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玉和趙小壁一直偷偷顱著金銀兒,兩人的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悲憫。
其余的粗繡工則是竊笑私語,有的是幸災樂禍的喜滋滋樣,有的則是一副「烏鴉妄想攀上美鳳凰」的輕鄙。
金銀兒無力去探問什麼,盡避與三日前的景況天差地別,她也無心去感覺了,那日辛格的恩斷義絕讓她的心碎裂成灰。
她理首刺繡,希望自己能夠麻痹無感,對他的深深眷戀。
青芸拿了一疊繡布給她,「拿給福貞小姐,讓她挑選花色。」
「好的。」她接過繡布走出繡坊。這時身後傳來一陣訕笑——
「唷!就說嘛,那種紈褲貴公子不過是一時嘗鮮,瞧,沒有幾日光景她便讓他拋棄了吧。」
金銀兒的頰邊滑下兩行清淚,她趕緊拭去,提步往福貞的廂房走去。
前方一個暗影使她抬起頭來,「李嬸?」怎麼她徑自沖著她笑呢?
「哎!這不是金姑娘嗎?你不是巴上貴公子了,怎麼,做慣了粗活所以決定過來瞧我這婆子的惡嘴臉?」
她退後一小步,想避開她。
然而李嬸伸開一臂擋阻她的去路,另一手則用力的掐上金銀兒的臉頰。
「疼……」
她狠狠的道︰「這會兒我可爽快了!上回給你的工資,還有茶水和點心,可是得用上你半年的差工來抵!還有,你既然是人家不要踹開的小蹄子,就安份的給我在這好好當差。」
李嬸突地把她手上的繡布結推下地,皺著一臉老皮笑道︰「這些布可是絲綢,如果弄髒了,就從你工資扣。金姑娘啊,你這輩子注定窮酸勞苦了,我就想嘛,依你的姿色也能勾引男人,那麼我李嬸的女兒豈不是可以當太子妃了。」
李嬸扭著肥臀一搖一搖的走開。
蹲,金銀兒拾起散落的繡布。她不哭,絕不掉淚。
「對不起,小姐。這弄髒的繡布我會賠償的。」
埃貞連忙華起金銀兒的雙手,想說些什麼,卻又數度哽在喉中。
小幸代替她開口,「銀兒,你是不是和亞伯拉罕公子起了口角,或是真的一拍兩散?否則他怎麼夜夜買春呢?」
買春?金銀兒顫了一顫。
小幸接著說︰「我上街的時候听來的,他不是和你……咳,怎麼傳出他已經住在妓院里,一月花上千兩銀!」
埃貞憂心忡忡的出聲,「听管事的說,他也許會和哪個公主成婚,也或許會來個選妻大會,而他挑選對象的惟一條件就是對方得是官家千金,這豈不是除開了你?底下人說你是他玩膩的貨,所以不得不來上工……」
金銀兒緩緩的揚起淡笑,「別為我擔心,他不要我這樣粗鄙低下出身的人是應該的啊。我不要緊的,真的,我只是做了一場夢。夢,總是會清醒的。」
新開的酒坊雲樓入了夜後仍是人聲鼎沸,但是等到天光微亮酒坊便空蕩蕩了。
獨坐于雲樓最上等廂房的辛格一如這兩個月來的習慣,一杯接著一杯的將酒灌入口。
醉生夢死也難以麻痹他內心的痛苦,他感覺自己體內像是有一把火悶燒著,逼得他幾乎要發狂。
他想毀了這世間,想讓天崩,想令地裂!及腰的長發用一條黑布扎成一束甩在右肩上,看起來更加的冷魅不羈。
金貴兒再一次的在心里贊嘆他的絕世無雙。
她一進廂房,立刻月兌得精光,赤條條的主動纏上他的身軀,毫無廉恥心的以她豐滿的堅挺按摩他的背脊。
辛格冷冷的下令,「滾開。」
「亞伯拉罕公子,我和銀兒同父同母所出,更何況我比她貌美十分!」
「滾!」銀兒……他痛苦的泉源!天知道他竟然無法收回對她的感情!
金貴兒更加費力的使出狐媚招數,一邊以手撫模他的頸肩,一邊將大腿跨繞上他的前胸。
「看看我吧!我對男人很有功夫的,只要你給我一次機會,包管你盡興。」
浪蕩成性。「你不是嘲笑我是低賤的下等人?」
「當時奴家誤會你了嘛,有眼不識你這貴公子!無心之過—難道你記恨不成?」
「金貴兒,你還不配我記恨。」他的愛與恨都給了小獵女!
臉色一僵,她勉強的維持尖細嗓音,「公子你已經獨自喝悶酒好些時日,這酒啊是越喝越苦,倒不如把酒液潑灑在奴家的身上,那滋味可是美妙之至。」
下賤。他倏地轉身,將手中的酒液滴在她光果的身體上。
金貴兒大喜過望,她終于引誘住他了。唉,多少女人想爬上他的床啊,這兩個月她可是試了又試,卻總是被他用掌風打飛出去。
她開設了雲樓後,才明白長安城中的官吏和商人都想盡法子接近他、籠絡討好他,只要她能夠伺候他,即使是個婢妾肯定也是風光和滾滾富貴啊。說實話,她對他可是真的動心又動情。
趁著他和銀兒弄擰,她得加把勁奪取他的眷寵,一絲一毫都成啊。
辛格邪氣的勾起魅惑的笑容,金貴兒被他迷得暈匯然。
他的大手捏握住她飽滿圓丘。
她嬌羞的微噴,「原來你是這般熱情……呃!」
痛!她想尖叫,卻又不敢。
辛格射出如魔似的冷厲眼神,「滾!如果再有下回,我會讓逍遙居的賭客們輪番上陣對付你這騷浪蕩婦。」
他將她重重一摔,駭人的力道幾乎叫她斷了骨頭,她站不起來,然而他的模樣是她未曾見過的可怕,她只好像小狽般的慢慢爬了出去。
這恥辱她一定會討回來。沒想到銀兒那骨瘦如柴的身子居然贏過她的妖嬈豐腴。
回頭睇著他一仰而盡的英姿,金貴兒詭譎的抿唇輕笑,一個計謀已在她心中形成。
藥。
金貴兒挑眉奸笑,她已讓店小二把藥下在酒壺里,現下只需耐心等待銀兒過來和藥力發效。她這做姐姐的成了酒坊的老板娘,銀兒合該過來向她祝賀吧,所以她要人送了信給她,再安排她親眼目睹自己和辛格纏綿合歡的景象,相信這比任何欺凌都來得傷人心肝呵。
「砰砰!」廂房傳來異常聲響,金貴兒搖擺著身子跨進廂房。
辛格瞠大雙眸厲吼,「你下了藥?」他渾身燥熱,氣血狂涌。
她挺挺胸脯,「是藥。」
「下賤。」又是一個踉蹌,他撞翻幾個花瓶。
金貴兒搔首弄姿,她一邊輕解羅衫,身子倚向了他。
辛格屏住心神,開始運功。他要把這鬼藥逼出身體。
「被下了藥,你也要拒我于千里之外?」難道她的魅力真的不敵丑銀兒?或者是他太痴情?
男人該是的俘虜,何況是眼下藥的他!她開始磨磨踏贈,極其所能的想點燃他的渴念。然而他仍是毫不理睬,盡避由于運功已經令他汗如雨下,甚至心律快速得使他喘息呼呼!
一個收勢,他張開的黑眸陡地一眯,只見那站在廂房外的一抹倩影。
她在這兒?
他反手一把抱住金貴兒,揚起婬笑,「你這磨人的狐狸精!全月兌光吧,躺到床上等我!」
金貴兒嬌笑連連,「我比銀兒那小丫頭猛浪吧?你是不是早就對她生厭惹項?」
他招招她的腰,「那種粗工女子哪里比得上你的雪白凝脂,隨便一個妓女都勝過她三分。」
「這樣啊!」哼!這男人還真是厲害,明明已經把藥力運出體外,居然因為要氣銀兒而對她假意熱情?
她朝著廂房外的金銀兒勾了勾笑,勝利的炫耀她表面上的「受寵」。
縴縴玉手伸出,她將他的大手貼放在自己的左胸,「冤家,听听我的心聲。我的胸脯是不是彈性十足,令你想要一親芳澤?」
辛格放意邪佞的搓揉那兩團豐滿。
直到房外那抹撼人心魂的微抖身影黯然離去,他猛地推開金貴兒,低吼說︰「滾。」
「哎唷,」她連忙穿戴整齊,「這酒坊可是我的,你也未免太狂妄了吧,居然要我這老板娘滾開!哼,別以為我被你利用得不明不白,方才你是故意激怒銀兒!因為愛難收,所以你的恨沒個安置處。」
他眯了眯眼沉笑道︰「原來你也發現她杵在房門口,她可是你的親妹妹,你竟殘忍的要她心如刀割!」
局是她設下的。她撩撩發絲,「亞伯拉罕公子你才殘忍哪,銀兒是你心愛的女人,你不也令她心中淌血?」
辛格握住一盞酒盅,猛一使勁,酒杯碎裂成兩半,他的心突然劇狂的抽疼不已,仿佛有幾千支利刃正在刺割。
「呀!呃?」金貴兒抖了抖,不知怎地軟跌子,發現自己雙手和雙腿都使不上力。
辛格也僵了臉色。四肢百骸仿佛被冰凍似的竟然無法動彈半分,即使運功通穴亦是無能為力。
金銀兒像個魂不附體的木偶般走下木梯,她的身體不停的顫抖,似乎一陣風吹來就可以輕易的撂倒她。
手中的小野狐毛皮掉落下地。這是她這幾日天天上山所獵到的惟一一張毛皮,原本是要送給二姐當作慶祝她生意興隆的賀禮。
然而她所看見的竟是令她不堪承受的痛楚!
不該再心傷的,辛格已經棄她如敝屐。
彎身拾起毛皮,她想,應該把這毛皮交給店小二,或者是等二姐下樓來再送上自己的祝賀。
猶豫的當口,一陣強風刮掃過她身旁,她揉揉眼,覺得詫異。那陣「強風」竟是祿全老伯!
祿至老伯不是已經五十開外,怎麼身手能夠如此利落呢?尤其是她似乎感覺到他身上騰騰的殺氣?
她直覺的轉身,迅速跑上樓去。
「無色無味的五毒蟲薰?」金貴兒駭叫,這東西听起來簡直和死亡是同義詞。
一旁倚靠著床側的辛格臉上並無驚恐,他冷著俊容,「為什麼要在酒壺里施放毒氣?」原來他所中的不僅僅是藥。
祿全低低的笑了,「你的內力比白石和黑石都強,尋常的毒恐怕制不了你!而這毒蟲的氣只要聞上一刻鐘,任由你有再強的內力也要虛軟如活死尸。這般,我才好下手殺死你。」
金貴兒開始哀嚎,「天啊!我也聞了好久的毒氣,而且就站在酒壺前,難怪我也沒了力!誰來救救我啊,你要尋仇,找他,不干我的事。」
祿全拔出長靴內的短刃,走上去猛力往辛格的臂上一劃。
「哈哈哈!我要一刀一刀的切割下你的肉,好為我兒報仇。」
「你是孔陽的父親?」
「對!雖然他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我待在逍遙居為的就是能夠瞧瞧他。」當年他拋妻棄子,所以無顏與他相認。
辛格淡嘲著,「以為你是老實的老僕役,看來是我錯了。但孔陽挪用賭坊的銀錢,而且私通外人想射殺我,他是罪有應得。」
祿全紅了眼,他一邊掉淚,一邊又刺去一刀。
「我知道他壞,但是他總是我的孩兒啊!今日,我要你的命!」
眼看他手中的短刀即將再落下,一抹身影沖跌過來,奮力的與他拼斗。
辛格一震。「銀兒!你走開!走!」
勉強抓住祿全拿刀臂膀的金銀兒匆匆瞅他一眼,「不!我不能讓你死!你若死了,我絕不獨活!」金貴兒嚇得快暈了,她怕這老伯殺完辛格和銀兒就會順便送她上西天。她扯開喉嚨,尖聲駭叫著。
「救命啊!殺人啊!小二,來人啊!快到二樓救我!」
祿全終究是練過功的武莽漢子,他格開金銀兒,轉換目標的往金貴兒刺去。
「啊——」金貴兒慘叫,然而刀子並沒有刺入她的身體。她不敢相信的看著趴在她身上的金銀兒……
祿全又刺下第二刀!
辛格心急如焚,「祿全!要就沖著我一個人來,不準你傷害無辜。」
祿全哈哈大笑,「爺,到這個時候了,你還用‘不準’的命令詞啊。好,我先解決你。」他往床榻方向走去。
金銀兒慌忙轉過身,伸長手抓住祿全的足踝。
祿全踢開她,「小泵娘,你的背上挨了我兩刀,怎麼,你還想再試試刀割的滋味?」
「我絕不讓你傷他……」背上的傷刺得極深,她忍住痛的爬跪過去,想要保護她的辛格。
祿全狠狠的再刺她一刀,刀入鎖骨下方,只見噴泉似的鮮血急涌而出。
「我先送你到黃泉地府一游!」他瞄準金銀兒的心口要害!
一柄刀疾飛過來,準確的把祿全手中的短刀射落。
他錯愕的抬頭,迎向他的是黑石和白石的橫眉豎目。
辛格眼睜睜的瞪著榻上因為失血過多而昏迷的人兒,他的唇線抿得甚緊,長指撫觸著金銀兒微豐的冰冷嘴唇,感受那顫顫然,一如他此刻的心悸。
他再也受不住這煎熬,抱起她,瘋狂的搖晃她的縴縴嬌軀。
「求你……」醒過來。
他的低鳴仿佛中箭負傷,甚至即將斷氣的獸王。
而她依然眼眸緊閉,面色枯槁,對他撕心裂肺的聲聲呼喚毫無所覺。
為怕她的傷口扯裂開來,他輕輕的將她的螓首移進他的胸壑之間。
金銀兒的呼吸極淺、極幽微,像隨時會停止似的!這使得他更加驚駭,無措的濕了眸,不知如何救回今生的愛。
他哽咽的說︰「這是老天爺對我的懲罰嗎?我不該冤屈了你!你能夠為了我日夜兼工的攢銀子,怎麼會是欺騙我的惡女!我錯了,我害怕失去你,也無法接受失去你的痛……」
輕輕的,他將她抱在懷中搖晃,如同是疼惜初生兒的母親一般。他極為溫柔深愛的對她訴說至其至誠的心中話——
「因為愛狂了你,所以才會痛恨你是虛情假意。你懂嗎?這兩個月,我逼著自己不再見你,誓言與你決絕,但是天知道我沒有一日不想著你,我瘋狂的想抱抱你,吻吻你。」
辛格死命的抱著她,淚如雨下。「我不能面對你,因為我怕自己的脆弱受你訕笑,原來愛情可以令人堅強,也可以使人脆弱得毫無抵抗力。銀兒,你真的很壞,很可恨,縱使我每天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我還是思念著你啊。」
他埋在她的頸間,哽咽不已。
銀兒身中三刀,血流如注的景況依然清晰。二十個時辰過去,銀兒整整昏迷了二十個時辰。
他守著她,不吃不喝,一步未離,就怕她有什麼萬一。
「呃……」眼睫毛顫動一下、兩下,金銀兒微呻低吟出聲。
辛格一愣,不敢相信的問︰「銀兒,你醒了?」
守在廂房外的金貴兒如釋重負,長長的嘆了一氣。
銀兒醒了,她的妹妹活了過來。
听見辛格的話,一直站在門外守候著的她流下了淚。不知怎地,她的心好酸、好疼,每一次回想起銀兒為了救她不惜用自己的身子阻擋落下的刀勢時……那兩刀刺進她的背脊噴出的淋灕鮮血……
「銀兒……二姐會彌補你的……」感謝上蒼。
金貴兒雙手合十。
她好久沒有回去看爹了,如今她是老板娘的身份,應該把爹接到雲樓服侍,不該再讓他在福府打掃馬廄,受人吆喝指使。
曾經虧欠的,她得努力彌補。她這一條命是妹妹用鮮血所換來的啊。
狂野的熱吻結束。
金銀兒想坐起身,但是一陣頭暈目眩讓她放棄了。
「辛格,你沒有受傷吧?」她記得她似乎瞧見黑石、白石,然後整個人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嫁給我。」
「嗯?」是頭暈所造成的幻听嗎?
「嫁給我,銀兒。」
「啊?」她瞅著他的俊容,看他的嘴形的確是在求婚,除非她也幻視了。
辛格捧起她的雙頰,激蕩的濃情蜜意滿溢在他的眸底。
「冠上亞伯拉罕的姓氏,可好?」
「你要娶我?你相信我不是愚弄你的感情?」
「嫁給我。」
「我要……想一想。」頭,真的好暈。
十日後。
「要我嫁可以,有兩個條件。」
辛格拍拍胸脯,氣蓋山河的撂下話,「盡避要求!任何條件都允你!」
允婚的條件之一即是他必須親自跳下河中撈撿當時他所丟擲的——六十三兩銀子。
簡單。辛格帶金銀兒來河邊,將她安置好,便帶著得意的笑容縱身躍入河中。
原以為不及半炷香的時間即可找回那六十三兩銀子,沒想到卻花了他一個時辰又一個時辰……
和河水搏斗了許久,他立于燦陽之下,長髻發邊滴著水珠子,咧開嘴,「第一個條件我做到了。」「還有一個哩。」好戲才要上場。「你得親手縫制個繡荷包。」
「不過是繡荷包,有何困難?」他可以一對十的扳倒大力士,難道還會害怕小小的針線?
他怕死那一針一線了!
「銀兒……」男人向自己心愛的女人告饒應該無損尊嚴吧?
金銀兒叉著腰,「倘若你沒有親手一針一線的做出繡荷包,那麼你請便!」
「請便?」
「另娶夫人啊。」她擺出惡婆娘之態,「不是任何條件都成的嗎?」
「唉——」認命的他拿起針線繼續在綢布上繡著。
「呃……」細針又刺到指肉了。他不怕這一丁點的痛,但是他實在對這針線活沒轍。
轉瞬間,綢布上已經是一團又一團的線結球,他煩躁的想把綢布撕成兩半。
但是……
見金銀兒作勢要走,他只有再取另一塊綢布,重新再以針線縫合。
這個條件和摘星星一樣的艱難萬分,他苦笑的為自己哀嘆。唉,再繼續吧,即使要縫上三天三夜他也得縫啊。
「如果讓黑白二石和阿弄瞧見你像個女人似的拿著針線繡荷包,完了,你的尊嚴全完了。」她涼涼的諷笑,像是沒心肝的惡女劣……妻。
辛格決定先成婚,不為別的,只為拔得頭籌關于他們四兄弟之間的中秋之約。
他要在中秋佳節之前和她完成婚盟!所以他邀請逍遙居的僕役和金銀兒昔日的粗繡工姐妹們參與婚宴。婚宴是在黃昏後舉行的,以大食國的自在方式進行。
威斯親王與王妃因疼愛兒子和開明作風,一切由著兒子開心就好。
金多好的嘴巴笑得都歪了。小女兒終身有靠,他感恩啊。
最高興的還有金貴兒!因為婚宴中的好酒好食完全由雲樓負責,光是這一次酒席辦下來,她就可以另設分號了。
賺錢當然是叫人快意的事,然而真正使她邊笑邊落淚的卻是感受那被親情擁抱的感動。
金富兒也和丈夫大老遠的趕來喝喜酒。溫笑和福貞亦高高興興的來參加。
然而有一個人很不高興,非常、非常的不高興。
「銀兒,夠了吧?」
「再一刻鐘。」
辛格真想吼叫!身為新郎倌的他心情大好的走入喜房,沒想到他可愛的新嫁娘居然自行卸下鳳冠和震岐善服,只著一件小肚兜和薄透的紗短裙迎接他。
他迫不及待的月兌解下自己的衣褲,興匆匆的想要給她一個最激烈的洞房花燭夜。
但是他卻看見金銀兒開始打掃喜房內的桌椅和物品。
也許她喜歡干淨吧,他暗暗忖度。不過她打掃得未免過于仔細,居然連花瓶也要擦個老半天。但他忍!
這娘子可是他拿著針線辛辛苦苦的把一塊綢布縫成荷包才娶到的啊。他愛她,所以他能忍人所不能忍。
但是他快受不了了!他已經興致勃勃的準備沖鋒陷陣了。
房門傳來一陣剝啄聲,「辛格,老夫人說要和媳婦說說體己話。」
「我就去。」放下抹布,金銀兒利落的穿好衣裙,對著新婚夫婿甜甜一笑,「婆婆的命令,我不敢不從。夫君,我去去就來,你等會兒。」
望著她的背影,光果著身軀的辛格慌忙大喊,「不要逗留太久。我快要……」快要被欲火焚燒殆盡啦。
他完全沒想到這一切有些不合理,王妃怎會在這時要求見剛過門的媳婦。
一更敲,二更響,三更復又上。
辛格望著自己不退的男性雄風……
「銀兒……」回來啊!未來他恐有不舉之可能,如果她再不趕快回來撲火的話。
新嫁娘新婚夜讓新郎倌獨守空閨?
金銀兒是故意整弄夫婿的!她可是喜歡報復的劣女壞妻呀,誰叫夫君之前冤了她,還拋棄她兩個月呢。
現下她正和溫笑等人在另一廂合把酒言歡。不過眾女子都已醉了七、八分了。
埃貞含糊的道︰「小心你的新婚夫君拿刀過來砍你。」
「小心他把你踢出去,另納小妾哦。」金貴兒一說完,又咕嚕咕嚕的喝了一盅酒。
金銀兒沉吟了,但不是听入她們的規勸,她所琢磨的是等她明早拜見公婆,一定要和婆婆打好關系。
對,她要好好巴結婆婆,這樣夫君欺負她時,她又多了一個人教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