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慕皚來到虔雪薔房前,敲敲房門板,無人應聲。"奇怪,下午便找過她兩次,沒見她人,直到現在還未回房;去哪了?"
他轉進身,瞥見一道隱在廊柱後的人影倏飛入黑暗中。
他看出那是名身材有些嬌小的士兵,只不過這種時侯怎會出現這里,並且倉皇地避開他……?雍慕皚覺得怪異,起步欲追,袖衫卻被人拽住。
無聲無息至他身後的裘紅染渴求地扯弄他衣衫,"慕皚,你抱抱我好不好?算起來,曾經最愛我的人是你,你卻未曾對我做過逾矩的事。"她倚近他,仰著頭,紅唇呵著他頸項道:"抱抱我、親親我,好不好?"
"別這樣。"雍慕皚扶正她,兩人相距一個手長。
"我明白你現在喜歡的是別人,你把我當成是替代品也行……"
雍慕皚猛地甩開她的手,後退兩步,嘆然地搖首,"紅染,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裘紅染垂眼看看自己枯瘦的十指,再撫撫自己削瘦的雙頰、凹陷的眼窩,"對啊,我怎麼會變成這樣。"拉開微顫的雙唇,揚起澀笑,"人的相貌真的會隨氣質改變耶,我如此無恥,自然而然愈變愈難看,誰看到我都想躲。"
她回身張臂抱住廊柱,"從來沒想過,我會這麼渴望有人能愛我……你知道,我曾經多麼威揚跋雇,從不把真愛摯情放在跟里,我只追求實際。因為想當天之驕女,所以跟了雍涯歆。他不愛我,我無所謂,反正我也不愛他。"
"自從遇見易虔,什麼都變了。"雍慕皚輕輕嘆氣。
"慕皚,我想我瘋了。"她的眼淚順著圓潤的廊柱緩緩下滑,跪坐在地上,臉部埋進雙腿,"我明明知道他己經死了,為什麼我仍然克制不了自己……我好想他哦……"
"你的感情太濃太烈,卻又太脆弱了。"雍慕皚蹲在她身側,不知如何安慰。過了一會兒,見她情緒恢復平穩,"他忍不住問:"有件事我想回你,祈大將軍的死,是不是和你、和易虔有關?"
裘紅染抬起臉,表情變得冷然不屑,淡哼一聲,道;"他現在可好,在地府里過得自在快活。"沒讓雍慕皚再有發問的機會,她額抵著柱子,搖望天空清月,"今晚的月亮真圓,忍不
住嫉妒起我的小泵了。你知道我的小泵是誰吧?就是我相公的妹妹倩璇呀。雍涯歆待她可好了,不過是在自家後院賞月,還勞師動眾,要一連軍隊隨侍在側擺闊。他什麼時侯對人這麼好了?和他在一起的女人,哪一個不是被他關在房里玩個兩天就趕走?"用力吞口唾沫潤一下喉,"也罷,像雍涯歆那種人……"她眯起眼,"今晚的月亮好圓哦……"
雍涯歆原要騎馬帶輕倩璇出游,卞大夫覺得以她目前的身體狀況不太適宜乘馬,建議改搭馬車;雍涯歆當下沒了出游興致;一旁下屬記起今夜月兒當圓,提議設宴賞月,得到上司同意後,興高采烈地在後院廣場排開燈燭、請舞妓入府表演、吩咐廚房準備上等酒菜。
軍中難得听到管弦,一個個艷美名伶舞弄夜風,在場將士莫不眉開眼笑、把酒酣歌。雍涯歆、輕倩璇並坐首位,卞大夫也在其身旁。
"茶的味道會不會太淡?"眼看菜色上了兩三盤,她仍端著一杯清茶啜飲,雍涯歆搶過那茶杯,"不吃魚吃肉,只喝茶,別喝了!喝酒。"
"少爺,這樣不行。"受命負責輕倩璇母子安危的卞大夫,又一次攔阻雍涯歆的任性作為。"少夫人有孕在身,不能喝酒。"
"卞大夫"輕倩璇擰眉對他,"我說過好幾次了,我……"
"他要叫你什麼就由著他叫,即使我要他改也未必會改。"雍涯歆已經看這個羅哩叭唆的老頭子很不順眼,若不是顧及幾個月後自家小孩得仰賴他接生,他早叫他滾蛋。
"統帥大人。"廚師領著一名小廝上來,小廝端著一只銀盤,"上菜。"銀盤擱上桌,廚師掀開盤蓋,露出盤中綜合海味。
原以為鮮美料理能引人食指大動。孰料統帥身旁的姑娘盯著海蜇皮,露出嫌惡表情地掩鼻。
"怎麼了?"雍涯歆問。
輕倩璇搖頭沒答話,卞大夫代言:"這海鮮腥味讓少夫人反胃。"
"又因為她杯孕?"不待卞大夫頷首,便要人原封不動撤走那盤海味,"端走,有腥味的東西都別上了!"
"可是統帥大人……這是您最喜……"
"少廢話!端走!"
"是。"廚師氣餒地退下。
不能吃也不能喝,那他干啥辦這宴會?雍涯歆甩掉筷子,"生個小孩這麼累,不生了!"
輕倩璇微笑,"累的人是我,你不要理我不就好了?"笑他幼稚的嘔氣模樣。
嘖!她笑他。雍涯歆聳眉,"我偏要。"湊近她的臉頰調皮地親她。
"別這樣……"她往卞大夫那邊縮躲。
"別這樣?"他攬抱住她,同時瞪卞大夫一眼。警告他,他若敢吭聲他就找人縫了他那張老嘴。視線轉回懷中女子,則變得戲謔,"那這樣呢?"他含住她的耳垂,她一陣輕顫。瞥瞄到卞大夫的臉紅不自在,他才滿足地坐正。
好歹卞大夫是位德高望重的長者,競遭人這番折騰,輕倩璇覺得過意不去,"你別硬要卞大夫整天陪在我身旁,卞大夫有自己的事,不是我一個人的專屬大夫。"
"我無所謂。"卞大夫道:"懷孕的每個時刻都疏……"
"他無所謂就讓他跟著吧。"只要少多嘴就好。雍涯歆向身側將官揮手,"叫她們別老跳同樣的舞式,換個
把戲!"
"是。"
"上菜。"一名端長盤的士兵說出來意。
廚房托下士幫忙送菜是常有的事。雍涯歆半掀盤蓋,見到一尾蔥味清蒸魚,不悅地放下盤蓋,"不是說有腥味的東西都不用上了!"
"這……"下士頭低得極低,過大的軍帽覆住額頭,看不清他的面貌。
"統帥大人!統帥大人!"兩名年輕男子慌慌張張、大呼小叫跑入會場,"統帥大人……"現場拌舞因他們突兀的闖入驟然停止,兩人也跟著呆住。
其中一人赤著胳膊,眾目睽睽,他瑟縮雙肩,兩手交叉摩挲雙臂,"那個……府里……有不明人士闖入……"
跋緊說明原因,他的無禮便能獲得諒解。"我經過花園時被敲昏……幸好弟兄們發現我……才……"
有外人搶了這名小兄弟的軍服混入府里!"統帥!"幾名將軍紛紛站起,握住腰間大刀。
"不用大驚小敝。"雍涯歆一貫的泰然。
"啊!"輕倩璇突然驚呼。她覺得端菜的那名下士很奇怪,所以一直盯著他,沒想到他趁雍涯歆不注意時抽刀刺向他!
雍涯歆听到掠呼,先望向輕倩璇,然後才感覺到殺氣襲來前胸,急忙後仰、側頭、起身,連躲了對方三招才得空反擊出一掌!
對方口噴鮮血,退不到兩步便有多把大刀同時架在其頸上。過大的軍帽掉落,一襲如絲黑發披散而下,襯托出清麗的五官。
"雪薔!"竟然是她!
"大膽刺客!該殺!"
"不!"輕倩璇白了唇,"不可以……"
未理她乞求的眸光,雍涯歆走向虔雪薔,"你這天真的女人,還真不死心。我不曉得該佩服你,還是該取笑你。"
"她受傷了,快請卞大夫"
"說!"雍涯歆回身掐住苞過來的輕倩璇的肩膀,"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誰派你們來的?"
"你別問她。"虔雪薔啐去嘴邊濃腥的鮮血,"她已經和我一點關系也沒有了。"
"雪薔……"
雍涯歆研究虔雪薔平板的表情,"拼了命想殺我,又抵死不肯說出真實身分……內情不會單純。"
"你誤會了。雪薔只是為了我……"
"我何必為你?"虔雪薔冷冷截斷了她的話。
"你別為了把罪攬在自己身上,而撇清和我的關系"
"你值得我這樣做嗎?"
"夠了。"雍涯歆威赫的嗓音插入二人之間,"別再唱戲了。"
"統帥大人,刺客該如何處置?"大刀架著虔雪薔脖子上的將士問。
"交給刑房,限兩天之內拷問出她的來歷和目的。"
"遵命!"雄赳赳地押著罪犯轉身。
"等一下!"喚住離去者的腳步,輕倩璇跪在雍涯歆腳前,"你想知道什麼。我統統告訴你,求你放了
她……"
"輕倩璇!"虔雪薔回頭瞪視她,"你敢不忠不義?"
"我"為了忠義,她哥哥犧牲得不明不白,現在還要賠上她摯友的性命?
"少夫人,你別跪著。"卞大夫扶起她,"少爺,她們武功並不高強,少夫人又有孕,這次你就饒過她們。
"
"卞大夫,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將軍馬上抗議他的婦人之仁,"她想行刺統帥大人耶!按理說剛剛就該立刻殺了她了!"底下響起眾多附和的聲音。
"還不押她下去?"雍涯歆阻止眾人哄鬧。
"遵命。"押走虔雪薔。
"我也是共犯,理當連我也應送入刑房。"事已至此,她不能放任雪薔一人吃苦。
"你放心,我沒打算放過你。"眼神示意二名高階將士,"拿下她!"
"是……"先前他寵愛她的樣子大家都看到了,現在卻翻臉不認人,將軍遲疑地扣住她雙手。
"少爺?"卞大夫喚。他不是當真的吧?
"卞大夫,你別為我求情。"側頭同身側的將士道。"走吧。"
"少爺!你忘了她有孕在身?你舍得她接受刑房殘酷的拷打?"
"等一下!"卞大夫的提醒讓他回了神,改口道:"押她回房。"
"回哪個房?"她現在和大人住在同一寢宮,如果押她回那,不是很奇怪?
"回她先前住的屋子。"
他要把她軟禁在那棟樓屋?"我不要回那!我要和雪薔在一起!。"
"少夫……"
"別再叫我少夫人。"怒顏面向卞大夫,"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叫我一次;我就覺得被侮辱了一次?。"
"你說什麼?"雍涯歆好不容易放緩的表情又凝重起來,斂起雙眉走向她。
"你們別吵。"卞大夫搶在他之前到她身邊,"倩璇,你忍著點,這件事就先這樣"敖在她耳邊說:"別激怒他……"
雍涯歆赴刑房查看,邢官又畏又敬、小心謹慎地領他見虔雪薔。
虔雪薔雙臂高舉過頭,鐵鏈箍住手腕將她吊起,雙腳離地幾寸,此刻因昏死而腦袋低垂。背面衣衫早被鞭繩揮甩得殘破不堪,碎布與模糊血肉纏在一起,絞成黑紫色。
"怎麼把她打成這樣?"
"因統帥大人您說限兩天之內問出她的來歷和目的,她矢口不語,鞭打的力道才會不知不覺加大。"
"她這個樣子怎麼問話?找個軍醫來給她上些藥,等她醒了叫人通知我。"轉身欲走。
"剛剛二公子來過。"原想隱瞞,但還是誠實稟報比較好。
"慕皚?"雍涯歆顰眉,瞄瞄虔雪薔。他對她有意?
"我們說過他不能進來,但是他仍然強行闖入……"覷瞄他,發覺他好像沒有生氣……好險……"見犯人
這個樣子,他好像擔心她會有內傷,己經先讓她喝了藥,二公子還說要帶走她,我們說絕對不可以,他才改成要請大夫來這幫她敷藥。"
雍涯歆稍微想了一下,"既然如此,叫醒她,我要問話。"
"是。"刑官走近虔雪薔,托起她下巴準備掌摑,想想似乎不妥,改為搖晃她雙肩,嚷道:"喂!起來!起來!"
虔雪薔意識稍稍回復,睜不開眼瞼瞳,便開閉唇齒,道:"無可……奉告"語畢,咬緊牙根,等待繩鞭落在身上。
出乎預料沒有挨打,只有她最憎惡的聲音揚起。
"不錯嘛!嘴巴實在夠緊。"雍涯歆兩手背在身後,緩緩來回踱步,"可惜功夫不高、又太沖動。不過也因為你們功夫底子不好,才沒讓人起疑,想都沒想便接你們入府"
虔雪薔沉默,沒有抬頭,沉重的呼吸表明她還清醒。
"你不肯說實話,我索性自行推想南許的爪牙我看多了,他們找不到像你們這麼有忠誠度的下屬;依你們秀麗溫婉的氣質,又不像北方的……去掉南許、北梁,就只剩下東青、還有京城……"
虔雪薔的身體突然重重顫了一下,雍涯歆定住腳步,冷眸緊盯獵物,"我想你們不是從京城來,因為聖上沒道理會派兩個年輕女人來我身邊涉險,這麼看來,就只剩下東青了。"
"不是!我不是東青人!"忍著傷口劇痛,虔雪薔大喊。
"心虛了?"雍涯歆上前一步,東青離這里雖然遠,當地的情況我倒是听過不少。東青將王就愛胡思亂想,以為只有他對聖上才是忠心,其他人全圖謀造反。因此派兩位美女來色誘我,嗯,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我不是東青人。"
雍涯歆伸手向刑官要皮鞭,用手把處挑起她下顎,她的心慌頓時無所遁形,"東青將王及他幾位公子應該不會扔下你們不管才對。為何遲遲不見有救兵?"
"我不是東青派來的,怎會有救兵?"
"還是不說?"他將皮鞭丟回給刑官,她即刻因頸項軟弱無力而又低垂下頭。"我只好用威脅的了。你別忘了,你的好姊妹還在我的手中。"
"你不會對倩璇怎麼樣的……"因為如此認定,才能放心地追隨輕郎而去……
"何以這樣認為?因為她是我的女人、她肚里有我的孩子?"雍涯歆輕輕微笑,密閉的刑房莫名浮起一股陰冷的寒意。
"你……"不會吧……他舍得對倩璇下毒手?"想殺你的人是我,不關她的事。"
"大家都知道你們是一起進來的。如果你有事,她卻安然無恙,豈不為她冠上為了榮華宮貴而背叛好友的
罪名?"
朝門口走了兩步,回過頭說,"你听好,不管你的下場如何,我都不會善待輕倩璇。"眼眸冷冷瞟向一旁的刑官,"繼續逼供,誰都不準見囚犯。"
看守輕倩璇的士兵依令帶她來見雍涯歆。雍涯歆傲慢地坐在椅上。揮揮手要士兵退下,閑懶地審視立在門前的她。
"才兩天沒見,變得這麼憔悴。因為想我?"
"我要見雪薔。"
"等她說出實話,或許會讓你見她一面。"
"她如果不說呢?"
"那就只好讓你見她尸體了。"眉眼一勾,"不過我猜想她現在的模樣,恐怕已經和死人相差不遠。"
輕倩璇緊張地到他面前。"你們把她怎麼了?"
雍涯歆伸手撫弄她的腰,"單是擔心她沒有用,不如老實說出你們的來歷、目的,對她比較有實質幫助。"
輕倩璇甩打開他的手,後退一步,"你要我說什麼?我們只是平凡百姓。她會想殺你,純粹是為了我。"
雍涯歆斂起輕慢姿態,坐正身子,"那天在我房里听得清清楚楚,你們不僅要找人,還要殺人,要殺的人顯然是我,所以我要知道的是,你們要找的人是誰?還有,你們到底是哪里人?"
看著輕倩璇的面容因他的問題而緊繃,而黯然。"不敢說?因為說出來,你就會變成不忠不義之人?"
"你什麼都不知道就己經把我們定罪了,我還能說什麼?讓我見雪薔!"
"等她死你便能見到她"冷硬地吐出這句話,又用手慵懶托住腮,斜眼睨她,"怎麼樣?還想盡快見她嗎?"
輕倩璇斂起眉峰,心底盡是氣債,卻不知能撂下什麼氣話削削他的銳氣。
"你們別這樣。"卞大夫端著一碗藥進來,見氣氛凝重,曉得他們又為虔雪薔的莽撞舉止談不攏。唉,若她能知錯,大家都退一步,不就沒事了。現在最要緊的,是希望這件事別傷到輕倩璇肚子里的孩子。"少爺,少夫人現在不是普通身子,你讓著她點。這兩天她幾乎沒吃什麼東西,你快勸她把這補藥喝了。"
"不喝會怎樣?"雍涯歆早看出她瘦了一圈。
"不僅胎兒得不到足夠營養,連她都會病倒。"
"把藥喝了。"雍涯歆立刻下令。
卞大夫笑著向她招手,要她坐在桌前,趁喝藥的機會好好和雍涯歆言和。
輕倩璇的確來到桌前,不過只瞟了一眼藥汁,便以譏諷的口吻道:"給錯藥了吧?不是應該給我打胎藥嗎?"
"還有精神跟我耍嘴皮子?"雍涯歆一把勾她到自己腿上,"馬上喝了藥,我立刻叫人來跟你報告虔雪薔的情況。"
原掙扎著要站起的輕倩璇听他這麼一說,立即靜待在他懷中,"真的?"
"我相信我比你說話算話。"他已經懶得提醒她不曉得誰承諾過,從今以後,他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的哦?"慢慢喝,別嗆著。"卞大夫見她仰頭灌藥,和聲建議她別喝得那麼急。
待她放下杯碗,雍涯歆右手拇指抹去她唇邊汁液,同時向卞大夫伸出左手,"你身上不是都帶著甜糖?給我一顆。"
"好。"其實這補藥不苦,不過卞大夫還是從腰袋里掏出甜糖遞給他。"少爺,你怎麼……"
他以為糖果是要給輕倩璇的,沒想到,雍涯歆自己吃了。
雍涯歆含著糖果,左臉皮微微鼓起,讓她背抵著桌沿,一手圈抱她的腰,一手扶著她腦勺,"補藥味道不太好,我喂你吃顆糖甜嘴。"
又來了!"我不要!"為什麼他總愛搞這種惡心味的把戲!
"連孩子都有了,親個嘴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嘴巴張開。你听我的話,說不定會讓你見她一面。"他利誘她。
不得已,她合上眼,微啟朱唇。登時感覺唇被覆含住。
甜酣的糖水味滲入喉中,接著就是他獨有的氣息,醇酒般的澀辣,當他綿軟的舌伸了過來,她悶哼搖頭,捶打他肩,拒絕他吻得這麼深入。
雍涯歆在她推開他前主動離開,俊逸不羈的笑容有絲孩子氣,"好不好吃?這糖化得真快。再給我一顆,"又向卞大夫伸出手。
"少爺……"卞大夫示意他門外有人等著見他。
雍涯歆撇撇唇,"進來。"來人正是負責拷問虔雪薔的將士,"前晚逮到的刺客,你們作何處置?好好向她報告。"
"是。啟稟……統帥夫人,屬下依統帥大人指示,將刺客禁錮在刑房內進行拷問,但不論怎麼逼供,刺客始終未透露任何……"
"你們怎麼逼供?"輕倩璇問?
"主要是鞭苔。"公事化的口吻回答。
"鞭苔!她怎麼受得了……"
將士看到她痛楚的表情,在心底撇開自己傷人的責任。一切听令行事,她可別借著統帥的嬌寵怪罪他們。"統帥大人,屬下和其他將軍討論結果,該名刺客大膽當眾行刺,如此重犯依法除處刑外,還需游街示眾。"他主要是來報告這個。
"已經拉出去游街了?"雍涯歆問。
"是的"
輕倩璇聞言,眼底浮出水霧,"她全身是傷,你們怎麼拉她游街?"
"你想親眼看看嗎?"雍涯歆攬著她的腰站起,"我現在就帶你去,順道讓你知道民眾如何唾棄想行刺我的人。"說著,便拉她的手往外走。
"少爺,她現在不適宜乘……"
"少羅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