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紅了臉,作勢要打他,「我哪有!你少胡說八道!」
阿浪笑著跳開,一邊搖著頭,一邊嚷嚷著︰「唉,女人啊女人,有了男人就沒朋友啦!」
她真的很想打他,但伊拉帕攬住了她的腰,將她拉回懷中。
擔心他誤會,她忙道︰「你別听他胡說,我們只是一起長大而已。」
就算听不懂,他也看得出來,那男人故意和他挑釁,想要挑撥離間,他不是不介意,不過既然他是抱得美人歸的那一個,昨天晚上還痛毆了那家伙好幾拳,他可以表現一點風度。
「沒關系。」他揚起嘴角。
她松了口氣,回以微笑。
「喂,那邊那兩個,你們想擋住樓梯口到什麼時候?還不快過來幫忙!」
听到這聲吆喝,初靜嚇了一跳,回頭只見耿野隔著整個客廳瞪著她和伊拉帕。一時間,彷佛像被抓到做了什麼壞事一樣,她羞得滿臉通紅,竟有種想躲到伊拉帕身後的沖動。
「唉唉,耿家有女初長成啊。」阿南搖頭晃腦的笑著開口。
當然,他話一出口,很快的換來老婆一記肘擊。
「你安靜啦!」恬恬好笑的低斥著。
初靜羞窘得幾乎想找個洞鑽進去,但伊拉帕卻握著她的手,走上前去。
雹野瞪著那個臭小子,把笑得很開心的小女兒塞到初靜懷中,「帶她去上個廁所,然後到餐廳幫忙。」
交代完,他開口用英文對伊拉帕道︰「你跟我來。」
伊拉帕沒有多想,舉步跟上。
初靜抱著小妹,見伊拉帕跟著他走,莫名有些擔心,怕他又被怎麼樣,忍不住月兌口︰「爸!」
回頭見她一臉擔憂,耿野挑眉開口︰「怎麼?」
「那個……」初靜咬了咬唇,紅著臉瞧了眼伊拉帕,還是忍不住看著父親道︰「你……你別為難他。」
雹野雙手抱胸,擰眉瞧著她,「妳就不怕他為難我?」
她窘到一個不行,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瞧她那模樣,耿野搖搖頭,嘆了口氣,開口逗她道︰「唉,女大不中留啊。」
「爸……」她尷尬得要命。
「妳這丫頭,瞧妳寶貝的。」他笑了出來,「放心,只是叫他一起去搬啤酒而已,不會動他一根寒毛的。」
初靜羞紅了臉,不敢再多說一句話,又瞧了伊拉帕一眼,這才匆匆抱著小妹轉身去上廁所。
再出來時,客廳里的男人們都不見了,她牽著小妹到餐廳,除了母親,才發現紅紅和嵐姊都在,恬恬也到了廚房幫忙。幾個女人就坐在桌邊包水餃。
「其它人呢?」她好奇問。
「出去了。」曉夜把小女兒抱到兒童椅上,給了她一張餃子皮玩,然後舀了一碗雞湯給她,道︰「家里一些雜貨沒了,我要他們去大賣場幫我跑腿。」
初靜接過雞湯,喝了兩口,就听原本在包餃子的紅紅挑起眉,笑問道︰「早啊,初靜妹妹,睡得飽嗎?」
早?都快十二點了。
瞧她一臉曖昧,初靜小臉瞬間又再爆紅,結結巴巴的回答︰「還……還好啊……」
「是嗎?我半夜三點都還听到妳的聲音,還以為妳一夜沒睡呢。」紅紅賊笑。
剎那間,初靜只覺得臉像火在燒一樣的燙。
封青嵐見妹妹窘得說不出話來,挑眉問紅紅︰「那妳呢,為什麼三點還醒著?」
恬恬撲哧一笑,趕著回答︰「當然是因為,她也正在忙啊。」
「我可是昨晚才從澳洲趕回來的,妳沒听人家說,小別勝新婚嘛。」紅紅眉一挑,半點也不害羞的說︰「我忙一下也是應該的,倒是妳昨晚好像也很忙嘛。」
恬恬臉一紅,「我是在幫他擦藥。」
「受傷的是阿南,妳大半夜的叫什麼叫啊?」紅紅笑指著一旁青嵐,「人家嵐姊房里傳出來的,就是武哥的痛叫啦,那才正常啊。」
「在半夜三點?」恬恬好奇的看向封青嵐。
封青嵐俏臉微紅,解釋道︰「他手月兌臼了,我幫他接回去。」
「我以為昨晚吃飯時,阿南就幫他接好了。」恬恬再一怔。
「他!」她臉更紅,硬溪︰「有習慣性月兌臼。」
听到這句,初靜嘴里一口湯差點噴出來。她捂著嘴,死命的忍住笑,就怕話題又回到自己身上,卻听到紅紅又開了口。
「哎呀,習慣性月兌臼也要遭受外力才會再月兌臼啊。」紅紅指出重點,笑著說︰
「總不會有事沒事就突然月兌臼吧?一定就是有什麼外力,才會月兌臼啊。」
青嵐眼一瞇,皮笑肉不笑的問︰「梁鈴紅,妳是在暗示什麼嗎?」
「沒有。」紅紅眼也不眨的否認,卻沒有退縮,反而湊上前去,一臉興奮的問︰「我不是暗示,是明示。武哥那麼听妳的話,妳是不是在床上有什麼絕招,傳授幾招來用用吧?」
封青嵐俏紅著臉,不敢相信的看著作風向來開放的她,「天啊,我真是不敢相信嚴風怎麼會看上妳這鬼靈精。」
「當然是因為我先下手為強啊。」紅紅笑著伸出縴縴玉手朝空中一抓,得意洋洋的道︰「我先把他吃干抹淨,再強迫他娶我啊!」這一次,初靜真的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連曉夜都笑出聲來,恬恬更是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
「梁鈴紅,妳確定妳和阿南不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嗎?」青嵐又好氣又好笑的問。
「唉,妳不知道,我也一直懷疑這件事。」紅紅眉一挑,朱唇一揚,振振有詞的道︰「但恬恬嫁給阿南之後,我啊就發現,這和血緣一點關系也沒有,完全是因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恬恬笑著打了一下,「妳少胡說!明明就是妳心思邪惡!」
「我邪惡?妳老公才邪惡呢!」
瞧她們笑鬧著,初靜也笑個不停,一碗湯喝了大半個小時才喝完。
她有一個很大的家庭。他之前就知道了,可是那天晚上,當他和她一起到了那間她叔叔開的餐廳吃過飯後,才真正有了實際的概念。除了父母,她有兩個叔叔、兩個阿姨,還有他幾乎要搞不清楚數目的兄弟姊妹,有一些是有血緣關系的,有一些是沒血緣關系的,但說實話,光用看的,他真的分不太出來哪些是、哪些不是。
雖然發膚顏色不盡相同,但對這家人來說,那似乎一點也不重要。
當他們全都聚在一起時,真的是頗為壯觀,再加上紅眼的員工,狀況更是混亂萬分。
有那麼幾分鐘,他真的覺得屋頂似乎快要被掀掉了。
孩子們在餐廳里跑來跑去,男人們負責做苦力、搬桌子,女人們則忙著煮飯上菜。
吆喝與歡笑聲,不斷在屋里此起彼落。他被安排坐在她身邊的位置,很理所當然的就在正中間。
很快的,他就注意到,雖然看似混亂,但這些人其實亂中有序,不管再怎麼忙,他們總會有一個在門邊,注意不讓玩耍的孩子沖上街。雖然這是一個半開放式的空間,但這餐廳的內外都裝有最先進的高科技裝備,這屋子的玻璃是防彈玻璃,就連牆的厚度也比一般牆面要厚,他懷疑里面瓖嵌著鋼板。
即便那些男人掩飾得很好,他還是注意到,他們的視線不時會掃向外面的街道,隨時保持著警戒。
讓他意外的,是這些男女因為她的關系,很自然的就將他納入其中。
他們不只和她說話,也找他攀談、聊天,有些甚至會和他開玩笑。
除了在軍隊中,他從來沒有和那麼多人一起吃過飯。
但這和在軍隊里是不一樣的,這里更熱鬧、更歡樂、更……溫暖……
他們互相斗嘴、調侃、笑鬧,甚至搶菜!
餅去一個小時,至少有五雙筷子、三根湯匙和兩根叉子飛到半空中,還有一碗湯不小心被打翻。
阿浪和韓武麒甚至為了一只雞腿差點打了起來。
他從來不曉得,原來吃飯可以這麼大費周章,可以這麼吵嚷有趣。
在那歡樂氣氛之中,一只小手在桌子下,悄悄握住了他的手。他回握住她的小手,和她十指交纏,轉頭看她。她的小臉,因為熱氣而泛紅,嘴角眉梢都有著溫暖的笑意。情不自禁的,他低頭偷偷掃過她粉女敕的唇。她羞紅了臉,卻沒閃躲。
調侃的口哨聲在周圍響起,小表頭們在旁邊咯咯亂笑。
或許他不該當著她家人的面吻她,但在那瞬間,他真的無法克制。
紅霞如雲,浮現在她嬌羞的小臉上,那蜻蜓點水的吻,不夠止渴,只加深了yu望。
他差點忍不住想再次低頭吻她,但她母親開口叫喚她幫忙,他強迫自己松開手,目送她離開。
差不多就在這時,他感覺到一股擾人的視線,他轉頭看去,只看見一張冷漠但熟悉到有些礙眼的臉。
那個男人,黑發黑眼,俊美無儔,面無表情的盯著他,直到一個綁著辮子的女孩拉扯他的衣袖,他才收回視線。
「阿震沒有惡意,你別介意。」坐在他左手邊的方水淨微笑開口,「他只是不太能接受妹妹要嫁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她是初靜的二嫂,也是少數能和他用西班牙文溝通的,所以被安排坐在他的另一邊。
「我不會。」他說。
她一怔,問︰「不會?」
「介意。」他微微一笑,驚訝自己竟揚起了嘴角,卻仍維持著嘴角的弧度,看著那個女人道︰「我想我已經開始習慣了。」
她笑了起來,引起她身旁丈夫的注意。
屠鷹轉過頭,看著笑開的水淨,眼神莫名溫柔。
就像這屋檐下的其它夫妻一樣,這一對的感情顯然很好。
和屠震明顯表現出來的不悅不同,屠鷹雖然沉默寡言,卻是少數幾個沒找他麻煩的。
方水淨回頭和丈夫說了些話,然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那男人揚起嘴角,問了老婆一句話,她附耳在屠鷹耳邊回答,然後那家伙看著他,朝他伸出手,用西班牙文說了一句話。
「歡迎你加入這個家庭。」
他的發音略顯生硬,但眼里的笑意卻無比真誠。他握住那只友善的手,只覺心頭莫名暖熱,不覺回以微笑。杯胱交錯間,他看見初靜站在屋子的另一端,笑看著他。
顯然,她看見了她二哥友善的對待。她其中一位阿姨笑著對她說了什麼,讓她一下子紅了臉,匆匆繼續手邊切水果的工作,卻還是三不五時會抬眼偷看他。
他知道,她一直在看他,她很擔心,怕他被她的家人欺負、為難。
她擔心他。
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麼在乎他、關心他。
被人擔心的感覺有點陌生,卻又莫名溫暖。
這個女人是如此溫柔甜美,即使隔著那麼一大段距離,隔著那麼多的人,他依然能一眼就看見她,依然覺得心頭被她的一言一行、一語一笑所牽動。
對她的情感,滿溢而出。
他低頭,和方水淨問了一個問題。
水淨粉唇微揚,開口告訴他那個問題的答案。
他听過那個答案,甚至早在這之前,已將它深深牢記。
他想過、猜過,但不敢確定,直到現在。一股激動充塞心胸,在那一秒,他突然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他起身去找韓武麒。
有些事,他必須先做好,他知道那個男人可以,也願意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