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殤
愛情的外衣
以生離以死別
測度戀人的依戀深淺
總以為
死亡是一切過程的終點
直到選擇那件悲傷外衣的人
是你
我才終於明白
生息停止的宣告
並非筆事結局
而是靈魂與摯情的
另一段旅程
當鐘闃說姜羿約他們,利用這個星期天逛婚紗店時,她起先很猶豫,因為要面對楚楚,讓她覺得尷尬。
不過最後,她還是答應了。反正都要一起舉行婚禮,踫面其實只是遲早的事,
四個人一見面,剛開始氣氛有些尷尬,可是逛過幾家婚紗店後,樂樂跟楚楚反倒熱絡了起來,而兩個大男人只好在一邊聊公司的狀況,互相交換心得。選婚紗這回事,大部分忙的還是「女性同胞」。
才逛過四、五家婚紗店,就耗去了整個上午,四個人簡單吃過中餐後,又繼續努力尋找下一個目標,只是多逛了兩間店後,樂樂跟楚楚很快商量出結果。
「我們決定就這一家了。」楚楚轉頭,對著跟在後面的兩個大男人宣布。
兩個男人點頭,算表示過意見了,兩個女人則手挽著手,先一步踏進寬敞明亮的店。由於這是早上就看過的其中一間店,接待小姐對四人仍有印象。
姜羿跟鐘闃一如上午,自動選擇了另一張桌子,負責等待。
樂樂跟楚楚則跟接待小姐進禮服間挑禮服。
面對整屋子的白色禮服,樂樂顯得不知所措。
楚楚則笑說︰「上回穿了露肩的禮服,這次我大概可以試試包得密不透風的禮服,換種口味。」
楚楚無心的話,卻讓樂樂止住了翻動禮服的動作,她轉頭看著楚楚專注在一件半袖禮服上,楚楚的表情沒有任何異狀,可是她的話引出樂樂的歉意。
「楚楚,我很抱歉。」這是她一見面就想說的話,只是有姜羿跟鐘闃在,她的話就是出不了口。
她的一句抱歉,使得楚楚驚訝得也轉過頭回望,看見樂樂滿是歉疚的表情,楚楚才警覺到剛剛的話給了她錯誤的想像。
她毫不猶豫的走到樂樂身邊,握著樂樂的手臂說︰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我才是那個需要說抱歉的人。樂樂,我從來就沒有怪你的意思,不對的人是我。其實當初我就看出來,你跟鐘闃之間的特別,我卻任性的當作沒看見。
你認識鐘闃在我之前,如果真要說對不起,應該是我對你說一聲對不起。因為我從開始到現在,完全沒愛過鐘闃,這是後來我認識羿之後才體會到的。
我對鐘闃充其量只能算女性虛榮心作崇,他真的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可是我對他的感覺絕對不是愛,這點我很清楚,是羿讓我看清楚的。」
「可是我覺得,我還是應該……」
「不,樂樂,你別跟我說抱歉,請不要讓我覺得更愧疚。這一陣子我常常想,人生非常奇妙,說不定我們本來就應該要這樣子。
你想,若我不是先跟鐘闃結婚,你不會一個人離開到高雄;而你若不到高雄,我跟羿很可能永遠都沒機會認識。倘若沒認識羿,我可能一輩子也搞不清楚愛是什麼。所以,算起來,你是我跟羿的大媒人,我謝你都來不及了!」
「謝謝你,听你這樣說,我覺得好過多了。」
「我們就把過去的事,當成是四個人通往幸福的必經過程,誰也不要覺得對誰虧欠,好嗎?」
「好。」一直以來,放在她心上的那顆石子,總算完全卸下了。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
星期一下午。
楚楚約了樂樂到婚紗店,再試穿幾套禮服,然後做最後確認。
原先兩個大男人一致反對她們試禮服,依男人們的意思是,找設計師幫她們量身訂作。
很顯然,這個屬於男人們的決議,沒花多久時間,就讓樂樂跟楚楚給三振出局。
樂樂反對的原因是,只穿一次的衣服,找人特別訂作太不經濟了!
楚楚反對的原因是,挑禮服、試穿禮服雖然麻煩了點,但是有種尋寶的樂趣,當發現適合自己的禮服那一刻,就如同在一堆廢鐵中,找到一顆寶石,那種快樂是男人不懂的。
總之到最後,兩個說話比男人有分量的女人,贏了。
姜羿跟鐘闃本來堅持跟著,不過又讓兩個女人給否決了。這回楚楚非常堅持不讓男人們跟著,樂樂倒覺得無所謂。
依照楚楚的計畫是,決定婚紗之後,她打算帶樂樂到她常去的發型設計沙龍,幫樂樂做個徹底的改造。
她實在看不過樂樂清湯掛面型的長發,好看固然是好看,但怎麼看都嫌稚女敕,站在鐘闃身邊,總有稍梢不搭的差異。所以,她私自決定要幫樂樂做一個新造型。
才踏進婚紗店,樂樂跟楚楚根本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各自讓兩個流氓樣的大男人架開,她們甚至連尖叫的機會都沒有,嘴就被人用手巾搗住。
才幾秒而已,樂樂就昏倒在陌生男人身上,至於也讓人搗住嘴的楚楚,神志則依然清醒。
楚楚環顧整間婚紗店,發現店里的其他人,包括幾個客人,沒一個是清醒的。
恐慌讓楚楚不敢梢作移動,從小她就被教導,如果遇上壞人要綁架她,而她身邊又沒別人時,就絕對不能反抗,要順從對方的要求,一切以保護自己不受傷害為原則。
一開始楚楚以為對方的目標是她,直到架著樂樂那個高大男人開口︰
「回去告訴鐘闃,他未來的老婆我們帶走了。想要這個女人平安無事,叫他準備自己的命來換。听清楚沒?」男人瞧楚楚看起來鎮定的模樣,以為她是被嚇傻了,最後一句話吼大聲了點。
楚楚根本不能說話,只好點頭。
「听清楚我的話就好。阿杰,把她弄昏。」沒多久,楚楚也昏睡了。
幾個人架著樂樂,自婚紗店後門離開,一輛早等了許久的廂型車,等所有人都上車後,疾馳而去。
*********
楚楚醒過來時,人已經在家里了。
等在床邊的,有姜羿、姜綾、鐘闃,還有四個她不認識的男人,那四個人讓她想起下午那些人,但他們似乎必恭必敬站在離鐘闃不遠的地方。
鐘闃來回踱步,沒注意到楚楚已經張開眼楮了。
「你還好嗎?」姜羿的臉上布滿擔憂。
當婚紗店的店長打電話來說出事了,他差點就不能呼吸,想到楚楚可能受到的傷害,一股憤怒與恐懼就是壓抑不住。而當對方告訴他,楚楚沒事,但樂樂卻不見了時,他多了另一份擔心。
此刻,他很能體會鐘闃的感覺,換作是他,他絕對會不計代價找出那群人。
「現在幾點了?」楚楚看到窗外的天色暗了,她們出去是下午時間,她到底昏迷了多久?
「六點多。」姜羿說,一會兒楚楚被他自床上拉起來抱進懷里,他的手臂收得死緊,還差那麼一點,就能讓她的骨頭碎斷。
鐘闃走到他們旁邊,帶著略顯壓抑的語氣開口。
「我知道你們需要時間獨處,但是在這之前,能不能請你們先撥一點時間給我?」
他的話提醒了楚楚,她馬上推開姜羿,對鐘闃說︰
「他們說要你……」那種話叫她怎麼說得出口!
「要我怎麼樣?」他追問,因為看見楚楚臉上的猶豫。
「他們要你準備自己的……自己的……命……去換樂樂。」最後幾個字,楚楚幾乎是含在嘴里說。
「還有沒有說別的?」鐘闃的表情很淡,沒什麼情緒。
「沒有了。」
「他們有說地點、時間嗎?」
「沒有。」
「好,你們繼續親熱吧。」鐘闃帶著四個大男人退出房間。
楚楚的話卻讓姜羿與姜綾進入沉默狀態,姜羿對楚楚說︰「你再休息一下,我出去跟鐘闃談談。」
「不要,我不要休息,我想知道你們談什麼,這種時候我怎麼還有辦法休息!」
姜羿遲疑了幾秒鐘,然後妥協,對楚楚他向來只有妥協的份。
三個人一進客廳,看見的就是鐘闃坐在沙發上,四個大男人站在他旁邊正彎著腰,其中一個人說︰
「闃哥,對不起,都是我們不好。」
「阿邦,你跟了我幾年?」打從他們四個人帶著楚楚回來,鐘闃就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
「十年。」
「我若真認為是你們沒盡到責任,你覺得你們現在還能站在這里?」
對於鐘闃的問題,四個人一派沉默。
鐘闃馬上又接著說︰「這次是我自己太大意,沒想到他們會走‘後門’。他們一定是二十四小時跟著,才能一有機會就下手。你們沒有錯,是我的錯。所以,別再跟我廢話了!小新快到了吧?」
「對,再半個小時就會到。」
「我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
「你們四個人自己決定是要坐下來,還是出去等小新,不要站著讓我心煩。」
「是。」四個人很有默契的選擇出去等,客廳一下子變得空曠多了。
姜羿、楚楚、姜綾對整個過程,只是默默看在眼里,不發一語。
一分鐘後,四個人都出去了,他們三個人也各自找了位子坐下。
若非在這種時候,姜綾實在很想為鐘闃喝采!那種不怒而威的氣勢,可能找不到幾個人有。這可能就是樂樂對鐘闃死心蹋地的最大因素吧!
「你沒告訴我情況這麼糟。你到底得罪誰了?」姜羿問。
「我得罪的人太多,我自己也算不清楚。楚楚,對不起,我剛剛自己動手開了一瓶酒,下次買來還你。」鐘闃指了指桌上的酒。沒正面回答姜羿的問題。
「沒關系,不用特地買來還我了。」
「你有什麼打算?」姜羿嘆氣,接著問。
「等。他們會打電話來,在他們打電話來之前,我只能等。」
「樂樂會不會……」楚楚很擔心。
「放心,樂樂不會有事,他們沒那麼笨。」鐘闃拿了杯子,將杯子里的烈酒一口喝盡。
「你剛剛要人幫你準備東西?你需要什麼?我能幫得上忙嗎?」姜羿看著鐘闃,他很佩服鐘闃的冷靜,要是換成他,可能無法像他一樣。
「我需要的是你沒辦法弄到手的特制武器,我的人已經幫我準備好了,暫時你幫不上忙。但是等樂樂回來,我應該會需要你的幫忙。」鐘闃說完,又為自己倒了一杯酒。
三個人沉默地看著鐘闃,似乎是想不到該說些什麼,他仿佛對一切都有了明確的打算。
「在過半個小時,我的人會把東西送來。既然大家都在,也差不多該吃晚餐了,我拿到東蚊瘁,大家再一起到外面吃晚餐。」
他們不太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話,在這種時候,鐘闃剛才說的是「吃晚餐」嗎?這種情況之下,他吃得下嗎?三個人互望彼此,小綾打算開口,卻給鐘闃打斷了。
「如果恐慌跟挨餓有用的話,我不會反對這種事。可是很顯然,你們就算怕死、餓死,樂樂也不會提早回來。所以我建議大家,別做這種無謂的事、浪費無謂的情緒。」他淡淡微笑。
哇!真的好酷。
姜綾完全折服了,在他身邊,好像什麼事都能解決,好像沒有什麼困難是真正難得倒他的。
「你很有把握,樂樂不會有事?」楚楚不放心地詢問。
「我說過,他們沒那麼笨。如果傷了我唯一在乎的人,我就全然沒有顧忌了,他們也知道,一旦我完全沒有顧忌,他們的下場會有多慘。他們不可能笨到連這點都不懂,如果真有那麼笨,也不會抓走樂樂。」
「你覺得他們什麼時候,才會跟你聯絡?」姜綾問。
「明天早上,因為他們除了要我的命,也想讓我嘗嘗擔心害怕的滋味,只不過他們找錯對象了。」
那個喝空了的杯子,在鐘闃說完話後應聲而碎。
若要說鐘闃有什麼情緒,大概只有滿腔的憤怒吧,而那些憤怒,也只能暫時宣泄在那只無辜的玻璃杯上了。
*********
鐘闃在沙發上躺了一夜,他原來打算回自己的家,但姜羿、楚楚、姜綾三個人都堅持,要他留在楚楚家,這樣一有消息,他們就能馬上知道。
早上七點多,他的手機終於響了。
「我是鐘闃。」
「昨天睡得很好吧。」對方的聲音,一听就是充滿嘲諷的挑釁。
「別廢話,講重點。」鐘闃很不耐煩。
「重點?昨天我記得,我已經告訴另外一個丫頭了,她沒把我的話帶到嗎?」
「我的女人你什麼時候要放?」
「你什麼時候把命交過來,我就什麼時候放人。」
「你當我白痴嗎?乾脆一點,你把她放回來,等我確定她沒事後,屆時地點、時間隨你挑,我一定到,而且是一個人。然後你想要怎麼讓我死,隨便你。」
「我要是放了人,到時候你不來,我又得麻煩一次。」
「你放心,我一向是個乾脆的人,你以為我會逃走,然後帶著妻小在恐懼里度過下半生?我不想那麼麻煩。我在道上壞事確實做了不少,可是你應該也知道,我向來守信。只要是談妥的事,我從不反悔。難道你信不過我嗎?幫主!」
「你知道是我?」對方似乎很訝異。
「當然。如果我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我在道上不就白混了。我還知道你本來打算出一仟萬找人動手,後來也有人出了一仟萬,所以你才親自出馬決定自己賺另外的一仟萬,順帶把你原來要花的一仟萬省下來。我的消息來源,很正確吧?幫主。」
「你果然有一套,如果你當初沒有殺我義弟,我可能會考慮跟你成為兄弟。不過,你得罪的人也太多了點,想殺你的不只我,就算我放過你,別人也不可能放過你。」
「別廢話了。信得過我的話,就放了我的女人,說個時間、地點。」
「好,就一句話。再過半個小時,她就會到家了。時間就今天晚上十點,基隆外海,你到港口碼頭自然會有人接應。我給你一天時間,讓你跟你的女人交代遺言,算是夠意思了。」
「我有一個要求,我要見見花一仟萬買我性命的人,既然橫豎要死,你應該不介意,讓我死得明白點吧?這點要求,應該不過分。」
鐘闃心里打的是另一個算盤,他根本不願意再多花時間調查,就可以一網打盡。
「好,我敬你夠帶種,他晚上會到船上幫你送終,我想他應該會很高興,能親眼送你上黃泉路。其實現在告訴你也無妨,他跟你一樣姓鐘,你多少猜得到是誰了,你得罪幾個姓鐘的,自己心里應該有數吧?」
是鐘開文嗎?大概是。走到這個地步,鐘開文也別怪他不顧情面了。
「我會準十點到。」
「記住,別想玩花樣,否則下一次再讓我抓到你的女人,就不會毫發無傷還你了。」
「我沒那麼笨。」鐘闃掛了電話後,在沙發上坐了幾分鐘,才起身敲了楚楚的房門。
姜羿開了門,看是鐘闃就直接走出來,再把房間門輕輕關上。
「有消息了?」
「樂樂等一下就回家,我也該回去了。如果方便,下午四點麻煩你跟楚楚到我家一趟。」
「沒問題。」
鐘闃點了點頭,轉身打算離開,姜羿的問題暫時留住了他的腳步。
「他們有什麼要求?樂樂不可能這麼簡單就被放回來。」
「下午到我家,我會告訴你我的打算。」他背對著姜羿,說完話後邁步離開。
*********
他才剛踏進家門,就看到張媽慌張的在客廳門口來回踱步。一看鐘闃進屋,她的表情如獲大赦般明顯放松了。
「先生,早上我一到,就看見太太倒在大門口,我把太太扶進房間了,也打過電話請醫生過來,可是電話才剛打沒十分鐘,醫生還沒到。」
「你在這兒等,我先上樓看樂樂。」
走進臥室,樂樂靜靜地躺在床上。鐘闃疾步往前,走至床邊坐下。
「樂樂,樂樂……」他試著想把樂樂叫醒,沉睡的樂樂卻沒有絲毫反應。
看樣子,他們喂樂樂吃安眠藥了。他接著檢查樂樂身上,有沒有受了其他外傷,除了手腕上的瘀青,沒其他明顯傷痕。
他凝視樂樂睡得沉的臉,不禁以手掌撫模她細致柔女敕的臉頰,昨晚他想了一夜,經過這次事件,他體會到,若不能徹底斷絕過去的恩怨,他跟樂樂不可能有平靜幸福的未來。他不要他們日後,得隨時防範不可知的人為「危險」,他不要樂樂過那種日子。
最近,他開始渴望簡單平靜的日子,渴望跟樂樂過那種單純的日子。
說來可笑,回到老家的這段日子,有樂樂陪在身邊,每天跟樂樂的生活,簡單到近乎單調乏味。然而也是在這種規律單調的日子里,他才發現,原來他以為重要的東西,事實上之於他,一點意義也沒有,譬如他努力了十六年的目標——「總擎」。
爺爺的心血早就空有其名了,花了這麼多年心思,不過換來一切重新開始,而真正對他有意義的,反而是這棟早沒人住的大屋,因為里頭有他童年的回憶。
另一個對他具有實質意義,就是樂樂了。她讓他十六年的孤獨,消失無形;也讓他重新檢視自己的生活、重新定義生活價值。
某一方面,樂樂用她的單純,讓他看見自己生命里的貧乏,讓他看見自己遺忘了好久的能力——愛人也被愛。
十六年來,他以為只要奪回總擎,他就會快樂。可是那天走出股東大會,他的心里除了一個填不滿的空洞感,再沒別的。
可是當他想到樂樂,那種無法形容的空洞感,競在瞬間消失了。
那一刻他就知道了,他不能失去她!誰都別想傷害樂樂,他不會允許的!
這一生,他從未如此明白的確信,自己即使拚了生命,也要捍衛一個人,就算要他賠上性命,為了樂樂,他都心甘情願。
也或許他真正想捍衛的,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睽違已久的家庭幸福,因為樂樂是這麼多年來,唯一讓他有家的感受的人,所以他不會、更不允許有人傷害樂樂。
鐘闃由樂樂的唇上要了一個深吻,依然沉睡的樂樂,對這個吻完全沒有感覺,因而不知道,鐘闃放了多少情感與不舍在這個吻里頭。
再留戀地看了樂樂幾分鐘後,鐘闃為樂樂重新蓋好被子,便起身退出臥室,進了書房。
他有太多事必須在姜羿他們來之前完成,盡避他不認為他會出什麼事,但為防萬一,他不要他可能的離開,造成身邊人的困擾,所以很多事,他必須先交代清楚。
他由抽屜拿出這段日子寫下的手札,大部分都是關於總擎目前的狀況、已施行和未施行的重整計畫、可能會面臨到的問題、大致的解決方針……除了手札外,他還將早就預立的遺囑備份也拿出來,遺囑正本在律師那邊,他將這些東西全裝到一個牛皮紙袋,封了起來。
一會兒,他拿出紙筆,想寫一封信給樂樂。正打算下筆,張媽就敲了門,大概是醫生來了。
醫生對樂樂做了詳細檢查後,轉頭問鐘闃︰「她平常有吃安眠藥的習慣嗎?」
「沒有。」
「看情況,她吃的安眠藥不多,只是因為她沒有服藥的習慣,加上身體比較虛弱的關系,所以對藥物的反應會比較大,讓她睡一睡醒過來應該就沒事了。」
「對孩子會有影響嗎?」
「如果她醒過來,沒有其他不舒服的癥狀,就應該沒事,要是真的不放心,到時候可以再到醫院做詳細檢查。」
「謝謝你,麻煩你跑一趟。」
「哪里。」
「張媽,幫我送醫生。」
醫生走後,他在臥室站了一會兒才離開。再次回到書房,他開始動手寫信。
*********
不到下午四點,姜羿、楚楚還有姜綾三個人就到了,而小新則比三個人早到了十分鐘。
客廳里,鐘闃拿了兩個牛皮紙袋,交給姜羿。
「你有什麼打算?」姜羿第一個開口,暫時將鐘闃給他的兩個紙袋,擱在客廳茶幾上。
「我跟對方約了今天晚上十點,在基隆外海踫面,我一個人去。」
「你要一個人去?!」姜羿跟小新幾乎是同時出口,只不過姜羿的口氣比小新要來得平靜多了。
其實姜羿多少有想過,鐘闃可能會有的動作,從鐘闃早上說話的口氣听來,他就有預感,鐘闃應該有打算要做些什麼。
「對。」
「闃哥,樂樂都回來了,你為什麼還要去冒那個險?這種事交給我們就好了,你何必要親自出馬?」
「他們要的人是我,如果我不是一個人出現,一定見不到他們。這麼一來,我就沒辦法一次解決我的麻煩。你們放心,我自然有我的打算。」
「闃哥,我覺得你一個人去,真的太危險了。而且,青龍幫幫主會找你麻煩,全是因為我,人是被我做掉的,為什麼要你……」
「小新,別說了,事情沒有你想的單純,總之我決定的事就這樣,別再說了。」
「姜羿,我們單獨到書房談,可以嗎?」
他點點頭,跟著鐘闃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