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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大老粗(上) 第7章(2)

耿初靜,妳是個大笨蛋!曲膝坐在床上,她惱怒的咒罵自己。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躲起來了,她應該要和他道歉的!但是她沒有,她只是跑回床上,把毛毯拉過頭,逃避直接面對他的尷尬和窘迫,還有他毫不掩飾的怒火。

等她想起來必須道歉時,慌忙鼓起勇氣翻身坐起,他已經頭也不回的穿上外套出門了。

她應該要叫住他的,應該要追上去的,就算厚著臉皮,也應該要去面對他的,那麼多的應該,她卻全都沒有做。

想起他憤怒的視線,她自厭的將臉埋進毛毯里,沮喪不已。

他好不容易才對她卸下心防的。

這幾天,他和她就像朋友一樣,他不只會回答她的問題,偶爾還會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

現在可好,她不只侵犯他的領域,干擾他的生活,還偷窺他的隱私。

難怪他會生氣,若是換做是她,也一樣會生氣。特別是,他還因此到浴室去,她相信要是在平常,他要解決私事,絕對是在舒適的床上,不會到那麼冷又不方便的地方。想起那性感火熱又真實的畫面,她不禁又面紅耳赤,心跳加快。慘了,她不知道自己怎麼還有辦法和他一起睡在同一張床上,而不胡思亂想。

天啊,她沒有因此噴鼻血,完全是因為之前已經看習慣了家里男人們的身體,但再怎麼說,雖然他們和「紅眼」的那些家伙也常常在她面前打赤膊,可沒有哪一個人,全身月兌光給她看。

好吧,他也不是自願給她看的。

噢,該死!

她的罪名真是數也數不清。

而且,家人是家人,朋友是朋友,但伊拉帕不一樣。

他……他……不一樣……

如果只是撞到阿浪或阿南干什麼好事,她可能早就轉身了,她又不是沒看過男人。

男人是的動物。

十年前她可能還會害羞一下,但生長在一個陽盛陰衰的家庭里,又常常幫忙照顧那些不時來家里借宿養傷休假的紅眼員工之後,她真的已經很習慣男人這種生物,雖然他們不敢在長輩們面前亂來,不過這幾年下來,她還是不小心听過許多**笑話,也不小心看過許多走光鏡頭。

她早就習慣了,卻從來不曾那麼緊張過。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如此呆若木雞的瞪著他看,活像沒看過男人似的。'

但他不一樣。

或許是他身上的疤,也或許是他正在做的事,她可以這樣告訴別人,但她沒有辦法欺騙自己。

他不一樣,是因為即使在如此艱困的環境下,他還是顧慮著她,關照著她。

在某個方面,他和她認識的家人們是一樣的,他和他們都無法棄弱小的人于不顧。

但在另一方面,他又和他們都不一樣,她從來沒有如此受到吸引過。

或許是因為兩人語言不通,他的表情又被胡子遮住,她總是注視著他的眼,短短數日,她已經能從他眼中看見許多細微的情緒,分辨其中的喜怒哀樂。

他生氣了。

就算他不甩門,她也看得出來。他受傷了,因為她退縮的反應。他的臉上和身上都有著燒傷的痕跡,無論過去究竟發生過什麼事,他都非常在意,在意到特別留著毛發去遮掩,甚至可能在意到,離群索居。屋子里沒有鏡子,沒有任何可以反射物品的東西。

他不想被人看到他的身體,他不想被她看到,他甚至不想看見自己。

他對那傷痕累累的身體,感到自卑。

這突如其來的領悟,如雷電般打中了她。

他很自卑。

猛然坐了起來,初靜愕然的看著那關上的大門。

和他相處的記憶一一浮現,她觸踫他時,他的僵硬,他一開始粗魯的態度,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現,都是他保護自己的防衛。

心頭猛然緊縮,隱隱發疼。

她有可能猜錯了,但她不這麼認為。

或許他對她,不是沒有感覺;或許那一天,他的確是想吻她……

心跳,莫名坪然。

那她呢?她對他是什麼感覺?從小,她就想要找到一個愛她的男人,就像她的父母一樣,就像海洋和桃花、莫森和如月,她不想隨便找個男人湊合著,可是在遇到他之前,她也不曾感覺到如此強烈的吸引力。猛男她見多了,真的。

家里的男人、紅眼的員工,個個都是身強體壯,男性費洛蒙旺盛,但沒有任何一個給她像伊拉帕那樣的感覺。

她想親吻他,想撫平他的傷痛,想和他在一起,想知道被他親吻,被他撫模,是什麼樣的感覺。

扁是想,她就心跳加快、手、心冒汗、渾身發熱顫抖。

忽然間,大門被人打開。

她嚇了一跳,卻見他冒著風雪走了進來。

寒風隨之呼嘯襲來,夾帶著冰冷的雪。

他沒有看她,回身砰然關上了大門,把開始變大的風雪關在門外。

屋子里,瞬間安靜了下來。

他轉過身,月兌掉外套掛起,卻還是沒有看她,只是徑自走到爐邊,丟了些干柴進去,讓火焰重新燃燒起來。她不愛他,她不可能在短短幾天內,就愛上一個言語不通的陌生人。這個理由,應該就足以讓她安分守己,別和他亂來。以前,它是夠的,足夠的理由;現在,卻不夠了。她看著那個沉默高大的男人,一言不發的做著自己的事,他替卡卡清理毯子,到地窖里拿肉,回爐邊炖煮食物,就是沒有看她。

他又恢復了之前那冷漠的模樣,可這一次,她看到了更多。

那略微僵硬的動作,刻意避開她的視線,都顯示出他的在乎。

他的發上還有殘雪,因為太過注意她,他完全忘了要拍掉它們;這幾天,他連帽子都留在屋里,不是他不冷,她知道,他是特意留給她的。

即便如此,她也曉得,他是絕不會主動再和她說話的。

她必須和他道歉。

深吸口氣,她下了床,朝他走去。

他听到她的動靜,僵了一下,卻仍未回頭。

「伊拉帕……」

她伸出手,觸踫他的手臂。

他一動不動的,如石像一般,沒有回頭。那無聲的拒絕,像一堵無形的冰冷石牆,幾乎要凍傷了她的手指。

「對不起,我很抱歉……」她喉頭緊縮,看著他的背影開口。

他轉過了身,卻不是好奇她說的話,而是回身拿湯勺,讓臂膀可以離開她手指的觸踫;或許他早已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她說過太多次的對不起和抱歉。

疼痛,倏然揪緊她的心。

不只是因為他的冷漠,更因為他覺得需要防備她,好像她是什麼毒蛇猛獸。

懸在半空的手依然懸著,她看著他,眼眶發酸微熱。

忍住了想哭的沖動,她縮回手,啞聲再開口。

「對不起。」

他沒有理她,只是回身,繼續面對爐子,做著自己的事,彷佛沒有听到她說的話。

或者,只是不想听她說話,不想接受她無止無境的道歉。

道歉,是要表示已經從錯誤中學到教訓,可她卻不斷的犯下不同的錯誤。

難怪他已經開始覺得厭煩,不想再理會她。

空氣,變得越形沉悶。

歉疚,像千斤的重擔,壓在她的心口上。看著那個冷漠的身影,她從來沒有如此覺得這般無地自容。

「或許對你來說,道歉已經沒有用,但我還是要說,我很抱歉,我不該偷看你,不該侵犯你的隱私……」他握緊了湯勺,手臂上的肌肉在毛衣下隆起。

可他依然沒有回頭。

長那麼大,她一向知道,道歉是困難的,可是卻不曉得,被拒絕是那麼的痛。

她深吸了口氣,再吸口氣,想忍住胸中那無以名之的疼,但那沒有用,再寒冷的空氣,也無法澆熄冷卻心頭那像是被燙傷的疼痛。

他肩上的雪開始融了,發上的也是,它們浸濕了他的發、他的衣。

她拿來毛巾,試圖替他擦干,可是才抬手,他已經閃開。

這一次,他終于轉身面對她,抓住了她拿著毛巾的手。

「該死的!別踫我,妳沒有那個意思,就不要逗我!」他怒瞪著她,咬牙低咆。

初靜倒抽了口氣,不知所措的看著眼前惱火的男人。

他憤怒的道︰「妳已經不是小女孩了,應該知道亂模男人會造成的後果!我他媽的就算是個怪物,也還是個男人!」他好生氣,緊抓著她的手腕,眼里充滿著怨憤,即使無法理解他的話,她仍感覺得到其中的惡意。望著他憤怒的眼,她只覺得心痛。「我……」

她白著臉張嘴欲言,才開口,淚水突然滾落。

像被燙到似的,他放開了她的手。

「走開!」他說,瞳孔收縮,彷佛有著難忍的痛楚,粗嘎的道︰「回妳的床上去,離我遠一點!」

他眼里的痛,是如此鮮明。

曾經有人傷害過他,而他認為她和那些人一樣。

所有的字句如鯛在喉,她淚眼盈眶的看著眼前這個以暴怒遮掩自尊與傷痛的男人。她試圖開口,再次張嘴,粉唇顫抖著,卻連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只有疼痛,從灼熱的心口朝全身蔓延。

她說不出更多的道歉,卻無法就此離開。

她沒有辦法放著他的痛苦不管,沒有辦法任那即使流淚也無法宣泄的疼痛,在自己的身體里,找不到出口似的徘徊流轉。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不知道該如何做,她的腦袋完全無法運轉、思考。然後,她的身體動了起來,彷佛有著自己的意志。她走上前,抬手撫著他痛苦的臉。

「不!」伊拉帕惱怒的瞇起眼,抓開她的手,警告她︰「別這麼做!」

她無視他的拒絕,踞起腳尖,親吻他。

他僵在原地,如上次那般,只是這一次,她吻的不是臉頰,是他冷硬的唇。

她可以感覺到他屏住了呼吸,但他沒有退開,雖然沒有退開,卻也沒有響應。

透過蒙的淚眼,她看見卑微的自己,在他痛苦滿溢的深黑眼底。

他仍抓著她的手,緊緊的抓著,像是要折斷似的。

她撫著他的胸膛,在他唇邊,顫抖、喘息,然後在他的注視下,她輕顫地張開了嘴,試探性的伸舌舌忝了他干澀的唇一下。

猛烈地,他抽了一口氣,像被布滿倒刺的鞭子狠狠抽了一下。

幽暗的眼里,開始沸騰。

「別這麼做……」他從齒縫中嘶聲擠出難辨的字句。

那拒絕的字眼,再一次燙傷了她,引發了更多的淚水。

但她不肯放棄,只是抖顫的,輕輕的,慢慢的,再舌忝吻了他一下,滋潤他干澀的唇,彷佛這樣就能讓他好一點,就能補償他一些。他閉上眼,喉結上下滑動,雙唇仍緊閉著。可是,他的氣息變得更加粗喘,她的確影響了他,軟化了那道堅硬的冰牆。她不是笨蛋,她也知道這樣下,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但她無法去想,只能依照直覺去做。

然後,他張開了嘴。

一點。

只有一點,但她嘗到了他的味道,將他熱燙的喘息納進心肺里,撫平那繃緊的疼。

她再舌忝吻他,耐心的、憐惜的,吻著。

這強壯的男人,因她的吻,而顫抖,而瑟縮。

她的腳尖開始無力,她站回地面,但她的唇仍在他嘴邊。

他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追隨著她。

在那幾乎快要接近永恆的時間之後,他終于放棄堅持,張嘴嘗試性的舌忝著她的唇舌。

第一次,他像是怕她會後悔,會逃走,那個吻有些試探,甚至顫抖。她張開嘴,歡迎他,接納他。然後,他松開了她的手腕,握住了她的腰。她心頭一抽,以為他要推開她。但他下一個動作,卻不是把她拉開,而是拉得更近。

她為此流下感激的淚水,撫著他的胸膛,怯怯的、溫柔的,親吻這個既堅強又脆弱的男人。

或許,她不該如此恬不知恥,不該在尚未確定兩人的感情之前,就和他發生關系;或許,她應該等待和雙親之間一般的海誓山盟,等待那個應該屬于她的男人。

可是……

她想和他在一起。

就是這麼簡單。

如果這就是,那她願意在此時此刻,在他懷里燃燒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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