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從地牢提領出來,戰不群怎樣也沒想到竟會在水家大廳上見到如此和樂融融的景象,更別提見到眼前的人了。
「水叔,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世佷女客氣、水叔也有不對的地方。」
「不不不,是家弟愚昧,多有得罪,還清水叔見諒。」
「是水叔老了眼差,竟沒認出你姐弟倆耳上的海龍環。」
「呵,水叔還年輕呢,是家弟自個兒在外流浪多年,不修邊幅、毛發過盛遮住了海龍環。」
戰不群听到這里就听不下去了;什麼他毛發過盛,這男人婆竟把地形容得像野人蠻子,真他XX的!
戰青眼角瞟到大門有人進來,立時眉一挑,半點不留口德的道︰「喲,我知道是誰,原來是我那笨弟來了。」
看到這個笨弟弟她就一肚子火。他竟然一下船就失去了蹤影,也不和這兒的四海分行聯絡,消息傳回揚州,害她以為他又失蹤落跑,才剛生完孩子的她立刻不顧蕭靖的反對要搭船過來,蕭靖拿她沒轍,便和她一同來了。
所幸到了這兒後,便听到小伍回報說這笨小弟人在水家,幾天前終于和他們聯絡,要他們查一個王世昌的底。她聞此人名不由得一驚,也不顧是否夜已三更,立時來水字世家登門拜訪,非要親見這小弟不可。
也幸好她來了,要不然這蠢蛋還被人關在地牢里!
笨蛋!戰青忍不住又瞪了戰不群一眼。
蕭靖見娘子如此生氣,怕她氣壞了身子,趕緊安撫的拍拍她的小手。
水雲見手下還抓著戰不群,便道︰「快把戰賢佷放了。」
抓著戰不群的人一听,忙松了手。
水雲迎上前去,一改早先凶狠的態度,誠懇的將戰不群迎到席上,一臉尷尬的說︰「賢佷,水叔先前當你早失蹤了,才以為你假冒戰兄之子欺騙小女,這得罪之處……」
戰不群聞言有些汗顏地拱手道;「水前輩別這麼說,在下來此未先行表明身分,確有錯處。何況,……在下不得已之下冒犯了大小姐,這才真要請水前輩見諒才是。」
水雲方要回答,卻听聞外頭傳來一陣騷動。
「怎麼回事?」他皺眉問底下徒兒。
「師父,不好了!大小姐……大小姐被人脅持了!」
「什麼?」
水雲還沒反應,就听戰不群大吼一聲,一跨步沖上前去,一把抓住了那來報小徒的衣襟,將他提了起來,焦急的問︰「人在哪里?」
那人被他一抓,兩腳都離了地,嚇得回道︰「本……本來在東苑,可後來被白師傅追趕,往後園去了!」
戰不群手一松,立刻急射而出,直往後園。
水雲也不慢,抓了金刀就往後園趕去。
蕭靖和戰青見狀也跟了出去,但戰青在出了門後卻掏出一細長竹簽,並以火把子點燃,竹簽發出一尖銳聲響,迅即被空飛上夜空,並炸了開來,發出刺眼青光。
「你和哥做的這東西真不錯。」她笑道。
蕭靖聞言露出微笑,大言不慚的說︰「當然,你相公我聰明嘛。」
戰青笑瞄了他一眼,倒是沒反駁,只同他一塊兒朝後院而去。
她今年流年不利嗎?
當王世昌枯瘦的手指像鳥爪般範住她雪白的頸項時,水若忍不住這樣想著。
方才她才和巧兒從地牢出來,經過五妹的居所時,暗夜中一人竟飛跌出來,差點將她撞倒。
她驚魂未定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那人突地又彈起,一掌打飛了她身旁的巧兒,跟著便箝住了她。
「把人放下,我留你一命。」白師傅冷聲說著,緩步從屋里走了出來。在沉暗的黑夜中,白衣白臉的他看起來更像是勾魂鬼差。
這一陣騷動引來附近守衛,但眾人才聚過來,便見那人抓著了大小姐,投鼠忌器,沒人敢亂來。
「別過來!」那惡徒低沉一喝,抓著她便往後飛退。
水若認出這人的聲音,後又終于在微光中瞧清了他的樣貌,不禁驚呼出聲,「王叔!你——」
「別叫!」他面目扭曲,手爪一用力,指甲幾乎箝進她的皮肉里。
水若頸項滲出血絲,痛得無法出聲。
王世昌抓著水若飛奔,每每驚恐的往後瞧時,都會看見那在屋中一把便傷了他的白衣人。只瞧他衣袂飄飄;像個鬼魂般如影隨形的跟在身後不遠處,駭得他心驚膽戰,只能奮力奔走。
不覺中,他竟被白衣人逼至後園懸崖處,前頭無路可退,他只好抓著水若反身,恐懼的大喝,「站住,不準再過來!」
他人還沒站穩,就見一巨漢趕到。一見此情況,那巨漢立時站定,虎視眈眈的盯著他道︰「王世昌,把水若放了!」
話聲未落,前方又多了三人,一是水雲,另一男一女他卻未曾識得。
王世昌再笨,也知道自己這回插翅難飛。只一個水雲他便打不過了,何況還有那武功莫測高保的白衣人,再加上這名輕功高絕的大漢,和那對身分不明的男女,他現下就算有十只手,怕也抵不過眼前的這些人。
「不準過來!難動我就殺了她!」他驚恐的看著前方人馬,一緊張之下。箝住水若的手就更用力了。
「啊……」水若痛得眨出了淚來。
戰不群見狀臉都綠了,急得就要沖上前去——
「站住!你再過來,我帶著她一起跳下去!」王世昌臉白了一白,冷汗淋淋地大叫著,邊又向後退了一步。
戰不群見狀立時緊急煞住腳步,不敢再動。
「世昌兄,有話好說,別為難小女。」水雲開了口,態度和緩,怕不小心刺激到他。
「沒什麼好說的!」王世昌拉著水若又往後退了一步,崖邊因他的移動登時往下掉落不少塵沙。「全都給我退開!」
「水家一向對你不錯,你為何做出這等錯事?」水雲嘆了口氣,再開口吸引他的注意。
「不錯個屁!」王世昌目露凶光,惡狠狠的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在水家做牛做馬那麼多年,那些錢本來就該是我的!」
一旁的戰青聞言,忍不住火從中來,斥道︰「本來就該?哼!就像泉州陳家船廠本來也該是你的嗎?」
王世昌聞言一驚,沒想到竟有人知道當年那事。
「你——你是誰?」
戰青並求答他,只目光炯炯地道︰「八年前,陳重耀念你是他師叔,是以放你一馬,當時你是怎麼答應的?」
「你——」他血色盡失的看著戰青,雙手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她冷著臉看他,又道︰「如今你違背誓言,又在此為非作歹、重施故技,難道你以為這會兒還有人能保你不成?」
「你到底是誰?!」玉世昌驚懼的大叫,手下更用力的抓緊水若。
她眼一瞪,一字一句的冷聲回答,「我是戰青!」
隨著她的話落,王世昌身後原本一片漆黑的崖下突然大亮。
王世昌反射性的往後一瞧,只見崖下竟是洞庭湖,且湖上停了二十多艘大大小小的船舶,艘艘皆燈火輝煌,船上站滿了戰家兒郎。
在這短短一瞬,他想起了這位傳奇女子,想起人在戰家的師兄祁土貞——
戰不群怎肯錯過這次機會,立時飛身上前欲搶救水若,王世昌此時回過頭來,及時回身和他對了一掌。
砰地一聲巨響,兩人雙雙被震退一步。
所有人相繼躍起,打算攻他個借手不及。
豈料王世昌腳才往後踏下,那崖上便崩了一塊,眾人還未落下,王世昌已帶著水若雙雙落下屋去。
「水若——」戰不群心膽俱裂的狂吼一聲,沖撲上前!
本來他已及時抓住了她的衣袖,沒想到王世昌那卑鄙小人為求自己活命,竟一扯水若,借之提氣飛身而上,臨空還又踏了水若肩頭一腳,把她當踏腳石般,重新飛回崖上!
水若因此往下猛地一沉,戰不群抓到的衣袖登時因而撕裂;眼看她直直落下崖去,戰不群再顧不得其他,大腳一踏崖石,跟著跳了下去,並吐氣沉身,在半空中趕上落下的水若,一把抓住了她的肩頭,再反手將她往上一送,將她送回崖上。
「不要呀!不群——」水若驚恐的看著他送自己回去,他卻繼續往下跌落,不禁伸出雙手失聲大叫。
戰不群看著她被水雲安然接住,咧嘴一笑。
下一瞬,他便嘩啦躍入黑沉沉的水里,濺起老大水花……
水若最後看到的,便是他那嘴白牙。
已經三天了,戰家、水家的人搜遍了洞庭水域,卻什麼都沒找到。
她望著浩瀚湖水,告訴自己︰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雖然……所有的人,大都已不抱希望。
那一晚,白師傅殺了王叔,爹則從頭到尾緊抓著她,因為當她听聞戰姑娘說他不會游水之後,立時陷入歇斯底里的狀態,直哭喊著要下水尋他。
戰姑娘之後立即跳了下去,蕭公子也下了水,所有戰家兒郎都下了水,然後水家的人也跟著加入,洞庭湖這一方喧囂了一整夜,卻因為夜深水黑,沒人找到他。
除了第一夜之外,她沒再掉淚,只是跪坐在這崖上,緊緊握著他的紅玉,動也不動地望著湖面。
任何人勸,她都不肯離開,堅持要在這兒等他回來。
他會回來的,她相信。
他答應過的,他答應過不會死的,他答應過要娶她為妻的!
她相信他……
水若緊緊握著那塊血紅的龍玉,一再一再的告訴自己,他還活著!
「小姐,你別這樣……」巧兒紅著眼眶,聲音沙啞的再度勸說,「小姐,你這樣不吃不喝,戰爺若知道了也不會高興的……」
水者仍是不動,只是木然的看著前方。
「小姐……」巧兒已經不知該怎麼辦了,只能帶著哭音喚她,希望能得到一點反應。
她依然沒有反應,只有湖上微風拂過,揚起她幾縷秀發。
巧兒雙膝一彎,突地端著食盤跪下,哽咽的說︰「小姐,我求求你……」
水若不曾動彈,久久才發出虛弱的聲音,「你回去吧,我不吃。」
巧兒聞言火從心起,氣哭地起身罵道︰「小姐,你不要那麼任性!戰爺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沒有人能在水底閉氣三天的!他已經死了!你听到沒有?」
水若未曾回頭看她,听聞此言只是更加握緊了手中的紅玉,輕輕地、柔柔地,低喃重復著相同的字句,「他答應過的,他答應過不會死的,他答應過要娶我為妻的……」
當巧兒听清楚她所說的話時,只覺一陣淒楚心痛,所有的詞句都梗在喉中,再罵不下去了。
一人拍上了她的肩頭,巧兒回首,只見戰家大小姐站在她身後。
戰青眼中閃著淚光,輕聲對巧兒道︰「我來吧。」
巧兒看著虛弱的戰家大小姐,淚珠差點又掉下來。
戰家大小姐才剛生完孩子,連月子都還沒做完,那天卻立刻跳下水去尋戰爺,若不是後來蕭公子阻止她再下水,怕是連她都會賠上一條命。
她沒看到戰家大小姐的眼淚,卻知道她哭了。當天大白時,大伙兒仍未尋到戰爺,她看見戰家大小姐將臉埋在她相公的懷中,痛哭失聲……
今早,她才听說戰家大小姐在船上昏了過去,沒想到她才剛好些,就來這兒看小姐……
巧兒手里端著食盤,緊咬著下唇,雙眉直顫著,淚珠終于一顆顆滾落。
「別哭……」戰青溫柔地拭去巧兒臉上的淚,微微一笑,接過她手上的食盤。「你那天的傷還沒好吧?去歇會兒吧,我會讓她吃點東西的。」
巧兒看著她走到小姐身邊坐下,這才滿臉淚的回水家宅院去。
湖上浮著一層薄霧,放眼望去,什麼都朦朦朧朧的。
戰青望著前方,突然深吸了口氣,開口道︰「我也相信他還沒死。」
水若一怔,轉頭看她。
「你想想,龍女的弟弟便是龍子,天底下有龍會俺死的嗎?我看他是跑去找洞庭龍王的公主,樂不思蜀,忘了上岸。」她側著頭看水若,強扯出一記笑,「他曾無消無息的失綜了十幾年,但在那些年之中,我從來不認為他死了,後來,我相公真的找到了他……」
戰青緊握拳頭,不讓臉上的笑消失,繼續說︰「而且,咱們船上向未有句笑話——笨蛋不會淹死!那家伙從小就少根筋,笨得要死,所以他是不會淹死的,知道嗎?」
水若看著眼前微笑的女人,嘴角不覺微微牽動了一下。她沒有說話,只是抬手拭去戰青滑下笑臉的波水。
戰青看著她溫柔的動作,只又說了句︰「難得我那笨弟弟終于有點眼光。」
「吃點東西。」戰育將熱湯遞給水若,柔聲道︰「你總不想讓他回來後,指控我姐姐虐待弟媳婦吧?」
水若看著她,似乎有一瞬要掉下淚來,但最後終究沒有。她接過碗,淚光閃閃的低喃︰「他被關起來的時候,也是這樣笑著。你和他……都是溫柔的人。」
水若喝下一碗湯後,戰青才起身離開。
她才行至水家後院就見到蕭靖站在門口,不覺淚又落了下來。
他上前將她擁住,讓她在他懷中哭泣。
戰青緊緊抱著他,忿忿不平的在他懷中悶哭道︰「這到底算什麼?海龍女的弟弟會淹死在洞庭湖里,這根本是天大的笑話——」
她因噎氣梗了一下,跟著卻突然開始自責,「都是我害的……如果我沒要他回來就好了,如果我沒要他到洞庭來就好了,如果他人還在沙漠中,他就不會……,不會……」
蕭靖心疼的輕抱著她,久久才黯然遭︰「不要責怪自己,那不是你的錯……」
天,又黑了。
水若跪坐在崖邊,眼前不由得浮現他的身影,從一開始的相遇,他吐了她一身,到後來晚宴上無禮的盯視,直至夜晚間過她的香閨扶持她。他倆在山里度過的那幾日,他贊賞她的才華,並保證替她保住船廠;他還親口向她提親,還要她喚他不群……
「不群……」她低哺著他的名,想到他笨拙的溫柔、想到他溫暖的懷抱、想到他爽朗的笑聲、想到他曾說過的話、想到他落下崖時臉上那溫柔的笑容……
「不群……」她再度低喚,更加握緊那塊溫熱的血紅龍玉。
她一次一次的在夜里低喃他的名,念著那早已在她心底刻上的印記,聲便咽、淚潛然。
「不群……」
她晶瑩的淚滴在紅玉上,像血,像她心頭的血!
「不群……」
水若將臉埋在袖里,終于受不住的哭出聲來——
「你在叫我嗎?」
她全身一震,然後便完完全全僵住了。
她的臉仍埋在水抽中,不敢抬,不敢看,怕剛才那聲是她的幻覺。
夜風陣陣,帶著陰涼……
戰不群一臉蒼白,渾身筋骨酸痛。他那一晚掉到湖里就昏了過去,幸好被來洞庭游山玩水的某位齊姓高人從湖里釣了上來,見他還有氣,只是昏迷過去,便把他像條魚似的塞在小舟上和一堆魚睡了三天兩夜。他一醒來見自己在船上,差點又昏了過去,結果從醒來後到下船為止,他一直都在吐!
最後那位高人在幾乎繞了洞庭湖一圈後,才終于肯帶他回水家,卻見每個人都像見鬼似的看著他;等確定他真的是活人之後,才告訴他水若人在這兒。
他氣喘吁吁、累得半死的來到這崖邊,听到水若一聲聲喚著他的名字,誰知道他一回聲,她卻動也不動的僵著。
戰不群看著她始著的瘦弱身子,不禁開始懷疑她是不是昏了過去。
听人說她在這里待了幾天幾夜了,該不會終于體力不支了吧?
他一想到這里,不禁有些驚慌,趕緊沖上前去,一把便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看也沒看就往水家大宅後門奔去,嘴里慌張的嚷道︰「水若,你撐著點,我帶你去看大夫!你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齊前輩!
齊前輩……」
大老遠的,眾人就見戰不群以雷霆萬鈞之勢,又吼又叫、滿臉驚慌地抱著水若沖了過來。
齊白鳳在大廳上才和水雲喝了杯熱茶,就听到那大個兒在叫他,聲音大得直像打雷似的!
戰不群如風般沖了進來,直到了齊白鳳跟前才停住,嘴里仍直吼著︰「齊前輩,你決救救她!快救救她——」
齊白鳳一眼就瞧見將小臉埋在這傻大個兒懷中的姑娘好好的——耳根子都紅了,她人還能不好嗎?
他受不了的掏掏耳朵,老神在在的瞥了他一眼,「你這小子吵死了!」
說完,他又回頭對水雲道︰「水兄,剛咱們說到哪兒了?喔,對了,你方才說白兄己回君山了。這真是不巧啊,我前些日子才從君山離開,不過倒是有遇見世佷女——」
「齊前輩!」戰不群大喝一聲打斷他,慌急的道︰「你看看——」
「看什麼看?」齊白鳳閑閑的堵他一句,「先把人家放下來才是。你再抱下去,人家姑娘羞都差死了,到時啥也別看了!」
「啥?!」戰不群一呆,一低頭,這才發現水若將臉理在他此厚的胸膛上,露出來的耳根子是紅的,脖子是紅的,連頸後那露出來一小塊皮膚也是紅的,甚至連攀著他頸項的玉臂也粉紅一片。
他這會兒才知道水若好好的,非但好好的,而且真的快羞死了!
他尷尬的笑了兩聲,一抬頭卻看見水雲瞪著他。
「啊……呃……」戰不群喉嚨發出兩聲無意義的聲音,一張黑臉火燙火燙。倏地,他深吸口氣,抱著水若便單膝在水雲面前跪了下來,大聲道︰「前輩,請您把水若許配給我!」
廳外聞聲趕來看熱鬧的眾人一片嘩然,戰青則申吟一聲,直想拿木槳扁他。
這個笨蛋!簡直就是莽撞到家了!
而且丟臉丟到洞庭來,把戰家的臉都給丟光了!
在戰不群懷中的水若聞言驚險一聲,嚇得抬起小臉來看他。
水雲見狀,不得不佩服這小子的膽識和爽快,再說這幾天女兒的行為他也不是不知道。望著在戰不群懷中小臉羞紅的女兒,他不禁在心中低嘆一聲。
唉,女大不中留啊……
「前輩?」見水雲久久未言,戰不群額際冒汗,緊張的再問。
水雲這時才微微牽動了嘴角,轉頭對齊白鳳道︰「齊兄,留下來喝杯喜酒再走如何?」
「呵呵,有酒喝當然好。」齊白鳳笑著回答。
戰不群這時才反應過來,樂得嘴都合不攏了,還跪著就對水雲鞠了個躬,大聲道︰「謝謝前輩!」
齊白鳳聞言一敲戰不群的腦袋,「還前輩,該叫岳父啦!」
戰不群受教的立時再對水雲鞠躬,眉開眼笑更大聲的道︰「謝謝岳父!」
眾人再次哄堂大笑,而水若呢,一直到他出了廳堂,都不敢將羞紅的小臉抬起來……
「你瘦了。」水若心疼地輕撫著他的臉。
戰不群溫柔笑道︰「你若希望我胖點,我明天就去吃回來。」
她輕笑出聲,未幾笑卻逝去,眸中浮現淚光。她眷戀不舍地看著他方正的面容,忍不住微顫地啞聲道︰「我……好怕……」
「怕什麼?」他撫著她擱在他頰上的柔荑輕問。
「我怕你是我的夢,怕這只是我在崖上作的夢……」她輕聲說著,像是怕太大聲會驚醒過來一般,淚珠緩緩滑落雙頰。
他虎軀一震,將她擁進懷中輕輕搖晃,激動地在她耳畔聲聲低哺,不斷地喚著她的名,「水若……水若水若……」
她回抱著他,听著他的叫喚,心中一陣暖過一陣。
她想她是愛定這名男子了,雖然他或許不夠俊帥,雖然他或許有些魯莽,雖然他不是英雄大俠,但她依然愛他,愛這個長得像頭大熊的男人……
戰不群擁著她,鼻端嗅聞著她身上的幽香,不知不覺中,那個男性本能就振作了起來。他想只要親一下她的頸窩就好,誰知道他又忍下住吻了下她的耳垂,而當水若不自覺發出一聲嬌喘後,他的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于是,他就從親親小耳垂,一路發展到親親小香肩,然後不知不覺幾乎月兌了人家半身衣裳,還把人家壓在身下;卻在吻到她柔軟雙峰時,雙眼瞄到他在她雪白的香肌一路制造的紅痕,這才驚覺他的下巴又冒出了刺刺的胡碴。
水若全身燥熱的嬌喘著,直到他停了下來,她的神智才從半空落回地面,紅著臉看他。
戰不群氣息粗重的抬起頭、擔心的撫著自個兒的下巴問︰「這個……會不會扎得很痛?」
水若滿臉通紅的搖搖頭,小小聲的道︰「很……很癢……」
見她那含羞帶怯的模樣,他受不了的低低申吟一聲。既然她說不痛,那這胡子就等明天再說!他惡虎撲羊似地上前吻住她的小嘴,然後雙手繼續忙著拆她那一層又一層的衣裳。
水若嚶嚀一聲,感覺到……很多很多。
然後,月兒落下,日頭升起——
十個月後,戰家十分準時地多了兩位小蘿卜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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