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著平穩的腳步,娘愛一點也沒察覺,林子里正潛伏著極大的危險等待著她。
一陣晨風吹來,她只覺前所未有地舒暢,眼前的景致依稀平常,但她的心境卻好像以清水洗滌過一般,有了連自己都訝異的改變。
是因為他嗎?是因為寒琰的緣故嗎?
眯起眼盯住頭頂的一片綠蔭,以前她只覺得這林子森冷無比,若沒有魅羅,或許她連踏也不會踏進一步;可今天,她卻覺得連那由葉片間篩曬而下的陽光,竟溫暖了些,也誘人了些。
往常她只是迅速地穿梭其中,無心一望,然而現在緩步細心一瞧,她也才曉得,原來自己竟錯過了周遭隨手可得的美好。
這一切難道都是因為他?
揚著唇角,娘愛肯定了全是因為寒琰,她才會再有勇氣接受那被她摒棄已久的知覺。
或許她真如他所言,該放開心,給這世界一點時間去適應自己,也給自己一點空間去釋懷吧!
「吁──」
長哨一吹,娘愛呼喚魅羅,在它未到來之前,她傍著暖泉畔坐了下來,掬起水,她望住掌中的倒影笑了笑。
將水拍向臉,她用力眨眨眼。
「嗯!奇怪,怎一下子又困了起來?」
晃晃腦袋,她試著把那股莫名其妙的睡意晃了去,可眼皮卻還是一點一點沉重起來,然而就在她發現有異之前,白狼的到來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它輕輕喘氣,並靠向她。
幾乎溺愛地撫著它,她喃道︰
「魅羅,娘愛黏著你,該是對,還是不對?」對著白狼靈性的眼眸,她終于道出矛盾已久的想法。
其實她並非完全不知曉狼只的習性,它們該是群體生活的,可魅羅卻因她的依賴,而離群索居。
她知道它的後頭常跟著一群看探目的明顯的狼只,它們疑問似的低鳴,好像是在叫喚魅羅加入它們!快加入它們!甚至到現在都未曾放棄。
可吃味的她,總把這些當作是對她倆的騷擾。
年幼的她,經常會拿地上的石塊和樹枝,驅趕那一群妄想搶走她的同伴──她的魅羅的可惡家伙。
縱使她心里十分清楚,人和狼根本完全不同!
「沒有魅羅,娘愛雖然會傷心,會難過,但娘愛卻也不能自私地留你一輩子的,是不是?」它等于是她唯一的親人,唯一的依靠。
心頭隱隱地泛酸,她仔細地以池水搓著它的前爪,而白狼也蹲踞著,舌忝舐殘留在爪上的水。
石山後頭雖有著窸窣的雜音,娘愛卻沒抬眼望。
「你的同伴始終沒有放棄,或許現在真是你回歸山林的最好時機了。」
來自銀狼山深處的狼群,跟蹤的技術總是極差,所以不需抬頭,她便猜是它們躲在石山後。
「嗚──」突然白狼晃了晃身子。
用力撐著異常沉重的眼皮,娘愛伸手探向白狼的粗頸,模索了一下,她扯下那束縛在它身上多年的東西,用她的黑發編結而成的細項圈。
「取下它,你就再無束縛了。嗯奇怪,我的頭怎會這麼……重?」
眼前的景象模糊了數秒,娘愛終于發現有異。
「嗚──」這次白狼發出的聲音更為異常,它嘗試著站起來,卻又撲倒。
「魅羅,你……」
「它中了雙倍的迷魂藥,一時半刻怕是醒不了了。」這時,袁充和鐘懷才緩緩自石山後頭踱了出來,瞥了地上費心灑上的迷藥一眼,為了等這一人一獸昏迷,他們可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你們──」一見來者不善,即使身上的力氣已流失大半,娘愛還是掙扎地站了起來,她兩手撐著膝蓋,臉色因用力而脹紅。
「怎麼?忘了我了嗎?」上前一步,袁充面露失望。這幾天他無時無刻不想著她,而她倒是將他忘得一干二淨。
「嗚──」再度撲倒,白狼發出無能為力的嗚咽。
靠著白狼,娘愛眼里透著警告︰
「你……是招親當天的客人,招親既然已經結束,為什麼沒走?又為什麼對魅羅下藥?還有我……」魅羅顯然是舌忝腳時誤食了灑在地上的迷藥,可她卻不認為他有機會能對她下藥。
除非……瑾魚?!忽然想起剛才喝下的那一碗補藥!她不解地瞪住可疑的兩人。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你身上的藥不是我下的,可別氣錯人了。」他又靠了上去,語氣顯得哀怨。
「別再過來,再過來,休怪我不客氣。」雖然已瀕臨昏迷的邊緣,可娘愛冷冷的口氣,還是帶著十足的威嚇性。
「嘖!你怎沒說這娘兒們有武功,那頭怪物雖然躺平了,可是還是挺驃悍。」
鐘懷瞟了袁充一記白眼。
「你忘了她是狼族的女人,總會有個一招半式,不過……現在大概也起不了什麼作用了。」
一旁,兩腿無力的娘愛,仍是使盡殘余的力氣,試圖拉起喘氣連連的白狼。
「魅羅……快起來……快起……」
一個腿軟,她的兩膝重重跪了地。
「啊!這怎麼行?」眼看她傷了自己的身子,心懷不軌的袁充不禁唉叫連連,雖然已是破鞋一只,可在丟掉之前,還是有玩樂的價值的。「鐘懷!」
一個箭步,大漢伸出粗臂就要擒住娘愛,但娘愛還是奮力撥出掌風,甩開了來人的糾纏。
「該死的女人!」
沒太大警備心的鐘懷朝後狠狠地跌了個大字,他怒啐一口,跟著爬起又準備撲向娘愛。
「等等。」袁充及時喊住。
「等?這娘們氣力還這麼大,你不怕她跑了?」何況他們也在這耗費太多時間了,一會兒,還得到狼族村里拿他們該拿的東西呢!
「她用了內力,體內的藥性發作得更快,已經不需要你費力了。」這下,也好省得他傷了他的獵物。
「你……為什麼……要捉我和魅羅?」一般人只會對白狼有興趣,可現下他們卻連她也抓。
正如袁充所言,娘愛不支倒地,她的意識雖一點一滴的流失,可不住飄向遠處的視線,卻藏不了她心頭最後的企盼。
「還希望有人來?」袁充看出她的企圖。
娘愛咬牙。
「想撐到你的族人來救你,還是希望某人會突然出現?」盯著地上仍倔強硬撐的人,袁充突然心生一念。「倘若……你希望出現的人是寒琰,那麼就太蠢了。」
「什麼……意思?」這幾天,寒琰總如影隨形地跟著她,若沒意外,他是該隨後出現了。
「你該曉得我們之所以抓你和白狼,全都是受人之托,而委托我們的人……」他的薄唇揚起一道詭笑。
伏在泥地上,娘愛緊緊抓握著五指,掌心尖銳的痛,勉強扼住了最後一絲意識。
她緊瞅著眼前幾近模糊的人影。
瞥了鐘懷一眼,袁充陰險地說︰
「而委托我們的人,就是騙了你的寒琰。」
委托他們的人,就是騙了她的……寒琰……
听進最後一句話,娘愛再無力氣地昏厥了去。
本站文學作品為私人收藏性質,所有作品的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煞血暗門總堂。
「小子,這幾天你究竟忙個什麼勁兒,要嘛不見個屁影,要嘛一早吵醒所有的人,難不成你真當暗門是客棧,咱們是死人,喜歡來就來,高興吵就吵!」
一大清早被寒琰從被窩中挖起來的暗門四領主──肥鏢四,大嗓門地叫囂著,他搓著光亮的禿額,一坐滿說大不大的座椅。
而站在一邊的三領主,鬼眼三,則始終保持沉默,對著肥鏢四殺豬似的牢騷,他只是習慣性地拿骨瘦如柴的指頭搔搔耳朵,當作螞蟻叫。
滿臉噙笑的寒琰,亦不理會死對頭的抱怨,他選了個舒服的姿勢,在椅上落坐。
瞪了其余三人一眼,最後肥鏢四又用他骨碌的大眼咬住寒琰。
「死小子!你一大早究竟發得什麼瘋,咱們人都被你拖來了,你卻連個屁都不舍得放!」他曲起一只腿,往椅上一蹬。
半晌,寒琰還是滿意地看著肥鏢四齜牙咧嘴的毛躁樣,仿佛許久不曾見過一般。
「喂喂!咱可不是女人,你這麼瞧,咱可要揍人了。」作勢揮了揮拳頭,肥鏢四跟著覷向階頂的聶驍。「老大,死小子病了,你好歹治治他!」
雖和寒琰打鬧慣了,但今天的他確實有些古怪,難不成是被狼族的女人蠱惑了?他狐疑。
階頂,原本斜臥在雕龍長臥椅上的人這才放下長腿,他有稜有角的俊臉上,掛著一副了然。
「今天回來,是想跟我們道別嗎?」順了順身上的裘袍,聶驍低沉問道。
「呵!還是老大聰明。」
寒琰這麼一答,急性子的肥鏢四連同惜言如金的鬼眼三都不禁瞧向他,雖然他倆並非不曉得他和聶驍之間的協議,但卻也不知這一天會真的到來。
這一切,該由五年前的某一天說起。
五年前,辭了官且無家累的寒琰選擇離開京城,朝天威難及的北地而行,隨性的他並沒有所謂的目的地,一路上亦僅憑離京時攜帶的些許盤纏,和一身好箭法接濟度日。
走過好些個大小城鎮,也頜略過無數個人們口中的鄉野傳奇與奇人異事,那些固然吸引了他的目光,卻仍然無法挽留他的腳步。
直到有一天,他從某個小鎮,某個擦間而過的路人口中,听到一些有關銀狼山馬賊的事。
「馬賊」──不知怎地,這名詞在他天生好奇的腦子里終日徘徊不去,明知打劫勾當並非好事,但摒棄了世俗的道德觀念,那來自心頭的一陣陣推力,卻仍將他催促上了山。
之間,他用了點方法,見著了尚未成為煞血暗門門主的聶驍,而之後,他又使了點小計激得聶驍與他動手比試。
自然,曾為武狀元的他在武術箭法方面大贏了聶驍,但論用毒用藥,他卻遠不及聶驍的分毫。
一場切磋下來,兩人除了難分勝負之外,竟也成了惺惺相惜的莫逆之交。
「雖然我們倆出身大不同,但知音難求,不如就結拜為兄弟吧!」當時,聶驍這麼對他說。
「可,但誰大誰小?」想當然、寒琰回他一個現實問題。
「以年紀算,我大你小,只是你一定不服氣。」
「聰明,但並非無商量余地。」
「哦?」固然長于草莽,但他聶驍倒還是頭一回見著這麼隨性的人,無形中,他又對寒琰添了幾分欣賞。
「倘若聶兄能成全寒某一個心願,那麼寒某便心甘情願當第二。」
「說。」
寒琰笑道︰
「我,想當一名名副其實的馬賊……」
接下來,聶驍的一個允諾,便讓寒琰順理成章地成為銀狼四梟的老二,而後更隨著聶驍從其父聶霸天手中接過暗門門主之位後,變成了組織的二領主。
雖然他的權位是經由比試得來,但憑著才氣與能力,最終他仍是得到了暗門兄弟的認同,和鬼眼三、肥鏢四的服氣。
而今算算時間,他也已當了不多不少五年的馬賊了。
將往事回想了一遍,聶驍又開口︰
「若我沒有忘,當年的承諾還包括了個但是。」
寒琰笑著點頭。
「我說了想當個名副其實的馬賊,但當我當膩了的時候,你就得任我自由離去。」
當年他說的並不是戲言,而聶驍也明白這一點。
「當膩了?小子,這年頭飯可以隨便吃,玩笑卻不可以隨便開!」肥鏢四賞了死對頭一記白眼,可是當他瞧見所有人認真的表情時,卻又不得不將話吞了回去。
「老大,這小子當真玩膩了。」
「我不是玩膩了,只是──」寒琰突地停頓。
「只是好奇的對象換了。」鬼眼三接道,他對寒琰的背景固然了解不多,但幾年的相處,最起碼讓他清楚了這一點。
他那個性就像隨風飄蕩的種子,落在哪兒,就在哪兒生根,等枝葉一旦長成,他又會變成種子,再度隨風飄搖……
「還是老大和老三聰明,而老四你呢?」寒琰對著瞪大眼珠的肥鏢四眨眨眼。
「寒琰你……」他又在暗示他笨了!
原想再咆哮一番,但一想起即將要走人的就是自己經常咆哮的對象,肥鏢四只好又將火氣咽回肚里去。
「哎!好難得,這下你可舍不得把我吼走了吧!」
「呿!」肥鏢四翻了翻牛眼珠。
「什麼時候走?」聶驍自高階上邁步下來,異常高大的身軀偉立于深長的議事廳正中間。
「沒有定數。」
「要到哪里去?」鬼眼三接著問。
「尚未決定,現在告訴你們,只是想讓大伙兒在我突然沒了影的那一天,不至于太過傷心,你們要哭了,我可會心疼的。老四你說是不是?」把玩著腰間的綴飾,寒琰咧嘴道。
「呿!你走了好,咱也省得一天到晚發火!」
瞟了口是心非的兄弟一眼,鬼眼三望向寒琰︰
「這次該是為了狼族?」他臆測。
寒琰但笑不語。
「死小子!你該不會真被狼族的巫女迷昏了頭,所以才不要咱們兄弟的!」聞言,肥鏢四彈起肥短的身軀,跟著急沖沖踱至寒琰面前。「快!快說是不是?」
「咳!我可沒見色忘友……」
「誰跟你提這壺了!」肥鏢四提起腿踩上椅把,粗短的手臂更朝寒琰肩上一擱。
瞧身前人滿頭細辮張狂的模樣,寒琰便知他老毛病又犯了。
「快說,那狼族巫女是不是真像傳說那麼美?好家伙,早知道這樣,咱肥鏢四就算硬闖,也得跟著你上狼族會一會美人!」肥鏢四就差沒流下口水來。
「呵呵呵!有人色癮又犯了。」鬼眼三怪笑連連。
而寒琰仍是笑而不語,即使這回他之所以想離開暗門,娘愛確實為主要原因。因為她,他體內沉寂已久的不安分因子又再度活絡過來,也因為她,那些在他腦子根固已久的想法,也有了改變。
以往,他只專注由權、由名得到滿足,而現在,他卻覺得……人才是世上最獨一無二的寶貝。
人有情緒,會笑會哭會反應,好比娘愛,她就像一顆蒙塵的明珠,只會讓他愈擦愈舍不得離手。
最近就連她的一個皺眉,一個要笑不笑的表情,都會逗得他心癢癢的,讓他活似個嘗到一口糖味的娃兒,就快欲罷不能了。
她,讓他欲罷不能……
「喂!小子,你到地是著了什麼魔,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胞鏢四在寒琰肩上狠狠捶了下,才見他抬起眼來。
「老四,你做什麼偷襲我?」他揉揉發疼的肩頭。
「咱啥時偷襲你了?咱可是叫了你好幾聲的,怎知道你居然只是一個勁兒地蠢笑!」
笑。
「蠢笑?」注意到聶驍和鬼眼三也怪異地看著自己,寒琰這才模上了那仍在「蠢笑」的嘴巴。「這怎能算蠢,我的笑一向只得一個‘俊’字可言。」
什麼時候發起楞,連他自己都不曉得,只好又一笑置之。
「你那張臉俊不俊,咱不與置評,不如……嘿嘿!」肥鏢四突地沖著其他人賊兄弟那麼久,光瞧他那張臉,其余三人就也清楚他腦子正拐到第幾個彎了。
「兄弟一場,既然就要散了,往後聚在一起的機會可能就沒那麼多了,不如咱們一起到朝陽鎮去,溫溫從前一同風光的感覺,也順道讓人評評你那張臉俊不俊,如何?」
如果能順道去逛逛酒樓,點幾個姑娘,模模小手,那就更好了!肥鏢四暗想。
「真這麼簡單?」想也不可能!不過只要在傍晚趕回來,狼族那兒該不會有事的,寒琰這麼想。
任何人不得未經原作者同意將作品用于商業用途,否則後果自負。
她被騙了嗎?她當真被寒琰……騙了?
不知道經過多久,被人下藥帶走的娘愛這才緩緩轉醒。
「唔……」才稍微移動像是快散了的身體,一陣猛烈的劇痛又跟著轟炸了她疲累不堪的腦子。
勉強掀起眼皮,她環顧了四周一圈,那是個經過打點的房間,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脂粉味,加上房外依稀能听見擾擾攘攘的喧嘩聲,所以她臆測自己是被帶到了酒樓之類的地方。
下意識,娘愛動了動身子想離開床榻,可卻發現手腳早被繩索捆得老緊。
那名男子綁走她究竟有何意圖?昏迷前的情況再度飄進她的腦海。
如果沒听錯,那人似乎提起了寒琰的名字,他好像說了,寒琰就是委托他們綁走她和魅羅的人。
但是,如果情況真如那兩人所說的,寒琰就是事情的驅使者,那麼理由呢?
他這麼做該有個理由吧!
努力思索著混沌不明的一切,娘愛的腦袋又不禁吃疼起來,她用力扯著背後的繩結,試著先月兌離眼前的困境。
然而無論她怎麼掙扎,全身上下的繩結卻只有更縮緊的跡象。
「魅羅……」他們將她關在這里,那麼魅羅呢?
突地想起白狼可能會有的遭遇,娘愛就禁不住發慌,他們會怎麼對它?賣了?還是……
「不……不可以!」她不允許任何人動魅羅一根寒毛,誰都不行!
心里一慌,娘愛顧不得已被綁手綁腳,她雙腳點著地,就急著要站起,可是腳上的繩結卻絆住了她。
「砰!」
她應聲倒地,而在沒有雙手支撐的情況下,她連嘴唇都給跌破了。
「嘖!」吞下嘴邊的血,她又蠕動身體想再次站起來。
孰料,袁充竟在這時候進了門,為避人耳目,他更隨手關上了房門,並落了鎖。
在桌邊落座,他緊盯著正坐直身體的娘愛,虛偽笑道︰
「那些繩索,是不是弄得你極不舒服?」
「快放了我。」不搭理他,她臉上的敵意深沉駭人。
「要我幫你什麼都行,唯獨放人不行。」他倒了杯水,自己先喝了口,跟著欲端向娘愛。
「警告你,別靠近我。」異色的雙眸直望住站在三步遠的人。
「嘿!你這麼凶我,對你可一點好處也沒有,何況……」耐不住她詭異的注視,他退回椅子上。「何況真正想綁你的,又不是我,是寒琰。」
他決定繼續嫁禍寒琰,一來為了高興,二來是為了讓接下來的「好事」變得好辦些。
他又提起他了!娘愛心頭不禁撼動。
「不相信是他?」
娘愛沉默,拳頭緊握。
「哼!這小子的功力果然了得,先是贏得了‘天定’後又騙得了你的信賴,卻把捉人捕狼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差事交給我。」
他語多埋怨,瞧了娘愛一臉混亂,他索性更卯足了勁兒說下去。
「唉!袁某原本也不贊同他這種作法,但你也曉得,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他脅迫我,我不照著做怎麼行,還有他那群吃人不吐骨的賊兄弟……唉!說來說去我這從遠地來的家伙,也就正好當了他的替死鬼。」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呃!」沒想到娘愛會回問,袁充差點反應不過來。「……還不就是為了個‘財’字。」
財?好刺耳的一個字!
可是,前來招親的人不為那筆酬金,又該為了什麼?
難不成是為了她?回想起招親當天,眾人因她落荒而逃的情景,娘愛的心坎就宛若被剮了個大洞,而自卑,則悄悄地填補了上去。
「說實話,哪個前來招親的,不為了人財兩得,寒琰自然不例外,但是……他要的卻不只這些。」袁充接著說。
「不只……這些?」雖然清楚不該相信袁充的片面之詞,可娘愛卻還是控制不住地在乎。
「他要的是狼族的所有,包括財富,也包括世人垂涎的巫女──你。他要了你的人,同時也偷偷奪走了狼族密庫里價值不菲的金銀珠寶,而我們……」他謹慎地望著已然出神的娘愛。「他給我們的遮口費,則是賣了白狼和你的所得。」
「賣了魅羅……和我?」
「你相信也罷,不相信也罷,事實擺在眼前,他連你們族內的姑娘都買通了,這可不假吧!」
瑾魚?他聯合了瑾魚,騙了她?
頓時,一幕幕寒琰對著瑾魚示好的畫面,全涌上了娘愛的腦海,而她原有的冷靜,也在這時成了波濤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