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健的手臂在雲雨後倏地將矢島千夏子溫潤嬌美的身子擁緊,她緊嚀一聲,不依地,但又嫵媚地朝黑烙的胸膛靠去。
「阿烙……」矢島千夏子滿足地喚著情人的單名,黑烙是她這一生永遠無法離開的男人,他那古銅色的肌膚和渾身鐵般的肌肉無疑是所有女人的天堂,這份獨享的榮耀只屬于她,而她,當然也只屬于黑烙。
「千夏子,你這個月還沒見紅。」他冷淡地開口,一手將煙灰隨興地彈向雪白地毯,一手準確地罩在矢島千夏子胸前渾圓挺立的兩峰。
「放心吧,只是遲了些,我不會有孕的。」她柔媚地笑了笑,不安分的小手在他男性象征處不死心地輕觸著。
她知道黑烙不想有後代……哦,不,應該說是他不會樂見他自己有後代才對,所以她單方面小心翼翼地避著孕,就怕一朝懷了孕會在他面前失寵。
試問,一個鋼鐵般冷漠的男子要後代來做什麼?他既不要婚姻的束縛,也不要感情的牽絆,當然更不會要孩子這麼負累的東西,「天倫之樂」這四個字在黑烙眼里簡直形同笑話。
矢島千夏子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她只是黑烙的女人,講白話一點,她是黑烙泄欲的女人。
黑烙的性能力很強,但他對性的並不濃,只要一天要過她一次,便不會再踫她第二次,也因此長久以來,他都只有她一個女人,沒在外頭尋花采蜜過。
黑烙的性格冷得像霜,他對任何人都無情得讓她無奈,這種性格也反映在他們的性事上。
常常在她沉溺在激情之中時,偶爾微睜迷?的眼眸,便可見她身上的黑烙冷靜地沖刺,連最後一刻的高潮他也能無風也無雨,淡漠地將精力遍灑在她體內後,迅速地抽離。
這麼冷漠的男子,他像個古代的暴君,不過他是個冷漠的暴君,那也正是令她著迷之處。
而這個冷漠的暴君近來更憂郁寡言了,都怪他那三個沒義氣的義兄——黑熾、黑燃和黑灼。
自從他們三人相繼叛盟出走之後,黑蠍盟所有的事務都落到了黑烙的身上,褚黑蠍對黑烙的期望很高,並且小心地防御著他會跟他那三個不長進的義兄一樣墜入愛河。
少了三個可以把酒言歡的好兄弟,又多了個疑心的老人成天監視,這種日子當然不好過了。
「只是遲了點,你確定?」他挑起她的下巴,問得毫無感情。
矢島千夏子霎時間為自己感到有點悲哀,就算她懷了黑烙的孩子,他也不會珍惜的。
他這個無心無情的人,只適合一個人孤獨到老,可是呵,她已經無法自拔了,她愛他,深深愛著他,沒有孩子無所謂,不能體會當媽媽的滋味也無所謂。
「我很確定。」她幽幽地說,「阿烙,相信我吧,我裝了避孕器,也每天按時吃避孕藥,懷孕的機率微乎其微。」「那就好。」他已經夠煩了。黑蠍盟里的事務讓他一點私人時間都沒有,他可不想再添一樁麻煩事。
為什麼人類要有孩子?他自己就是「繁衍」兩字的受害者,生他的人,生而不養,任他自生自滅,如果不是褚黑蠍收養了他,現在他可能也是個睡在天橋底下的髒乞丐,跟人競食垃圾里的穢物。
不要告訴他親情有多偉大,也不要告訴他孕育下一代是多麼美妙又神奇的事,他不信那一套,也不吃那一套,他只信他自己,他眼中看到的只有他自己,他黑烙就是神祗!
「還是為盟里的事心煩?」千夏子溫柔地問。
她知道對男人千萬不能打破砂鍋問到底,溫柔是她長久擄獲黑烙守在她身邊的不二法門,不管他對她再怎麼凶、怎麼冷淡,她從未對他大聲過一言半語,總是體貼地在他背影守候。
黑烙陰郁地道︰「黑灼為了個莫名其妙的女攝影師突然離盟,什麼話也沒留下就走,現在盟里一團亂,真不知道那家伙的腦袋是不是中邪了。」
他現在可是對他那三個為了女人背叛黑蠍盟的義兄十分感冒,只要提到他們,他沒有不忿忿出聲的。
他們三人太過分了,義父褚黑蠍對他們好歹也有養育之恩,他們竟然一點也不念舊情,有了女人就忘了一切,這是什麼世界?女人真有那麼大的吸引力?
他就不認為女人可以讓他忘了他是誰!
「別氣了,來,我幫你刷背。」她掀開薄被,輕柔地牽起他要到浴間,眼眸不經意瞥見他的傲然處又挺立了起來,她一陣心跳燥熱,下月復不由得凝聚起一股難耐的騷動。
她知道黑烙現在絕對可以再來一次,只不過他不會肯的。他向來將控制得很好,那也是他引以為傲的地方。她知道,有的男人即使再不情願,但只要男性的生理構造在女人的挑逗下有了反應,他仍會與女人發生關系。
但是,這種事就絕不會發生在黑烙身上,再怎麼性感的美女坐在他身上都無法引發他的情潮,他的中樞神經將大腦控制得很好,說不要就不要。
她猶記得第一次與黑烙上床,當時黑烙十八歲,血氣方剛,正是男人最沖動的時候。她是他的第一個女人,豐美誘人的胴體勾引著他,一整夜,他竟只要了她一次,當時委實教她暗暗詫異了許久,還差點兒以為自己不夠魅力呢。
後來她總算習慣了黑烙的習性,他要得不多,但每一次都可以讓她欲仙欲死,他的技巧純熟老練,比她跟過的幾個男人都讓她迷戀。
她來自日本橫濱,原是日本黑道第二把交椅——「海神流」老幫主身旁眾多侍寢的小妾之一,後來老幫主去世,少幫主將她給了幫里有功的分堂堂主,分堂堂主對她雖然憐惜有加,可是年齡大得足以當她父親。
之後,少堂主貪她年輕貌美,強佔了她,這件事被少堂主夫人知道了,強制遣送她回總舵。
當時的她雖然才十九歲,不過已有歷經滄桑之美,回到總舵,幾年前將她送給分堂主的少幫主對她一見傾心,她因此得寵了近一年的時間。
就在她以為自己已經苦盡笆來之時,少幫主又有了新歡,她被打入冷宮,從此過著慘淡的生活,直到黑烙出現在她的生活之中。
當年黑烙到「海神流」作客,逢「海神流」內部五個堂口叛變,英雄出少年的黑烙救了少幫主一命,少幫主送了份大禮給黑烙,她則是大禮里一份微不足道的小禮;少幫主執意要她跟著黑烙回台灣侍候黑烙,而從不沾女人的黑烙也首度在褚黑蠍首肯下,收下了她這份「小禮」。
她原以為到了台灣會過佣僕般的生活,所有人都沒想到她會變成黑烙的女人,連她自己也感到意外。她沒想到黑烙會那麼善待她,回台沒多久,她就搬進了黑烙的宅子,替黑烙暖床了。
所以她很珍惜現在的生活,黑蠍雖然不會給她名分,但他對她一心一意,又給她最好的物質享受,出入名車,居住豪宅,眾多佣僕侍候,她簡直就像個少女乃女乃,而她也真的好想讓外人稱她一聲四少女乃女乃,可惜那是不可能的。
她從二十一歲就跟著黑烙,至今也二十八歲了,女人的青春有限,雖然她很保養自己,但總無法與外頭那些嬌艷的年輕妹妹相比,更何況黑烙小她三歲,今年才二十五歲,難保有朝一日他不會對她厭倦嗎?
她真的好怕,好怕那一天到來,被打入冷宮的日子她已嘗過一次,那滋味不好受。雖然黑烙對她忠實了八年,但難保他不會變,男人的心跟女人一樣難捉模,她要如何永遠捉住黑烙的心呢?
「也好。」黑烙慵懶地起身,一任千夏子將他引進寬敞華美的浴間。
他的宅邸位于市中心高級住宅區的頂樓,整個頂樓打通,總共超過兩百坪,還有個造價昂貴的空中花園和空中泳池,浴間是沒有窗簾的,往下可以俯瞰台北市霓虹燦爛的夜景,簡直可以比擬帝王級尊榮享受。
黑烙率性的在按摩浴白坐下,千夏子果身緩緩滑入水中,她柔膩地替他刷背按摩,日本女人的溫婉特性在她身上展露無遺。
「阿烙,我們好久沒一起到外面吃飯了,今天一起吃飯好嗎?我听說南京東路開了間意大利餐廳不錯。」她輕軟地對他提議。
黑烙是從來不會想到要與她在外面「約會」的,一個人被動,她總要主動制造兩人甜密的相處機會才行,否則就真的變成他藏在家里的情婦了。
「今天不行。」他簡單地拒絕了她。
千夏子在心中嘆了口氣,黑烙拒絕她是不需要理由的,他不會告訴她理由,也認為沒必要給一個「他不願」的理由。
「那……我自己去逛百貨公司好了。」她識大體地說,想到又要一個人消磨一個夜晚,她內心就泛起一陣孤單。
「反正我也要出去,順道送送你吧。」
黑烙不帶感情的聲音傳來後,千夏子立即驚喜地抬起眼看著他精壯的果背,她沒想到黑烙會要送她出去,每次她出門不是司機送就是保鏢送,黑烙可是從來不曾親自送過她。「嗯!」她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更溫柔地替他刷洗背部。
???
華燈初上的台北街頭照例是一片繁華景象,雖說經濟不景氣,但民眾的消費力還是不容小覷,還沒到換季折扣期呢,購物人潮一樣不減,甚至比還沒降價的時候還多,可見不是每個人都喜歡搶便宜貨。
「千夏子,我在哪里放下你?」黑烙穩健地駕駛著他的銀灰SLK,他從不用司機,將自己在馬路的安全交給一名受薪司機,他覺得那很沒安全感。
「遠企好了,我想順便在那里吃晚餐。」她喜歡遠企樓上的西餐,置身當中,許多外籍人士和豪門少女乃女乃圍繞在她左右,總讓她有身為貴婦的感覺。
「想買什麼就買什麼,你知道我不在乎錢。」錢與情是他最不在乎的兩樣東西,第三則是女人。
「我會的。」她溫柔地一笑,今天打算大血拼了。
當然知道黑烙不在乎錢,黑蠍盟什麼勾當都做,黑得徹底,在道上有第一金窟之稱,足見黑蠍盟的財力雄厚,而且黑烙在瑞士的銀行還有私人帳戶,他這輩子都用不完他自己賺來的錢。
「回去讓司機來接你。」台灣的治安亂得一塌糊涂,他也不相信那些沒有道德的計程車司機。
「嗯。」他心里甜孜孜的,雖然沒有甜言蜜語,可是他已經流露了對她的關懷,他是在乎的,不是嗎?
「好了,下車吧。」他把車直接暫停在遠企中心大門口。
「開車小心點。」千夏子叮嚀著,她拿起皮包打開車門正要跨下車,忽地,黑烙猛然將她拉回車上。
她驚詫地跌坐在椅背上,弄不清楚是什麼情況。「怎麼回——」
「坐好!」他冷凝地說完,踩下油門,車身飛快打了一個圈往前竄行,行進間,一部敞篷紅色愛快羅密毆緊跟著他的SLK不放。
「那是什麼人?」千夏子總算明白局勢了,有人想狙擊黑烙,幸而黑烙夠機警才沒事。
「不知道!」黑烙發揮他一流的駕車技術,在壅塞的馬路上擺月兌紅色愛快羅密歐根本不是難事,因為他曾拜一位賽車選手為師,擁有高超的駕駛技巧。
「老天!阿烙,你別開這麼快……」她擔心地看著黑蠍連連按喇叭又連連超車,一顆心跳到了喉嚨處,差一點就要跳出胸口了。
黑烙不理會千夏子的恐懼,他照舊超車快竄,沒一會兒,就在他連超三部車又成功在闖過一個紅燈之際,紅色愛快羅密歐追趕不及,失速撞上安全島翻車了!
巨大的聲響與白煙傳來,馬路霎時一片混亂,交通意外讓巡邏警隊都趕來了,黑烙的嘴角在此時總算露出一抹冷笑。
「找我的麻煩,太不自量力了。」他開啟手機,遙控電腦直接連線到黑蠍盟總壇。
「黑蠍盟。」喬天隆的聲音傳來,他是黑烙的第一心月復,地位與黑熾的蓋天文、黑燃的屠天捷、黑灼的高天拓一樣,也在黑蠍盟佔有極重要的位置。
「天隆,我要你立刻追查一部車號DK五六五六的紅色愛快羅密歐來自何方。」黑烙吩咐。
「烙少爺,發生什麼事了嗎?」喬天隆很警覺性地問。
「沒什麼,查到再向我回報。」還沒任何蛛絲馬跡前,他不想讓開隆知道,不然沖動的天隆又會有所行動了。
「知道了,烙少爺。」喬天隆很快地掛了電話追查去了。黑烙開口對旁邊的千夏子道︰「今天別去逛待了,我帶你到堂口,讓堂口的人先送你回去。」
千夏子驚魂未定,撫著胸口點了點頭。
雖然跟在黑烙身邊這麼久,看過的槍擊場面也不少,可是她還是不喜歡這種提心吊膽的感覺。
如果——如果黑烙能金盆洗手,退出黑道,與她過平凡夫妻的生活就好了,那他們一定會很快樂,她可以為他養兒育女,不會有怨言的……
可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冷靜的他,面對任何狙擊都能應付自如,就像剛才,狀況來得那麼突然,他都能臨危不亂,那份英雄式的魄力令她折服。
但是呵,他卻不願走進家庭,不願走進一個女人的愛中,究竟何時他才能體會到真情的美好?難道他真想永遠孤身一人嗎?
唉,她但願自己可以了解黑烙,因為她是那麼愛他!
???
將車交給黑蠍盟門口的駐衛保鑣後,黑烙丟掉手中的煙蒂,修長的雙腿筆直地走進黑蠍盟總壇。
「烙少爺!」一路上一直有人恭敬地對他頷首,他們對他極為畏懼,因為脾氣本來就不好的黑烙,近兩個月來更是陰晴不定,讓盟里的人沒事都不敢親近。
「幫主呢?」黑烙詢問一進門就一直跟在他身邊的統軍師方碩。
「幫主下午暈眩,服了藥,正在休息。」方碩恭敬地回答,他年方三十,足智多謀,對黑烙不像其他人那麼畏懼。「眩暈?」黑蠍皺起眉毛。「怎麼會這樣?」他義父雖然雙腳行動不便,可是身體還算硬朗,平常也甚少生病。
「幫主情緒波動太大的關系。」方碩嘆了口氣道。「自從熾和燃走了之後,幫主已經氣在心中,現在灼居然也為了女人離開黑蠍盟,幫主怒急攻心,至今未平。」
黑烙冷哼一聲。「義父太想不開了,何必為了那三個畜生動怒至此,他們三個不肖的家伙遲早會後悔為了女人離開義父!」
方碩知道這是一本復雜難念的經,他也管不著黑熾他們的事,只道︰「烙少爺,你好好勸勸幫主吧,醫生說過,情緒不佳對他的身體沒有幫助。」
「嗯。」黑烙撇撇唇。
忽地,喬天隆從長廊那頭奔來,他矯捷的身手很快地奔到了黑烙與方碩行走談話處。
「查到線索了嗎?」黑烙直覺的認為喬天隆是來回報紅色轎車之事。
「尚末!」喬天隆喘口氣道︰「烙少爺、方軍師,正門口有一名渾身鮮血的少女要求見幫主!」
黑烙挑起劍眉。「什麼少女?」
褚黑蠍痛恨女人是眾所皆知,「少女」當然也包括在女人的行列之中,是什麼女人還那麼不知死活敢來求見?
「不知道。」喬天隆搖搖頭。「她自稱姓左。」
「左?」黑烙依舊一臉木然,他對姓任何姓的女人都沒有印象。
「左——」方碩一凝眉,精密的記憶版圖開始搜索。「難道是鐵冥幫左幫主的千金?」
「鐵冥幫的千金?」黑烙臉容一斂,他知道鐵冥幫的幫主是他義父少數幾個摯友之一。
思及此,他踅身往正門快步走去,喬天隆與方碩緊跟在後。
「難道鐵冥幫出了什麼事?」黑烙暗忖。
前至門口,已有一堆堂主和保鑣守衛聚集在那里了,這麼唐突的女子,對黑蠍來說確實不尋常。
「四當家來了!」眾人紛紛將中間的路讓出來讓黑烙行走。
黑烙一眼就看到那名倒臥在地的女孩,她衣著凌亂,頭發披散,滿臉的污血身上都是血跡和傷痕,驚嚇的表情滿是張皇。
他蹙起眉走向她,在她的面前蹲下挺拔的身子。
「你是誰?」他端詳著她的容貌,對這女孩一點印象都沒有;抑或是,他過去根本不曾正眼看過任何女人,自然對人家沒有印象了。
她心魂未定地抬眼看他。「你……你又是誰?」
「我是黑烙。」他挑明了身份,問道。「你要找我義父褚黑蠍?」
「原來你就是黑烙……」她松了一口氣似的癱軟了身體,氣息微弱地道。「我是左織心……鐵……鐵冥幫左尚……左尚賢的女兒……求你救救……救我!」
說完,她兩眼一閉,昏死了過去。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左小姐似乎驚嚇過度。」方碩很冷靜地道。
黑烙撇撇唇,看了一眼昏倒在地的左織心,他挑眉笑︰「天隆,立刻派人將她抬入客房,請醫師來!」
「是!」喬天隆領命。
黑烙很快地往總壇後的房舍走,他必須去向他的義父告知這個消息,左幫主的千金傷重至此非同小可。
這件事太古怪了,左織心究竟為誰所傷?受傷後,她不回鐵冥幫反來黑蠍求援,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難道——他腦中飛快地閃過一個念頭。
難道鐵冥幫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