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倫只覺得臉上倏地通紅,沒想過能言善道的自己竟然也有結巴支吾的一天。
「我、我哪有說喜歡她?我說的是喜歡她……她煮的菜好嗎?!你沒听清楚就別亂套行不行?」
他在心里抱頭哀號,不解自己為什麼會表現得如此慌張?
如果是一個成年人來跟他提喜不喜歡的問題,他有信心絕對能夠隱藏真心,冷靜回應,可為何從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單純小孩口里說出喜歡這個字眼,反倒讓他手足無措?
「總之你不可再欺負阿姨,不然她就不會再陪我,而且我們以後也沒有晚餐可以吃了!」
看女兒丟下一番嚴正警告之後,便毫不留戀的跳下自己的臂彎轉身跑開,戴倫沒好氣地嘀咕,「大不了再找個管家嘛……」
「哦?既然對我這麼不滿意,那就請你盡快找到替代人選咯。」
身後突然冒出的冷淡嗓音再度把戴倫嚇了一跳,毫無防備的他差點沒失態地跳起來。「……你什麼時候跑到這里的?剛剛不是還走在前面嗎?!」
「大賣場的商品成列走到都是互通的,你沒注意到?」
他如果事先察覺的話,還會被她嚇得這麼難看嗎?戴倫戒備地盯著紀若雍冷淡的側臉,「你剛剛听到多少?」
「你希望我听到多少?」
俊美無儔的臉龐悄悄漲紅。她該不會湊巧听到那一段關於「喜歡」的對話吧?
悄悄藏起唇邊笑意的紀若雍,故作冷淡地睇了他一眼,「如果你覺得被自己五歲的小女兒訓話很丟臉的話,那麼我可以假裝沒听見。」
對方俊臉上一閃而過的乍青乍白神色,再次惹笑了她。
無視他惱怒的眼神,她看向他始終抓在手上的餅干。「如果你真的很想吃就買吧,反正不論你的喜好究竟跟我老公有多雷同,你都會否認到底的不是嗎?」
若有深意地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紀若雍才優雅地轉身離去。
戴倫氣惱地瞪著那抹窈窕的背影,反手扔回那一包餅干。嘖,誰要吃口感那麼脆硬的餅干啊,咬得下顎都酸了!
這麼想著,他往前走了幾步卻又突然困惑的停下,側轉身、遲疑地回望架上那包餅干。
為什麼自己會知道它是怎樣的口感?他並沒有吃過不是嗎?事實上,這一年多來只在歐美地區出入的他,對於這里的一切應該倍感陌生吧?
可是為什麼他不覺得呢?
滿月復疑惑的戴倫佇立在原地,仰起俊臉默默巡望賣場,不解逐漸縈繞心頭的熟悉感到底從何而來?
困惑瞟望的目光繞了一圈之後,接著落在前頭那個縴柔的身影上,這次他竟深刻感覺到心里生氣一股濃烈的喜悅與想念,那種強烈到毫無邏輯可言的情感,仿佛直接跳月兌他的理智,筆直撞入心靈深處……
說不清究竟是哪來的沖動與勇氣戴倫大步跨前,急切地來到紀若雍身後。
柔順烏黑的長發與織細圓潤的肩膀就近在眼前,他僅遲疑了一秒便伸出手——
淺抿著笑容的紀若雍發覺自己的手腕被人緊緊扣住,低頭凝看她順著那雙打手往上往,才剛迎上戴倫那一雙深邃迷魅的眼眸,便被他用力一拉,整個人撞進那一具壯闊的胸膛里。
「你干什麼?!萬一被萱蜜看到……」
戴倫沒有說話,只是伸出另一雙手臂將她織細的身形更往自己的懷里推。
靶覺有異的紀若雍悄悄咽下唇邊的話語,只是仰起小臉、踮起腳尖,靜靜地任由這個男人將自己困在臂彎中。
只是兩人身旁不斷有推進購物車的客人經過走動,所以尷尬的等了一會之後,紀若雍不得不伸手輕推眼前人的胸膛。「你怎麼了,難道是不舒服嗎?」
戴倫依舊沒有開口,只是不容推拒地益發擁緊她。
在她看不見的角度,他閉上雙眼悄悄地吸氣,貪婪吸取專屬于她的馨香。
他怎麼能夠自欺欺人呢?又該如何否認自己此刻的感受?
懷里的女人是如此完美地貼合他的胸膛,仿佛生來就是瓖嵌於他身體里的某一處,這個女人,分明是他的!
是啊,就算他的身體認出了紀若雍,在情感上也認定了她,可是——
眼前混亂的情況有事怎麼一回事?
如果紀若雍真的對他如此重要,為什麼自己的記憶里會全然沒有她的存在?!一定是哪個環節出了錯,但槽糕的是,他根本毫無頭緒……
「我的頭好痛!」
「什麼?頭痛?!撞到了嗎?可是我記得沒有啊!」
這一刻,紀若雍再也顧不得什麼嬌怯羞澀或是重溫這具懷抱里的喜悅,她不安地更加用力想推開戴倫,企圖檢視他的狀況。
「讓我頭痛的是你。」
她一怔,「什麼?」
戀戀不舍地猶豫了半響,戴倫終於強迫自己將她推離懷里,並可以裝出讓譏誚不耐煩的表情,就怕被紀若雍察覺出他方才劇烈的情感波動。
他還沒有準備好面對這一切,再給我一些消化思考的時間。「我想應該是我問你在干什麼吧?難道你真的這麼希望當我的老婆嗎?」
聞言,紀若雍心里的憂心全數轉為憤怒,眼眸里怒火狂燒的嗆辣氣勢,與她溫婉柔弱的氣質大相徑庭。
「你說什麼?」
「你一直有意無意的試探我,不就是為了證明我是齊聖吾而你是我老婆嗎?」
「我——」
紀若雍好氣,因為她發覺自己竟無從否認。
是他機巧中悄藏深意的眼神懾住了她?還是因為他說的分明就是事實,所以讓她無法反駁?
「我發現嚴正駁斥的處理方式對你好像沒有用。」戴倫頓了頓,小心隱藏著自己的困惑與動搖,不像讓紀若雍察覺。「所以不知這樣吧,由你來證明我就是你跑了兩年的丈夫。」
「你說……什麼?」
「找出證據向我證明,我就是齊聖吾。」
對於他會提出這種提議感到不可思議的紀若雍,狐疑地微迷雙眼,「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你這種態度是在暗示我,其實你根本沒有自信能夠證明我就是齊聖吾嗎?」
「當然不是!我可以肯定你絕對就是齊聖吾!」
「拿出真憑實據來,別以為你情緒激昂的喊一喊就能說服我。」
戴倫看似無所謂的冷淡態度刺傷了紀若雍的心,但是她當然不會讓他察覺絲毫端倪。「你要記住,這個提議可是你自己說的。而我,對於自動送上門的挑戰,絕對不會畏縮!」
「那就請你證明吧,提出實證,證明我就是齊聖吾。」
怒氣未消的紀若雍在看清他的表情後,忽地蹙起眉。
為什麼她突然覺得……這男人的眼神和語氣不像是她剛才以為的挑釁,反倒比較像是一種隱晦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