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御征一回到家就接到通知,某國大使在環島旅游時抗議招待不周,身為司長的他責無旁貸地需要前往安撫。
這樣也好,暫時可以不去理睬文玨雲的事。臨出發前,他再三叮嚀張嫂她們︰「要是老爺比我先到家——記住,不準跟他嚼舌根,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張嫂默默點頭。主人的決定她也只好遵照辦理。
阿雪在徐御征出門前提起膽子問︰「少爺……小姐呢?她身體那麼虛弱,旁邊沒人照顧是不行的。」
徐御征冷冷看著她一臉的擔憂,厭煩的揮揮手。「別再煩我了。」
「少爺……」
阿雪還想問個明白,卻讓張嫂拉到一旁小小聲的喝叱︰「你這孩子!沒看到少爺已經生氣了嗎?何必非要問個清楚呢?萬一激怒他,不是對小姐更不利?」
阿雪訥訥退下。
徐御征皺起眉頭,拒絕讓她們的婦人之仁左右,就讓那個女人在迎春閣里吃吃苦頭!
徐御征前腳才出門,亞瑟就上門找人了。
知道他出差去了,又得知那天那個會說英文的小姐也不在,只好訕訕離去。
正要寓去時,他遇到一位行色匆匆的人。
咦?那不是艷紅身邊的丫鬟嗎?
「嗨!」
寶妹行了個禮,「湯先生好!」亞瑟也是艷紅的入幕之賓,她認得他。
「艷紅叫你來找御征的嗎?」亞瑟擺擺手,「回去吧!他不在。」
嗄?
寶妹一听徐御征不在,驚慌的拉著亞瑟。
「湯先生!求求你救救文小姐!」
「文小姐?」
亞瑟一頭霧水。
寶妹簡單說明他們之間的事,亞瑟凝重的點頭,她又慌又亂的接著說︰
「我原以為艷紅小姐不會再動腦筋欺負文小姐,誰知她居然叫阿炮去……」她急得都快哭了,「阿炮這個人很糟糕,文小姐一定會被他整死的!湯先生,求求你!現在只有你能救文小姐了!快點!我怕來不及……」
亞瑟一听勃然大怒,「走!」
☆☆☆
半夢半醒間,文玨雲敏銳的感覺到房里有人。她猛然張開眼楮,映入眼簾的居然是一個身形猥瑣的流氓!
她豁然坐起,蜷縮在床角,厲聲喝道︰
「你是誰?滾!」
阿炮用邪婬的眼光瀏覽她全身,搓搓手,「嘿嘿嘿!真是好貨色,艷紅對我真好!」
文玨雲一听大驚,顫著聲問︰
「是艷紅讓你來的?」
「是啊,老子本來買艷紅的番,結果那娘兒們說她今天不方便。嘿嘿,幸好介紹的還不錯,我可以不跟她計較。」
文玨雲急忙解釋︰
「我不是迎春閣的小姐,你誤會了!」
色欲薰心的阿炮哪管得了那麼多,他急虎虎的月兌個精光,文玨雲強忍住看到他時涌上來的惡心感,沖下床跟他隔著桌子對峙。
阿炮倒也不急著抓她,自顧自的坐在床沿,「你也不去問問,整個大里埕誰不認識我阿炮?想跑?老子絕對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已經是了!經過幾天來一連串的折磨,文玨雲早就嘗到求死不能的悲哀。
她抓起抽屜里的剪刀,瞪著阿炮,拒絕讓他看出她心底的恐懼。
「如果你敢踫我一下,我們就同歸于盡!」
阿炮露出黃板牙大笑,「夠辣!我喜歡!」
他不甚在意的躺下來,迎春閣有的是打手,相信她也跑不了!
「老子有個綽號叫床主,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他拿出他帶來的袋子,「這里面可都是寶貝喔!」
文玨雲戒慎的看著他拿出一條繩子,將自己的一只手綁在床柱,然後點燃蠟燭。
她捂住嘴,不敢相信阿炮居然將燭油滴到手上、胸前,嘴里甚至發出無恥的申吟聲。
他是瘋子!
文玨雲這麼想著,壓下內心洶涌的恐懼,悄悄的移到門邊,企圖沖出去。
手才觸及門栓,阿炮的聲音就傳來了。
「想逃?」他愜意的看著她一臉驚懼,「我敢保證,只要你一下樓,立刻就會被抓回來。到時候……嘿嘿!老子和你直接在大廳辦事!我不怕人看,越有人看老子越爽,倒是你——要想清楚喔!」
他的話讓文玨雲的心整個冷了。
怎麼會走到這步境地?
老天哪!難道她必須用這種方式來承擔養父的罪愆?
「御征……」她嘴里不自覺地冒出他的名字,卻立刻捂著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還會惦著他。
叫他干什麼呢?就是他把她丟到這堆不堪里的呀!
為什麼這麼絕情?
閉上眼楮,文玨雲流下兩行淚水。
絕望了,徹徹底底絕望了,她的愛再深再濃,欠他的再多再重,也都該償清了吧!
她雙手緊握住剪刀,告訴自己︰刺下去!死後即使要受欺凌,也總比活生生的教這敗類凌辱的好。
她的心好痛好痛,為他的決絕,為他的陰狠。死了,就沒有瓜葛,來生,也但求毫無牽扯!
阿炮不相信這女人會有勇氣自裁,一直冷眼看著她的反應。
文玨雲深吸口氣,伸直雙手,就要刺進去——
突地,在阿炮的大叫聲中,寶妹跟亞瑟破門而入,門板撞倒了文玨雲,也撞掉了她手中的剪刀,只在左手腕間留下淡淡的一道刮痕。
見到寶妹,文玨雲緊繃的心情乍然松懈,兩人抱著痛哭。
亞瑟則忿忿的上前,給來不及解開繩結的阿炮迎面一擊,他就這麼直挺挺的昏厥過去。
亞瑟揉揉拳頭,蹲下來溫柔的對文玨雲說︰「嗨!你還認得我嗎?」
文玨雲點點頭,「認得。真的非常非常感謝你!」
亞瑟掏出手帕綁在她滲血的腕間,他知道只要晚那麼一步……她就香消玉殞了!
「接下來你要怎麼辦?」
文玨雲驚慌失措的拉著他的手,「帶我走!求求你!我不能再待在這里!」
亞瑟也同竟,「你還有親人可以投靠嗎?越遠越好。」
文玨雲頹然的搖頭,「沒有,一個都沒有。」
我見猶憐的她,激出亞瑟的騎士精神。嗯!就冒險一次吧!
「這樣吧!我先安排你到英國,過兩個月後我就會回去了,可以嗎?」
文玨雲喜出望外的點頭,「可以!我就是在英國長大的!」只是……她略帶遲疑的說︰「這樣會不會給你帶來困擾?」
亞瑟故意揪著心窩說︰「美女居然懷疑我的能力!」直到她噗哧一笑,他才正經的說︰「跟御征撕破臉是不可避免的,我不能接受他的做法。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泄露你的行蹤,在英國你是安全的。」
「謝謝你!」
文玨雲感動的哭了。
亞瑟拍拍她的肩,「別這麼說,也許我們有緣。」
寶妹幫忙扶起文玨雲,吸吸鼻頭祝福她,「小姐,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喔!」
文玨雲憂心的問︰「我們一走,你怎麼辦?艷紅跟阿炮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寶妹大而化之的聳聳肩,「沒關系啦!頂多被打一頓,再加幾餐沒得吃,我早就習慣了!你們快走吧!萬一阿炮醒來就麻煩了!」
文玨雲怎麼能撇下善良的寶妹呢?她祈求的看著亞瑟。
亞瑟無所謂的攤手,」多個人可以照顧你也好。」
「謝謝!謝謝湯先生!謝謝小姐!」寶妹喜不自勝的連連道謝。從八歲流落到迎春閣以來,無父無母的她從沒有想過真的有離開的機會。
「走吧!」
亞瑟吩咐寶妹好生攙扶著文玨雲,打手們知道他是大使館的醫生,也不敢稍加阻攔,一行人就這麼暢行無阻地走出迎春閣。
☆☆☆
徐御征再度發揮外交長才,恩威並施的讓某國大使了解台灣人或許好客,卻不是可以任他橫行的地方。
回到家里已經深夜了,疲累的地卻不想闔眼,心里隱隱的擔憂起這幾天文玨雲的處境。
艷紅應該不致太為難她吧?
他的心里五味雜陳,一方面恨她欺瞞他,另一方面又頑固地要她承擔文檜的罪行,加上殘存的在乎,糾葛出又愛又恨的矛盾情緒。
他原本將她捧在手心呵護,不意事實竟如此不堪!教他如何相信她的真心?如何能相信其中沒有一點點的彌補心態?
他不要這種不純的愛!
所以他刻意傷害她!唯有見到她痛苦,他死寂的心才會有感覺,才能證明他還活著,還有能力傷人……也傷自己!
徐御征從懷里掏出她的玉琚放在桌上。
造化弄人,她竟是文檜唯一的女兒!
如果她跟著一起唾棄文檜,他或許不會如此生氣。可是她不!她偏偏是為了替文檜求得救贖而來,對他而言,這樣無異是再次的背叛!
他害人,他獲得救贖。那他呢?一夕之間失去溫暖的家,連母親都落得難產離世,這滿滿的怨、濃濃的恨……
誰來救贖他!?
所以他蓄意欺整她,讓她知道,她所受的一切都是拜文檜之賜,看她還會不會死心塌地的替文檜求饒!
可是,離開迎春閣時,她臉上的絕望教人心痛哪!
回想起過去的甜蜜恩愛,難道都是假的嗎?
不!徐御征心底明白,她同樣失了心,所以即便在歡愛時,也常常露出擔憂的表情。
然而,感情中容不了欺瞞仇恨。當摯愛變成至恨……
他不忍傷她,卻又忘不了那段血流成河的滔天仇恨!此時文玨雲楚楚可憐、委曲求全的身影,跟祠堂里沉默控訴的牌位,交錯出要他放棄報仇跟追索冤恨截然不同的兩股勢力,這兩種情緒就在心中無形的天平上拉鋸著。
他該怎麼做?
踫的一聲,徐天進氣喘吁吁的沖進來。
「你把雲玨怎麼了?」
徐御征冷冷一瞥站在門外的張嫂他們臉上的心虛,明白父親已經全都知道了。
「爸,你剛回來,有什麼事明天睡起來再說。」為了不過分激怒徐天進,他和顏勸說。
「明天?我才出門幾天,家里就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要是再等到明天,雲玨那孩子不是要讓你欺負慘了!說!雲玨在哪?我去找她回來!」
「爸!她不叫雲玨!她是文檜的女兒!」
兩父子就這麼對峙著,誰也不肯讓步。
良久,徐天進開口,聲音蒼老了不少,「孩子,不管她叫什麼名字,那孩子都是無辜的。你自己算算,血案發生當年她才出生啊!要一個襁褓中的嬰兒來承擔這一切,會不會太過分了?」
徐御征臉色凝重,緊著聲說︰「我管不了那麼多!我只知道她是文檜的唯一骨肉,活該必須替她父親償還!」
「你錯了!她不是文檜親生的。」
徐御征愕然的望著父親。
「還記得我們剛回台灣那時候,你知道文檜夫妻過世了,心有不甘請人調查他是否遺有子女的事嗎?」
徐御征點頭,「可是當時得到的消息,都是文家沒有任何子女。」
「其實有。」徐天進面對他坐了下來,「你那時候在忙于政府交接的事宜,我就把這個消息壓下了。」
「我不懂……」
「唉!」徐天進長嘆一聲,娓娓道來︰「你派出去的人早查到玨雲了。當時我就納悶,血案發生前我才帶著你們到大陸,可是之前並沒有听說文夫人懷孕的消息。
經過私下探訪,終于讓我找到當年哺育玨雲的女乃媽,從她口中才知道,原來玨雲是文夫人在血案發生後抱回來的棄嬰,可是文檜對那孩子懷有敵意,多虧文夫人堅持,才留下了她。這就是為什麼少有人知道文檜還有養女,而玨雲小小年紀就被送到外國的原因了。」
他深探的望著兒子,「說起來玨雲也是身世堪憐,所以我隱約猜出她的身份,卻只字不提。孩子,你自己好好想想,她真的該承受這一切嗎?」
是這樣嗎?父親的話在他心里激起驚濤駭浪,口口聲聲替文檜擔下罪愆的她,竟然是不被承認的養女?
隱約地,心里天平上的仇恨正在悄悄蒸發當中……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恍惚間,徐御征月兌口問出。
「因為她的善良啊!唉!再怎麼說文檜夫妻對她總有養育之恩。孩子,別再讓仇恨蒙蔽你的心,讓過去的過去吧!」
想起她看著他的眼神,此刻都成了無言的控訴。
他錯了嗎?真的錯了嗎?難道沒有人該為這一切負責?
徐天進看出他的軟化,繼續勸說︰「死亡不是結束,文檜在另一個世界想必過得不好,所以玨雲才會心心念念的想要獲得你的諒解。
五年了,罪魁禍首已經受了五年的罪,那還不夠嗎?再說,他用卑鄙的手段當上區長,那二十年也絕對過的不安穩,否則他不會一听到我們回來的消息,就恬活的被嚇死。孩子,你真的要讓所有人都因為你的一念之差,面痛苦一輩子嗎?」
案親的話如當頭棒喝,重重的擊入他心里!
是啊!仇恨像揮不去的包袱,沉甸甸的壓在心里。報仇真有那麼重要嗎?她也不過是文檜極為漠視的養女啊!
豁然開朗,徐御征抓起玉塊,「我去找她回來!」
「慢著!」徐天進又驚又喜的指著他手中的玉琚問︰「這東西是哪里來的?」
徐御征將玉琚交給父親,大惑不解的看著他老淚縱橫的仔細磨搓著那個玉琚。
徐天進顫抖著聲音問︰「這個玉琚是在哪里找到的?」
「那是我從玨雲身上拿下來的,她說是她父母……」
徐天進驚訝萬分的拉著他的手,「快!快帶我去找玨雲!這是我當年幫你送給雲醫師女兒的訂婚信物!」
徐御征艱澀的開口︰「你是說……玨雲可能就是雲醫師的女兒?」天哪!這個消息太駭人了!「可是,當初不是說連她都被處決了嗎?」
徐天進連珠炮的解釋︰「當年一下子處決兩百多個人,誰也沒有仔細核對身份,是事發後沒人看過雲醫師剛出生的女兒,所以才猜測她也遇害。說不定……說不定文夫人感念雲醫師曾經醫治過她的舊疾,為他留下一條血脈!」
他擊掌接著說︰「一定是這樣沒錯!所以她才會在血案發生後被收養!」看著他一臉驚愕,徐天進揚揚手上的玉塊,「玨雲身上有我們家祖傳的白玉琚正是鐵證啊!」
接連得到的訊息幾乎讓徐御征難以接受,原本以為是仇人之女的她,居然成了他的未婚妻!
想起自己先前無情的對待——天哪!他是怎樣凌虐著她啊!
「快!」徐天進揪著心窩,強忍住不適,「快帶我去找玨雲!我要好好看看那孩子!」
連續的刺激讓徐天進有些難以負荷,他的身形不穩的晃動了一下,張嫂跟阿雪立刻沖進來,扶他到床上躺好。
徐御征見他仍然堅持要起身,連忙安撫︰
「爸!你安心的休息,我保證,一定會把玨雲帶回來。」
徐天進拍拍他的手,「雲醫師救過你們母子,你一定要把他唯一的骨肉帶回來!」
徐御征堅定的點頭,「我會的!」
走到門口,徐天進老邁疲憊的聲音又傳來,「孩子,該放下了吧!玨雲過得比你苦啊!」
「嗯!」徐御征毫不遲疑的答應,「我明天就請法師作法,讓所有亡魂得到解月兌。你好好睡一覺,睡醒了就能看到玨雲站在你面前。」
徐天進終于松了口氣,揮揮手。「去吧!快點接她回來。」
☆☆☆
徐御征踏入迎春閣就直接找艷紅要人,「她人呢?」
艷紅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回來找那個女人,佯裝不解的模模頭發,「誰呀?」
徐御征從她眼里看到心虛,大步向前拽住她的手,「別跟我玩花樣,她呢?」
艷紅掙月兌不開,紅著眼嘟嘆;「我怎麼知道,她前兩天就跟人跑了!」
「帶我去找!」
徐御征咬著牙說。
他渾身的陰寒讓艷紅不敢放肆,帶他來到寶妹房里。
「你自己看,她真的跑了,連我的貼身丫鬟都被拐跑了!」
徐御征眯起眼楮,衡量她話里的真實成分,「跟誰跑了?」
「湯先生呀!湯先生沖進來打了……」
艷紅突然住嘴。
徐御征一把將她抓到面前,「打了誰?」
亞瑟不是個容易沖動的人,一定發生事情了。
艷紅吃痛,再也顧不了那麼多,「打了阿炮呀!」他眼楮一瞪,她馬上撇清︰「我也不知道阿炮為什麼會闖進來這里想要……」看到他鐵青的臉,她趕緊強調︰「沒事!那個女人沒事,阿炮還來不及怎樣,就被湯先生打暈了。」
一想到她當時的驚惶,徐御征就心痛!他環顧著簡陋的房間,沒想到艷紅的心如此歹毒,居然把她關在這里!
突然,床沿一件帶血的衣服吸引住他的視線,徐御征顫抖著拿起文玨雲的衣服,用最森寒的口吻問︰「這是什麼?」
艷紅囁嚅著,不敢回視他犀利的眼神。
徐御征大喝一聲︰「說!」
艷紅覺得自己快要暈倒了。她想,就算她真暈了,這惡煞也一定會把她打醒!橫豎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干脆求個痛快!
「是你自己說隨便我處置的,所以我就讓人扒了她的衣服,然後在她胸前烙下……烙下一個賤字,這血,約莫就是從傷口流下的。」
徐御征揪著心听她說完,腳步幾乎無法站穩。
她……竟然經歷這麼多的殘酷對待!?
啪!
艷紅撫著臉頰震驚的說︰「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他從不打女人,但艷紅該打!
心急如焚的他只丟下一句話︰「如果她有事,我要你陪葬!」
艷紅跌坐在地上,分不清是臉上的灼熱,還是徹底的絕望讓她想哭。
☆☆☆
她錯了嗎?徐御征一遍遍自問。
還在襁褓中就讓殺父仇人抱回去領養,還為了愚蠢的孝心甘願扛下罪惡,未了,竟還遭到艷紅凌虐的她,錯了嗎?
錯的是他呀!
只要一想到她的遭遇,徐御征的心里就被強烈的自責撻伐得無比疼痛!
玨雲……你在哪里?
身體的疲憊比不上心頭的擔憂,他迫切的期望能馬上見到她,訴說無盡的悔意,然後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彌補她受到的折磨!
亞瑟!
想到重要關鍵,徐御征立刻沖往亞瑟的住處。,
亞瑟揉著眼楮來應門,發現是他,臉色難看的就要當他的面狠狠摔上門。
徐御征見狀,匆忙伸出手臂擋住。
「亞瑟!是我!」
「我知道是你這個沒良心的人!」
兩人拉鋸著,亞瑟見他態度強硬,遂放開手讓他進來。
徐御征一個踉蹌,跌跌撞撞的沖進來,一站穩便急著問︰
「玨雲呢?在你這里嗎?玨雲!玨雲!」
亞瑟制止他的狂呼,「她不在我這里。」
「怎麼可能?」徐御征錯愕的拉著他的手,「那她呢?她到哪里去了?她已經沒有任何地方可以去了啊!」最後一句是喃喃自語的,他已經知道她孤憐的身世。
「干嘛?你嫌她的命太長,要我告訴你,好讓你繼續傷害她嗎?」亞瑟嘲諷的說。
「不!我們之間是個大誤會,她不是文檜的女兒,是我的未婚妻!」他知道要得到玨雲的下落,必須先獲得亞瑟的諒解。「求求你!讓我見見她!」
亞瑟驚訝的挑高眉毛,這個高傲的男人居然會為了一個女人開口求他?
這是不是代表他對她是真心的?
「玨雲不會見你的,你已經傷透她的心。」
「我明白。」
徐御征自責的說︰「我知道過去我被仇恨蒙蔽,看不到她的真心。但是,以後不會了!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瑰寶,我將誓死以生命守護!」
「可是……她身上有了烙印……」
提起這個,徐御征更難過了!
他清清喉嚨,壓下哽咽道︰
「我知道。這個烙印是我害的,我會想辦法讓她重新接納我!」
「要是她一輩子都不能原諒你呢?」
「那我就求她一輩子!」徐御征堅決的說。
站在面前的是被愛害慘的落魄男人啊!
亞瑟心里已經有數,最後又問︰「你是因為知道真相,才愛上她的嗎?」
徐御征沒有猶豫的說︰「不!我早就愛上她了,只是一直讓仇恨左右;得知事實只讓我更自責,欠她的,我只能在未來的日子里加倍還她!」
亞瑟嘆口氣,「她不會原諒你的!」
「讓我試試!求你告訴我她在哪里!」不管有多困難,他都會想盡辦法求得她的諒解。
沉吟再三,亞瑟終于開口︰
「她離開台灣了!」
「不可能!我查過出境資料!」
「如果是外交使節,就不一定會有資料。」亞瑟滿意的看著他驚慌的樣子,算是稍稍替玨雲報點仇,「我安排她跟寶妹由公務門出境。」
這是徐御征給他的方便,他卻用來幫助他的女人逃離。
「目的地是哪里?」
無論天涯海角他都會找到她!
亞瑟咧開嘴笑了,「英國。事實上她現在應該還在飛機上。」他悠哉悠哉的看了一下手表,「再過四十分鐘起飛。」
四十分鐘!?他根本趕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