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男人絕緣體 第一章

一抹輕輕軟軟的朝陽搔上顧穎光滑的臉上。

「嗚……」還沒決定現在就要和周公說拜拜,顧穎懶懶地動了動修長的軀體。迎著微微令人感到刺眼的晨光,她好想今天一整天都賴在床上,吃也在床上、喝也在床上、睡也在床上、撒……那有點惡心。算了,就這樣好了,她也甘願了

翻翻身子,顧穎準備實現這個不可能成真的春秋大夢。

「顧穎,你起來了沒有?七點了,如果你還沒有起來,就要趕快起來了!」

她哀嚎了一聲,掀起被子蓋上頭。

她的克星,一日之計在于晨的擁護者,她的老媽——顧萸。

她什麼人都能吼,就是她媽不能吼。

被子底下的嘴巴正緊緊地閉著。

「顧穎,你該起來了,雖然你是老板,但是也不能不做個榜樣給你的員工看啊!」

彼萸的聲音在門外聲聲念。

「起來了啦!」

受不了母親在門外再三催魂,她勉強抵住瞌睡意,歪歪斜斜的從被窩里爬起來。

身子一翻,從床的彼端翻到這端,修長的雙足踩到冰涼的地板,涼意從足端竄了進去,讓她清醒了些。

搖搖睡意正濃的腦袋,打著阿欠,搔搔背後的肌膚,走向附屬的浴室。

「早啊!彼穎,希望你今天一整天都精神百倍、容光煥發。」向鏡子里的自己道過早安、打過氣後,她才開始梳洗。

刷了牙、洗過臉,再抬起頭時,鏡子中的人,五官立體分明,濃眉大眼、俊秀中帶著英氣,標準的帥哥模樣。

「生得這張臉,我自己都以為我是個男人呢!何況是其他人。」她揉揉眉心,對這鏡子哈了一口氣,然後走出浴室。

從衣櫥櫃中挑了一套褲裝,她也只有長褲能穿,因為從高中畢業後,她就沒有理由也沒有意願穿裙子了,所以她的衣櫥里找不到一件裙子,連她的房間里也看不到一樣較女性化的物品。

不能怪她心里有病,連自己是男是女都分不出來。她這張充滿中性的臉配上一百七十四的身高,大刺刺的個性又讓她穿不慣裙裝,總是以褲裝見人,所以十個初次見到她的人有九個半會以為她是個男人,剩下的那半個是近視太深看不清楚她的長相。

她的長相讓她吃香得很,一堆人追著她跑,這些人通常不是以為她是個帥哥而想與她有進一步關系的女人,就是以為她是個帥哥而想與她變成一對的同性戀。

到處受歡迎當然是一件很爽的事,但是讓她頭痛的是,她根本一點意思也沒有。不論男人或是女人,她都不想與他們有來電的感覺,更別提她會愛誰愛得死去活來了。

她已經贏了她親愛的秘書連續二十三個月的賭注了,每個月五號,發薪日也是下注日,賭她是不是會在這個月里被哪個男人或女人勾走了心。哈!算她的秘書光有美貌和能力就是少了賭運,讓她連續贏了二十三個月的賭注,不算多不算少,一個月下一千,她也累積贏了兩萬三千塊!

至今還沒人能贏走她的一千塊,教她心里有點癢癢的。對那個可能會破了她的好賭運的家伙,她不禁在心底勾勒一個模糊的輪廓……會不會有這樣一個人出現,她抱著懷疑的態度,因此先假想個輪廓即可,免得將來失望過大,傷了她這顆純潔的少女心,哦!不,是二十五歲的老少女心。

「顧穎,你在孵什麼蛋啊!鴕鳥蛋還是烏龜蛋啊!」

穿門而人的是她老媽的聲音,她一直弄不明白一個細細柔柔的聲音怎麼會有穿透石牆的威力,好可怕哪!

「好了啦!」為了吃得著早餐,她快速的換上衣服,拿起梳子梳了幾下頭發,她的整裝便大功告成。不用梳理打結的頭發,因為頂在她頭皮上的從來都是好整理的短發,二十五年來始終如一,而那些五顏六色的彩妝也絕對不會困擾她,因為她又用不著。

從來不必為了出門前的大肆打理門面傷透腦筋,所以只要十分鐘,她就打點好一切隨時準備出門了。

「我還以為你在化妝,窩這麼久!」顧萸掃了一眼沖出門的女兒。

「化妝?笑死人了,怎麼可能!你哪時看見我房里出現過化妝品來了?」她摟摟只到她肩頭的母親。

「就是沒有才覺得奇怪。干嘛!想事情還是想男人?」

她的嘴巴因為她媽的這麼一句話怎樣都合不起來。

「還是想女人?」

彼萸手指輕輕一點搭上她的下巴。

這就是她媽,一個年近五十卻因為生得嬌小又一臉不老的女圭女圭臉,老是被人誤以為是她姐姐的女人。而她也當真不以為自己是年近半百的老婆子一個,最大的嗜好就是拼命花錢收集那圓臉大眼沒嘴巴的HelloKitty。當然,出錢滿足她的是她的老公,為人丈夫的都不敢吭一聲了,她這個當女兒的又有什麼權利發表意見,免得又被念︰「早知道就不要把你生出來,又沒有人家小凱蒂可愛,哼!」

拿她跟那只卡通女圭女圭相提並論,再怎麼比,她永遠是丑的那一方,就算她的鼻子比人家的高挺,又多了一張嘴,她還真是輸得莫名其妙。

「我在孵國王企鵝蛋啦!」

她沒好氣的說。

「切!你以為我不知道國王企鵝蛋是公企鵝在孵的啊!說真的,你跟你那個秘書是不是有什麼?看樣子,你們感情挺好的。再說,她長得也挺討人喜歡的,都已經二十一世紀了,你想怎麼做,我跟你老爸是不會反對的。」打她女兒自國中開始,寫情書給她的女生多于男生的現象到現在一直沒變過。現在,她也看開了,誰教她生了一個女身男相的女兒呢!

「媽,你在說什麼啊!我跟小貓哪有什麼?還不就是老板跟秘書的關系。」到辦公室,她一定要把這個笑話說給江小咪知道,雖然有關她們的八卦一直在傳,她從來也不當一回事。因為沒有就沒有,說什麼嘛!

「連名字也這麼可愛,小貓咪耶!」

「媽!人家叫江小咪,不是小貓咪,更不是你的凱蒂貓……」她的抗議完全沒用,因為她老媽那一身粉紅色的身影已經往樓下翩翩而去。

用膝蓋想也知道,她那個老媽一定是跑去找她的阿娜答——她的老爸當靠山。

「老公,我肚子好餓,可以吃飯了吧!」

她瞪著向父親撒嬌的母親,她該不該恨她母親年紀一大把了還在搶女兒跟父親撒嬌的權利?不過自她有記憶開始,她就沒記得她哪時曾經和父親撒嬌過,她父親根本就是把她當作兒子養,而將老婆當成女兒疼嘛!

「請兩位老夫老妻、為人父母者,可不可以收斂一點,大清早就恩恩愛愛的磨來磨去,給誰看啊!」她翻翻白眼,往自己的位于一坐。

「當然是給你看啊!」

這兩個為老不尊的老家伙倒一塊同聲一氣的來對付她,不看也罷!還是眼前這兩大碗稀飯順她的眼,可愛多了。

她呼喀呼啃的扒進幾口稀飯,听見那對老家伙的談話,嘴里稀飯差點噴了出來。

「老公,人家好喜歡那個抱枕,你買給我好不好?」

在她老媽口里嗲聲嗲氣求著要的抱枕,想當然爾,上頭一定有一個圓臉大眼沒嘴巴的貓樣,而且頭上還有一個蝴蝶結,當然價錢也絕對不是199就可打發掉的。

「別再亂花錢買東西給你老婆了,敗家!」她搶在她老爸開口前先說。

如果她生在別人家,她講的話絕對有理,可是她生在這個家,她的話卻是大有問題,叫馮立風少愛他老婆一點,那怎麼可能呢!

「她是我老婆又不是你老婆,又不是敗你的財產,你羅嗦個什麼勁!」馮立風不客氣的堵她一句。

「老公,我們別理她,她忌妒我們相親相愛,因為她可憐沒人愛。」顧萸接過丈夫替她吹涼的稀飯。

這種戲碼每天早上都要上演一遍,她都已經看了二十幾年了,他們演不膩,她都看膩了。

也不知道她高大帥氣的老爸,到底被她老媽電到哪一點,在二十六年前竟然可以愛得死去活來,還不惜拋開大男人的驕傲願意人贅到顧家,也就是這個原因,所以她才叫顧穎而不是馮穎。

她老爸愛她老媽的夸張事跡還包括舍不得她再受一次生孩子的痛苦,在她出生後的第二天,竟然跑去動了結扎的手術,也因為這樣,她沒了弟弟妹妹來替她分擔扛起馮顧兩家賦予她的重責大任。她有時也會想,她根本是為了順他們的心意才長成女兒身男兒心這個樣子的。

掃光一碗稀飯,她再向第二碗稀飯進攻。

「你少吃一點,會胖啦!」

「我的工作量大,當然要多電一點才會飽啊!」她不理會老媽的「好心」提醒,繼續吃她的稀飯。

「你又穿男人的衣服去上班啊!」這次發表言論的是馮之風。她好勝心強,他知道;她的能力強,他也明白,可是她有必要將自己裝扮得跟男人一樣嗎!雖然她的樣子還真是令人很難分辨出她實是女兒身。

「方便嘛!做室內設計,有時候也要到處跑,這樣打扮方便一點,也不會有騷擾的問題,何況我手長腳長又平胸,活像個現代花木蘭,也只有這種衣服適合我啦!」她一點也不敢想像自己穿裙子的模樣。

「我比較喜歡你像凱蒂貓。」顧萸有點遺憾,她一點也沒有享受到將女兒打扮成小鮑主的樂趣。

「老媽,來不及了,我看我這輩子當定了花木蘭。」她才不想當凱蒂貓咧!

「而且我和老爸長得這麼像,你能想像老爸變成凱蒂貓的樣子嗎?」她的英氣很明顯的就是遺傳到馮立風的長相,父女倆站在一塊還比較像是一對父子呢!

她的話讓馮立風很難回答。如果她是兒子,他鐵定會因他而大感驕傲,就可惜,她外表像個男人,構造上卻還是個女兒身。

碗公見底了,她才打了聲飽隔。「吃飽了,我上班去了。老爸,你跟不跟我一起走?」

「還有時間,你先走吧!」馮立風揮揮手,趕走女兒這個礙眼的第三者。

一張嘴總是斗不過兩張嘴,不再斗嘴下去,她拿起外套披在肩上,一派瀟灑的往門口走去。

「真搞不懂他們,看了二十幾年了,臉皮都皺了,還有那麼好看嗎?」猜不透這兩個老家伙怎麼沒有犯了相看兩相厭的毛病,將車開出車庫,她準備努力賺錢去。

****************

一個英氣逼人的帥哥,懷里抱著一朵朵扎成一大束鮮艷欲滴的紅玫瑰。不用回頭看,顧穎也知道路上不知道有幾票人馬在偷看她。男人忌妒她,因為那一大束的紅玫瑰少說也要幾千塊,沒有一點財力當後盾的人還真是買不起;女人也看她,恨不得她懷里看起來好美好香的玫瑰花是要送給她的。

而男人女人都看她的原因是因為他們根本看不出來她是男是女,總之就是一個很好看的男人抱著紅玫瑰在路上走,也因為賞心悅目,所以才吸引人。

一手插在褲子的口袋,一手抱著紅玫瑰,「桂河大橋」的旋律由她口中溢出。

「盂祁,你最討厭了啦!人家辛辛苦苦的做早餐送來給你吃,你不吃就算了,還凶什麼嘛!我以後再也不要理你了啦!」

忽然,一個嬌小的女孩低著頭往她沖過來,重重地撞上她的肩膀。顧穎的口哨聲停了,皺著眉瞪著這個闖禍者。

「小姐,你撞到我了。」既然加害者沒有意思開口道歉,她這個受害者只好厚著臉皮要對方道歉。

「我……」女孩抬起頭,一看到她,原本刁頑的性子隱了去。好一個漂亮男人!比起粗擴的孟祁,一點也不遜色,想著,她紅了臉,低頭訥訥的開口︰「對不起……」

「有人惹你生氣?」女孩的表情,她全看在心底。很多女孩第一次看到她而且將她錯認成男人時,臉上都會出現這樣的表情,她看多了。「那個惹你生氣的人很不應該喔!這麼一大早就惹得一個美女掉淚。」是男人吧!罷才听到她喊了一個叫孟祁的名字。這個名字應該是個男人的名字,除非他是叫夢琪。

彼穎知道她的聲音比一般的女人低沉有磁性,也知道她的聲音對一些女人很有催情的作用;但像這樣,她一說話就落淚的,她還是第一個。

「怎麼哭了?」

又不是她弄哭她的,為什麼她要哭咧!

「你人真好,如果盂祁像你一樣體貼就好了。」她的聲音轉變為哽咽。

「孟祁是你的男朋友?」

「也許不會再是了。」女孩轉頭看了一下,他果然沒有追出來。

「我沒有權利說什麼,可是一個不懂得珍惜你的男人值不值得你對他好,你自己想一想吧!」她一手抱花,一手要拿面紙也不方便,她乾脆抬起手臂以袖口擦去女孩臉上的淚水。「別哭了,這麼漂亮的臉蛋一哭就丑了。」也不曉得這些女人的淚腺怎麼能夠這麼發達,說哭就哭。她可是自小學打預防針哭過一次後,從此就與淚水絕緣了。

「我才不漂亮呢!」

女孩微低著頭說。

「胡說,你很漂亮,那個男人是瞎了眼才不懂你的美、你的好。」她辦公室里清一色全是女的,這種哄人的話她最會說了。

「真的嗎?」

「當然。不信你可以去問問我公司的人,我顧穎是會說假話的人嗎?」她偷偷在心底和上帝道歉。一辦公室的女人,唯一像男人的她,擔起說假話化解各種危機的責任當然就是她的事嘍!「來,香花贈美人,這朵紅玫瑰送你。」她隨手從懷里那一大束紅玫瑰抽出一朵遞給她。「但願能讓你今天有個好心情。」

女孩接下玫瑰花,輕聲道謝︰「謝謝。你叫顧穎啊!」瞄向那一大束紅玫瑰,那是要送誰的,好幸福哦!

「是啊!」看吧!一朵玫瑰就能簡單的改變一個女孩子的心情,她就是知道這個道理,所以每個禮拜一,她都會向花店訂花來分送給她的員工以及她看到而想送對象,就好比說眼前這個女孩。「你咧!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古心月。」

「很可愛的名字,配你的人正好。」拐著彎稱贊女孩子是她最拿手的。

而古心月也真的很單純,一听到她這樣贊美她,心里小鹿亂亂跳。她將提在手里的餐盒塞給她,匆匆忙忙的撂下一句︰「這些早餐送給你吃。」說完,她轉身就跑了。

「喂……怎麼說起話來有氣無力的,跑起來卻那麼快。」她只能望著古心月的背影自言自語。「一朵玫瑰花換一頓早餐也挺劃算的。」她模模肚子,雖然她吃過早餐了,不過無妨,她的胃里還清得出空間塞這些早餐。「不會……她煞到我了吧!」

她盯著手上的餐盒,再回想她的表情,這個假設可以成立的機率很高。

「你又拿那張臉去唬小妹妹了啊!」

背後一個帶著戲謔的聲音冷不防的出現。

「小貓,這麼好下樓來接我。」

轉過身子,她一眼就看到她的秘書江小咪雙臂環胸,腳踩三七步的盯著她瞧。

「還不是剛才打電話給你,你說你已經到樓下了,等了這麼久,你也沒上來,我本來擔心你又被哪個親衛隊愛慕者攔住了,還想下來替你解圍,沒想到你又替自己添了一名愛慕者,動作還真快啊!」江小咪搖搖頭,她老是惹這種麻煩,每到一處必沾一枚桃花回來,但是比例上以女的居多,再這樣下去,她不變成同性戀者也不行了。

「你都看到了?」

江小咪和她老媽長得有那麼一點像,都是屬于嬌小可愛的女子,和她相比,她就顯得男孩子氣了。

「不看到也不行啊!你再這樣下去可以嗎?那麼多女人喜歡你,你又不喜歡她們,如果她們知道真相會很傷心的。」江小咪接過她手上的餐盒。

「什麼真相?」

她與江小咪轉身往辦公室的方向走。

「知道你這個大帥哥其實是個女兒身,你想讓多少人跳樓啊?」

「還說別人,你剛見到我時還不是以為我是個男人,你怎麼就沒去跳樓一她反問。

她這一說,讓她們初見面時的情景浮現在兩人眼前。一見到她,江小咪簡直驚為天人,慶幸上帝保留了這麼一個極品給她,在得知她被錄用了的當天,她便開口約她一塊享用燭光晚餐,而她的短暫迷戀就在她一句——「怎麼,原來你喜歡女人啊!」畫下了休止符。

後來,她們還是去享用大餐了,不過不是燭光晚餐而是八百塊吃到撐死也沒人管的歐式自助餐。這一頓吃下來,她們沒有變成一對情人卻變成一對無所不談的好朋友,她擔任她的秘書和知心好友至今也有兩年的時間了。

「我心髒強嘛!」江小咪瞅了她一眼,陳年往事也拿出來談。「再說,我這兩年可也換了兩個男朋友,而你呢!扁被人煞到也不見動靜,真是浪費資源。」,

「說得這麼難听,把人當資源,分不分回收啊!總之,如果哪一天我動了情,我一定第一個告訴你,而且大方的跟你分享。」她從來就沒有替自己設定什麼立場要愛男人或女人,感覺對了就愛,只不過到目前為止,這個對她感覺的人還沒有出現罷了。

「別怪我不提醒你,我這麼急著沖下樓來找你,就是想讓你有個心理準備,有個陳大大九點一到就上我們辦公室等你了,而你大小姐偏偏又這麼遲才來。」

「我固定禮拜一都會統去花店取花的,你忘了啊!忘了待會你就別拿。」她作勢嗅嗅花香。

「我沒忘啊!可是陳太太一直追問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回來,我實在是被她問到煩了。」

「她又沒有預約,是她的不對,就讓她等等吧!」對于找她的客戶,她的態度倒是驕傲得很,生意接不接全在她的一念之間。「對了,那個陳太太年紀多大?」

「大概五十多歲吧!」

她們會有這樣的對話是有原因的,她的招蜂引蝶的工夫老是招來一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鶯鶯燕燕想她替她們設計房子,再進一步與她有更深一層的關系,只不過從來沒有人成功過就是了。

「五十多歲,應該比較沒有問題。」別人誤以為她是男的。她也不會刻意澄清。在商場上,男人是比女人那麼吃香了一點。知道她其實是個女人的也只有她的員工,但她們也不會大嘴巴的到處宣揚。

「可能沒有這麼簡單,說不定她有一個女兒呢?她說,是簡太太介紹她來的。」江小咪擦著淡藍色的眼影的眼皮往上一扇。有點不懷好意的。

她小聲的哀號了一聲,這些女人的眼楮是長到哪兒去了、她明明就是個女人,干嘛老追著她跑。

踏著往辦公室走去的步伐,滿心懊惱的她正想著該不該接下這宗生意,也沒注意到有一塊垂掛的招牌,可能是鐵鏈沒有鎖緊而松落,垂落的招牌的高度正好在她的額頭,她走過去,一頭撞上那塊招牌。招牌四四方方的邊角在她的額頭上畫出一道淺淺的傷痕。傷痕的事她並不特別在意,引她注意的是漆在招牌的字——一

ALLMen

「這塊招牌什麼時候有的?」好大的口氣,這家店只準男人進去嗎?

「剛剛而已吧!所以才沒有固定好。」江小咪擔心她額上的傷痕。「我沒有帶面紙,我們快上樓吧!你的傷口要處理才行。」

「不礙事。」從小練跆拳道,一身皮肉早摔到不怕痛了,這點小傷她哪放在眼里。「小貓,你說這家店會不會是同志的店或是牛郎店,不然干嘛取這種有性別歧視的店名。」她很不以為然的哼了哼。

「不知道耶!只听說老板的來頭不小,一到三樓都是他的店,可是都沒看到施工情形,神秘兮兮的。」

江小咪的話驗證了她的猜測,如果是正正當當的店,干嘛要弄得神秘兮兮的。

「我沒記錯的話,好像這家店的老板姓……孟,對!姓孟。我听過樓上整容診所的‘廣播電台’說過。」廣播電台是一名整容診所的護士,不但當護士拿手,就連挖八卦消息也一樣拿手,然後在電梯中與其他人「分享」。

姓孟……她腦中閃過一個名字。

「不會好死不死就叫盂祁吧!」神秘兮兮的孟祁,惹得古心月淚汪汪的孟祁,更可能是開「鴨店」的孟祁。想著,她大手一揮便敲中招牌,本來就已經是搖搖欲墜的招牌被她這股力道用中,更是驚險的晃個不停。

「這里好危險,我們快走吧!」那種意味著高度危險的吱吱聲響實在讓人听得就在她們離去後幾秒,招牌終于不堪負荷的往地面掉落。

***************

瞪著陣亡在地的招牌,盂祁微眯的眼楮閃著幾許傷感。

「喂!收起你的招牌眼神好嗎?你盯著的只是一塊招牌,不是一個共度一夜後然後說拜拜的情人。」葉子萌燃起一根回。

「你懂什麼!女人哪有這麼好看。」孟祁微褐的眼珠泛起兩道寒光。

他不是變態,為了一塊招牌傷心難過,只是這家店對他來說意義重大。這家店,不,應該說,這棟二十五層樓高、位于精華地段的商業大樓是他父親,也就是孟氏財團的創始人堂旭政留給他的遺產。孟旭政生前有一個大老婆,外頭還有兩個小老婆,三個老婆一共替他生了五個兒子兩個女兒,他是二太太所生的,他媽就只生了他一個,而且早在五年前就已經過世,人單勢孤的情況下,他不願卷人家族搶奪遺產的風波,只要了這棟商業大樓,甚至連孟氏財團的股份他也不要,而且他也打定主意,再也不過問家族的事,這家店就是他踏出的第一步,現在深具意義的招牌竟然莫名其妙的落了地,難保不會有「落地」的可能,這對他的心情當然影響極大啦!

「說不定只是工人偷工減料沒有裝好,我再叫人來處理就好,你不要想太多。」

「怎麼可能就這樣掉下來呢!」他還是嘀咕個不停。「會不會有人故意找麻煩?」他模模下巴,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那個人還真的找死。

「現在想這個好像沒有什麼意義吧?」葉于萌打量了好友一眼,幸好他不是女人也不是同性戀,否則他一定會因為他的女人緣而大傷腦筋的。

很奇怪,有的人天生就是有女人緣,他從來不用花腦筋去追求女人,甚至有點野蠻,說好听一點就是不拘小節,全身上下都散發著濃厚的男人味,正因為如此,他的異性「好朋友」可是多得嚇人,也讓人羨慕。

「剛才被你氣走的那個小美人,你不去跟她道個歉?人家還特地做好早餐帶來回回給你吃耶!」葉于萌指的是古心月。

「不必理她,明知道我忙得要命還來惹我。」除了這棟商業大樓,古心月也是他的「遺產」之一。孟旭政生前與古心月的父親在一次餐會時一時隨口提的親事,他們都不當真,當真的只有古心月一人,因為很少有女人能夠抗拒又狂又野渾身都是魅力的孟祁。

「這種話也只有你敢說出口。」惹他呢!每個女人都想惹他,這個男人簡直被女人寵壞了。

「提她干嘛!」

他蹲下去,雙手捧起招牌。「打電話叫人重新弄好,我不要再看到有相同的事發生。」

「知道啦!」

他站了起來,眼眸掃過經過他們往大樓走去的兩個女人,就這麼眼眸一掃,引來兩波小小的壓抑的驚呼聲。

他很習慣的揚起右邊嘴角,畫出一小抹的笑意。

「這兩個女人好像是樓上律師事務所的職員。」葉子萌看著兩個女人低頭倉皇離去的背影,像兩只竄走在森林里的小鹿。

「是嗎?」

他不訝異,女人看到他都是這樣的反應。

「跟我調查的沒錯,這棟大樓明顯的陰盛陽衰,這對我們來說很有利。下個月初,我們的店就要開幕,你可以開始往樓上走一走了。」

「先用我去釣人?」

「不不不,應該說先凝聚人氣,讓我們的店一開幕就有好兆頭。」葉子萌連忙搖著手。「商場上計策無所不用,只要能成功就是好方法,何況我們的店將來的主要顧客是女性,用你去當餌……不,是敦東睦鄰是最恰當的。」他花了好一番工夫還沒說服成功讓他去當餌。

他喜歡ALLMen這個店名,充滿濃重的陽剛味和一絲的不妥協。就好象這個電名一樣,這家店從他到員工清一色都是男性,只用男性的原因只有一個,因為他設定的主要顧客群是女性。這是基于異性相吸的原理,而主要顧客群為女性的理由十足的簡單。

因為,女人的錢最好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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