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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情塵心 第五章

向沙王帶樓塵心入向沙王宮,要她擔任桑音的侍婢;不過桑音不要樓塵心真的服恃她的生活起居。

加上樓塵心的行動並未被限制得死緊,所以她擁有許多時間觀察王宮的地形及向沙王的作息習慣。

向沙王的安全由四大護衛——里、葛、良、昊——負責,其中「良」因與公主沙曉凡私通,遭革職並流放邊疆充軍。至于其他三名護衛,因為現在的向沙王厭惡身旁隨時有人亦步亦趨地跟著,所以他們不時被派予任務、被遣離向沙王身邊。三大護衛只得自己想辦法,暗中守護王的安全。

就連夜間,向沙王也不要守衛在他寢宮外站崗。當他躺在床上,想到房門外站著數名愣頭愣腦的家伙,他便覺得煩!

白天樓塵心完全沒有接近他的機會,只好利用晚上他歇息的時候找他。

她小心地避開巡邏隊,來到向沙王的寢宮。從窗口縫隙望去,里頭的燭火亮著,向沙王尚未就寢。

樓塵心立在門前,思索著該不該敲門;巡邏衛兵的腳步聲又逐漸靠近,她急忙推門進入。

「王……」她小聲喚,同時穿過寢宮前廳、中堂,撥開布幔到臥房。

臥房的燭火明亮,但不見向沙王的人影。

她回過頭,猛然被不知何時便站在她身後的傲然身影嚇到,手掌輕拍胸口壓驚。

向沙王黑紫色的及肩長發柔順地披散著,發稍微濕;上半身赤果,披著一襲長袍;偉岸的軀體散放一股淡雅的麝香,他剛沐浴餅。從寢宮後頭的浴池回到臥房,恰好逮到侵入他房里的「刺客」,說刺客未免太抬舉她了,憑她的身段,勉強可當個小賊罷了。

「鬼鬼祟祟模到我的寢宮里來做什麼?」他走到房中央,反手卸下被袍抖了兩下,甩去少許水珠後,隨意扔在桃花木椅的扶手上。

他回頭瞅著僵立在門前的樓塵心,「該不會是來暖我的床?」

樓塵心雙頰微紅,低下頭不敢看上身的他,「我有話跟你說。」

「那好,」他邪笑,擺手往床榻一指,「你可以一邊說、一邊暖我的床。」

樓塵心搖頭,手撫著衣襟,「我有東西要讓你看。」

「你別又自己動手。」向沙王緩步走到她身前,扣住她手腕,另一手隔著她的衣衫,探測她的身體曲線。「我想看的話,我會自己來……」他驀然啞了嗓子。這就奇怪了,她居然可以輕易挑起他的!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樓塵心頻甩頭,試著縮回自己的手。

「哦?不然你是什麼意思?」他把她拉往床畔,推她在床沿坐下,他彎身逼近她的臉,使她不自禁後仰,往床內側縮。他臉色一變,左手掌圈住她脖子,酷然道︰「老老實實告訴我,賀可要你做什麼?」

他懷疑她是賀可的奸細。「我和賀可一點關系也沒有。」樓塵心心中坦然,有條理地答︰「他的手下在大漠里打昏我,把我抓到賀可宮殿,我醒來不久,便被你帶來這里。你的行動快得讓他們來不及想好如何利用我來對付你。」

她是被賀可王的人逮來的?和賀可王母的說詞相差許多!

「你和賀可王母,我該相信誰?」

他不信任的眼光令她急欲說明二人往事,「你听我說,我們……」

「說的沒有用,要做了才知道你合不合我冑口。」

他單腳跪上床,小腿骨緊貼床板,俊帥身影結實地將她罩在身下;她背部平躺,因兩人的暖味姿勢而心慌。

「不要這樣!」她手一揮,欲揮開他即將扣住她雙腕的手。

「三更半夜跑來我房里,你要我怎樣?」他仍然單掌便箍住她雙腕,扣在她頭頂上。「你看我的眼神讓我知道你想接近我,」他俯身,足以吻她的唇。藍眸幾乎是貼著她的黑瞳,以非常啞然性感的口吻道︰「既然想接近我,你就該有付出代價的心理準備。」

單是他呵在她臉上的氣息便令她渾身發麻!她極力克制自己,不受他邪惡的藍眸蠱惑。

「放開我,在你還沒有想起我之前,我不要跟你做這種事。」她扭身掙扎。

他索性以軀體壓制住她。「為什麼老是用傾慕外加責備的眼神看我?為什麼總是用與我熟識似的口氣跟我說話?」他以手指觸劃她的五官、輪廓,「我根本不認得你,甚至還沒記住你的容貌、姓名,我怎麼遺忘你?又怎麼想起你?」

「你……你喪失記憶的那一個多月,我們一直在一起……」樓塵心眼底升起一抹濕氣。

向沙王的額側莫名抽痛了一下。他甩甩頭,「你一定是認錯人了,我不曾喪失記憶過。」

「我沒認……」

他輕掩她的嘴,「無所謂。就當我們那一個多月一直在一起好了,當時我們都做些什麼?」他魅然一笑,扯咬她的耳垂,「有沒有這樣?」唇劃過她臉頰,與她的面容相對後,探舌點濕她鼻尖,「或是這樣?」」

「不……」她的呼息開始不穩定,僅能甩頭表示拒絕,而那拒絕看起來是那麼的無力。

他再舌忝了她的唇一下,眼眸開始閃爍興奮的光芒。她嘗起來和他想像的一樣,害他打從下月復部燃起一股激烈的騷動。他要定她了!

「不一樣嗎?」他抱住她的腰,身軀一轉,換他背貼著床板,她在他的身上。他壓低她的頭,親吻她的額,霸道地印下濕濡的印跡,「那你告訴我,應該怎樣?」

他的吻觸是真實的,表情卻十分滿不正經。沒錯,他要她,但只要她的身體,不和她交心。他並未用靈魂感受她的美、她的柔軟。

樓塵心瞳里的不安更深,試圖扳開腰上鐵箍般的手臂。

「放我下去!」

「臨陣退縮?」他反將她抱得更緊。「你想都別想。」突然想起什麼,他定住她的臉,定楮瞧她的左臉頰。發現仍有青紫的色彩後,他溫柔地以指月復輕揉,「前幾天打你的痕跡,還在……」

提起這件事,她不顧一切地捶打他,掙開他的鉗制,縮至床榻上靠牆的角落。

她瞪他,「我希望它永遠都在,讓它提醒你,你有多狠心!」她忘不掉當時他掌摑她的狠勁。惹他生氣的是桑音,他卻把氣出在她身上!

「我狠心?」難得的一絲歉疚在她的埋怨下消失無蹤。「即使我知道我有多狠心,我也還是不知道狠心有什麼不好!」他朝她伸出手,「我沒那個心力跟你抬杠了!餅來!」

「不要……」她縮躲,卻還是被他拉了過去,壓在身下。

他不再言語,所有力道集中在他的舌尖、指月復,探索她唇中的甜蜜及軀體的溫軟。

但樓塵心雖不再拒絕,卻也無任何回應,她全身僵硬。當他解她衣衫,她的身形更加僵滯。

他的手探人她衣襟內模索,一邊呵哄她,「取悅我……我不會虧待你……」

樓塵心眼底的氤氳形成淚珠。不會虧侍她……又是這句話,他把她當成什麼?

她的衣衫被褪去,向沙王擁吻她的動作突然停下。她發現他的目光集中在她頸上的紫寶玉!

樓塵心的心中升起一股希望,握著紫寶玉開口,「這個是……」

「閉嘴。」向沙王面無表情地移開目光,轉而凝視她甜美的唇瓣,一會兒,他露出笑,「不,別閉。」低頭貼近她的唇,「听到沒,牙關別閉得這麼緊……」她不動,他下令︰「張開!」而後貪婪地吞噬她的唇!

王……她在心底輕喚。他想起她了嗎?想起來了嗎?

次日上午,樓塵心緩緩蘇醒,睜開眼楮、抬睫往上望,迎著向沙王審視她的視線。

他的眼眸冷淡、疏遠,已不復昨夜想佔有她的渴望。

他撩起她脖子上的紫寶玉,質問道︰「什麼時候偷的?」

樓塵心略微惺忪的雙睥倏地大睜!她仰起上身,驚詫于自己的依然赤果,慌忙揪起被子掩身。

「這不是偷的!是你送給我的!你自己說……你自己說,看到這個,你就會想起我的!」此時她的氣怨多于委屈,伸手搖撼向沙王的肩臂,「別告訴我你還是沒記起我是誰!」向沙王冷哼一聲,揮開她的手。「打死不認就對了?」

他亦仰起上半身,斜眼瞄紫寶玉,「你眼光還真不錯,偷的技法也不錯,應用的方法嘛……也值得贊賞。」

「我進王宮才幾天的事,而你的紫寶玉呢?掉了多久了?這不是我偷的!」

向沙王想了一下。他沒注意紫寶玉什麼時候掉的……

「隨便你怎麼說。」他轉身下床著衣,「那東西就當是你的了。」穿著長褲,他坐在床沿,背對著她道︰「本來想賞你一些更有價值的寶物,可惜……」

「可惜什麼?」樓塵心問。

他回頭,「我不是你第一個男人。」表情和語氣同等不屑。

「你說什麼!」樓塵心瞬間漲紅了臉,「你怎麼可以這樣侮辱我!」

「不是嗎?」他拉住被子一端,「你的反應雖然生澀,但是……」他用力掀開被子,「我說的果然沒錯。瞧,被單上什麼東西都沒有,干淨得很。」

她再次把被子搶過來掩身,是生氣或怎的,全身發抖!

「我的第一次……是在山洞里……為一個失了心的人解欲蠱……」她直視他,「那人就是你!王,你不會連你被下了欲蠱的事也忘了吧?」

「哈哈哈——」向沙王想都不想,便仰頭大笑!「你這姑娘還真是有趣。」

笑意一直殘留在他嘴角,他告訴她︰「我的確被下了欲蠱,蠱毒發作當夜,我在森林里,壓根遇不著可當作解藥的異性;而後我昏迷了七七四十九天,體內蠱毒失去效力,才又恢復清醒。我從未在山洞里做過那檔子事,在那麼簡陋的地方要了你的人,未免太下流了。」

「你也覺得那是件很下流的事?」樓塵心的眉頭緊緊纏成了結!「王,蠱毒發作的那個晚上,你的確在森林里,但是你沒有馬上昏倒,你被蛇咬了,是我救了你!但因為當時你受欲蠱控制、情不自禁對我胡來,我拿石頭砸了你的頭,你因而喪失記憶。喪失記憶的這段期間,你一直和我在一起,要不是怪……」

「夠了!你瞎扯夠了沒?」向沙王斥退心里怪異的感覺!「這種爛謊言扯給三歲小孩听也沒有人會信!」他站起,俯視她,眸光變得銳利,「你為什麼知道我被下了欲蠱的事?知道這事的,除了桑家的人外,只有里跟葛……」

「是怪老爺爺……」樓塵心無意識地答道。想起怪老,她瞳眸一亮,「對了,怪老爺爺!我們去找他!他可以證明你和我……」

她的手驀然被他抓住,扭轉!他怒瞪她,「你也認識怪老?怪老爺爺?叫得這麼親!」他逼近她的臉,存心要她發慌,「你,怪老派來的?他對我的玉笛還不死心?」

樓塵心搖頭,「還有那個……里……我在湖旁的林叢邊和他打過照面,當時……」

向沙王甩放開她的手,打從心底不悅地諷問︰「這麼快就和里有一手?」

「還有賀可!賀可的手下也親眼見過我們在一起。若不是他們以為我和你有關系,他們何必把我劫來向沙國?只要把這些人找來,就可以證明……」

「我還會信你的話嗎?」他冷笑,斜瞅著她,那股親密重回他眼底。「賀可那家伙傻里傻氣的,這回倒讓他猜中了我的冑口。連我自己也想不到,你會這麼對我的味。」他捏她臉頰,「以後你白天陪阿音,晚上就到我這服恃我。還有,我奉勸你,別打壞主意,你不笨,應該很了解我現在是怎樣的人。」他強迫自己挺身、退離床畔。他不想成為一個浸婬于肉欲中的國君,雖然他見鬼的又對她起了!

「現在這樣不是真正的你!若不是怪老爺爺讓你服了那顆奇怪的藥九,你不會變得這麼無情!王,我相信你也不想這樣的!」

「你懂什麼?我本來就是這樣、就該這樣!我的改變是我心甘情願改變,不需要任何藥物!你想想,我不過不見幾天,國內便急著找新王八選。回國後,更是沒人把我放在眼里!勤政愛民?哼,對人太好沒有人記得久;統領官臣子民只有一個方法,就是要讓他們怕!他們一旦怕,便永遠忘不掉當時怕得起雞皮疙瘩的感覺!」

他不曉得他為何對她解釋這些,但他就是不願她以為他還是那個把懦弱無能當作寬大厚道的向沙耶岳!

「我變得這樣,只是因為我覺悟了——我當向沙王一天,就絕對要緊緊、緊緊地抓住權勢,要人單是提起向沙耶岳這名字,就情不自禁地趴跪在地上表示敬重!」他狂放自大地睇視她,「懂了嗎?」見她不語,他略微收斂囂張氣勢,放緩語氣,卻不減威脅地說道︰「以後少在我面前提起你的怪老爺爺,否則我不曉得自己會怎麼對待那臭老頭的乖孫女——就是你,嗯?」

「我和怪老不是……對了,」她又懷抱住另一絲希望,最後一絲!「我們還有一樣信物!」她把被子夾在腋下,找到自己的衣服,慌張地模索暗袋。此時向沙王不耐地往外走,她阻止他,「你別走!你一定要看看……這是你該帶在身上的,但你沒有……有了,找到了,你看——」

她找出一只絹秀的錦袋,從袋里拿出一縷黑發,其中一條紅繩將黑發與一撮約兩寸長的銀灰色毛發綁在一起。

「當時你送我紫寶玉,我想了想,回送你我的頭發,還有銀的……」望著銀留下的毛發,她忍不住哽咽,「銀……」王曾抱著他們說過,大家要永遠在一起……轉眼不過過了幾個月,竟人事全非……

「銀?」他似乎三番兩次听她提起這個名字。他拿起那縷發絲察看,「這種定情物,關我什麼事?」他把發絲扔回給她。心底把樓塵心和銀的關系想歪了!莫名其妙的,他妒恨那個「銀」!

他將心中這股妒恨轉為尖銳言詞刺向樓塵心!「這位‘銀先生’的發毛,倒挺獨特的,有可能是更北方的蠻族人吧!他是……你的奸夫?因為他死了,你才又找上我?」

樓塵心因難以置信,微張的雙唇久久合不上!

「銀是奸夫?那我是什麼?」她啞著嗓子問,咬著下唇等待他的答案,隨時可能痛哭起來。

「婬婦羅。」他別開頭,告訴自己毋須為一個不干淨的女人心折!

「你!」樓塵心氣得擊床,說不出任何話。

「別氣,我不過是開開玩笑。」他甩了甩發,有點後悔太早穿上衣服。他不該和她說這麼多話,利用說話的這段時間,他可以再要她一次,也省得浪費力氣去揣想在他之前,她還被哪些男人佔有過!

「這些東西……」樓塵心捧著發絲、撫著紫寶玉,「全是我珍愛、仰賴的信物,好不容易再見到你,把它們攤在你面前,你卻把它們全變成了最傷人的物品!知道嗎?你開的玩笑讓我想去死!」

她說的話不可信!什麼他遭毒蛇咬是她救了他、什麼她為他解了欲蠱、什麼紫寶玉、發絲、情物……全是瞎扯!胡謅!

他再次強迫自己別去心疼她!「你還不了解我嗎?」他睥睨她,「太容易得到的,我根本不會珍惜。」

「我是你的人哪!」樓塵心吼!她是他的人,他卻不好好珍惜!為什麼?

「就因為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我何需珍惜?只有愈是得不到的,愈能留在我心上。更何況,你是個隨便的女人——」

「不準說我是個隨便的女人!誰都有資格這麼說我,就你沒有——」兩行清淚狼狽地滑下,模糊了她的視線。

「誰準你這樣跟我說話!別以為上過我的床,你就和別的女人不一樣!」向沙王真的動怒了,其中氣他自己的成分為多。他吃錯了藥才會與她共枕徹夜,而且還站在這看她哭鬧!女人,除了桑音之外,他向來是懶得理的。但眼前這個,就是有能力牽引出他多樣怪異的情緒。

「我不可以吼你?那桑音呢?她為什麼可以?」對于向沙王鐘情的桑音,樓塵心自然有所嫉妒。「為什麼就算她指著你臭罵,你也贊她漂亮!」

她的嫉妒讓向沙王對她鮮少的好感又打了折扣。「你以為你是誰?和阿音比,你差遠了!」

對!她差!那他又何必強行佔有她?「你說過你不會虧待我!」

「前提是——你必須取悅我。」他又回到床畔,伸出手,表情暖昧地問︰「你取悅我了嗎?」

「不要踫我——」她幾乎是尖叫地拒絕了他的觸踫。「我錯了……你說我不笨,其實我是天底下最笨的白痴……」她抽抽咽咽地哭訴,「我該听爺的話,別對你動心、別靠你太近……別……別等你……更不該離開爺到這里找你……我太貪心了,所以落得一無所有的下場……不,不僅一無所有,我還害銀失去了性命……銀……銀——你不可以死……不可以……我還沒跟你道歉、我們還沒和好……銀……嗚……」她難過得掩臉痛哭。

「你……打從第一次見到你,我便懷疑——你患了失心瘋?」他實在無法理解,她的情緒因何在轉眼間有如此大的起落;面對他的無情,她真的需要如此傷心嗎?

樓塵心抹去淚水,仰頭看他,「我倒寧願我瘋了。昨夜,你把我當成桑音的替身了吧?之前則是為了欲蠱而把自己給了你,結果落得被你奚落的下場,我到底算什麼?」

向沙王面對她的質詢,又覺得煩。多少國家大事等著他定奪,他何必理會她?沒錯,她的軀體引發他無限遐想,但他愛的,依然是桑音!他堅信這點永遠不會改變!

「王。」布簾外有人以當地語言喚向沙王。

「進來。」向沙王道。

「不……」樓塵心拉緊被子,她不想讓人見她未著寸縷地在向沙王的床上。

護衛——里——掀開布簾走了進來。

「啊……」樓塵心認出里,不知該不該請他證明,他在山谷里見過她……

但是里僅看了縮坐在床榻上的樓塵心一眼,臉色絲毫未變。「王,葛帶回消息,是關于遼輦王的。」

向沙王看著二人,思索要不要里與樓塵心對質;然而下一秒他馬上斥退這個念頭。他根本不相信她胡扯出來的故事,何需對質?

「走。」他領著里往外走。

「我恨你。」樓塵心小聲說,冀望引起他一絲頓愕。

但是向沙王的腳步停也未停;倒是後頭的里步出臥房前,朝她所在的位置側了一下頭。

房內剩下樓塵心一人,茫然地自言自語。

「好想干干脆脆地恨你……但是如果那樣的話,我會更恨自己。」畢竟一切由她自己開始,是她自己一廂情願地追隨向沙王。

她將發絲放回錦袋,「或者,我該打從心底把你徹底抹去,打道回府,當我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過……」將錦袋緊握在手里,「不,到了這種地步,我更要等,等你回復記憶;要不,也要等到你重新愛上我……」她苦笑,淚干的臉龐有些緊繃。「重新?說得好像曾經很愛我似的……就這麼想吧,這麼想會好過點。銀,你也這麼認為吧?」銀,讓她又流出淚來。想到銀很可能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她便孤單得發冷。她反抱雙臂,「銀,保護我,繼續不顧一切地保護我!銀……」

向沙王的護衛——里、葛,密切注意的遼輦王,竟親自來到向沙國,拜訪賀可。

「冒昧來訪,希望不會帶給賀可王、賀可王母二位太大的困擾。」遼輦王,金發綠眼,及地的大黑披風襯得他的身形更為高碩。

「哪兒的話,不會、不會。」賀可王母笑答。瞧瞧這,才是王者的氣勢;反過來看看她的兒子,唉,猥瑣、無能,上不了抬面!

「因為突然得知二位願與本王合作,本王興奮之余,決定親來拜訪一趟,與二位當面商談。」遼輦王說明驟然來訪的原因。

「可是,向沙耶岳已經將精銳軍隊調到馴咄與遼輦的邊界,戰事可以說是一觸即發;遼輦王你這時候大搖大擺地來我們這兒,你難道不怕……?」賀可王搔搔頭,沒頭沒腦、直接問他怎麼會毫不忌諱地踩到向沙王的地盤上來。

「該怎麼說,」遼輦王微微垂睫,但絲毫不減他尊傲的將王氣概。「這年頭,只要一怕,什麼事都做不成。您說是嗎?」他征詢賀可王母的意見。

「是呀、是呀。」賀可王母頻頻點頭稱是。

賀可王跟著整日敲他頭頂、罵他沒出息的親娘,低聲下氣地附和他非常看不順眼的家伙的意見……他極度不爽地斜睨遼輦王。

未料,兩條滑溜的東西從遼輦王背後的黑斗篷探出頭,賀可王還沒定楮瞧那是什麼東西,便本能「嚇!」地大叫一聲,跳了起來,遠離桌椅。

他此番舉止極為無禮,賀可王母責怪地,「賀可,你……」眼角余光突然捕捉到某種駭人的冷虛動物輕輕晃動丑陋、可怖的頭部……

「哇!」她的雙眼大瞪、圓凸、一瞬間泛滿血絲!她也跳離座位,全身肥肉顫抖不止,「哦!不……」

「抱歉。」話雖如此,對于二人的失態,遼輦王的嘴角隱忍著一抹笑意。他輕拍帶在身上的兩尾青橘色毒蛇的頭,以寵愛的口吻道︰「不是叫你們別把頭探出來?這會兒嚇壞人了。」

「遼輦王,您這……」賀可王母怕得腿軟,斜倚著石柱。

「請您放心,沒有我的指令,它們絕不會咬人。」遼輦王笑道。

「那就是說……」賀可王牙齒打顫。只要他下令——咬!它們就會飛爬來咬人羅?

遼輦王看看閃他閃得遠遠的兩人,站起身,「你們……」

「你別站起來!」賀可王雙掌合十,拜托他,「別動!別……」

「二位都站著,我怎麼好意思獨坐?」遼輦王道。

「我們……我們習慣站著!站著好……對不對,王母?」好個屁!他褲檔子都快尿濕了!

「呃……嗯……」賀可王母極愛面子,努力鎮定神色,重新端好主人的架子。「遼輦王,您……喜歡蛇?」

「喜歡?那倒未必;只不過,已經離不開它們了。」手指撫起蛇身,臉龐與其摩掌,「別吵。」另一手手指伸入青蛇的嘴巴逗弄,「它們吵著要找好吃的。」

「赫……」賀可王怕得要哭爺爺、告女乃女乃了。「它們不會……不會找上我們吧?」

「不會。」遼輦王保證。憑賀可王這等血肉,還嫌委屈了他可愛的小寵物們呢!「它們……可是我對付向沙王的秘密武器。」

提及向沙王,總算讓賀可王母有機會將注意力轉回正事上。

「遼輦王,您這回來,主要是打算和我們商談……?」

「如方才賀可王所說,向沙國與我遼輦及馴咄族的戰事可謂一觸即發。向沙國的兵力本來就強,加上向沙王顯然有意親自出戰,若真如此,向沙國軍的氣勢恐怕銳不可檔。」

「遼輦和馴咄的強悍眾所周知,你們聯合起來也打不過向沙?」賀可王要他承認他的能力差。

遼輦王倒也不否認。「本王並非要滅自己志氣,但抬面上的局勢,的確如此。」

「抬面上?那……遼輦王,我們能在抬面下為您做些什麼?」還是賀可王母夠精明。

「擒賊先擒王、攻敵先殺將!破向沙國軍氣勢的最好方法,是直接打垮向沙王!」目標簡單明了,遼輦王明確告知。

「怎麼做?」另外兩人異口同聲問。

「讓向沙王心不定,人在沙場,心卻在百里外的宮城內。」

「您是指……您獻送給向沙王的女子——阿音?」賀可王母直覺聯想到桑音,似乎只有她牽動得了向沙王的心神。

而遼輦王也這麼認為。「能讓他牽掛于心的,只有她吧。」

「這……」重點是,如何利用桑音讓向沙王失去冷靜?

「在此,就先祝我們合作愉快。」遼輦王繼續進一步討論,拿起酒杯欲敬酒。

「等一下,我們還沒談到合作的條件呢!等向沙耶岳被宰了之後,誰當王、誰統領向沙國?」賀可王只擔心自己能不能稱王。

「到那時候,豈還會有向沙國的存在?賀可王盡避放心,塞外這塊大地,我們均分;而且別忘了,我們真正的目的,是南方肥沃豐裕的大揚國哪!」

「是呀!我們好好合作,事成之後,誰都不會吃虧的。」賀可王母再次附和遼輦王的說詞。

「沒錯。」遼輦王的綠眸亮著勝利到手的光芒,「本王先干了這杯。」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干杯……」另外二人戰戰兢兢地回到桌前,捧起酒杯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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