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沒肯听從高峰強烈的建議,立刻前往臥底處工作。開玩笑!就算要去,他也得先找個墊背的。
所以,在嚴鏡執意要求下,他們一行人還是先回到市刑大。
嚴鏡所打的如意算盤其實是──讓法蘭克也听听台灣這邊辦案人員所想到的愚蠢辦法,再藉著法蘭克的尊口一舉推翻高峰他們的計劃,讓一切能從長計議。
卻沒想到,原本因極度暈機而顯得十分虛弱的法蘭克,在一听到這樣的計劃後,卻拚命的拍手叫好。「這樣一定成、一定成。」
謗本就是一副落井下石的看戲心態。
眼看法蘭克竟然完全無視于他難看的臉色、還跟外人一起算計他,嚴鏡立刻拿出他向來不吃虧的做人原則。「好,很好。」將話說得咬牙切齒的。
「既然你們的盛情難卻,我不得不提醒你們一聲,本人並不會跳舞。」以為可以中止這愚蠢的計劃。
卻沒想到外人都還沒說話,自己人倒是先吐槽了。
「你太客氣了,阿鏡,誰不知道你前兩年為了抓阿飛的那件案子,差點還得到紐約市地下舞廳舞王的名號,你別太客氣了。」基本上,法蘭克對台灣警方所想到的點子,簡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你們一定是有事先做過功課,知道阿鏡的舞藝精湛。」法蘭克甚至撐起虛弱的身體,一一跟高峰等市刑大的干員們熱情的握起手來。
嚴鏡已氣得頭頂冒煙了。
「不敢當、不敢當!」高峰一被夸獎,立刻驕傲的連尾椎都翹了起來。「我們當然有做功課,不然怎能知己知彼呢?」
換句話說,高峰簡直是認為他的計策百分百會成功的。
「那我想……」法蘭克立刻毛遂自薦的說︰「事不宜遲,我們先去替阿鏡準備幾件稱頭的舞衣,以便盡早進行計劃吧!」
「我立刻安排。」其中一名警員已開始撥打電話。「阿仁,我上回說的推薦一位舞者進去的事……什麼?沒問題?愈早進去愈好……」
還來不及放下電話,那名警員已比了個OK的手勢,表示搞定。
「我跟演藝圈熟,」另一名警員也不落人後的撥著手機。「喂!呱哥嗎?我啦!想跟你借幾件又炫又酷的舞台裝……什麼?沒問題?那就大恩不言謝啦!」邊說邊比手勢告知沒問題。
「你暫時的身分我已準備妥當,」高峰揮手要屬下將假造的證件拿給嚴鏡。「現在可是萬事俱全了。」
他們根本就是設下陷阱讓他往里面跳嗎?
不然,哪有他人還沒到台灣,台灣警方就已替他將假證件都準備妥當?
可恨!他哪是這麼容易被人耍弄的?嚴鏡冷冷的一笑。「是嗎?你們倒是手腳滿快的,竟然什麼都準備好了嘛!」
言下之意就是,萬事就算俱全,可如果欠了東風,那還是沒轍;而他就是那搞不定的「東風」,怎樣?他就是不準備配合!
「好說!」高峰卻突然對其中一名屬下咬著耳朵。「嚴先生請听我說。」
哼!他倒是很想听听這台灣的小警察能說出什麼動人的大道理來,嚴鏡故意夸張的掏掏耳朵。「來,我洗耳恭听。」
突然,從外面進來一位模樣嚴肅的中年老外。
嚴鏡一瞧見他,當下連嘴巴張得老大。「督、督察長,您、您怎麼也到台灣來了?!」沒听說呀!
「嚴鏡,這事說來話長。」
老外督察只伸手一比,當下,所有台灣的警察很有默契的自動淨空,讓嚴鏡能與老外督察單獨談。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老外督察面色凝重的交代著。
嚴鏡雖然滿臉的不贊同,卻礙于身分官階都比較小,而身為辦案人員,服從上級命令乃是最基本的原則,他最後只能屈服。
「那……」嚴鏡知道自己只能接受這道命令。「至少要讓法克跟我一起同行。」誰教法蘭克在一開始竟敢舉雙手雙腳贊成。
「法克?」老外督察聞言,一臉的不解,他又不是沒見過法蘭克。
「嗯∼∼畢竟這里是台灣,我們得入境隨俗,我的名字本來就是個中文名字,但法蘭克就十足的洋化了,所以,我決定在他待在台灣的這段期間,改叫他法克──」嚴鏡壞心卻一本正經的向老外督察解釋著。「好叫又好記。」
「好好好!」老外督察才不管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他只關心能否盡快將杰瑞繩之以法。「你愛怎樣就怎樣,法克就法克吧!你只要記住一件事,速速辦案即可。」
「是,督察。」嚴鏡立正行禮。
外頭的人一見嚴鏡「投降」,立刻涌進辦公室里,紛紛與那老外督察握手慶功。
「太好了,法克,你可要好好幫忙啊!」老外督察臨走前還不忘交代道。
當下,所有台灣的警察全都掩嘴偷笑。
獨獨法蘭克一臉的不解。「為什麼要把我的名字改成這樣呢?」
「那樣比較好記。」嚴鏡冷冷的給了法蘭克一個答案。
好,要臥底是嗎?
那他就臥,誰怕誰?
要他假扮首席舞男?
那他就跳給大伙看!
基本上,嚴鏡是屬于那種扮什麼像什麼的人,再加上他做事謹慎、心思細膩,即便身處危機四伏的環境里,也能化險為夷。
準備好一切後,他依計劃前往「夜舞俱樂部」。
「你就是阿鏡啊?」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簡直跟女人沒兩樣的小男人一看到嚴鏡出現,當下驚為天人的對他又模又踫的。「哇∼∼真是極品呢!」
嚴鏡強忍住想吐的,冷冷的摘下墨鏡。「你就是阿仁嗎?我听說你這里缺人?」
明明是人求事,嚴鏡卻擺出一副他是老大的酷樣,高姿態的質問掌管「夜舞俱樂部」人事的阿仁。
「缺缺缺……」阿仁最愛像嚴鏡這樣調調的男人,當下點頭如搗蒜。「好缺你這種人喔!」
「待遇?」嚴鏡挑眉問。
「很高很高,」阿仁幾乎是卑躬屈膝的答。「只要你展現一下舞姿,我就告訴你最高可領多少。」
嚴鏡覷了現場一眼。「這里?」
唉∼∼他真是惜字如金,但阿仁最愛不多話的男人。「委屈你了。」
阿仁雙手捧心,擺出最美的姿勢等著欣賞嚴鏡的舞姿。
嚴鏡二話不說,「唰」的一聲,一把扯掉穿在緊身衣外的黑色襯衫。
「啊∼∼偶像……」阿仁最愛這種煽情式的表演了,立刻替嚴鏡多加了五十分。「繼續、繼續。」
嚴鏡一個轉身,動作熟練的將休閑褲給褪到膝蓋下,再一個踢腿,當下他的長褲當頭罩在阿仁的頭上。
「唔∼∼贊贊……」雖然被黑褲罩頂,阿仁還是衷心盛贊,他知道這樣挑逗的表演方式最能吸引觀眾了。
那……再幫阿鏡加三十分。
轉過身,嚴鏡一臉的冷漠,幾個靈活轉動來到阿仁的身畔,伸手帶著阿仁打了幾個轉,轉得阿仁暈頭轉向的,壓根分不清東西南北。
「棒棒棒……」阿仁一味的夸獎著。
可嚴鏡卻倏地停住,開始將丟滿地的衣物撿起。「錄不錄取你自己決定,我不爽再多露幾手了。」
「哦∼∼當然錄取!」阿仁急巴巴的沖到嚴鏡的面前。「偶像,我特聘你為本‘夜舞俱樂部’的首席舞男,你只要每周固定來三天,每回跳個兩小時,但得像剛才那樣煽情喔∼∼」
阿仁邊說,眼里邊迸射出燦爛的光芒,像是已看到俱樂部里高朋滿座的情況了。「那我包你月入百萬!」
「成交,我何時上班?」一听奸計得逞,嚴鏡已迫不及待想離開此地。
「明天晚上九點半是第一場。」阿仁眼看嚴鏡要離開,趕緊巴上去。「等等嘛!阿鏡,我先帶你去看看場地好不好?」
只想多跟阿鏡相處一會兒,就算多一分一秒,他都甘心。
嚴鏡原本已經打算走人,卻在一听到能讓他先「勘察地形」之際,頓時改變了心意,這倒不錯,讓他先看看這個大賊窟。
「帶路!」他驕傲的指揮著阿仁。
阿仁當下開開心心的領著嚴鏡走向舞池。
才要接近舞池,嚴鏡突然以眼角余光瞄到一名身段完美、舞姿一流的女孩,正在舞池里盡情搖擺著。
而他,本來是不應該對這個場景產生一絲一毫的好奇──拜托!他曾在兩年多前因辦案需要,而深入過紐約夜生活,當時,他幾乎整個人都掛在舞池里,對什麼樣的女性都已產生抗體,壓根不會再留意才對。
但他莫名的就是對舞池中的那個小女娃產生了興味。
這是為什麼?嗯∼∼嚴鏡忍不住模模自己的下巴,認真的思索起來,該是她舞得盡興、舞得認真、舞得瘋狂,但卻在狂烈的舞姿里帶著一絲清純的氣息吧!
就是那抹清純又嫵媚的特質,吸引了他的目光吧!
嚴鏡再一正視,發現那女孩長得還滿正點的。
她有著一張小巧的鵝蛋臉,清湯掛面的直發不時隨身體擺蕩,一會兒遮住她的臉頰、一會兒又讓她的俏臉彰顯于外;她那兩道細細的眉,仿佛一輪彎月,還不時伴著音樂的旋律上下輕挑著。
秀氣的鼻,配上菱角分明的櫻桃小嘴,看起來十分的孩子氣,卻又隱隱散發出一股純潔的光芒。
真是個讓人垂涎的小女人呵!
以嚴鏡的經驗,他覺得這小女孩遲早有一天會被人蒙騙。
由于他是個充滿正義感的警員,所以他下意識想解救她的意念已呼之欲出,但嚴鏡心知肚明自己不能打草驚蛇,只好將蠢蠢欲動的兩手插入口袋里。
可莫名的事卻突然發生了!
那面他一直擺放在口袋里的小手鏡;那面他父母老是耳提面命,提醒他必須隨身攜帶,以免錯過他姻緣的小手鏡;那面他一直嗤之以鼻,認為根本是怪力亂神之物的小手鏡……竟然發功了!
呃∼∼也不是發功,而是突然如同他父母所說的,開始發熱了!
他記得很清楚,當小手鏡在他遇見自己命定的女人之際,是會逐漸發熱的!
這……該不會那小舞女就是他未來的另一半吧?
嚴鏡才兀自驚訝之際,阿仁已插嘴道︰「怎樣?很不錯吧?我們這里可是擁有全亞洲最棒的音響、燈光及各項設備呢!」
「那她呢?」嚴鏡止不住好奇的問。
「啊∼∼」阿仁對女性同胞向來沒興趣,便將道听途說來的八卦說出口。「不就是我們江哥的女人咩!」
是她?!
是那個台灣警方所提供資料中的「姚百兒」!
當下,嚴鏡眼中倏地迸射出一道厲芒,卻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可不能讓人發現他來此真正的目的。
「年紀會不會太小啊?」雖然不見得相信那小女人就是他命定的妻,但他莫名的就是很不滿意她的自甘墮落,拜托!虧她還長得這麼有氣質。
「誰理她!」阿仁才不想把心神放在女人身上。「來,你再四處看看,那兒是吧台、那兒是……」
嚴鏡只在離開前,對著舞池中那盡情搖擺的女孩兒多看了一眼,唉∼∼千萬不要是她,他可不希望自己未來的妻是個小舞棍說。
「百兒,這盤飲料給你端。」喬琪指揮著姚百兒。「端完這盤後,再把這兩盤端到那邊第三十一桌去。」
「哦∼∼」姚百兒听話的端著盤子往前走。
姚百兒覺得,來這里藉實習之名,行跳舞之實已近一個月,她真的過得既快樂又充實。
不但能接觸真實的人生百態──雖然是屬于夜生活的那一種──更能做自己最喜歡的事,她真的好滿足。
只是,喬老師有點怪!
喬老師愈來愈不指導她的舞姿,只是有事沒事就指揮她將飲料盤送到東來送到西的,明明有這麼多服務生,可喬老師卻特愛叫她。
嗯∼∼可能是因為她听話,不懂得反抗吧!
她看到每個服務生一看到喬琪端起盤子,各個避之如蛇蠍,好像很怕去幫忙似的,這讓姚百兒明了到一件事︰並不是人人都熱愛工作的。
而她則是因自己封閉過久,如今有機會接觸人群,她開心都來不及,哪可能放棄?
所以,她也就不介意多幫喬老師一些了。
端好盤子,姚百兒想去問問喬琪,看今晚她還需要幫忙多久,她想早點回家。
連著一個月在夜晚外出,雖然回家的時間並不算太遲,但她大哥已經開始注意了,她決定要乖一點。
「喬老師……」她邊往喬琪的方向走去,邊無意識的轉臉看向舞池,听說今晚是「夜舞俱樂部」首席舞男的處男秀,她多想欣賞一下,畢竟,教學相長嘛!
咦?那個正在舞池里的男人是誰?
他跳得好瘋、好狂,好令人眩目喔!
好……令人想跟他比一比說!
「百兒,過來。」喬琪明明看到姚百兒朝她走來,卻等了老半天都等無人。
姚百兒簡直看痴了。
哇∼∼從沒看過男人跳舞也能這麼迷人的耶!
她忍不住擦了一下口水,繼續目不轉楮的死盯著舞池中直打轉的易人。
真是了不得的舞技,害得她也腳癢了說。
而且,他長得好有型喔!姚百兒趁著他款擺腰身之際,打量到那帥哥的面容。他的五官就像刀刻出來般那樣深邃有型,微卷的濕發貼在他臉上,更添狂野的英姿。
「他是誰啊?」姚百兒忍不住問經過她身邊的一名服務生。
「就今天正式上場的首席舞男──嚴鏡啊!」
嚴鏡!好好听的名字喔!姚百兒忍不住再次將目光放在他身上,心底想的只有一件事──有機會她一定要跟他共舞……
不!是比舞。
「百兒……」
咦?是誰老在她耳邊吵,真煩!
別吵,人家她要欣賞首席舞男的表演啦!
「百兒……」
姚百兒順手揮舞,像是想趕走蒼蠅似的。
「姚百兒!」
但喚她的嗓音一次比一次嚴厲,最後甚至連名帶姓的叫了。
姚百兒這才回過頭,啊∼∼死了!她剛才實在太大不會韙了說。「喬、喬老師……」
喬琪順著姚百兒的目光栘轉,這才發現舞池里有個帥哥正盡情舞動著他精壯的身軀。
「跳得不錯。」基于自己是教舞的,喬琪很自動自發的替他評分。
「老師也這麼覺得嗎?」姚百兒好開心的說︰「我一看到他跳舞的投入樣,就被他深深吸引住了。」
「嗯∼∼是滿吸引人的,」但那不是重點。「百兒,再過兩周就要公演了,你準備得如何?」喬琪先盡責的問正事。
「嗯!」姚百兒的心思還是沒完全回收。「應該沒問題。」好想跟那個首席舞男一起跳舞,只要一曲她就心滿意足了。
「那……」喬琪將話題導入重點。「公演完後呢?」
「咦?」姚百兒有听沒有懂。「公演完後怎樣?」
喬琪假裝不是很介意的問︰「公演完後,你還想繼續來這里跳舞嗎?」
抓住姚百兒的弱點直接進攻,效果應該不錯吧!
是很想,姚百兒忍不住將欣羨的眼光再次投注在舞池中的男人身上,流連忘返的多看了一眼後,才無奈的說︰「我是很想啊!」
喬琪一听,臉,立刻露出愉快的表情。
「可我哥最近已經在注意我了,」姚百兒很無奈的說︰「我想……可能不行了吧!他知道我們學校公演的時間……」
「你哥那里我去想辦法……」喬琪怎麼可能放棄讓剛謂教好的人「離職」?所以她很賣力的為姚百兒設想著。「只要你想跳……」
「可我……」姚百兒又忍不住遠眺正在跳舞的男人。
當下,喬琪找到最佳的攻勢。「如果你能繼續來這里幫忙,那喬老師……」故意頓一下,以吊足姚百兒的胃口。「喬老師或許可以情商那位帥哥跟你合跳一首舞曲呢!」
「耶∼∼」姚百兒一听到自己有機會跟那跳得很棒的首席舞男飆舞,當下忘了思考任何事。「我願意、我願意。」
「那就太好了!」喬琪臉上露出她得救的表情。
而正在舞池里盡情搖擺的嚴鏡,卻是邊跳邊將目光鎖在姚百兒身上,她做什麼那麼開心啊?竟然又跳又叫的跟那個老女人摟在一起!
不知為何,他莫名產生一股沖動,想一把拉開那猜想姚百兒的老女人,仿佛他見不得姚百兒與除他以外的任人踫觸似的。
可他連認識她都談不上,怎麼會有這麼怪異的感覺呢?
嗯∼∼八成是她有微乎其微的機會可能是他命中注定的妻,他才想將幫助她月兌離這種是非之地吧?
絕對只是因為這個原因,誰教他是個正義感超濃的男人呢!
嚴鏡這麼告訴自己,但他始終無法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