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年,思鴒的初潮來訪。這個意外的訪客讓她不舒服了好久,好像全身都充滿了那種氣味,甚至靠近一點的人都能聞得出來。
思鴒的外表發育也許正常,但初潮硬是比一般人慢上一大截。她一度以為自己有問題,又不敢對任何人說,只能隱忍著不安,假裝一切都沒事。
現在,盼了好久的月事終于來了,她反而不知該高興還是繼續擔心。
听說正常人五天內就結束了,為何她都一個禮拜了還不停止?難不成因為來得晚所以要把前幾年的量也排足嗎?
生理的自然現象讓她更有女性自覺,心思更復雜,甚至連和從小一起長大的劉慶在一起時都會不自在。
有好幾次,她刻意與他保持距離,連吃飯的碗筷都要擺遠點,著劉慶想帶她出門吃飯,思鴒也表現的興趣缺缺。
沒辦法,她就是覺得自己像個怪物,好像她一出現,大家都會用奇怪的眼光看她一樣。
劉慶起先也沒注意到,但是連續幾天被他最親的人冷落,連她最喜歡的日本料理也拒絕,他才覺得不對勁的眉心皺了又皺。
「怎麼?沒不舒服吧?」劉慶摔上門,剛自外頭回家。
思鴒正在吃面,她以為劉慶已經找到別人陪他去吃日本料理了,所以沒有準備他的份。
「慶哥,你不出去吃嘍?你應該打通電話回來,我好準備你的份。」思鴒吞下一口面,起身準備到廚房再弄一份。
事實上她最想做的是躲進房里,關起門,什麼人都不見!
她覺得……有點丟臉!好像自己得了什麼見不得人的病一樣。
「我不是回來吃面的,告訴我,有事困擾你嗎?還是我什麼時候惹火你而不自知了?」劉慶認真的問。
要不是朋友提醒他最近思鴒怎麼都沒打電話來查勤,劉慶可能到現在都還沒發現思鴒不對勁。
「什麼意思?我不是乖乖在家看電視、吃東西,慶哥當然也沒做錯什麼。」思鴒干笑著,背脊挺得直直的,還不由自主的把有靠背的餐桌椅隔在兩人之當屏障。
「你在緊張什麼?過來坐下,我們好好談談。」劉慶大刺刺地要去拉她的手,想不到思鴒不僅不領情,還尖叫的跳開來。
「啊!」好……惡心……怎麼會這樣?他是慶哥呀!為什麼連慶哥她都不敢觸模,她是生理有毛病還是心理有毛病?
「搞什麼飛機?我又不是要揍你,你叫什麼叫?」劉慶大概有點被她的尖叫聲嚇到,聲音不由得大了起來。思鴒到底怎麼了?看他的樣子像在看陌生人一樣。
「我只是……想去幫你煮碗面。」思鴒無意識的搓著手腕,有些畏縮的把話說完,總不能說她怕被他踫到吧!慶哥不把她壓在大腿上痛打一頓才怪!
「煮什麼面!」劉慶一把將桌上吃了一半的面揮倒,湯汁及殘粞灑了一桌,壓克力制的面碗也「卡答」兩聲翻復在桌子底下。「沙西米都吞不下去了,雜菜面還有胃口嗎?你到底瞞了我什麼?」他嚴厲的問。
這時候,他就像個著急的父親,女兒明明有事,卻不願告訴他。他還記得自己抱著她小小的身子,那種身為保護者的自覺讓他驕傲了好久。
她需要他的保護,她必須!
劉慶發火,目光更是嚇人,鷹眼的封號可不是浪得虛名,連從小相處到大的思鴒也只敢把視線落在他的鼻子以下。
「我的面……」思鴒看著面,一臉泫然欲泣的模樣。面根本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幫不上忙,這種事誰也幫不上忙,只能靜待它過去而已。
「別管面了,告訴慶哥,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又背著我偷偷喜歡上誰了嗎?遇上望夫石(萬風時)的那次也這樣。你這個小表藏不住心事,不如直截了當說了吧!」
她暗戀萬風時那一次,劉慶表面上裝做沒事,實際上是有空就拿來調侃她一番。他還特喜歡邊捏她的鼻子邊說,好像在嘲笑她的幼稚無知,竟斗膽未成年就想談禁忌的師生戀!
恩鴒被他笑到受不了,勉強用一桌海陸大餐才封住他的嘴。只是一段青澀的愛慕之情,犯不著這樣欺負她嘛!他自己還不是從國中起就不斷換女朋友,她也沒說什麼呀!
「你不要問啦!」思鴒扁扁嘴。女生的問題,有點羞恥心的女孩都不會當著男人的面前說。
「什麼不要問?萬一你像媽那樣被男人騙了,到時搞大了肚子,我再怎麼逼問也來不及了2」算起來,媽媽出軌時也是她這個年紀。如果思鴒在這個年紀被騙了,是他保護不周,這時除了砍了那個混蛋外別無他法。
「不是那種問題啦!我沒有喜歡上誰,也沒有偷偷和誰在交往,這樣你放心了吧!」真是疑心病重的男人。
「什麼放心?你陰陽怪氣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我的思
鴒,只要你變回原來的樣子,我就什麼都不問。」
「好啦!餅幾天她就回來了,你再思忍。」她隨便說兩
句話搪塞他。
「過幾天?你是邪靈入侵哦!我的思鴒還在里面嗎?」他急得胡言亂語了。
「我就是思鴒,只是有點不正常而已,叫你忍忍你听不懂嗎?非要我發火才會住嘴是不是?」
他不是第一次發火,她平常的反應不是這樣,今天,她真的很反常!
「現在你倒比我大聲了,如果你尊重我是慶哥,就馬上把事情說清楚!」劉慶霸道的大喊。
「不說就是不說!懶得理你這個野蠻。」思鴒朝他做個甩臉,扭頭回到自己房里,把門關上。
劉慶瞪圓了眼,指著自己的鼻子哺哺自語道︰「說我是野蠻人?她才是從‘吐魯番窪地’出來的咧,又‘番’又愛‘×#’。」
「你不像小時候那麼可愛了!」他隔著她的房門對她吼。
「我長大了!如果我越來越不可愛,一定是因為跟你在一起太久的關系,你才是最不可愛的人!」思鴒不甘示弱的吼回去。
「我不需要可愛,男人要的是氣魄!你越來越不可愛是因為讀太多書了,整天埋在書堆里遲早變成四眼四雞,你想像‘望夫石’那樣拙就繼續這樣過日子吧!」
劉慶想起小時候的思鴒不會把功課看得那麼重,但自從上了國中以後就變了,說不定思鴒還在想萬風時,喜歡讀書也是受他影響,她說過喜歡他的書卷氣……
還來不及細想,接著他听到乒乒乓乓的聲音,稍後房門打開,思鴒探出頭來,一臉不滿的說︰「臭慶哥!你答應我不再提萬老師的,我再也不煮飯給你吃了!」思鴒「嗆聲」完畢,立刻又甩上門。
反了、反了!痹巧的思鴒不只冷落他,現在又開始剝削他的福利;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誰稀罕你的醋溜排骨、海陸大餐?老子有錢上餐館吃更好料的,大廚的廚藝要比你好上一百倍、一千倍,我再也不必吃你煮的家常便飯了!」
「那太好了!我可以多點時間讀書,越變越不可愛,你就去吃你的好料的吧!讓那些多油、多味素的食物讓你越變越肥,肥到我都認不出來!」思鴒吼到後來都快變尖叫了。
劉慶這一听可不得了,因為工作的關系在外吃幾頓是沒關系,但長久下來可不是辦法,他會吐的。
大魚大肉吃多了也要吃點清粥小菜,思鴒的長處不少,會煮菜就是其中最棒的一樣,也許他是中她的毒太深,吃她煮的東西太久……反正只有她了解他的胃口,沒有她,他會瘦成皮包骨的!他當兵兩年瘦了八公斤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是他們第一次吵得這麼嚴重,劉慶著急的跑去敲門。
「你他媽的說的是哪一國話?我不吃你煮的東西也才幾天而已。等我的思鴒回來了,我要她連煮一個禮拜的海陸大餐向我道歉!」
「我他媽的才不會道歉,你頂多吃得到一次海陸大餐,其余免談,我還要留點時間讀書呢!」思鴒不由得露出多日以來第一個真心的微笑,學著他的口吻回他。
慶哥就是這點可愛,有什麼不愉快,一下子就過去了,從來不嘔氣。
「哈!這句話可愛多了。」門外的劉慶也笑了。
劉慶真是個怪人。自己不愛讀書竟叫思鴒也別讀太多書,自己說話粗魯竟然贊美思鴒說粗話可愛,沒人比他的邏輯更怪的了。
雨過天晴,這場莫名的爭吵終于落幕。
「看來我還是得吃外面了,你保證我的思鴒過幾天就回來?」他不放心的又問。
「我保證。」
思鴒心想,也該是時候去看醫生了,如今她的困擾已經干擾到家庭的和諧,再不找到答案,她隨時會崩潰。
棒天,思鴒向學校請了一下午的假,去醫院看病。
醫生告訴她,初潮本來就比較不正常,有的女孩第二次跟第三次還是很不穩定,甚至有人的周期拉長好幾個月。這時只要好好照顧身體,多吃些含鐵量高的食物就沒問題了。
再隔天,思鴒的月事總算停了,感覺全身都于干淨淨的,人也神清氣爽許多。她又像個正常人了,見到人會笑,不再害怕與群眾接觸,生活回到原軌。
半個月後的某一天,思鴒正熟練的在廚房準備晚餐,劉慶自外頭回家,站在廚房門口看了她好一會兒,隨即開口問︰「思鴒,你有經期躁郁癥嗎?今天大山的女朋友一直在追打他出氣,整天哭鬧不休,跟你上次一樣陰陽怪氣,大山說她是經期的躁郁癥,你也一樣嗎?」
思鴒听完丟下切了一半的蒜泥白肉,整個臉紅得像猴子。
「臭慶哥!」她罵完後用力推開他,跑回自己的房間躲起來。
真是……丟臉死了!
她怎麼會有個神經比電線桿還粗的家人!
人混久了,階級也不一樣了。
勝哥是個慧眼識英雄的大哥,他看得出劉慶是個人才,于是把他調去管理工程圍標的業務,不必再出門打打殺殺。
說到底,黑道就是個賺錢的行業,凡是有利潤的生意都要參一腳,不只會干不合法的勾當,名下正規的商行也不少。事實上,這種以合法來掩護非法正是他們最聰明的地方。
同年,思鴒順利考上高中第一志願,劉慶帶著她又搬了家。
為什麼呢?因為舊家住膩了嘛!
劉慶是個貪新鮮的人,不喜歡在同一個地方待太久,也討厭老是有人用奇怪的眼光來看他和思鴒的關系。
他們就是家人嘛!有什麼好奇怪的?沒有血緣關系也沒有親屬關系就不能當家人嗎?
升上東區壇主後,打架的機會減少了許多,日子過得有點無聊。以劉慶好動的個性,實在不是個好安排;不過看在收入徒增好幾倍的份上,也就勉強待下。
又平順的過完兩年,這時,劉慶遇上了足以改變他一生的女人——飛車黨女老大毒玫瑰!
毒玫瑰是夜行動物,活動的範圍大部份在郊區,而劉慶為了照顧思鴒一直把自己規畫為日行動物,活動的範圍是市區。
原本這兩人不該有交集的,偏偏有一回,阿勝大哥指定要他進口的古巴雪茄誤點,大哥又急著要,于是劉慶守在港口等到深夜,貨一到,立刻飛車趕往大哥家。
第一次見到毒玫瑰是在黑暗的公路上,美麗的毒玫瑰披散著旺野的秀發,騎著非法進口的哈雷機車,後面跟著兩輛拼裝的重型機車,風馳電掣的從背後追趕上他。她嫵媚的笑容、挑戰的眼神,完全激起劉慶一決雌雄的好戰之心,也顛復了他對美女的觀感。
毒玫瑰是劉慶有生以來見過最美的女人,那妖媚的眼神、性感的豐唇,在在電得他全身酥軟;尤其她噴火的身材更是完美,沒一個正常男人躲得過她的媚力。後來他才知道,連妻妾成群、閱人無數的勝哥都不能幸免。
當時劉慶的車只是一般的豪邁一二五機車,由于他喜歡風吹的快感,所以一直沒有買轎車代步。
在他看來,車輛只是交通工真而已,踫上下雨天就坐計程車,沒什麼特別。但在遇上毒玫瑰後,他才了解到,一切真的很不同!
雖然他騎車的技術純熟,但也要性能強大的機車來配合。就像關公雖然武藝高強,如果當初沒有赤兔馬幫忙,他如何過正關斬大將?所以劉慶只能眼睜睜看著毒玫瑰在他面前狠狠地甩尾,然後望背興嘆!
當下,他決定向阿勝大哥辭去壇主的職務,準備全力追送這位神秘的蛇蠍美人。
稍晚,在勝哥的書房。
「勝哥,這是我最後一次為您服務了,我不想干了。」劉慶把親點完好的古巴雪茄放在阿勝大哥面前,果斷的說出他的要求。
「啊!來得好!我身邊一根都不剩了,真是哈死我了!」勝哥拆開精致的包裝封盤,急忙的挑出一根,心滿意足的從頭到尾嗅一遍,這才道︰「你剛才說什麼?為什麼不想干了?不滿意分紅嗎?」
他瞟他一眼,拿起雪茄專用箝,剪掉煙頭,豪氣的咬在唇邊。
劉慶見狀立刻上前點火,再怎麼樣他都是大哥,待他也不錯,尊重他是應該的。
「勝哥開的條件,劉慶怎麼會不滿意呢?」劉慶點完煙,便在一旁的椅子坐下。在這里,他還算有點地位,勝哥允許他有座位。「您知道我待不住辦公室,沒架打全身像病了一樣沒元氣。文謅謅的官場文化和我也不對盤,我想退出血山盟的經營。」
「鷹眼,你知道這句話有多嚴重嗎?我們血山盟也許不是龍潭虎穴,但也不是一般人可以自由來去的地方。當初你進來時就該有心理準備——不是等著成為我的左右手,就是自找死路,沒有第三條路可以選。」勝哥陰狠的說。
「血山盟人才濟濟,沒有我也不會倒,我還年輕,想留點時間追馬子,好好玩樂一番。」
「追馬子?上次那個佳佳怎麼了?又被你甩嘍?」年輕真好,女人一個一個倒追不打緊,還有精力追新馬子。
「佳佳早就出局了!罷才在路上踫到一名飆快車的辣妹,全身散發的熱力真是棒呆了!值得我休息去追她。」劉慶回想起美人的身影,眼楮不由得亮了起來。若能上手,絕對值回票價!
「飆快車的辣妹?難道是毒玫瑰?」勝哥問。
「勝哥見過她?」劉慶興奮的挺直背。想不到這個女飛仔這麼有名,這下挑戰性更高了,而越有挑戰性的玩意兒他越喜歡。
勝哥非但不祝福他,還沒了他一盆冷水,「唉!你追不上她的啦!」
「勝哥嘗過她的苦頭?」看他一臉衰相就知道。
「哼!我是看她太女敕了,好心放過她。」他嘴硬道。
「哈哈!勝哥踢到鐵板了。」真是難得,勝哥雖然已屆中年,身材也走了樣,但以他壓倒性的老大英姿加上龐大的財力,很少女人不乖乖听話的。
「唉!說來慚愧,這朵毒玫瑰真是又傲又不講理,去年過年時,小馬開車送我回家,人一無聊就只好看看窗外,想不到剛好看見她騎車經過我的窗邊。」
「厚!她真的是辣!當時氣溫只有十二、三度吧,她竟然穿著貼身小可愛加超短熱褲,打扮的像夏天一樣!我忍不住打開車窗向她吹了聲口哨,結果換來什麼你知道嗎?」
勝哥一臉不敢置信的回想當時的狀況。「她從她的摩托車跳到我的車蓋上,飛快的在擋風玻璃上用口紅寫了豬哥兩個大宇,然後又毫發無傷的跳回自己的車上。整個過程只花了她七秒鐘!喂!當時車速有一百耶!她是不是人啊!」
看他說得口沫橫飛、手舞足蹈,加上表情一流,不去當說書的實在可惜。
「這個毒玫瑰當真那麼神?」劉慶一臉不信的樣子。勝哥的為人他知道,做大哥的嘛!說什麼都夸張點。
「你以為我在作夢啊!後來我還派了好幾個人去追她,希望正式會會她,想不到光要追上她的車就難了,加上她一身詭異的功夫,誰請得動?我這個大哥被一個女人弄得顏面無光,你以為是什麼光榮的事嗎?要不是你,我還不想說咧!」
「你是說,她會武功?」劉慶眼楮一亮,說到武功、打架,他最有興趣了,這下又多了個追毒玫瑰的理由了。
「她不只會武功,還把我的手下打到住院,簡直毒辣到不像女人!」
「好!就讓我這不敗的鷹眼去會會她,我一定要她成為我的女人!炳哈哈!」劉慶一臉臭屁,得意的哈哈大笑。
「看你臭屁的。這樣吧,如果你要是能把她帶到我的面前,以後你想干什麼就干什麼,我不會阻止你,兄弟們也不會為難你。」勝哥是阿莎力的人,對于兄弟的要求總是盡量做到雙方都滿意。既然鷹眼有心求去,他也可以給他個台階下,如此便不會傷了往日情誼。
「一句話。果然是大哥,我會把毒玫瑰帶到您面前的。」劉慶滿懷自信的擔下這個任務。
為了月兌離血山盟,為了了卻人情壓力,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