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亂的訊號滿布整個畫面,一閃而逝取而代之是模糊的焦點,朦朧的的景物——
「囚」字于瞬間佔據全部。
再漸漸被白色底光淹沒……晃動之中,縴細高挑的身影躍出。
唰!
影像一下子轉為清晰,男人背對著鏡頭迎接陽光,悠揚的古典樂聲緩緩流瀉。
唰!
歪歪斜斜晃動的鏡頭,再次透過層層遮蔽的樹葉,企圖捕捉男人的一舉一動,引領眾人一起窺視著——
唰!
于偷窺的目光接近的瞬間,男人驟然轉身,鏡頭固定在修長的雙腿上,漸漸拉抬的同時,映出的是一台銀色高貴典雅的平面電視,一秒後又跳躍到男人撥弄著行動電話按鍵的指尖,同時也讓人有充分的時間欣賞那款沒計小巧精致,適合男人掌心的手機。
唰!
窗外的鏡頭再一次追蹤到男人的背後,逡巡屋內的擺沒一圈後,落在書桌上一台輕薄的手提電腦上,熒幕閃爍著電子郵件送達的訊息。
唰!
鏡頭只拍攝到男人的胸口,他朝電腦走了過來,開啟電子郵件,鏡頭往上拉,男人性感的唇微微地勾起。畫面轉躍回電,腦熒幕,上頭是大大的幾個字︰「我逮到你了!我逮到你了!」
唰!
一雙大手遮住了晃動的鏡頭,被帶進熒幕中的是一台數位V8,漆黑星眸含笑,俊秀而令人心生愛慕的一張臉在熒幕中央朝著觀眾說︰「囚禁我吧!我想成為你的俘虜。」
唰!
熒幕拉出黑底白字的「THEEND」。
整支CF播放完畢後,會議室內的燈光重新亮起,水嵐微笑地站在台前,向廣告商T集團宣傳部主任,以及迪金森、總監等高級主管們報告︰「這就是成品。如果大家沒有任何意見,預計將于下周一起在各大黃金時段播出第一部。當然廣告片分為‘偷拍篇’、‘跟蹤篇’與‘綁架篇’,將會分散在一年內陸續完成。」
接著她拿出幾張海報說︰「由第一張的‘囚為您打造數位新生活’開始,到最後的‘囚禁我’為止,主題就在于讓大家把產品與代言人視為一體,想要與代言人使用同一款手機、同樣的電腦與同樣的電視等等,拓展出以女性為主要訴求對象的尖端商品。」
停頓了一下,充滿自信地瞥了一眼在場人士的表情,水嵐問道︰「各位覺得如何呢?」
只見眾人低聲交頭接耳,不一會兒室內響起了陣陣掌聲。
「很好,應經理,我們對于成品非常滿意,很期待它放映時,能為我們公司帶來的宣傳效益。」T集團的宣傳主任如是說。
「你果然不負我的期望啊,應經理。」總監也驕傲地說。「在短期內整合眾多人才,完成了這個企劃,我一定會向上頭報告你這回的杰出表現,也許會獲得年度總裁獎喲!」
「謝謝。」深深地一鞠躬,水嵐微笑地說。「這不全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是大家齊心努力的結果。」
「應經理真是客氣啊,哈哈。」
在場的人無不因為完成的CF效果比想像中來得更好而感到雀躍,唯獨迪金森的臉色自始至終都不曾軟化——他繃著一張臉,拍了拍面前的桌子說︰「諸位請等一下,恐怕這支CF是不能放映的。」
「咦?」听到迪金森的話,眾人都愣了一下。
水嵐的笑容僵在唇角,這回迪金森又想干什麼?她同樣地以英文回道︰「這支CF有什麼地方令您不滿嗎?」
扔出一本雜志,迪金森撇著唇角說︰「這是最近在台灣坊間很流行的八卦雜志吧?下一期的內容我透過朋友先拿到手了,他們準備報導模特兒為了取得露臉的機會,不惜和廣告公司女主管打得火熱……這種拜金男模的消息。主角是誰不需要我說,相信大家都看得出來吧?」
「什麼?他在說什麼啊?」T集團的宣傳主任,對迪金森突然以英文說的這一大串話模不著頭緒,緊張地追問。
抿緊唇,水嵐走到他面前拿起雜志一翻,上頭不知為何居然有她和迪渥在車內親吻的照片。什麼時候自己被人跟拍了?再說,狗仔隊怎麼可能會來拍她和迪渥這種名不見經傳的人物?假如說今天廣告片已經播放,那麼迪渥受到媒體關注還有話說,可是這很明顯是故意針對著……
雜志啪地被總監奪走,他看著上頭寫著的斗大標題,念道︰「某集團即將于幾月幾日推出的XX廣告片,據悉負責代言的男模,不惜色誘廣告公司女主管,以換得在電視上露臉的機會,揭穿熒光幕背後的紙醉金迷……」
「是你搞的鬼吧?」水嵐鐵青著臉,咬著牙說。
迪金森溫和地笑著。「我?你有證據嗎?應經理,很遺憾,因為你個人的行為不檢,害得這個企劃泡湯了。」
「可惡,你這家伙到底要卑鄙到什麼——」水嵐沖上前去,揪住他的衣襟,將他整個人由椅子上拖起來。
「喂?應經理,你在干什麼啊?」總監慌忙地丟下雜志,上前阻止說。「你怎麼可以對迪金森先生動粗呢?快點住手!」
「今天我就算丟了飯碗,也非要揍扁你這個無恥之徒。要嘛你沖著我來就好,可是你卻為了私仇而把這個企劃案給毀了,你知道有多少人日夜不眠不休,就為了完成它嗎?你難道沒有想過這對整個公司會造成多大的損失嗎?你這樣也配作公司的主管嗎?」水嵐被人拉開來,但她還是心有不甘地大吼著。
「不能為我所有,那就毀了它。」迪金森冷笑著,拉拉衣領說。「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今夜親自上門來跟我道歉,我就阻止這本雜志刊登這篇報導,一切回歸正常,CP也照樣上檔。不然你就等著被踢出WS廣告,並且永不被業界接納,放逐于廣告界之外吧!」
他最後得意地望了水嵐一眼,轉身離開會議室。
「慢著,迪金森先生,你不要生氣,我代應經理跟你賠罪嘛!」總監以為迪金森是氣水嵐的魯莽舉動,慌忙地追上去。
「應經理,你說,這到底是……」連T集團的人也開始動搖了起來。「我們公司的新形象可都托付在你的手里,不能有任何意外發生啊。不管如何,電視廣告的檔期已經敲定了,現在才說一切要重來的話,本集團一定會要你們負起全部責任的!」
這是陷阱,很明顯是迪金森惡意設下的陷阱,她該怎麼做?為了不讓大家的心血白費,為了負起企劃召集人的責任,去向迪金森低頭謝罪嗎?可以想見他會提出什麼樣的要求,徹底地羞辱她,好一雪前恥。
可是她還有什麼辦法,能夠既不對他低頭,又能讓整個企劃起死回生呢?
DD……
看著雜志上偷拍的照片,水嵐咬牙地撕下它,太過分了,竟憑這樣一張照片就隨便編出謊話連篇的報導。迪金森固然可恨,這種不負責任的媒體更可惡!
***
「我堅決反對!」
听過水嵐轉述在會議室內發生的一切後,小萍第一個發出不平之嗚。「這太過分了,竟有人卑鄙下流到這種地步,難以置信。水嵐,我挺你,我知道你和傅迪渥之間根本不是報導所寫的那樣,你沒有必要為了一篇不實的報導而委屈自己去向他那種人低頭。大不了就是辭職不干,我和你一起離職。」
水嵐苦笑了一下。「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也不能拖著你們陪我下水。說來說去,只能怪我沒能更謹慎地防範他的小動作。還以為上次已經和他把話說清楚了,想不到……」
「普通人哪會像他那麼可怕啊?」小萍拍拍她的肩膀說。「不要輸給他了,我們再一起想想辦法。」
「但他的確用了狠招。」大鵬杵著下巴說。「要知道,商品形象是廣告商的命根子,現在迪金森握著它不放,我們就算想反撲,也沒有什麼能反制他的妙招啊!」
「喂,沈大鵬,我真是看錯你了。你原來是那種賣友求榮的人嗎?你要水嵐去自投羅網任由迪金森玩弄,好保住自己的飯碗啊?我真是對你太失望了。」小萍翻臉怒道。
「我又不是那個意思。」大鵬馬上委屈地說。「我只是想從另一個角度……」
「沒什麼角度,對的就是對的,錯的就是錯的。」小萍冷哼一聲。「我已經決定和水嵐共進退,絕不會退縮的。想不到你這麼沒義氣,那好,從今天起我就和你絕交、分手,就當我從未認識過你。」
「小萍,你這是干麼呢?我又沒有說什麼。我也一樣不成水嵐去向迪金森低頭,我只是想這之中難道沒有別的方法嗎?應該還有轉圜的機會的。你們怎麼不去問問傳迪渥的意見,他也是當事人,被誹謗的也是他的名譽,他有權利知道這件事吧?」女人家為何總是感情用事呢?大鵬不由得在心中嘆息,特別是遇上這種情況,才更需要冷靜一點嘛。
小萍眼楮一亮。「嘿,難得喔,你這張狗嘴居然也能吐出象牙。對嘛,我們怎麼沒想到他呢?走,水嵐,我們去找傅迪渥,找他想法子。為了拯救愛人,他非得想出妙方法不可。」
「等等,我不想讓他知道這件事。」她低下頭說。
「為什麼?」
「……,是我的疏忽造成的,我該自己……」
「水嵐!你這傻瓜。」小萍拍桌罵道。「依賴一下自己的情人有什麼不好?撒一下嬌也沒關系吧?你在愛情的戰場上經驗尚淺,那就听我這老人家一句經驗談,不要再死撐著自己的面子,去找傅迪渥,要他陪你一起想辦法,這才是正確的情人相處之道。」
「啪啪啪啪」,角落傳來了零星的掌聲。「謝謝你,小萍,幸虧有你的當頭棒喝,要不我還沒機會出場呢。」
「DD?」水嵐驚訝地張大嘴。
「你們總監打電話給我,說CF出了點問題,也許無法支付我擔任代言人的費用,我才過來的。很抱歉,我剛剛在屏風後頭把你們的談話都听進去了,不是故意要竊听,只是沒有機會登場。」露出了個「一切包在我身上」的微笑後,迪渥眨眨眼說︰「哎,不過是個小問題,大家干麼這麼緊張呢?」
「小問題?」水嵐愕然地回道。「你不是說真的吧?這問題一點都不‘小’,它攸關著下周的黃金廣告時段會不會開天窗耶!現在要我們重新想一個企劃,重新再拍一支廣告,那簡直是天方夜譚啊!」
「誰說要重拍呢?」迪渥指指他們放在桌上的雜志說︰「這種報導一點都不具威脅性,沒必要因為它而撤換廣告。水嵐,你去通知迪金森,要他‘好膽嘜走’,留下來欣賞這支廣告在電視上放映的時候,會有多大的成效。」
水嵐掩住眼。「唉,你根本沒弄清楚,眼前光是客戶那邊我們就無法交代過去了,他們不可能會用一支會引起負面效果的廣告。等雜志報導一出爐,誰還敢拿自家的商品開玩笑,聘用有缺點的代言人?」
「呵呵,不可能嗎?那你等著看。」
一揚眉,迪渥掏出手機,輕松地撥了通電話。「喂,爸,是我迪渥。嗯……你們在加勒比海啊?……玩得高興就好,對了,我想跟媽講句話,方便嗎?」
水嵐咬咬唇,拜托!少爺,現在不是你講電話閑聊的時候吧?
「媽?是我,迪渥。有件事想拜托你,事情是這樣的……」他背過身去,對著電話嘀嘀咕咕了半分多鐘,最後才說︰「嗯……嗯……那就請爺爺去跟他們說一聲可以嗎?好,謝了,拜拜。」
總算講完了。水嵐立刻發難說︰「求求你別在這種關鍵時刻打電話問候家人好嗎?DD,你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以食指放在嘴上,他一副「佛曰不可說」的模樣,神秘地笑了笑。
「哎呀!我沒空和你打啞謎啦!」水嵐跳腳。
這時,總監辦公室的門霍地被拉開,總監緊張得連聲音都顫抖地說︰「應水嵐,馬上到我這邊報到。立刻!」
咦?水嵐回頭看看總監,再轉回頭狐疑地看了看迪渥。
「還不快去,上司在召喚你了。」
他的這一笑使水嵐確信了……迪渥已經暗中動過什麼手腳。
***
迪金森照著浴室中的鏡子,刮著脖子上的胡渣,心情偷快地哼著歌。再過不了多久,他就可以看到應水嵐哭著來向他賠罪求饒了。呵呵。事情真是太簡單了,只需要花一點點工夫調查,就能輕易捕捉到足以讓他設下陷阱的東西。
他就知道,應水嵐和那個東方男人一定有一腿。光是應水嵐專注地觀看著拍攝現場的眼神,他就知道那是屬于戀愛中的女人的眼神……不可原諒,那種沒幾斤重的窮模特兒,會比他更值得她青睞嗎?他的人品、身分、地位,哪一樣是那個只能賣臉的模特兒比得上的?她令他丟的臉、嘗的恥辱,今晚,就是今晚——他會一一索回的!
「啪唰」地往臉上潑水洗去刮胡子的泡沫,以高級毛巾吸去臉上的水滴,再重新看著鏡中端整的棕發與保持得相當年輕的皮膚,這都拜他定期上醫院去注射有返老還童功效的肉毒桿菌所賜。
拉開自己的手提包,取出薄荷口味的牙線,剔了剔牙……
嗯,真是太帥了,笑起來也這麼迷人。
迪金森拍拍自己的臉頰,他就不相信以他這傲人的成熟男性魅力,會輸給那只黃皮瘦猴子。
等著吧,嵐,今天晚上我一定要你在我的身下,哭著求我饒你……
看看手表,也差不多該是她上門來要求他高抬貴手的時候了。趁現在先吃一顆神奇的「藍色小丸子」吧!要不等她來了,自己卻無法提振雄風,那可就糗大了。
迪金森走到飯店房間內附設的專屬小沙發上,替自己倒了杯水,再把「威而鋼」放進口中,順手打開電視。
無聊的新聞正播放著某個中東小柄的內戰,金發碧眼的女主播,平板的聲音幾乎要催人沉入夢鄉。
「真慢……」數不清第幾次看了時間,迪金森在沙發上不耐煩地轉變坐姿。可惡,難道應水嵐的膽子那麼大,甘願放棄前途,也不來向他賠罪嗎?天底下哪有這麼傻的人?不過是道個歉,他就會撤回威脅呀!
「嘟嚕嚕嚕——」飯店的內線電話響起,迪金森立刻撲過去接起來。「哈羅?」
「您好,迪金森先生。」
「嵐!」得意地一笑。「你人已經在飯店了嗎?該不會是忘記我的房號了吧?」
「不,我記得您的房號。」
「那你還不快點進采。我這就去幫你打開房門……」
「不必麻煩了,我是要通知您,現在我分身乏術,無法前去您那邊。另外,如果您有空的話,請您轉到XX頻道,您就會看到我沒空的理由。再見。」
「嘟——嘟——」這該死的女人,居然掛他的電話?迪金森難以置信地瞪著話筒,既然如此,就別怪他冷面無情了。放下電話,拿起自己的手機,他打給那名身在雜志界的老朋友,「哈羅,王,是我啊!」
「迪金森,你這家伙還打電話來做什麼?」
「王?你在發什麼脾氣啊?」
「少羅唆,你以後休想再找我幫你任何忙了,什麼名不見經傳的小模特兒,你曉不曉得,惹惱了那種人,我們往後的日子會有多難過啊?就連我們雜志也是免不了需要一點廣告收入的,笨蛋!」
「什麼跟什麼?王,你越說我越糊涂了。」
「還跟我裝,就你上次拿給我的照片,希望我寫一篇有關拜金男模的報導啊!幸好現在還來得及抽掉,沒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否則我保證你會死得很難看。」對方冷哼地說。「你竟連對方的身分也沒事先探听一下嗎?人家才不是什麼窮酸小子,他可是你們大金主T集團總裁的金孫!」
這個消息讓迪金森宛如被人由腦後重重—擊。「不可能的,總裁就只有一名獨生女,她婚後也沒有生孩子,哪來的什麼孫子?」
「不是她親生的,是她嫁的那個男人原本就帶著兩個拖油瓶了,名義上也是老總裁的孫子吧?」對方嘖嘖地彈了彈舌根說。「總之你自己去看電視吧!現在他們正在娛樂新聞上發布這消息,為新的CF造勢呢!」
T集團的總裁?!迪金森一想到自己惹上的是跨國大企業,也是他們WS廣告的大財主之一,不管亞洲或美國、歐洲的廣告片,每一年委托他們承包的廣告金額……而自己竟有眼無珠地惹上了這種人嗎?
他顫抖地拿起遙控器,將電視轉到應水嵐所說的XX頻道水嵐與那個男人並肩坐在鏡頭前,兩人身後還有著一幅巨大的海報,是「囚」的形象海報。他听著水嵐以中文回答記者的問題,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唯一刺痛他眼楮的是那隔著鏡頭也擋不住的水嵐的璀璨笑容,而相形之下他此刻的心境就像是誤闖毒蛇窟的人,不知能否見到明天的太陽。
他沒想到那男人會有如此強大的靠山,這下子一切計劃不但徹底粉碎,反過來他還得擔心水嵐會怎麼報復他呢!
再也坐不住的迪金森,跳起來收拾自己的行李,打電話給櫃台說。「請幫我火速訂一張前往美國的機票,到哪一個城市都無所謂,只要能回美國就行了。」
什麼應水嵐,他才不要了!
***
「哈」地吐口大氣,水嵐還有些無法相信在這短短幾個鐘頭內所發生的種種……至于這所有的事情里頭,最教她吃驚的一點就是——理想的王子,轉眼間成了真正的王子,我該不會是在作夢吧?
「怎麼?需要我掐一掐你的臉頰,讓你清醒一下嗎?」迪渥由後頭抱住她。
記者會結束之後,大批媒體記者還想繼續采訪這個難得露臉的T集團總裁金孫,一路上緊迫不舍地跟在她和迪渥的車後頭,要不是迪渥的駕駛技術十分高超,左繞右繞地回到他的小窩——萬事通事務所,他們還不知要到何時才能擺月兌可怕的鎂光燈呢!
「你為什麼沒告訴我,你繼母是T集團的總裁之女啊?」
「因為沒必要,所以就沒說嘍。」笑著,迪渥親親她的臉頰。「我父親是我父親,他娶了誰或者他結婚對象的家庭背景,都和我們做兒女的無關。我們接納的是繼母的人,而不是繼母的家產。」
「無關?哪一點無關啊?未來你也是可能的承者之一吧!T集團耶,光是資產就是天文數字,想都不敢想。我也不敢高攀……」
迪渥「啪」地在她的額心賞了顆爆栗子。
「痛死了,你干麼?」水嵐委屈地模模額頭。
「別傻了,誰說因為我繼母是T集團的繼承人,就代表我們也是繼承人呢?我和我姊姊可都無意繼承那個集團,所以你可別以為自己飛上枝頭當鳳凰,未來會是億萬富翁的老婆,很遺憾,你只能屈就點,當這間小小的萬事通事務所的老板娘嘍。」
「我才不稀罕什麼億萬——」快嘴回他一句,水嵐才警覺到自己差一點遺漏了更重要的。「等等,你這是在跟我求婚嗎?」
「你有看到我下跪嗎?」迪渥笑吟吟地。
水嵐臉一紅。「少抵賴,明明你就說什麼老婆、老板娘的,你不是在跟我求婚,要不你是在說什麼?」
「我想是你想結婚想瘋了,听錯了。」他戲弄她。
水嵐羞惱地踢他的腳。「傅迪渥,你很可惡喔。」
「是、是!」攬著她的腰,哼著結婚進行曲,迪渥轉起圈圈來,對她說︰「那麼你願意嫁給我嗎?應水嵐小姐。」
他笑得太不正經,水嵐很難相信他的城意,「我要回家去了。」
「那可不成。」
「哇!」
突然就被騰空抱起,水嵐自認不算太重,看起來也滿苗條的,可是因為長得高,少說也有五十公斤——他就這麼把她打橫抱起來啊?她會不會摔下去?!
「對、對,乖乖地摟住我的脖子,摟好,別松手喔!」
「你要抱我到哪里去啊?」
迪渥仿佛一點都不顯吃力的,抱著她走出門外說︰「你愛我嗎?暴暴嵐。」
坦白說,很丟臉,她長得很高,卻有懼高癥,她會不想走天橋也是這理由,而他明明知道卻還故意讓她雙腳懸空。為了能「腳踏實地」,現在不管他逼問什麼,她都會老實說。「我愛、我愛你,求求你放我下來啦!」
「那……現在我們要去的就只有一個地方嘍。」他不听她最後的哀求。
「不管你去哪里都好,先放我下來!」哀求已經快變成慘叫,尤其是迪渥走出門外,等著他們的是一排向下延伸的樓梯。
「水嵐……」
他用迷死人的電眼朝她發射三百萬伏特電壓。
「放我下來。」
她不解風情,委屈地癟嘴。
「我愛你。」
「哇——」
尖叫聲在樓梯間回蕩,迪渥竟然抱著她一起乘著扶手往下滑,天殺的……誰來救救她吧!
***
當晚,魂魄被嚇掉一半的應水嵐,被冠上了「傅」這個夫姓。
一周後,「囚」的廣告一如預期的,不但商品大賣,連海報也創下貼上店頭三十分鐘內就被竊盜一空的記錄,可惜商品代言人仍舊拒絕一切電視節目的邀約。
一個月後,迪金森此人永遠從WS廣告除名。理由是︰借職務之便對女員工性騷擾,罪證確鑿。
一年後,水嵐以「囚」這支廣告獲得第XX廣告金像獎的創意獎,以及一席WS廣告台灣分公司企劃總監的職位。
多年後,相信大家仍會津津樂道,關于一張曾在熒光幕前閃爍耀眼光芒,那有著魔魅笑容的俊美臉龐,曾經帶給人多少的夢幻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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