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茵瑟縮了子,因迎面而來的冷風而打了個冷顫;從來沒有想過,夏威夷也有這麼冷的地方。
江孟倫朝她的方向望了眼,隨即將她一把摟進自己的懷里。他笑了下,有種自己也說不上口的滿足。這個高窕的女人,在他的懷中總顯得嬌小……
「這個地方是夏威夷唯一令人感到陰森的地方,」他試著解釋道,緩緩地將她帶至懸崖邊遙望遠方的風景。「听說,這樣的天氣是有典故的。」
她抬頭,不懂他所謂的典故。
只見他朝她笑了會兒,這才又繼續接口︰「當初夏威夷大帝佔領整個夏威夷群島,將所有的戰俘全都逼到這個懸崖時,他說‘服他的人則可以免于一死,而不服他的人,則全都會被他推到懸崖底下’。」
他揚了抹性感的嘴角,這又說道︰「可是,並不是那麼多人願意信服他,所以,」他指指腳下站的位置。「很多人,都在這個地方被推了下去。之後,這個地方就一直開始都是這種天氣。」
朱茵低頭望了眼,莫名地感到一股陰森。「你不是故意編這樣的故事來嚇我的吧?」她說道,腦中卻閃過一副萬人被推下懸崖的畫面。
扁是想著,這又是一個哆嗦。不懂,有誰真能如此狠心地殘殺幾千萬的人?
江孟倫只是轉頭望了她一眼,這又揚了抹笑意;她臉上的表情,老讓他看得忘我……
他伸手緩緩撫上她細致的臉頰,感受著那股細滑的感覺慢慢地自指掌間傳動;此刻的他,競對眼前的這個女人產生一種心疼的感覺。
他笑了,覺得自己想得太多了……
「真要嚇你,」他笑道。「這樣的故事大概稍嫌沒有‘創意’了點。」
「你知道我在做什麼?」她抬頭,不明白他為什麼會講出這樣的話?她甚至不記得曾告訴過他自己的職業。
只見他仍是盈著那抹微笑,隨即便在她的額上輕落個吻。「不知道,」他老實回答。「但看你的樣子,大概是個廣告人。」
「你怎麼知道?」朱茵更是驚訝,那種感覺就像自己被掛了名牌一樣的毫無隱私可言。
他這又笑了;光是看她的反應,就已經不知不覺地告訴他所有的答案……
「你的反應太明顯了,」他伸手撫上她烏黑的頭發。「全都寫在臉上。」
他才剛落句,朱茵隨即不自覺地嘟起了自己的嘴巴;二十六年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像是小孩子一樣被人耍……
「不公平,」她有種沒地方伸冤的感覺。「我的事,你好像一猜就全猜得到,而你的事,我卻什麼都不知道……」
只見他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黯然,隨即便又愛憐似地輕撫上她的臉頰︰「有時候,」他停頓了一會兒。「知道得太多反而不是件好事。」
「我不會問,」她搖搖頭。「如果這是我們的約定。但也不希望你總是如此刻意的隱瞞。我只是認為……至少,當我們在這里的時候,都可以盡情地去當自己,而不是別人眼中的自己……」
他沒有接口,仍是對她的話有所思索;當自己?他不知道,似乎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孟倫,」她伸手撫上他溫熱的臉頰,心中有種難以言喻的痛。「如果,」她深吸一回氣。「如果我願意冒險去跟你談一段只維持十四天的感情,去愛你,你是否也應該對我公平,來愛我?」
他望向她,霎時對她說的話而感到啞口無言;規矩是他訂的,游戲也是他開始的,但這一刻,他到底在害怕些什麼?
怕自己真的愛上眼前的這個女人嗎?
不!他在心里頭一聲低吟,他甚至懷疑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他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就十四天,」她的語氣中有絲淡淡的無奈。「我願意花十四天的時間去愛我所看到的你,我希望你也能愛你看到的我。就你跟我,這趟旅游結束之後,一切就告一個段落了。」
他做得到吧……
就連他也開始變得不確定;但為什麼,在心里的某個角落卻希望自己能毫無顧忌地去愛眼前的這個女人?
真的是自己想大多了嗎?還是從一開始見到她時就刻意隱藏的愛戀,在此刻全都爆發了?
他從來沒有玩過這樣的游戲,但相信她一定也不知道,因為是她,所以他才願意冒險地為兩人訂立這樣的游戲規則。
他心疼地凝望著她專注的黑眸,對自己的堅持似乎也開始變得軟化。認輸吧!他這樣告訴自己,就允許自己瘋狂地談場十四天的戀愛吧!
這樣的女人,究竟該教他如何舍得?
「很難,」他無奈地輕撫她細致的臉頰,這又接口︰「很難教人不去愛你這樣的女人。」
一股感動就這樣劃上她的胸口,對于他所說的話,她反變得支吾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也很難,」她亦盈了抹蜜似的微笑。「不去愛像你這樣的男人……」
他沒有說些什麼,再度將她一把擁入自己的胸口;大風口的風仍是不斷地吹著,但他似乎再也感受不到那股寒意。
他悄悄地在心里頭告訴自己;如果能早點認識這個女人,或許一切就不會是這樣了……
溫熱的水,隨著朱茵半浸在浴白里的身體,慢慢地滑入整缸的熱水里。
江孟倫一雙略微粗糙的手,輕輕緩緩地再度為她細致的肌膚涂抹上一層沐浴乳。他細細地感受著她的肌膚在指尖所造的觸感,對于眼前的這個女人,他一直有種說不上口的愛戀。
他笑了下,不知道自己怎能讓自己沉溺在這美人懷中?
「笑什麼?」感受到他低聲的淺笑,朱茵環上他的手輕問道;喜歡他為自己沐浴的感覺,更喜歡讓自己沉溺在他的溫柔之中。
「沒什麼,」江孟倫這又是一聲低笑。「你的皮膚細得像嬰兒一樣……」
「是嗎?」一抹紅雲淡淡地劃過朱茵白皙的臉頰,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稱贊至今仍讓她一陣莫名的尷尬
溫熱的水讓人模糊了所有的思緒,感受著他的大手慢慢地在頸邊游移,朱茵覺得自己的思緒似乎因此而再度顯得迷惘……
「你……」她遲疑了一會兒,不太確定自己到底想說些什麼。「……你是不是對每一個女人都這個樣子?」
「什麼樣子?」他笑著問道,再度勺了瓢水淋上她削瘦的肩頭。
她想了一會兒,好像此刻,所有在腦海里的形容詞全變得很有限。「我不知道……」她聳聳肩。「溫柔?體貼?」想著,她這又笑了下。「反正就是老讓女人一點辦法也沒有的男人。」
「我?」他不以為意地挑個眉頭,隨即落了個碎吻在她的頸邊輕笑道︰「……只是個普通的男人。」
「普通的男人?」朱茵不以為然地搖搖頭,這便又笑著接續了他的句子。「該說你是一個愛玩游戲的男人才對,老愛定些不成文的規矩……」因為對她來說,他可是一點也不普通……
只是,她的話才剛落句,江孟倫的吻隨即霸道地攫取了她嬌女敕的雙唇。「愛玩的男人?」他質疑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那你不也算是個愛玩的女人?」
朱茵沒有接口,伸手緩緩地環上他的頸項,只是一個用力,便將他整個身子拉進了浴白里。
水花在瞬間濺滿了四處,江孟倫一身的衣服也在這一刻全都濕了,他揚了嘴角,再度傾身鎖住她的唇。
「我知道你為什麼讓男人都不敢靠近你了……」他在她的耳邊低語,挑逗地咬上她細滑的耳垂。
「為什麼?」她不懂,這又听見他的笑聲傳入耳中。
「因為,」他抬頭,明亮的黑眸再度愛憐地望向她的雙眼,一只大手則輕柔地撫上她的臉頰。「……因為,你是個很美麗,又讓人舍不得的女人,男人最怕讓他們放不下的女人……」
「那你呢?」
「我?」江孟倫挑高了眉頭,隨即又以手指輕劃上她半張的紅唇輕笑道︰「不是陷進來了嗎?難道我還有逃跑的機會嗎?」
「你!」朱茵伸高了一雙秀拳,才想擊向他的胸口,卻一把讓他的大手給握了住。
他性感的臉龐仍是一股讓人模不懂的思緒,只見他一個凝視,這便又傾身吻住了她半噘的紅唇……
他隨手褪去了自己一身濕漉的衣裳,再度將她緊緊地擁到自己的胸口;他喜歡她的肌膚在指問所造成的觸感,更喜歡看水珠在她的身體游走,隱隱約約地呈現她姣好的曲線……
他以雙手神奇地挑逗她所有的感官神經,以狂野的吻引發她心中所有的熱情,此刻,他只想再度感受那股充實……
整缸的熱水抵不過兩人間那股激情的熱潮,抑不住胸口逐漸加速的熱度,他以雙手握上她縴細的柳腰,凝望著她——
如果十四天的愛戀只是單純的激情,江孟倫望著身前的女人,只怕他真的選錯了對象……
那股滿足感再度充斥他所有的感官神經,他無法思考,只能任著感覺主導所有的一切。
這樣的女人……
老天!他真的舍得嗎?
「我覺得,真的必須離開的時候,你一定會想我。」
莊嚴的走廊里,有著成群的觀光人潮,講說員帶領著身後不下數十人的游客,細細地訴說著每一個角落的歷史。
這座夏威夷後的寢宮,坐落于中國城附近;周圍的花園及其優雅的建築,一向是許多觀光客聚集的地方。
朱茵頑皮地在江孟倫的耳邊輕落了句,這便隨即想逃跑;只是,才跨不出一步,他的一只大手便又一把將她抓了住。
「我說我不會了嗎?」他一個笑,懲罰似地咬上她的耳垂。「倒是你,如果沒有我,難道你就不會想我嗎?」
朱茵佯裝似地想了好一會兒,這便又朝他吐了個舌頭。「不會,」她不太確定地說了聲︰「真要想你也沒用,只會傷害自己的腦神經……」
「是嗎?」他揚了嘴角,一抹邪惡的笑,這又再度咬上她的耳垂。「那就讓你想忘都忘不了……」
「這間是皇後的坐寢宮,這里面的所有裝飾,全都是……」解說員帶著成群的觀光客,邊說邊帶進一旁的房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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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才剛落句就隨即得來朱茵一個粉拳。「都冷死了,」她嘟了嘴。「你還在消遣我?」
說著,她又是一個哆嗦;不知道為什麼,江孟倫再度失神地望向她;這樣的一個女人,卻老是讓人覺得心疼……
「看來,」他再度揚了抹笑。「你大概不適合到有雪的地方度假。」
「才不是,」她抗議道。「只是沒想到夏威夷會有這麼冷的地方。」至少……她在心里頭暗自咕噥,不該是個要穿雪衣的地方。
他沒有再接口,只是再度加重摟著她的手勁;望著高空下的橘紅色熔漿,他的思緒不禁再度飛馬行空地漫游。
每每來到夏威夷,他就總會來到這大島的火山走上一遭;一直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在吸引他,只是每到了這里,他就感覺好像找到了自己。
或許是熔岩的高溫與高空的寒冷所造成的強烈對比.也或許是望著熊熊火焰在入水時所形成的壓抑,他不知道;只是他對這個地方。一直有種說不出來的情感。
從小的家庭背景,讓他學會壓抑自己的情感。在台灣,他只不過是個讓人操縱的木偶,好像只有到了國外,他才能夠找到真正的自己。
第一次,他覺得生命似乎不再那麼的空虛;第一次,他覺得一向壓抑的情感仿佛找到了寄托。
是因為身旁的這個女人嗎?
他再度轉頭望了眼身旁的朱茵,對于這個女人,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的情感究竟該如何定位,他笑了下;或許自己真的是想太多了……
低頭望了眼已成細長狀的火山河,他再度揚了抹笑意。「很漂亮,不是嗎?」
他低沉性感的語氣再度吸引了朱茵的注意,她轉頭,再度望向他專注的眼神。
只見他停格了好一會兒,這才又接口輕道︰「……真要殉情,這該是最好的地方了,這熔漿的熱度,足以將兩人融成一體,可能連尸體都找不到……」
朱茵輕蹙起眉頭,對于他所說的話,有種難以言述的情愫。「我不知道,」她輕笑了聲。「我不知道你是會殉情的那種男人。」
他朝她望了眼,露了抹性感的微笑後,這又再度接口︰「很多事情,並不如你想像的那樣。」
可不是嗎?
朱茵在心里頭一聲低語︰只是,要到什麼時候.她才能完完全全地有機會去認識眼前的這個男人呢?
夏威夷這看似平靜的火山隱藏著一股隨時可能爆發的熱情,而眼前的這個男人,是不是也像這些火山一樣,有著滿腔不為人知的情感呢?
想著,她再度不自覺地黯了臉色;十四天的假期就快結束了,就算真的有,她還有機會知道嗎?
夜色,總讓人的思緒不自覺地跟著迷惘……
朱茵側躺在床上,靜靜地望向窗外。江孟倫結實的臂膀,此時仍緊緊將她擁在他溫暖的懷抱之中。
不知道為什麼,兩個星期相處下來,她好像不知不覺地習慣了這樣讓他擁著入睡。
這到底是件好事,還是件壞事?其實,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她反倒常常在想,真要是回了台灣,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能適應自己一個人睡覺?
他低沉的呼吸聲,平穩地在她的耳邊引起陣陣的暖意;他規律的心跳,更加突顯夜晚的寧靜。
這樣的一個男人,究竟是做了什麼,竟讓她如此的悸動?
究竟又是為了什麼,競讓她如此心甘情願地付出?
愛情對她來說,一向是小女生的游戲,為什麼此刻的她,卻反而陷得比任何人都要來得深呢?
就要結束了……她這樣告訴自己;只是,她真的舍得嗎?
記得第一次遇見他時的那個畫面,到了快分手的時候,竟還是如此的清晰,回到台灣之後,她真的能夠裝作若無其事地忘了身後的這個男人嗎?
為什麼,原本說來簡單的東西,到了這個時候竟變得如此的困難?
皎潔的月光,再度讓人憶起初見時的浪漫,這胸錯復雜的悸動讓她怎麼也掩飾不住自己的情感。
「我愛你……」她細聲地說,卻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什麼樣的回應?
他平穩的呼吸仍不斷地在身後響起,一抹黯然的情緒就此再度佔據她的心頭。
好傻!
她輕笑了聲,自己也不希望他真能夠听見。
她稍微移動了下自己的身子,讓自己的背脊更加貼附他溫暖的胸膛;她要的,或許只是這種讓人保護的感覺吧。
再度望了眼窗外明亮的月光,她這便緩緩地閉起自己的眼楮,對于心中那股強烈的愛戀,她想,還是自己知道就好……
待她的呼吸開始變得規律,江孟倫這才悄悄地睜開自己的眼楮。她方才細聲低語的話,此刻仍清晰的在他的腦海中回旋。
愛……
他在心里頭暗自問自己;他真的知道所謂的愛到底是什麼嗎?
從小被教導要忘卻情感的他,真的知道所謂的愛是什麼嗎?
可是,為什麼當身前的這個女人說「她愛他」的時候,他的心中竟有種被充實的滿足感?
他喜歡有她在身邊的感覺,他喜歡望著她一顰一笑而失神的感覺,難道這也算是種愛嗎?
只是,縱然如此,他真的有權利去愛她嗎?
在台灣所做的一切約定,他始終要回去面對。回了台灣之後,在這里所發生的一切,始終要成為過去的。不是嗎?
但,為什麼此刻的他竟也感到一絲的不舍?
為什麼分離對他來說,竟也變得如此的困難?
今晚的月光好亮;他再度望向窗口,不自覺地憶起初次見到她的那個時刻。仍是不懂,為什麼這一切,到頭來竟變得如此的一發不可收拾?
他將她再度緊緊地擁向自己的懷抱,有那麼一瞬間,他竟希望這一切永遠都不會結束。
就這樣保有這一刻的滿足吧;他緩緩地閉上自己的雙眼,感受著她的身軀在他的懷中所形成的嬌弱。
就讓這一刻成為他永久的回憶吧,他這樣告訴自己;回到台灣之後,他便不再是此刻的江孟倫了。也或許,試著忘記,會讓所有的一切都變得簡單一些……
他再度閉上眼楮,緊緊地擁著她入睡;他想,他會在睡夢中細細地品嘗這份滿足。
月光再度讓人覺得迷惘,今夜,愛戀中的兩個人都決然地選擇了放棄……
「……一點三十五分前往台北的旅客,請盡快到二十七號門登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