年多不曾創作過任何曲子的他,終于再次得到繆思女神的眷顧。「你等著,婷婷,叔叔一定會寫出很好听很好听的曲子喔!你想听嗎?」
「好啊,我要听!」婷婷熱烈期盼。
正當荊泰弘專注寫曲,婷婷也在一旁好奇地看時,岸邊忽然傳來一道尖銳的呼喊。
「救命啊!救命啊!」
怎麼回事?荊泰弘神智一凜,抬眸往前方望去。
「有人溺水了!誰來救救他?救命啊——」
求救的是一個十五、六歲大的少年,無助地瞪著波濤上一抹逐漸飄遠的人影,神情滿是驚恐。
荊泰弘立刻放下紙筆。「婷婷,你在這里乖乖等我,叔叔馬上回來。」
語落,他以最快的速度朝岸邊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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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回事?」
美琪站在門邊,瞪著全身濕淋淋的大男人,他背上背著一個小女孩,似是受傷了。
「媽咪,我好痛……」小女孩細聲申吟。
「你把我的女兒怎麼了?!」她又驚又怒,搶著抱過婷婷。「婷婷,你怎麼了?哪里痛?」
「腳。」
「腳?怎麼會?」
「她不小心從岩石上掉下來,腳踝扭傷了。」荊泰弘歉疚地解釋。
美琪聞言,憤慨地瞪他一眼,火焰般的眼神灼痛他。「你不是跟我保證過,一定會好好照顧婷婷的嗎?結果呢?你居然讓她扭傷了!」
「抱歉……」他吶吶低語。
「走開!」她不理他的道歉,逕自抱著女兒回房里。「婷婷你忍一忍,媽咪拿冰塊給你冰敷,很快就不痛了喔。」
「好。」婷婷很乖巧地回應,皺著清秀的眉毛,強忍痛楚。
美琪先為女兒冰敷,又替她搽上涼涼的軟膏,小心翼翼地按摩傷處。「這樣會不會痛?」
「不會。」婷婷勉強搖頭,卻忍不住抽搐一下,眼眶含淚。
美琪看出女兒其實很痛,卻又強忍著不說,更心疼,也對那個害女兒受傷的男人多了幾分怨懟。
按摩完畢後,她替婷婷包扎繃帶。「乖乖地躺在床上不要動喔!等明天媽咪再帶你去看醫生。」
「不要,人家不想看醫生。」
「不可以,一定要看。」
「可是……」婷婷嘟嘴,仰頭望向一直在門口默默觀望的男人。「泰弘叔叔,你跟媽咪說,婷婷不要看醫生啦!」
荊泰弘走進來,安撫地揉了揉女兒的頭。「婷婷乖,听媽咪的話,叔叔答應你,等你明天看完醫生回來,就彈我新作的曲子給你听好嗎?」
「好吧。」婷婷不情不願地答應。「那打勾勾喔。」
「嗯,打勾勾。」
得到荊泰弘承諾,婷婷才認命地躺回床上。「媽咪,我晚上想吃蛋糕,好不好?」
「好,媽咪烤給你吃。」美琪一口應允。
「泰弘叔叔也要吃喔。」婷婷追加一句。
美琪秀眉一緊,當著女兒的面,她沒說什麼,點了點頭。
「我現在就去烤蛋糕。」說著,她轉身離去。
荊泰弘跟婷婷交代幾句後,也匆匆追進廚房。「琪琪,你听我說——」
「你還想說什麼?」清冷的嗓音頓時令室內的空氣結霜。
他一愣,望著那張面無表情的女性容顏,一時說不出話來。
「你想告訴我,婷婷扭傷腳不是你的錯,是嗎?不是因為你沒看好她,是她自己太淘氣,對嗎?」
一言一語都似利刃,傷他的心。
他苦澀地牽唇。「你的意思好像是在說我想逃避責任?」
「難道不是嗎?」她不屑地冷哼。
他的心更痛。「我在你心中,是那麼不負責任的男人?」
「沒錯!」她毫不留情。「你就是任性,就是長不大,你從不給承諾,因為你承諾的從來做不到!以前你總是不按照檔期工作,現在也一樣,說要照顧婷婷,結果呢?你到底用了多少心在她身上?」
他默然無語。
「你只是好玩而已,對吧?只是因為覺得這小女生很可愛,所以才天天跟她玩在一起吧?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你離開後,她再也看不到你,她會有多傷心?」
「你沒想過,對吧?因為你是不懂得愛的人,你不會愛任何人,愛上你的人只能自認倒楣,更不該妄想一輩子將你綁在身邊,對不對?」
「……」
「算我求你,好嗎?你快點離開吧!趁婷婷現在還沒太依賴你,你離她遠一點吧!我不要你傷害我女兒,不許你傷害她!你听懂了嗎?我不準!」
是,他听懂了。
荊泰弘默默望著面前臉色蒼白的女人,深刻地領悟,原來從前的他,傷她如此之深。
他懂了,懂得心上流血的滋味,他的心正流著血,而他悔恨自己從前竟無視她心上開了道傷口,任血液一點一滴抽離她對他的愛。
「對不起。」他喃喃道歉,這句話他四年前早該說了,他卻放任她孤單地在浴室里哭一整晚。「對不起……」
那晚,她的心是怎麼碎的,怎麼冷的,他總算明白了。
她說得對,他的確長不大,他不懂得負責任,不敢給承諾,因為他怕,怕去愛,也怕被愛。
「對不起,琪琪,我真的很抱歉。」
他沙啞地、一次次地低頭認錯,她不敢相信地瞪著他,淚水在眼里不爭氣地刺痛。
「你不用……不用道歉。」她好不容易才逼回喉嚨的哽咽。「只要離開就好了,我請你離我們母女倆遠一點,可以嗎?」
「如果這是你希望的,我會走。」他無神地點頭,眼底是一片荒涼的沈寂。「我明天一早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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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琪在床上輾轉一夜。
他總算答應離開了,從此以後不會再來打擾她們母女倆的生活,她應該為此高興的,不是嗎?
但她卻煩躁地睡不著,整晚都清醒著,想著他許下承諾時,寂寥如一片荒漠的眼神。
他為什麼寂寥?他不該寂寥的啊,他的生活明明可以多采多姿,憑著他那過人的才氣和那張帥到無法無天的臉,他完全可以縱橫演藝圈,享受一個又一個美女投懷送抱。
但他卻不,他在娛樂界消失了,不再作曲,也不去夜店跟美女們狂歡取樂,一個人開著休旅車,四處扎營。
他到底在想什麼?她真不懂,他明明可以功成名就的,何必如此墮落?
她不懂,他脾氣一向那麼任性,那麼我行我素,得罪了誰都漠不在乎,今夜卻不停對她道歉。
她不懂,他最討厭孩子的不是嗎?現在卻天天陪婷婷玩,不厭其煩地听那些其實沒多大意義的童言童語。
她不懂,真的不懂……
一夜無眠,隔天早上,美琪強睜著一雙熊貓眼,下樓準備早餐。
今天不是假日,住客除了荊泰弘以外,只有另一對學生情侶,不過十分鐘,她便快手快腳地料理完畢。
時間還早,她坐在餐桌邊,心神不定地等眾人起床。
他說今天會離開,應該真的會走吧?不會又耍她一次吧?
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學生情侶起床了,用過早餐後快樂地出門玩,婷婷也起床了,她親自抱她下來用餐,只有那男人,遲遲不現身。
美琪愈等愈氣。
他該不會又擺了她一道吧?她早該知道,他的承諾根本不能做數!
她懊惱地拍案起身,正打算上樓叫人時,門口忽然來了一對老夫婦跟一名少年,說是要向荊泰弘道謝。
「為什麼要向他道謝?」她不解。
「因為他救了我這孫子的命啊!」老爺爺呵呵笑。「昨天要不是有荊先生,我們家小健可能早就溺死了。」
「是啊!」老女乃女乃附和。「為了感謝荊先生,我們特地帶來兩只現宰的肥雞,這是我們自己養的,請他笑納。」
「啊?」美琪呆呆地看著那名叫小健的少年將兩只光溜溜的雞提進屋里,放在廚房流理台。
「請問荊先生在嗎?」老女乃女乃問。
「他……好像還在睡覺。」美琪尷尬地回應。
「是嗎?那我們就先不吵他睡了,改天再過來道謝。」說著,一行三人禮貌地離去。
美琪怔然目送。
「媽咪,是誰來了?是昨天那個哥哥嗎?」婷婷興奮地拐著腿,一跳一跳地過來問。
美琪這才醒神。「婷婷,昨天到底怎麼回事?叔叔真的救了那個哥哥嗎?」
「對啊!」婷婷用力點頭,一臉崇拜。「叔叔好厲害呢!他就這樣跳進海里去,一下子就把人救回來了。」
美琪蹙眉,想起他昨天回來時,一身濕淋淋的,狼狽不堪,原來是因為下海救人。
「不過叔叔跳進海里的時候,婷婷真的好擔心喔!我本來想爬高一點,就可以看到叔叔……」
「所以,你才會不小心摔下來嗎?」美琪猜到來龍去脈,一陣驚慌。
「對啊!好痛耶,媽咪,我一直哭,叔叔說他被我嚇得要死,呵呵∼∼」婷婷笑著,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原來是這樣。美琪惘然。
原來他是為了救人,才無暇分神照顧婷婷……那他為什麼都不說呢?為什麼昨天晚上都不為自己辯解,默默地任由她罵?
笨蛋!笨透了的男人……
一念及此,美琪胸口揪緊,這一刻,忽然強烈厭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