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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春天終于來了 第4章(2)

徐七夏松了口氣,放下叉子,身子一軟,攤靠在椅背上。真是!她究竟在緊張什麼勁!但不由自主的就是覺得緊張,又心虛;這種事對心髒刺激太大,太有害健康。

氣都還沒有喘順呢,一抬頭,更有害健康的事兒直接找上門了。餐廳門口那兒,泰山一樣矗在那里的大土墩橫眉四掃,劍光四射,就那麼不幸,她好死不死與橫眉下射出的噬人死光踫個正著。她頭一縮,頭皮一陣發麻,背脊一陣涼寒,暗暗叫聲慘了。

完全是老鼠看到貓,小雞遇到老鷹。不由得不想到,有一種東西,叫做天敵。

一物克一物,被克得死死的……

「你干麼掛我電話?」

他坐在那里,雙臂交叉胸前,口氣沉穩有力,臉色陰暗凝重,雜草眉下射出銳利精光,像偵訊房里在審問嫌犯,更像什麼頭頭或大老板在斥責嘍或下屬。

「我……呃……那個……」

她坐在那里,腰彎背駝,低頭垂眼,期期艾艾,囁嚅不安,結巴加口吃,像做錯事的小學生,乖乖老實地等著挨訓;更像窩囊沒用的小嘍,在老大面前屁都不敢放一聲,乖乖地挨刮。

莫名其妙就變成這種局面——或者說,莫名其妙地,強勢與軟弱、主與從的關系就這樣成形並且建立。更細一點的說,不管她如何向撇清,她跟他之間,某種關系莫名其妙地成立,形成了牽扯。

她跟他,不是沒什麼關系嗎?本來就是陌生人,不認識的,然後因為洪士偉的關系,偶然切踫了一下,根本算不上有交集;然後他突然打電話給她,理直氣壯地跑到她住的地方;然後自作主張半強迫押了她去辦手機,然後……然後,莫名其妙的就變成這樣。

但到現在徐七夏還是想不通,怎麼莫名其妙就變成這樣。她跟謝海天之間,怎麼「理所當然」地變成這樣?

她怎麼像個小媳婦似——哎哎,太沒出息了!但……呃,嗯,那個……又口吃了!但這家伙實在太難應付了,強勢霸道又厚臉皮,她斗不過這樣的家伙。

雖然她多少「進化」了一點,可骨子里那「沒出息」的細胞依然「頑固不摧」。像剛才遇到那個莫琳,她不就心虛瞎緊張了半天。真是!不是說「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她小時不了,怎麼大了卻也不佳?

「別吞吞吐吐的。說,你剛剛干麼掛我電話?」一如平常,不得到滿意的回答,謝海天不會罷休。

「呃……我……因為……」

「因為怎麼?說。」

「啊——」撲克臉一臭一沉,黑煞的目光一瞪,徐七夏一嚇,心一急,便月兌口招認出說︰「因為洪士偉的女朋友。」

「莫琳?」雜草眉皺一下。「這跟她扯得上什麼關系?」

完了,他不挖個清楚,鐵定不罷休。

「沒……沒……」

「說,怎麼回事!」不等她結巴地否認完全,雜草眉一挑,黑煞眼又瞪起來,命令她一五一十交代。

「呃……那個,因為……」怎麼她老是這副德行,自己都忍不住鄙視自己了。

「別吞吞吐吐的,把話說清楚!」悶雷低喝,不耐煩了。

「啊,是——」徐七夏又一嚇,差點跳起來,反射地回答。一下就懊惱起來,也太沒用了,可被那黑煞眼一瞪,本來就亂的腦子更加混亂起來,完全不加思考,沖口就急急說︰「因為洪士偉的女朋友就坐在我後面,跟一個小巧可愛小鳥依人的女孩子在一塊,要介紹她給你——啊,不,介紹你給她——不不不,是介紹你們認識她給你——啊,不,介紹你給她——不不不,是介紹你們認識,然後那個手機剛好響了,所以,那個,呃,就是那樣……是的……沒錯……」全盤托出。

可顛三倒四,沒頭沒腦,虛字一大堆。不過,謝海天聰明得很,腦袋一轉,便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了。

「你是說,莫琳要介紹女人給我?」盯著徐七夏,老鷹盯小雞似。

「啊。」她縮縮腦袋,肩膀壓了千斤似,特別沉重。「大概是這麼回事。」

「這跟你掛我電話有什麼關系?」

「那個,我一急,不小心就掛了。」

「急?你急什麼?」

「因為……呃,她剛好看著我,我心里一急,所以就……就……」受不了了!這家伙怎麼這麼討厭,追問個不休。更令人忍無可忍的,她怎麼沒出息得這麼徹底!

忍不住又想到「天敵」那種東西。

看來,以後最好離這家伙遠一點,免得他糾纏不休——糾纏?

徐七夏驀然一驚。這還得了!她二十七快二十八了,青春寶貴,沒本錢跟這家伙耗上!

「你心虛了是不是?」黑煞眼仍眼盯小雞似盯著她,冷不防開口。

她愣了下,月兌口說︰「我干麼心虛?」不是疑問,根本沒搞懂。

「你偷听她們談話,怕莫琳認出你。」

「我干麼偷听!」什麼跟什麼!把她瞧得那麼扁。「是她們自己說得那麼自在,旁若無人,偏偏又坐在我隔壁,我不听都不行。再說,她也不認得我。」

「她見過你,怎麼會不認得。」

拜托!他以為人人跟他一樣,一副大爺相,別人一看就得過目不忘!

徐七夏沒吭聲。謝海天自以為是,自說自話。「你也不必心虛,反正我是看上你了,不必理會莫琳怎麼說。」

「誰……誰心虛了!」唉,又口吃了。

雜草眉不以為然地上挑,一副「還有誰」的欠揍模樣,十足討嫌。

「我……我……什麼上……不上——我是說,你別隨便亂說,什麼看上我的。我跟你又沒關系,你不要自己隨便亂……亂決定!」一口氣——

雖然打了點折——不過,她總算是一口氣痛快地把話說出來,說清楚、講明白,撇清她跟他的瓜葛,做了她這輩子最有出息的事。

誰知雜草眉輕蔑地一挑,斜睨她。「我怎麼隨便了?我正經得很。再說,我跟你怎麼沒關系了?沒關系,我坐在這里做什麼?」

「你、你、你——」連著三聲「你」,偏偏嘴笨,反駁不出任何話,光是張著嘴吐氣。

「把嘴閉起來。難看死了!」他還挑剔她。

「你——」說不出究竟是什麼情緒滋味了。

怎麼還有這樣的人?徐七夏實在想不通。她怎麼會這麼倒楣,居然遇上這樣的家伙!

真是!她都二十七快二十八了,只剩下青春的尾巴,可她的春天偏偏還不來,遲遲不來,怎麼就是不來,來的盡是加速她發霉的。

春天啊,她的春天啊,怎麼還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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