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想到她真的還在!
這傻丫頭,她到底想干什麼?
豪哥推門進去,鐘秀一看到他便急著站起來,她臉上堆著笑,一點也沒有等不到人的不耐煩。
豪哥終于了解事態的嚴重性,想必她在乎的那件事一定很重要,要不她也不會如此掛心,都五個鐘頭了,還願意等他!
「說吧!妳想跟我商量什麼?」豪哥開門見山地問,而鐘秀則是拿出她稍早領出來的錢推到豪哥面前。
「這是干什麼?」看到那厚厚的一疊錢,他雖沒數,但也知道那數目必定不小,而她一個女孩子就在這樣的深夜拿著如此龐大的一筆錢,她也下怕被搶!
這女孩到底該說她是「憨膽」呢?還是說她家錢多?
「我知道烏家慶欠你錢。」
「而他要妳拿來還我的?」
「不,這件事他並不知道,而且……」鐘秀壓低聲音,「請你也別讓他知道︰他不想接受我的恩惠。」
「人家都不理會妳的好意了,妳卻執意要幫那小子!」這他就不懂了,家慶那小子跟她到底有什麼關系啊?
「你們認識嗎?」
「不,不認識。」鐘秀頭搖得可急了,她不想讓別人嗅出她跟烏家慶不尋常的關系。
「我想也是。」從這幾天家慶跟她的互動看來,他也不覺得家慶認識寶貝。
既然這樣,她為什麼要幫家慶?而且還不許跟家慶說?「妳該不會是喜歡上家慶?!」豪哥猜。
為什麼大家都這麼說?「難道我就不能只是單純的想幫他?」
「妳單純的想幫一個人,總是一口氣就拿這麼多錢來幫嗎?」如果這是真的,那這丫頭未免也太有錢了一點。
「這里有多少?」豪哥甩著那一疊錢。
「十萬塊,你數數。」
「不用數了。」他相信她。「只是家慶他沒欠我這麼多。」
「我知道,我只是在想,日後他若還是欠你錢,請你別逼他,也別叫他用工作來抵。」
「妳是說攝影?」
「是的。」鐘秀點點頭。
「說到底,原來妳不喜歡的是他從事我們這一行。」如果是這樣,那他就懂了,就小女生的暗戀心情嘛!
因為她暗戀著家慶,所以不喜歡自己喜歡的人看別的女人的身體,這種心情,他老婆也有。好吧!那他就成全她。
「這十萬塊我收下了,我承諾妳我不會主動去找家慶來拍片,但要是他自己來,那我可阻止不了。」
「這我知道、我知道。」鐘秀頻頻點頭表示她了解,而看豪哥要走了,她還連忙站起來要送他。
「對了,」豪哥想到某件事而折回來,他從口袋里掏出個東西丟給鐘秀。「接著。」
鐘秀一向不太會接球,眼見有東西朝她飛過來,手忙腳亂忙成一團,最後才把東西接在手里。
這是什麼?她攤開掌心一看。
是鑰匙!
豪哥為什麼給她鑰匙?鐘秀不懂地昂臉看著那個不修邊幅的男人。
「家慶是個不懂得照顧自己的男人,要是沒人看著,他便常常有一餐沒一餐的,妳要是有空,就去幫他張羅一下三餐吧!」
「啊?」鐘秀不懂,她為什麼得那麼做?
「還有,他那間屋子自從我租給他之後,就沒看過他整理過,妳要是有空,就過去幫忙一下;男人懶也得有個樣子,像他那樣的亂法,就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妳想讓他對妳有好印象吧?」
「不……」不是這樣的!
鐘秀才想要反駁,豪哥卻一副他什麼都懂的模樣打斷她。「女人只要用柔情攻勢,男人十個里面有八個會吃這一套,妳試試看,很有用的。」
「我不要。」她為什麼要替烏家慶做牛做馬?
她只是覺得把他欺負得這麼慘,以至于害他淪落到今天這般田地,她心里有些小內疚而已,鐘秀不懂,為了那小內疚,她有必要把自己變成烏家慶的專屬女佣嗎?
她才不干呢!
她干嘛那麼委屈?
鐘秀急急的想把鑰匙還給豪哥,但豪哥卻要她別客氣。
她沒跟他客氣呀!
「豪哥……豪哥……」哎呀!豪哥怎麼把鑰匙丟了就走,這樣她拿這鑰匙怎麼辦呀?
鐘秀看了那鑰匙一個晚上了。
她知道為了一支鑰匙而失眠,這顯得有些蠢,但她一想到自己握有烏家慶家里的鑰匙,她就是睡不著。
她翻來覆去的。
「妳睡不著啊?」有個聲音問她,而鐘秀被那鑰匙弄得心里極煩,一時之間也不疑有他,點頭就說︰「嗯∼∼」
「為了那支鑰匙是嗎?」
「嗯∼∼」又點頭。
「那是誰的鑰匙啊?」
「是烏家--」等等,鐘秀猛然回神,這是她的睡房耶!理應只有她一個人,那麼剛剛是誰在跟她講話?
她猛然回過神來,定神一看。
她嚇了一跳。「你在干嘛?這麼晚了還鬼鬼祟祟的,你是想嚇死我是不是?」
鐘秀拍拍驚魂未定的胸口,瞪著她繼父,而這個死男人,臭男人,被罵了還不知道羞恥,還敢厚著臉皮跳上她的床,叫她一聲心肝寶貝。
「來,告訴把拔,那是哪個狐狸精的鑰匙?」是哪個不要臉的男人企圖勾引他的寶貝女兒,還大膽無恥地把鑰匙給了他純潔可愛的小天使!
「不要說自己是把拔!」鐘秀氣死了,一個腳提起來就把郝珍貴給踹下床。
「你以為你幾歲了?還敢裝可愛,真是惡心死了、惡心死了。」她是倒了八輩子楣才有這樣的繼父。
「還有,你為什麼進來我房里?」這個死人!再踹他一腳。「你進來不用通報的呀?要是我在換衣服怎麼辦?你這個變態!」
氣得拿起枕頭狠狠的甩了郝珍貴兩記。
郝珍貴好可憐,被女兒追著打,又不能還手,誰教寶貝是他最珍愛的女兒呢!所以他只能抱頭鼠竄再忙著解釋,「我有敲門,是妳沒听見。」
「我沒听見,你就可以隨便闖進來啊?」
「可是妳門沒鎖……」
「沒鎖是因為相信你,沒想到你是只披著羊皮的狼,說!你三更半夜跑到我的房間里來做什麼?」鐘秀將繼父一腳踩趴在地上,一手拿著皮鞭,打算他要是敢說謊話,隨便唬弄她,那他就等著瞧吧!
「沒啦∼∼女兒大人,我是因為煮了一鍋妳愛吃的綠豆湯︰心想還熱著,所以想來問妳要不要喝一碗?」
「綠豆湯?!」
「是。」
「你為什麼不早說。」她最喜歡喝綠豆湯了,因為那有母親的味道,偏偏在日本沒人會煮給她吃,她一想就想了七、八年,而這變態老頭,他今天是哪根筋開竅,突然煮起了綠豆湯?
鐘秀跳起來,飛奔到外頭去,客廳的小茶幾上果然放著兩碗還微微冒著煙的綠豆湯,她笑容甜甜地端起來嘗了一口。
呵--好好喝喔!鐘秀的表情有著無比的滿足。
郝珍貴跟了上來,他不急著喝甜湯,倒是先催鐘秀多喝一碗。
「喝完了要是還想喝,爐子上還有,我去幫妳盛。」郝珍貴對鐘秀就像是在對待女王一樣,只要鐘秀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他都會為女兒摘下來,更何況是小小的一鍋湯。
「你別亂陶醉,以為一鍋甜湯就可以收攏人心,我勸你最好把你腦子里那亂七八糟的思想丟在一旁,我永遠都不可能喊你爹地的。」所以他死了這條心吧!
啊∼∼不喊他爹地,「要不,叫我一聲把拔也行。」郝珍貴求她。
「你想都別想。」什麼把拔!亂惡心的,他給她搞清楚點,她肯開口叫他一聲爸,這已經是老天爺給他的恩寵了,他別得寸進尺。
「還有,你手里拿著什麼?」
「我?!沒……沒有啊!」郝珍貴悄悄的把手藏到後頭去。
「別藏了,我都看到了,還我。」鐘秀伸出手掌跟他要。
郝珍貴不給。
「你不給,那我就扁你喲∼∼」
「那妳就扁吧!」郝珍貴把頭伸了過去,為了女兒的清白著想,他就算是被女兒海扁一頓,也絕不把鑰匙交出去。
鐘秀看到繼父那張堅持的臉,她這才想到,對喔!他根本不怕她扁,他最怕她不理他、不跟他說話。
鐘秀立刻沉下了臉。
她那樣看得郝珍貴好害怕。「秀秀……」
他叫女兒,鐘秀不應他。
「寶貝……」再換個稱呼,鐘秀依舊不鳥他。
郝珍貴這下真的嚇得直發抖。「乖女兒,妳別這樣啦∼∼把拔是為妳著想,所以才拿妳鑰匙的,妳都這麼大了,該體諒把拔為人父、為人母的心……」
哎呀!他講話都已經變成這副三八兮兮的模樣了,秀秀還是不理他,連瞪他一眼都嫌懶,秀秀該不會真的吃了秤鉉鐵了心,真打算永遠都不跟他講話吧?
想到這里,郝珍貴就害怕。
「好啦、好啦!鑰匙還妳啦∼∼」心不甘、情不願地把鑰匙交出來。
鐘秀拿了就往房里走。
「秀!妳不要再喝一碗啊?」郝珍貴捧著他那一碗,他還沒吃過,沒他的口水,所以寶貝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
「不要。」
「為什麼?」她才喝兩碗耶!
「因為已經很晚了,我再喝下去會變得跟頭豬一樣。」她才不要變肥、變胖,那多難看啊!
「不會啦,妳變得胖胖的,那也很可愛啊--」郝珍貴捧著甜湯追了上去。
但鐘秀卻不領他的情,當著繼父的面,「砰」的一聲,把門關上,還落了鎖,而郝珍貴听見了。
哦!心痛∼∼女兒怎麼可以這麼對他?
那天晚上,郝珍貴在老伴的面前哭了一整夜,說女兒不愛他了,愛別的男人了……
他的哭聲像誦經似的,那番話鐘秀從小到大听了千百遍,她已經會背了。
那臭老爸,懶得理他。
鐘秀把被子拉過頭,將整個人全包住,她耳不听為淨。
最後,鐘秀還是拿著那把鑰匙到烏家慶的住處,地址當然是那天豪哥硬塞給她的;而她不懂,自己干嘛這麼蠢,人家叫她來,她就來?
她也不想這樣啊!但腳就是不由自主走到這來了,她有什麼辦法?她也很無奈好不好。
到了目的地,鐘秀拿著豪哥給她的鑰匙將門扭開來。
她探頭進去。里頭黑抹抹的,沒有一絲光線。
進了屋,把燈切開來。這才看到--
天哪!這屋子怎麼這麼小、這麼亂!
這里連扇窗子都沒有,難怪他屋子見不到天日;還有這里的空氣怎麼那麼糟呀?鐘秀一進屋就直打噴嚏。
炳啾,哈啾--揉揉鼻子,她過敏,一下子鼻子就紅通通的。
她朋友常說她生下來就是要來當千金大小姐的,因為有過敏性鼻炎,所以她受不了花粉、受不了灰塵,于是先天就是不能打掃的體質。
幸好她家境還不錯,從小到大,不管國內還是到國外,總是有個貼身管家跟隨著,縱使那陣子她在日本,她每天早上一起床,管家就先送來一杯現打的果汁,而曾幾何時,她竟淪落到當別人的女佣,還幫人家打掃哩?
鐘秀真不懂自己是哪根筋不對,但抱怨歸抱怨,最後她仍戴起了口罩開始著手打掃工作。
幸好他這地方地坪不大,她想,這應該花不了她多少時間吧?
啊咧!怎麼會這樣?
當鐘秀花了四個小時打掃之後,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怎麼……怎麼這地方比之前還要亂啊?
天哪!她捧著頭,差點暈倒;但現在沒時間暈倒,烏家慶快回來了,她再不走就要被他逮個正著。
她可不希望讓他知道她發神經,跑來他家幫他收拾屋子;她不敢想象要是讓他知道了,那他會怎麼想?
苞豪哥一樣,以為她暗戀他嗎?
哎喲∼∼想到就打哆嗦。
鐘秀是拎著包包,像逃難似的拔腿就跑;就在她走後半個小時,烏家慶回來。
他進屋,覺得屋子怪怪的,他退回屋外,再看一次門牌號碼,的確是他住的地方,但,怎麼感覺怪怪的?
但哪里怪呢?
他杵在門邊看了老半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算了,當作他發神經,沒這一回事吧!
他月兌了鞋,進到屋里去,倒頭就睡,連澡也沒洗、連飯也沒吃。
「你教我煮飯吧!」鐘秀最後沒轍了,只好找上繼父,因為繼父是她生活圈里唯一會煮飯,會打掃的。
「什麼?妳要學煮飯!為什麼?妳不知道妳是什麼體質嗎?妳有過敏性鼻炎,妳不能聞油煙、不能聞洗潔劑的味道、不能聞花香、不能接觸到灰塵。」總之他這個女兒生下來就是要讓人捧在手掌心的,而現在他的寶貝、他的秀秀,竟然說她要學煮飯!為什麼?
喝!他知道了!「是不是為了那個男人!」
「哪個男人啊?」
「就是昨天妳拿在手里看了一整個晚上的鑰匙的那個男人。」
烏家慶!
拜托,搞什麼啊?怎麼不管認識的、不認識的,全要把她跟烏家慶兜在一塊,煩死了。
「不是。」
「那妳干嘛學做菜?」
「我想學不行嗎?」
「妳干嘛學?妳生來就是千金大小姐的命,妳想吃什麼,我會煮給妳吃。」
「你能煮一輩子嗎?」
「呃--」他哭,女兒現在是在咒他死嗎?
「我是說……」哎喲∼∼他好煩,他都一把年紀了,怎麼說哭就哭啊?鐘秀就受不了她繼父這一點。
行啦、行啦!她安慰他,「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妳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是說我終有一天得嫁人,你總不能陪我嫁過去吧?」
「我不能嗎?為什麼!」他一直想陪嫁過去耶!哦∼∼不對,剛剛秀秀說什麼來著?嫁人!
天哪!是嫁人!
「妳有對象了?妳想嫁人了?是那個男的對不對?就是那個妳昨天拿在手里看了一整個晚上鑰匙的那個男人對不對?!」她繼父又嘮叨了起來。
鐘秀覺得他煩死了。
真討厭,不想理他了。再見,鐘秀跑回自己的房里,用力把門甩上,以示她的忿忿不平,因為……
他要是不想要她嫁人,那干嘛還一天到晚把她的電話號碼、身家資料跟那些陌生人講?講得所有認識她的男人都以為她是花痴,想嫁卻又嫁不掉。
那個臭老頭,她討厭死他了啦∼∼
因為她繼父那麼魯、那麼番,到最後鐘秀也沒學做菜,她想,這樣也好,省得她忙和了老半天,煮出來的東西不能吃,那她豈不是白忙一場,所以最後她想通了,她上超市去買方便菜。
一天偷渡個幾樣到烏家慶的住處去,憑他那粗神經的態度,他應該不會發現才對;所以鐘秀就一天一點,有時候買水果,有時候買果汁,慢慢的將烏家慶家里的冰箱補齊、填滿……她以為這樣就能神不知、鬼不覺,豈不知--
QOO
烏家慶打開冰箱看著里頭,像里面住了一個怪物一樣;他看了老半天,這才用兩根手指把那瓶詭異的冷飲給拎出來。
那是QOO,他再怎麼沒神經也知道有人偷偷進來他家,幫他的冰箱補貨,因為--QOO,這是他一輩子也不會喝的小孩子玩意好不好。
他拎著,把它丟到垃圾桶去,連看都不看一眼,但半晌過後,烏家慶又折了回來,他兩個眼楮瞪著那個垃圾桶看,看了老半天,又看看四周。
還是很亂,但有些地方就是明顯的變得不一樣了,比如說,他的垃圾桶,那里面空無一物,分明就是有人整理過的樣子,他記得他好久沒倒垃圾了,那他每天吃的飯盒、礦泉水瓶都哪去了?
烏家慶瞪著垃圾桶,看會不會瞪久了,那些垃圾就回來了?
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的垃圾桶里依舊只有他剛剛丟進去的那瓶QOO冷飲。
到底是誰?
是誰每天幫他的冰箱補貨?
是誰每天幫他收拾家里--雖然他家還是一樣很亂,但,到底是誰?
烏家慶好奇起那個神秘人物究竟是誰,所以他決定了,明天他哪里都不去,他就待在家里逮那名神秘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