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以為听完音樂會,他今天的工作就算結束了,沒想到言紫蘿半逼半求地把他「ど」來夜市吃東西。
「快吃啊!涼了就不好吃了。」反正對面的人是歐陽,言紫蘿就不客氣地吃了起來,她一點也不介意她一身淑女打扮跟夜市的氣氛格格不入。
歐陽沒她那麼餓,他慢條斯理地夾一口蚵仔煎放進嘴里。
「你沒吃晚餐嗎?」瞧她秋風掃落葉的狠勁,沒幾口就把一盤蚵仔煎吃光。
「怎麼吃?我怕吃了東西小骯凸出來很難看,會把莊副總嚇跑。」言紫蘿白了他一眼,當他沒常識,然後又搜尋起其它的招牌,考慮下一道要吃什麼。
不會把莊副總嚇跑的,因為他根本就沒打算來赴約。歐陽心虛地看看為了今晚特地打扮的言紫蘿,他實在沒有勇氣告訴她其實這都是一場誤會,莊副總要追求的人不是她。
不過這教他怎麼開口?更糟糕的是他就是那個罪魁禍首,要不是他搞錯莊世康送花的對象,言紫蘿也不會以為莊世康對她有意思。
歐陽盯著言紫蘿看,猜著她到底有多喜歡莊世康,要怎樣才能把對她的傷害降到最低。
「你吃完了沒有?我還要去吃……」言紫蘿轉過頭就看到歐陽盯著她,表情非常專注。「你盯著我看干什麼?」
「你的嘴角有蕃茄醬,還有你的口紅也吃掉了。」歐陽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她現在的模樣就像一個顧玩顧吃不顧形象的野丫頭,淑女一詞根本跟她沾不上邊。
言紫蘿抽出桌上的面紙往嘴巴一擦,她嫌麻煩干脆把口紅擦掉。
「你要補口紅嗎?」
「不必了,反正是你看又沒差。」女為悅己者容,但歐陽又不是那個人。
「差這麼多。」他不滿地咕噥,被人一再忽視的滋味可不好受。
她耳朵靈,沒有听漏他的話。
「小老鼠怎麼跟大老虎比?」
他是小老鼠……
歐陽連好幾口蚵仔煎,他一向不喜歡把情緒表現于臉上,但言紫蘿天真得近乎蠢的想法可讓他破了功。
「你吃那麼快干嘛?你還會餓的話,我們再去吃別的。」正好,她還想再拖他多一點時間,她要從他嘴里知道更多莊世康的事。
歐陽淡淡地掃她一眼。她那點小肚小腸的心思,他哪里會不曉得。
「你有沒有近視?」他忽然問道。
言紫蘿一愣。「他不喜歡女生有近視嗎?」她有三百度近視,她愛漂亮,所以戴隱形眼鏡的時間居多。「我可以去做雷射把近視弄掉。」她傻呼呼地回道,還當他是在替莊世康做調查。
現在他可以斷定言紫蘿的目光的確短淺,只看得到一個人的皮相,而看不見肌膚底下的那副軀體以及那顆心,她連莊世康是什麼樣的人都不知道就傻傻地喜歡上他。
那種喜歡,能算是真心的嗎?
是一種迷戀吧!因為她喜歡莊世康,所以她把他這個人照著自己設想的典型套入進去,莊世康本人跟她所想像的就愈差愈多。
他更可以確定言紫蘿實際的戀愛很少,她靠想像在談戀愛在喜歡人。
「你為什麼不說話了?」雷射也不行嗎?言紫蘿苦著臉,早知道小時候就不要啃那麼多漫畫了。
歐陽瞄瞄她,想叫她別再作夢了,但終究他還是忍住了,她也不過就是作作夢而已,又沒做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他不想剝奪她作夢的權利。
「下一次,你再跟別人去听音樂會時記得先把肚子填飽。」
「這樣會更好听嗎?」剛才她幾乎都在打瞌睡,一場音樂會下來,她隱約地知道這個樂團演奏了「鐵達尼號」、「風中情緣」、「獅子王」的電影主題曲,其它的就得請周公告訴她了。
歐陽搖搖頭。「因為你肚子的咕嚕聲跟打呼聲在舞台上都听得見。」
言紫蘿看著歐陽起身去付帳,再低頭看看自己的肚子。
啊!他听到她的打呼聲了,臉紅才一下下,她又放心地笑了。
幸好看到她出糗的人是歐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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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真的很想談戀愛,很想。
她想要的是那種有對手,一對一的戀愛,而不是像這樣只敢放在心暗想的戀愛。
以前她只敢嚷嚷地告訴別人她又喜歡了誰,但實際演練的機會是零,現在她獲得一個好機會,莊世康主動邀她听音樂會,雖然最後來的人是歐陽,但是她可以感受到莊世康對她釋放的好感。
「捏我一下。」言紫蘿忽然拉住正在行進中的歐陽,再走一段路就到她家了。
「沒事我干嘛捏你?」歐陽今見識到她跳來跳去的思考邏輯,他明哲保身地繼續往前走。
「不然你要吻我也行,我委屈一點好了。」言紫蘿真的閉上眼楮。
她沒等到他的吻,卻如願地被捏了一下,被捏的部位叫「人中」。
言紫蘿哀叫了聲︰「痛死人了!」
「你只給我兩個選擇,我不想做犧牲,當然就捏你嘍!」歐陽冷著臉說。
言紫蘿皺著眉揉著人中,她會叫他吻她也是一時興起好玩的,誰要他老是擺了一臉神聖不可侵犯的模樣,好像她有多麼可怕似的。
「你不問我干嘛要你捏我?」言紫蘿跟上他,看他沒有意思開口詢問,她又說道︰「問嘛!問一下嘛!」
「你既然想說就說。」歐陽淡淡地瞄她一眼。
「我以為我在作夢,原來不是呢!」她頓了頓又說︰「我知道你們每個禮拜六都會來這家分店巡查……」
歐陽迅速截斷她的話︰「你跟蹤我們?」畢竟莊世康是他的上司,任何有可能會危害莊世康的事,他都得提高警覺。
「我何必跟蹤?我家就在對面,我只要坐在櫃台就能看到啦!」
歐陽警覺地問道︰「這樣就能看得清楚嗎?」他記得她有近視。
「當然……需要望遠鏡的幫忙啦。」當她千里眼啊!
「為什麼要偷窺莊副總?這件事你進行有多久了?」歐陽的語氣變得嚴厲。
「干嘛說得那麼可怕?還偷窺咧!我只是在欣賞俊美的男人,男人喜歡看美女,女人就不能喜歡看帥哥嗎?大概是欣賞的時間久了,我好像有點喜歡上他了,當他邀我去听音樂會時,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他對我其實也有好印象的不是嗎?」她停下腳步做了個加油的姿勢︰「我得更加努力才行!愛情既然跑到了我面前,我沒有理由拒絕它,努力生活、努力賺錢、努力享樂,當然也要努力談戀愛啊!」
「你只看到莊副總的外表就喜歡上他?這樣會不會太膚淺了?」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句話她難道沒有听過嗎?
她努努嘴唇。「我承認我是外貌協會的會員,但是哪個人不是看外表的?又不止我一個人。」
歐陽看著言紫蘿發亮的神情,她一定很喜歡副總,當她談起副總時,她變得活力四射,仿佛她的快樂都是因為副總而來。
喜歡一個人當然是很快樂的,但要是對方對自己根本沒有意思呢?是要算了吧,還是堅持到底?
再一段路就到滿香園舊書店,他將言紫蘿送到家,他今天的工作也就結束了,但該告訴她的話,他卻遲遲無法說出口。
他要怎麼告訴一個以為自己正在戀愛中的女人,今晚的一切都不是真的,莊世康沒有喜歡上她,也不可能會主動追求她,都是他搞錯了事情?
「嗯……那個言……」歐陽正打算硬著頭皮說出一切,她高昂的聲音打斷了他。
「我知道你們都會從那一邊過來,有一次我還看到你差點跌個狗吃屎呢!」言紫蘿指著另外一頭。
歐陽不經意地順著言紫蘿指的向看過去,不看沒事,這一看可把他嚇出一身冷汗!
莊世康與沈映柔正從二十二世紀書店走出來,歐陽猜想莊世康大是與沈映柔听完音樂會而到二十二世紀附設的咖啡喝飲料聊聊天,這麼剛好就他們紿遇上!
歐陽眼尖地發現到言紫蘿的視線正往那端轉過去,他一個迅雷不及掩耳地板住言紫蘿的臉,硬將她扳過來面對自己。
「喂!你干什麼?」下巴還被他捏著,言紫蘿大聲地吼。
「看著我就是。」歐陽心里著急,但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他技巧性地移動身體擋住言紫蘿的視線。
「你有什麼好看的……」言紫蘿氣呼呼地瞪著他,視線黏在他臉上愈久,她的聲音就愈來愈小……
為什麼外表看起來絲毫不起眼的歐陽會有一雙明亮的眼楮?那眸心中的一點幽黑像寧靜的黑夜,沉靜溫柔包容……
言紫蘿的身子定住了,她無力動彈,著迷于歐陽的眸心里。
歐陽沒有察覺她的異狀,他擔心言紫蘿會對上沈映柔,他絕對不能讓他們三個人撞在一塊。他偷偷地向後瞧了幾眼,他看到莊世康跟沈映柔親熱地挽在一起往停車場走去,而在他們身後又跟著一個女子。
懊死!今晚怎麼麻煩特別多,該出現的、不該出現的全來了!歐陽認出跟在莊世康他們身後的女子也是莊世康的前前任女友葉瑪莉,此女為了跟莊世康分手鬧了好幾次自殺,但出面處理的總是他,莊世康連問也不問一聲。
相較之下,言紫蘿的問題比較容易處理,于是歐陽轉過頭來對她說︰「晚了,你好好休息。」他心里掛念另外一件事,也顧不得他還沒向她招供。他想等時間一久,言紫蘿等不到莊世康的回應,那麼她就應該會知難而退了,這麼想著,于是他轉身往另一個方向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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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及時攔住苞蹤莊世康的女子葉瑪莉。
「葉小姐,葉瑪莉小姐。」歐陽拉住葉瑪莉的手臂,好讓莊世康能順利離開。
「歐特助,你為什麼要拉住我?為什麼不讓我跟他說話……」葉瑪莉的眼楮蓄滿了水氣,她哀怨不解地望向他。
歐陽踫到葉瑪莉的手臂。幾個月不見,她竟然消瘦成這個樣子,骨瘦如柴,整個人也憔悴不已。
歐陽輕嘆口氣,然後說︰「你該知道你跟副總的那段情已經結束了,他不會再回到你身邊了。」
「他沒親口對我說過,跟我說分手的人是你啊!」
「我是他的特助,如果不是他授權,我能隨便說嗎?」他最不喜歡的工作就是這項,天知道他已經看了多少個女孩子傷心欲絕的模樣。
听他這樣說,葉瑪莉再也忍不住心痛地哭了出來。
「我不懂我做錯了什麼事?明明一切都很順利啊,我們甚至沒有吵過架,我以為我們會這樣一直走下去,我不能明白他為什麼能夠不要這段感情就這樣放手?」
歐陽拿出一包面紙遞給葉瑪莉。自從他開始這份工作,他就隨身攜帶好幾包面紙,以備不時之需。
「把眼淚擦一擦吧。」
「歐特助,你在他身邊做事這麼久了,應該知道他忽然對我冷淡的原因,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讓他嫌棄我?不要緊的,你跟我說,我會改的,只要能夠挽回他的心,我一定改!」葉瑪莉心存一絲希望。她拉著歐陽的手,仿佛希望就在他身上。
歐陽看看葉瑪莉。這個可憐的女孩子為情所困太久了,久得讓她失去自我;她的人生似乎只是為了莊世康而存在,莊世康離開她,她的人生也毀了。
他不能再讓葉瑪莉困在痛苦深淵而無法自拔,他也許可以讓她年輕的生命找回希望、找回絢爛的光芒。
「錯不在你。」歐陽拉住葉瑪莉的手,不讓她有逃開的機會。
葉瑪莉眼里閃爍著光芒等著歐陽接下來的話。
「是因為他的感情周期到了,他要再去找尋新的感情目標。」
「他對我的感情周期就只有兩個月?也就是我只能佔住他的心兩個月的時間,然後他對我膩了厭倦了……」葉瑪莉顫抖著聲音說︰「所以他能說放就放,一點也不留戀,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啊?我還對他付出那麼多的感情……」哭著,葉瑪莉消瘦的身子就這樣滑了下去。
歐陽不介意路人的眼光,就當做他親自演了一出街頭鬧劇,他也蹲了下去緊緊摟住葉瑪莉的肩膀,輕聲地安慰道︰「沒事了,忘了這一切,忘了他,你能再找回你的人生,你要為自己而活。」
「我很差嗎……」
「你一點都不差,你是個好女孩,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好女孩,有一天你真正的白馬王子會騎著白馬來找你的,也許他不一定是個王子,但是他會很愛很愛你的。」
歐陽讓葉瑪莉靠著他的胸,用低沉的嗓音撫慰葉瑪莉的傷痛,也催眠了站在他身後幾步遠的言紫蘿。
言紫蘿呆呆地看著歐陽的背影,茫茫夜色中,他的背影竟然像座火爐似的照亮了深深的夜色。
她根本沒有听到他們說了些什麼,她是出自好奇才跟過來瞧一瞧的,沒想到卻讓她看到了歐陽跟他的女朋友從爭吵到誤會冰釋的場面。
她想會不會是歐陽的女朋友看到他們走在一塊才產生誤會的?如果是這樣,那麼她的罪過可就大了,本來她想過去替歐陽解釋,但看樣子現在他們已經沒事了,她就不必再畫蛇添足多此一舉了。
回家睡覺吧!
言紫蘿緩緩轉身往家的方向走,走了幾步她又回過頭再看了一眼歐陽的背影。
這個矬蛋也算得上是個好男人,以前她可錯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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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一個周末午後,言紫蘿百般的不願還是抵下住斑玲玲的威脅答應跟高玲玲介紹的男人見面,對象是高玲玲男朋友小扮的同袍。
小平頭,皮膚黝黑,五官普通到見了十次面還是會忘了他姓什麼叫什麼。
這種男人,她不必用兩只眼楮看,她一眼就能看透他的想法。
反正當兵無聊嘛!閑著也是閑著,既然有人要介紹女生給他認識,他就來了,看對眼就愛,看不對眼呢?就說拜拜嘍!他並不吃虧。
言紫蘿意興闌珊地攪動著奇異果冰沙。一個人呢,長得普通也就算了,如果個性也不怎麼好,那可就得回家好好檢討了。
听著高玲玲的小胖哥跟他的朋友兩個人口沫橫飛地大吹特吹軍中生涯有多辛苦,他們又是多麼堅強多麼有毅力的才能不被可怕的老鳥整垮。
言紫蘿相信眼前兩個男人的眼楮一定有問題,不然她的臉都那麼苦了,他們怎麼還能繼續說個不停?
她盯著眼前動個不停的兩張嘴,她怎麼有辦法跟這樣的男人談戀愛?
在高玲玲的眼中,難道她就只配分到這種等級的男人?
他沒有莊世康的風度翩翩,也沒有歐陽溫暖的背影。
言紫蘿用力地吸了一大口奇異果冰沙,想用冰涼的果汁冰沙驅走亂七八糟的思緒,愈想就愈受不了。
難道她不夠格擁有像莊世康般的男朋友?
忽然,她听到有人提出了一個問題,是問她的。
「我的夢想就是找到一個喜歡的人好好談場戀愛。」言紫蘿放掉吸管回道。沒錯啊!她是听到他們這樣問的,可是玲玲干嘛咳成那樣?
言紫蘿轉頭狠狠地瞪了仍咳個不停的高玲玲。
「紫蘿,你嘴角有髒東西,我幫你擦掉。」高玲玲拿了濕紙巾靠過來,找到機會湊在她耳邊低聲地說︰「我知道你對莊世康還念念不忘,但是都過了這麼久了,他也沒有再找你第二次,我勸你還是死心吧!好好跟人家聊聊天,不要再神游太虛了。」
完,高玲玲用紙巾在她嘴角邊用力地擦著以示警告︰「好了,干淨了。」
痛死人了!言紫蘿知道高玲玲這次真的火了,臉皮差點被她磨掉一層了,意思這麼明顯她哪里會不知道。
「我們決定一下待會要去哪里,要去唱歌還是跳舞?來這個書店的咖啡館,我全身都不對勁,講話也不能大聲,很悶咧!」
「你不喜歡看書嗎?」言紫蘿問。是高玲玲要她好好跟人家聊聊天的嘛!
「看哪!不過我都看漫畫,那種一堆文字擺在一塊的書,我怎麼看頭怎麼痛。」
三日不讀書面目可猙,這是她老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這個人她絕不會帶進滿香園,一定會被她老爸趕出來的嘛!
言紫蘿左盼右顧,裝作在思考待會去哪里玩,心里其實在想如何開溜。
忽然,一個人影閃過她的眼簾。
她的救星出現了!
歐陽就在咖啡館外,他站在一排古文書藉前,而有一個女人正死命地拉住他的西裝不讓他離開。
這是什麼情形?
言紫蘿再看清楚那個女人的長相,她確定這個女人不是上回的那個。
沒想到他人雖矬,異性緣倒頗佳,女朋友一個一個換。
「你們看!那邊有情人吵架可以看耶!」小胖哥的朋友也看見了這個情景,連忙叫喚其他人一同欣賞這場好戲。
一個大男人也這麼三姑六婆,言紫蘿不以為然地瞄瞄他,出局!沒第二句話可說了。
「那個人好像好像……」高玲玲指著歐陽結結巴巴地說不出他的名字,畢竟不是帥哥,不能讓人有看一眼就忘不了的特點。
「嗯!」言紫蘿不承認、也不否認她認識歐陽。現在的情勢暖昧不明,還不到她出手相救的時刻。
「哇!那個女的竟然跪下來,還磕頭!這個男的真是壞,瞧他丑不拉嘰的還能把上這種等級的美女。」
兩個男人嘰嘰喳喳興奮地討論著眼前上演的芭樂劇。
兩個麻雀男還有臉嫌歐陽長得丑不拉嘰的,言紫蘿淡淡地掃他們兩個一眼,隨即又把注意力轉到歐陽跟那個女人身上。
那個女人竟然換趴在地上抱歐陽大腿!
歐陽到底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要在大庭廣眾面前一邊哭一邊抱著男人大腿,不但需要很大的勇氣,臉皮也得夠厚才行,她自認個性很皮,不過跟這個女人比起來,她只有甘敗下風,
他們四個看得入神,書店的顧客也紛紛放下手邊的書籍改看免費的愛情悲喜劇。
不管女人哭得多傷心,歐陽還是平平淡淡的沒有多少反應,他的態度引起一些圍觀的人不滿,紛紛出言罵他。
「負心漢!」
「女朋友哭成這樣,他還不心軟。」
「這種男的不要也罷!」
言紫蘿听到四周辱罵歐陽的聲浪,她再看向歐陽,只見那個女人站了起來,求的不成改用暴力手段的,用拳頭打、用嘴巴咬,而歐陽仍然是照單全收,沒有反抗。
「打得好!」
「咬死他!」
言紫蘿仍然沒有意思出手相助,直到她看到那個女人發了瘋似的抓起書架上的書一本本往歐陽身上砸。
踫!
一本厚厚的書硬生生地砸中歐陽的額頭,他閃避了,不過動作太慢,當下他的額頭便劃出一道傷口,還冒出血來。
言紫蘿忽地站起身來沖了出去!救人要緊,不管他們發生了什麼事,但引起流血事件就很糟了,作者寫書的本意可不是要讓這些書成了殺人武器。
言紫蘿拉住呆呆挨打的歐陽拔腿往外沖。
「紫蘿……」高玲玲沒有想到言紫蘿會有這種舉動,她覺得對男朋友以及他的朋友不好交代,急忙道歉︰「對不起,紫蘿她……」
「她還沒有忖飲料錢耶!」小胖哥的朋友忽然大喊一聲。
听到這句話,高玲玲臉都歪了一邊,今天算她對不起紫蘿了。
***************
「被《辭海》打中的滋味如何!」言紫蘿把歐陽拖回家替他上藥,她剛才有瞄到了害他見血的那本書。
「很痛。」歐陽老實說。他沒有想到莊世康上一任女朋友艾咪的暴力指數這麼高,他代替莊世康到各分店巡視,就這麼巧被艾咪堵到,她不斷地逼問他莊世康的下落,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艾咪知道莊世康為了逃避她的糾纏被大老板、也就是莊世康的母親派去大陸視察,莊世康最新一任女朋友沈映柔也一同前往;他更不能讓艾咪知道沈映柔已被莊夫人欽點為媳婦人選,要是被艾咪知道了,也許她會當場表演割腕自殺。
他護主不讓公司聲譽受損,但不知情的人一定把他看做負心薄情的陳世美。
不知道言紫蘿是不是也這樣看他?
「你活該啦!」她替他處理傷口,仔細地用優碘擦著,最後一改輕柔重重地壓著他的傷口,听到他忍不住的哀叫聲,她得意地揚揚眉。「我是看在認識你的份上才替你解圍,但是你也太可惡了,上次抱著一個可人小女孩,今天又被一個火辣美眉痛K,我不過是給你一點小懲罰。」
「上次?」
「就是去听音樂會那一次嘛!我有看到你抱著一個女孩子哦!跟這次的不一樣,看不出來你還挺在心的嘛!」
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歐陽對于言紫蘿賞來的白眼,他又能做何辯白?
人家兩個女孩子莊世康拋棄已經夠可憐了,難道他還能硬著心腸到處撇清他跟她們沒有任何一點關系,讓大家都知道她們都是被同一個男人所拋棄的?
為了不讓她們再受第二次傷害,他選擇不做任何解釋,所有的責任他都一肩扛下,這也是當初他被任命為莊世康的特助時就被告知的工作內容之一,他必須為了公司受點委屈。
「心虛了,連話都不敢了?」言紫蘿拿起一塊透氣膠布用力地貼在他額頭的傷口上。
「謝謝你替我處理傷口,我該走了。」歐陽起身,對于言紫蘿的逼問他依然不作答。
「等等,這樣就想走了?」言紫蘿一把拉住他。
「還有事?」
言紫蘿忽然變得很不好意思的嬌羞模樣,她忘了她拉著的是歐陽的手,她忘情地搖著他的手,小聲地問︰「我想問你,為什麼莊副總這陣子都不見人影?」
「莊副總派去大陸做考察,短時間內不會在台灣。」歐陽據實以告。
「怎麼沒有人告訴我?」她一愣。
「為什麼需要告訴你?」
「我以為他至少還會提出第二次的約會,一直等到現在……」
歐陽盯著她瞧,問道︰「你幾歲了?」
「二十三,你問這個干嘛?」
「二十三歲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不會認為男女見面一次、約會個幾次就算是男女朋友了吧?」歐陽搖搖頭。這是他的失策,言紫蘿是個外表新潮,實際卻是個無可救藥的浪漫主義者,對于她的思想是不能用一般人的邏輯思考的。
言紫蘿悶悶地收拾藥品。
「生氣了?我的話也許不好听,卻是很受用。」
「我到底哪里得罪你?我喜歡莊世康根本不關你的事,喜歡一個人沒有罪吧?你憑什麼不準我喜歡他?我只不過喜歡他,這樣也不行嗎?我就是喜歡他,我為什麼要隱藏對他的喜歡?你這個人真可惡,自己那麼花心又不準我喜歡別人!」
「你喜歡莊副總是為了什麼?」該怎麼說才能讓她打消喜歡莊世康的心意?他可不想三個月後看到她被甩的事。
「當然是……他長得帥啊!人又溫柔,風度翩翩……」
「帶出門會讓你很有面子。」他一句話打斷她的浪漫幻想。
「這也是個理由啦!」
「他的個性、他的生活習慣、有沒有不良嗜好,這些你都可以不計較?」
「就像你們男人常說的美女有遲到的權利,那麼帥哥有些小缺點,當然也是可以被容許的。」她說得理直氣壯。
「算了,你覺得好就好。」牛牽到北京還是牛,他不想再多費唇舌了。反正等副總跟沈小姐的事真的確定了,到時她就會死心了。
「我也不想跟你說。」言紫蘿頭一扭,不想理他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早知道讓他被《辭海》K死算了。
言紫蘿繃著臉帶歐陽下樓來到滿香園,在櫃台的言父一看到他們便笑道︰「阿蘿,留歐先生下來吃飯吧?」
「老爸,就怕人家還有女朋友在等呢!不送了。」言紫蘿站在門口送客。
歐陽听到她的弦外之音,他沉著臉不多作解釋,禮貌地跟言父道過謝,再走出滿香園。
「阿蘿,你怎麼可以對人家用這種口氣說話?」言父搖頭道。
「我沒讓他人家用書砸死已經算很有愛心了。」
「你這種態度不好,我倒覺得他是個好青年。」
「老爸,你的老花眼加重了,看人不準。」
「一個看到書掉下來還會彎腰撿起來的人會壞到哪里去?」言父剛才看到歐陽經過書架時還特地停下來把幾本掉落下來的書撿起擺回去。「倒是你,看到書掉下來為什麼不撿起來?你知道每一本書里有多少作者的心血嗎?」
面對父親的叨念,言紫蘿也只有苦著臉站著受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