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場永遠醒不來的夢,灰灰蒙蒙。
失去意識後,她完全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外面世界發生了什麼事。
直到她的知覺恢復……或者說是她以為恢復了?
因為周遭的聲響一清二楚,可是她卻無法交談,甚至動一下手指頭。
記憶回溯到她被注射MT-101病毒,然後呢?
那現在她究竟是死了沒?
腦子思考沒問題,那為什麼該死的她連動都不能動?甚至不花力氣說話也做不到……
不知不覺又沉睡過去。
「……你清醒一點好嗎?人家做爸爸的都沒吭氣了,你在這邊瞎守什麼?」爆吼回聲不斷。翟穎整個人被嚇醒,眼楮睜不開,相對的听覺和嗅覺的補償作用便發揮功效。那是板本信平,可是他在吼誰呢?
沒多久,她馬上得知了。這一輩子她永遠不可能錯認的感覺——風鑒堯帶給她的。
問題是,風鑒堯的手干麼不規矩地在她臉上游來模去?不由自主的讓她渾身發燙。
這個人懂不懂得尊重啊?哪有這樣隨意將手放在別人身上爬來爬去的……
「想當隱士,想守貞,也不急于這一時……」板本信平像是自個兒在唱獨角戲,從頭到尾都是他的聲音,應該都是針對風鑒堯不滿。
「看在自己兄弟份上,只要你肯理智點,條件隨便你開,我保證一定幫你做到。」
板本信平鬼叫了半天,風鑒堯終于清清淡淡的哼一句。
「除非時光倒流。」
板本皺眉夸張哀嚎︰「這簡直是廢話,耍我嘛!」目前為止時光機也只听過沒見過,怎麼辦得到呢?
翟穎越听越迷糊了,搞不懂他們爭執的重點是什麼?風鑒堯又為什麼要「時光倒流」?倒是風鑒堯那雙手老是混淆她的思考能力,沒法子發揮她天才的IQ。
最糟糕的是,風鑒堯身上哪來那麼臭的體味?他不一向風姿倜儻,酷得有型,現在?可真虐待她的鼻子呀。
不曉得接著他們又吵了什麼,她只感到氣流急速震動,然後肉搏的脆弱聲響起。
打架了?
她好心急,卻無能為力,恨死了為什麼現在口不能言、手不能動?
陸續好幾聲痛喘,她一心一意擔心風鑒堯,大概是有人見情況不對勸架來著了。
申屠奎、麥可斯博士她認得出,其余的有些是工作小組成員,或許有些不熟吧。他們來了就好,翟穎安下心。
「你們把他架住,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教他認清事實。」板本向大家吼著,「就算你怪我也不要緊了……不能再讓你這樣逃避下去……」高言闊論被結結實實的一拳打散。
那一定很痛,翟穎心想道,弄不清怎麼回事?
是風鑒堯那仿佛絕望的哭喊震動她,心也不由得攪緊發疼,他到底發生什麼事?
很難想像什麼事情會令他悲痛至此?仿佛世界瞬間毀損,失去至親至愛的家人……
她印象中的他總是冷靜自持,優雅而自信,沒有任何軟弱之處。誰又能擊倒他呢?
「……翟穎是生是死都是我的,你們該死……」
風鑒堯下一句心碎的咆哮提供了她不解的答案。
原來糾紛的重心在于她?
一時間翟穎好難相信這個事實,她真的對他那麼重要嗎?
來不及有更多時間可以想個透徹,翟穎覺得自己好像是個沙包被粗魯的甩到一個寬厚的胸膛……及異臭。
「除非我死,否則你們別想動她。」風鑒堯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回蕩,那種絕望勒緊她的力道,差點沒教她窒息、肋骨斷裂……
但所有痛楚、不舒服都不及她這幾分鐘吸收到的訊息……
它確實在乎她。
非常、非常在乎。
場面之混亂難以形容。
每個人都汗流浹背,而風鑒堯如看守唯一心愛的人緊守著翟穎,頑固的不肯放棄。
沒有人會懷疑風鑒堯的毅力。
那接著要怎麼辦呢?任由他和翟穎的尸體一起死去,申屠奎相信距離那一天不會太久了。與其結果相同,不如賭一把吧?
「幾個人困住風先生,不管是用藥或打昏,先讓我安頓好翟穎後事再說。」
「終于像句話了,」板本筋疲力竭,「只能這麼辦了。」強迫「瘋子」面對現實!其它的,以後……以後總能再想出別的辦法。最起碼吉野•隆之尚未就擒,一時間風鑒堯不會想不開,而「夜魅」也非浪得虛名,相信不會輕易被逮著。尤其在雷麒的掩護下……如果有這個必要,自己不否認有這打算。在報仇與風鑒堯的生命二者評量,雷麒沒有其它選擇。
既然有共識,除了麥可斯博士外,所有人被分配工作,他們這麼多人要是還擺不平風鑒堯,干脆切月復算了。
掙扎打斗,翟穎簡直要尖叫了,一個人被往兩邊不同的方向拉扯,五馬分尸八成就這滋味。
「翟穎!」風鑒堯淒厲的怒叫,「你們放開她,听到沒有!放開……」
「夠了。」麥可斯博士心軟地遏止,風鑒堯已瀕臨崩潰,實令人不忍卒睹。
可是板本和申屠奎也有他們的決心,僵持不下之際,又挨了風鑒堯好幾腳。現在大家根本不是武術打斗,已經毫無章法的扭打一團。
翟穎大半身體仍躺在風鑒堯懷里,而申屠奎、板本則分別各捉住她的手和腳。
「你們到底想怎麼樣?」風鑒堯發紅的眼楮怒瞪。
「听我一次勸,過去讓它過去吧?你還有你的生活要過。」板本苦口婆心勸道。
同是兩張俊臉青紅難辨,都變形了,更別提平時的王者之風、霸道的優雅氣勢完全蕩然無存。
申屠奎是唯一比較冷靜的,「最起碼讓我先幫翟穎檢查,她生前唯一還沒完成的實驗,她會希望自己能提供研究的價值。」
風鑒堯冷哼沒回答,可是有人一踫翟穎,他馬上更用力回擊。
「風先生……」申屠奎訝異的住口,終于讓腦袋瓜細心推敲些怪異處,「風先生,你最好是讓我趕快做個檢查。」
眼看風鑒堯疑心重重,不太可能答應,于是申屠奎就直接檢查翟穎的雙腿。
「你不要命啦!」板本好心提醒。即使翟穎死了,風鑒堯也不可能讓別人隨便模她,特別是個男人。
只見申屠奎瞬間被風鑒堯揍得老遠,滾到角落。
就憑申屠奎一雙毛手毛腳在翟穎的腿上又掐又模的,風鑒堯已有足夠理由給他教訓。
「不是……不是,」申屠奎棄而不餒的爬回來。「翟穎或許還不應該被宣判死亡,讓我進一步檢查看看。」
這個論調足以鼓舞宗人的希冀,尤其風鑒堯,心飛揚得老高。不過他不信任他。
「真的,我用我全家人的榮譽擔保,沒有經過你允許,我決不輕舉妄動。可是你一定要讓我檢查看看。」
申屠奎滿臉焦急,看來不假。
「你是說真的?」麥可斯博士卻抱著一點希望。
至于板本的想法,他也搞不懂是真是假,但只要勸服「瘋子」離開翟穎一些時間總是好的。「真的、真的。」申屠奎迫不及待的解釋,「你們看,翟穎已經停止呼吸好幾天了,照理說尸體會開始僵硬、腐爛,可是她肌里仍透明且溫暖,好像只是暫時睡著了一樣。」
風鑒堯從頭到尾是一直抱著翟穎的人,他當然知道她的體溫雖然稍低,始終沒有冰冷,所以打心底不願相信她已經徹底離開他的世界。
「你能讓她醒過來?」風鑒堯顫聲低問。
「我不知道……沒有把握,但至少我可以檢查一下確認。」
麥可斯博士拍拍風鑒堯的肩膀,「孩子,讓他們試試吧,最少總是多個希望。」
不情願的,難舍的,風鑒堯終于拖拖拉拉的答應。
可是當眾人要接過翟穎時,他立即神情凜然,佔有欲極強的斥退。「我抱她到醫療室。」
奇跡!看申屠奎的表情就知道。
整個檢查過程,工作小組戰戰兢兢的,因為被坐在一角的風鑒堯監視,那滋味可不好受,深怕有個錯手。
確定翟穎仍有生命跡象後,高興歸高興,全一拍而散,趕快閃人。
自然,麥可斯博士也不表示樂觀。
「結果代表什麼?」等他們一結束,風鑒堯屏氣凝神立即要求答案。
「這表示翟穎不算死亡……」申屠奎實在不忍心破壞風鑒堯的喜悅,但事實就是事實,「可是,依她現在的情況,我很難去判讀,腦細胞仍然活躍,其它機能只維持在最低活動度,尤其左、右聶葉、皮質區部分都失去感覺,那意味著……」
「不要廢話了行不行?!」連板本都等得不耐煩。
「我不懂翟穎為什麼會呈現這種狀態,照理說被注射MT-101病毒後,數秒中內整個神經系統都會變成癱瘓狀態,進而破壞侵蝕……」極富研究精神的申屠奎依然沉醉在謎團中。
「這書呆子。」板本受不了的吹胡子瞪眼。
「那表示莎莉……」還好博士也參與檢查,對著風鑒堯滿含深情期望的雙眼,梗了下口氣,滿是皺紋的臉增添更多紋痕。「她現在等于是……相同于植物人的情況。」
「是嗎?」沒想到風鑒堯很坦然接受,乍然又顯現精神奕奕。
板本有點驚異的看著他,擔心他會不會刺激過度了?
「但她仍是我的翟穎。」風鑒堯原不敢奢望的,如今確知她還活著,一切都比不上這個重要!
活著就有希望,或許哪一天、哪一年,翟穎會願意再睜開她美麗晶瑩的雙眸。
這就是他的決心。
「謝謝你們啦,我帶她回房間休息了。」沒有真正失去過、嘗過痛徹心扉的人是無法體會的。不論代價只希望所愛的人能活著的微薄希望,不管以何種形式!
博士老淚縱橫目送,百般滋味。
「怎麼那麼娘娘腔起來了,男子漢哭什麼哭。」板本不自在的說道,心里想著,自己那個親親老婆不知道有沒有這麼愛他?好想搭第一班飛機去間問,沒有也要威逼、色誘到香霖點頭。
「那你眼角濕濕的是什麼?」好意思說?!申屠奎推推鼻梁上的眼鏡,順便拭去淚水。
植物人?!
翟穎好想尖叫、砸東西抗議,但似乎沒人理會。
這是搞什麼?她明明意識清楚,植物人有她反應這麼靈敏,思考邏輯這麼快速嗎?!
為什麼他們沒有人仔細一點看出其中的不同呢?不可能她有任何喜怒哀樂,大家都視而不見呀?
心陡地驚跳,難道她估計錯誤……實際上她已經死亡了?所以沒人看得見她的靈魂……
剎那間,唯一佔據翟穎思維的是風鑒堯,此後是兩個世界了嗎?這是最教她疼痛難捱的事。
沉浸在悲觀慘霧中許久,身體驀然的晃動抽回她的心思,那感覺應該是原先的房間……
他的床,她隱約听到板本信平罵過風鑒堯變態時提到。
火般的羞赧轟地燒人。
聰明的她馬上聯想到一個不爭的事實,她真的沒死,或許他們所套用的形容詞沒錯。
她生命現象仍存,不過不能移不能動,看起來的確和植物人無異,所以他們都無從得知她真實的情況。
簡言之,她認為的生氣皺眉、苦惱尖叫,都只是她意識中感覺自己表現的情緒罷了,但卻無法傳達到神經末梢做出表情。
解釋的清楚一點就像是靈魂與分家了,她人是極端清醒的,卻仿佛陷入夢中動彈不得。
「翟穎……翟穎……」風鑒堯溫熱的氣息襲向她頸耳。
房間里難道就只剩他和她了?翟穎能解決任何疑難雜癥,但難敵他突然這麼溫柔的一面、曖昧的低喚?
靶覺像過了一輩子,風鑒堯終于放過她了,剛松口氣,不再小鹿亂跳,可是他一走開,那隨即浮上心頭的驚慌與無措又萬分眷戀他任何的一言一行、輕聲細語。
嘩啦、嘩啦的水聲,應該沒過多久,風鑒堯帶著好聞的香皂氣味回來,濕淋淋的水滴滑落在她額上。
「啊,不小心滴到你了,不過沒關系……」翟穎沒听清楚他在咕噥什麼,可是他下一個動作就關系很大了。
「我這幾天那麼邋遢,一定薰死你了。」他低笑的聲音從來就教她著迷,他心情似乎好極了,平時不常听到的。
他高高在上的距離總是難以跨越……
可是他現在究竟要干麼呢?翟穎羞都羞死了,因為他正一顆一顆的解她鈕扣,胸前突然涼颼颼的。
喂!拜托遵守一下非禮勿動的古有名訓……她……她真要被……被他羞死了。就算當她死人,也不能不尊重她的身體隱私權啊?
「你一向很愛干淨的,我這就幫你洗澡……」
轟地應驗了她不敢想的推測,是啊?清潔是很重要的,她當然不喜歡自己會像風鑒堯那樣臭氣薰天,多丟臉。但是……
隨著長褲也被褪下,翟穎腦神經一下子堵住了。
但是……為什麼要由他來照顧?應該找個女的來呀?
誰來解救她月兌離這個醒不過來的夢魘哪?
風鑒堯沖去這幾天來的惡劣心情,興高采烈對著鏡子咧嘴刮胡子,身體胡亂擦一下就走出浴室。
他美麗的翟穎還安安靜靜躺在床上等他呢。
「來,我們洗澡了。」滿足的神情加深他深情款款的瞳眸,閃亮的水珠滴在赤銅的肌肉上輝映,要是有女人在一旁一定心動尖叫。可惜他唯一渴望的女性沒得捧場,聳聳肩,風鑒堯笑笑的啄吻一下她粉唇,「沒關系,我們有的是天長地久,我有的是耐心。」總有那麼一天!
以往,翟穎能跑能逃的時候,風鑒堯要想親近她,機會確實也不太多,忍不往開玩笑道︰「我們正好多聯絡、聯絡感情。」
「我發誓,我的意圖絕對是純正的……」她衣服下的肌膚一寸寸展現在眼前,他倒抽口氣,心猿意馬,「……我們只是要去洗個澡……」
這話也不知道是在說服誰?
他曾親吻過她,當然深知她的柔軟香甜,像美酒甘醇久遠留香,仿佛飲鴆止渴,渴求愈多。那馨香,那雋永的氣韻……風鑒堯露出自己也不自覺的大野狼笑容。
翟穎的身段或許比不上、小蠻腰、豐臀的比例,但玲瓏剔透、雪肌香凝的魅惑力也難教人抗拒。
月兌到只剩貼身衣褲,風鑒堯輕輕的抱起她,輕哼︰「洗澡去。」
水溫適當,進了浴池,真的就果裎相見了。
她確定自己真的要腦沖血了,他們竟然共浴,一絲不掛的……
喔!老天!
風鑒堯可一點也沒有顧忌,抹了香皂流連的在她身體上搓揉,好像非常努力般的只是想洗干淨而已。
翟穎身體不能動,不表示沒感覺。他微長繭的指月復細推慢揉的在她全身各處蘑菇,引起的欲苗星星燃可燎原。
火竄的熱潮集聚小骯,她有口難言,生理的反應卻讓她自己感到空虛,急需得到滿足。
風鑒堯的大手一遍又一遍的慢慢滑過每一處嬌軀,從細致的頸項、鎖骨到豐圓,連、股溝,她性感的小肚臍,最私密的女性……何只洗干淨,以他的速度和次數來講,就算消毒也沒那麼「工夫」。
可憐的翟穎?!
「好了,夠干淨了。」他自己不會沒影響,鼓脹的男性需求快受不了,才即時懸崖勒馬。
終于……
翟穎體內冷熱交替,方興未艾,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慶幸或是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