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市集,喧天的人群吆喝聲,最快樂不已,一點也沒有因為易水然陰霾的臉色而有所忌諱。
「公子,我們要去哪里?」聶面露無辜的表情問。易水然已經三天不跟她說話了,不過還沒有打破紀錄五天。雖然她不是很喜歡生氣的易水然,但比起平靜又淡漠,有著溫和笑容卻帶著距離的易水然,她發現她還是比較能接受易水然生氣的模樣。
易水然冷漠不語的走進客棧,聶緊跟在他身後。
「兩間房。」易水然對伙計說,按著轉頭面對笑容可掬的聶,「跟著伙計去,我不在的時候別惹麻煩!」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出客棧。
他要是再不趁著去安排船期的時候離開聶,他怕他真的會失去冷靜的動手宰了那個沒大沒孝沒事就拿自己小命開玩笑、抓到機會就拖他下水、而他又狠不下心給與教訓的小表。
應冰痕把聶交給他的時候並沒有不讓他責罰聶,但他總是瞪聶幾眼,撈叨聶幾句就算了,就連聶整得他冒火,他也只是敲聶幾下,吼聶幾句,根本就舍不得讓那些殺手動到聶一根寒毛。
為什麼遇到聶他輕易就亂了心神,失去控制情緒的能力?
聶當然是揮著手,一臉笑意的目送易水然。她終于自由了!將包袱交給伙計,她立刻溜出客棧,準備好好的逛大街。此時不逛,更待何時!
沖出客棧,太過興奮的聶根本就投在有路,冒失的撞倒了人。
看到散了一地的花,聶好生抱歉,連忙幫那個賣花的小泵娘撿花,還不忘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小泵娘笑著說沒關系,害得聶更不好意思了。
為了要補償這個無辜的受害人,聶二話不說地搶過她的花籃,「我幫你賣!」
「不用了,小扮。」小泵娘當然是敬謝不敏,不敢承受這個陌生小扮的熱情。
「沒關系,就當是我問你賠罪。」聶當然是不準她說不,提著花籃當街叫賣了起來,「賣花喔!跋快來買花!新鮮又美麗的花,不買是你們的損失。」
最快樂又興奮的賣著花,她開朗的逢人就拉,遇人就賣,也不怕破人拒絕,開心的笑容讓人不忍心拒絕她熱情的兜售。
小泵娘爭不過聶,只能羞紅著臉靜靜的跟在聶的身後。
聶和小泵娘繞著小鎮上的市集走了一大圈,又繞回了剛才的客棧。
「對不起,姑娘,幫你賣得不多。」聶抱歉的說。
「不,已經比我以前一天賣的要多出好幾文錢了。」小泵娘激動的不停道著謝。
「謝謝你給我信心。」聶回她一個可愛的鬼臉。
小泵娘笑開懷,她們沒發現客棧樓上也有一個人因為看到聶的表情而揚起嘴角。
聶掏出賣花所得的銀兩,準備連同花籃一起還給小泵娘,突然有人伸手想奪取,最快速的閃開身,瞪向來人。
「哥!你又要干嘛!」小泵娘驚叫。
滿臉橫肉的粗壯漢子根本就不理那個小泵娘,對著聶大吼︰「把錢給我。」看到聶一副矮小好欺負的樣子,他更加囂張、跋肩。
看著小泵娘滿臉的著急,和旁人的搖頭嘆息,聶笑了,「如果我不給呢?」她對著粗壯漢子搖晃握著錢的右手。有本事就自己來。
粗壯漢子當然受不了長得矮小又瘦弱的聶那一臉的輕視,滿臉怒意的撲上前去,聶俐落的閃過他,還不忘將一朵花插在他的頭發上。
「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聶調侃的說。
噗的一聲也不知道是誰先笑出聲,感染了圍觀的群眾,大伙都大笑不已。
粗壯漢子滿臉羞紅,極度不甘心的再度撲向聶,聶卻不采也不閉,等到第二朵鮮花又準準的插在漢子頭上後,她才矮躲過大漢的撲勢。
兩人就這樣又撲又躲的玩著捉迷藏,不一會兒,那個滿臉橫肉的粗壯漢子已全身上下插滿了各式各色的鮮花,一旁觀看的人都笑得不可遏抑,連客棧樓上那個看熱鬧的人也哭得合不攏嘴,只有小泵娘不敢太明目張膽的笑。
惱羞成怒的漢子又撲向聶。
聶偷偷拐了他一下,讓他收勢不及的撲倒在地。
聶老實不客氣的坐在他的背上,讓壯碩的大漢趴在地上完全無法動彈。
「我忘了你的還沒插呢!」聶拿著一朵花晃啊晃的,眾人又齊聲大笑。
但她還沒插下去,領子就被人提了起來,對上一雙冷眼,寒意直撲她而來。
「你又惹麻煩了?」易水然很假仙的笑著問。他老遠就著到聶耍著別人玩,這次聶沒理由可說了吧!
雖然聶知道易水然不會真的把她怎樣,但面對易水然沒有溫度的冰冷眼神,她還是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她好像真的把公子惹火了,不曉得這次公子會不會打她?「沒有,公子。」聶搖頭。
「公子,這位小扮不是在欺負人。」小泵娘壯起膽為這位好心的小扮說話,連旁邊的群眾也點頭附和。
易水然一愣,「那麼是他欺負你?」接過聶手中的鮮花,易水然冰冷的眼射向那已半坐起身的粗壯漢子。
粗壯漢子受不了易水然那冰冷到仿佛能殺人的眼神,連忙爬起來準備落荒而逃,想不到一朵鮮花順勢插在它的上。
易水然的手中已空。
「公子!」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瞪著易水然沒有表情的面容,一股感動不期然的滑過心中,眼楮蒙上一層薄薄的霧氣。
易水然真的疼她,即使他現在對她很火大,很想宰了她,他還是會護著她,幫她修理壞人。
眾人也瞪大了眼,不一會兒又全都笑到腸子打結,連客棧樓上的那個人也抱著肚子喊疼,一旁的侍從也失了規矩。
易水然提著聶的衣領就往客棧裹走。
眨掉眼內的霧氣,聶快速彈給那個小泵娘一個小小的卻有大用處的東西,對小泵娘眨眨眼,快樂的揮手道再見,就毫不掙扎的任由易水然將她拎回客棧,準備捂起耳朵,努力的听公子的長篇大道理。真的,她暫時會恨乖很乖,不會再惡整易水然,她發誓。
等到確定已經沒有什麼好看的,大家才依依不舍的各自散去。
小泵娘捧著聶給她的東西,深深的往客棧方向鞠個躬,含著淚也回家了,知道今年她跟父母可以過個好年。
樓上的人也恢復了正常,只是嘴角依舊含著笑意。
「事情怎樣了?」池偃問。
「已經都就緒了,就等著他們入甕。」
「是嗎?」池偃嘴上笑著,眼中有著淡淡的悵然若失。如果可以,他多想和他們交朋友。
「小王爺!」侍從也為池偃感到可惜。
池偃含笑的看著行人來來往往的大街,不禁暗嘆,他失態了!
☆☆☆
船在運河中穩定的行走著,易水然站立在船頭,迎著風,仰首想靜靜的想些事情,卻一直無法如願,耳邊總是听見一聲又一聲的斥責叫罵聲。
他們搭的並不是載運旅客的民船,而是一艘貨船,所以好奇心強的聶,一到碼頭後馬上就從船長到舵手再到一般的搬運工,誰也沒放過的到處東跑跑西問問,一張嘴不停歇的問一大堆無聊的問題,惹得那些工作辛苦的船員不給她好臉色看。
「砰」的一聲巨響惹得易水然回首。
聶一的坐在船板上。
「小表,你再妨礙我們做事,我就把你去下運河去。」一個比聶粗壯兩倍有余的船員齜牙咧嘴的斥喝,還對聶曲起手臂威脅她,要不是看在她是船長的朋友,他早就這麼做了。
聶撫著隱隱作疼的,心不甘情不願的站了起來,還狠狠的瞠了那船員一眼。
哼!君子報仇,三天不晚。
對著背著她離開的粗漢,她悄悄的比了個宣泄不滿的動作。
「聶。」易水然制止了聶那不雅且充滿挑釁的行為,這小表的舉動越來越粗魯了,難道聶忘了他們現在是在人家的地盤上?
也許他不應該選擇走水路,聶在耳濡目染下,很快便將那些船員說的粗話和粗魯行為學了八成,再待下去,這生性頑皮的小表就沒得救了。
「公子。」聶悻悻然的看向易水然。
「回船艙去,今天不準吃晚飯。」
「公子。」聶扁下了嘴。
「不服?」易冰然在這方面倒是很堅持,他也總算可以稍稍狠下心來處罰這個月兌韁野馬。以是罰聶不準吃飯到最後,他也總是陪著聶不吃,其不曉得罰的到底是誰。
「沒有。」聶雖不滿,卻也沒有異議的走下船艙,她發過誓她會很乖的。
一陣笑聲在易水然的身後不遠處響起。一個青衣漢子笑容滿面的走了過來,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
「我認識你那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麼關心一個人。」雷大山滿臉的落腮胡在朗笑時不停的抖動著。
易水然和煦的臉上露出無可奈何的苦笑,「再過十個時辰是否就要進入長江了?」
雷大山聞言又哈哈大笑,重重的拍了易水然一下,「放心,我一定將你們平平安安的送到目的地。」
「多謝。」
「不用客氣,我只是報答以前你幫了我。我忙去,千萬別客氣。」雷大山豪爽的揮著手,對于易水然的道謝顯得有些靦腆。
「我不會的。」易水然看著雷大山急匆匆的離開,剛才被壓下的那一股不安才又浮現。
這兩個月來胡沁靈派出數十位的高手,逼得他們不得不窩身在這。
但上船後,這一路上的風平浪靜總讓他有著說不出的不安,他是不是忽略了什麼?
越來越接近江南,沒有殺手追來更顯得怪異。
幾十次的較量下來,對方雖然也有派出高手,但似乎都未盡全力。一個小老兒就讓他受到輕微內傷,卻也不見對方揀車輪戰,反倒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有殺手出現。
為什麼胡沁靈不選擇將他們逼得無法喘息?或者是他們已經中了對方的計而不自知?前半個月他總覺得自己成了別人的練武對象,尤其每當池偃帶著他的部下來對付他們時,這種異樣的感覺就越發強烈。
一陣悠揚的琴聲自船艙傳了出來,易水然不自覺的望著船艙的人口,是那個賣唱的姑娘。
那個嬌柔的小泵娘幾乎每天都要彈上一曲,尤其更愛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彈奏。
但怪異的是她彈奏的音樂卻是他從未听聞過的曲子,到最後他也只能歸諸自己見識不廣。
听說小泵娘是雷大山朋友的遠房親戚,要到江南依親,所以一向熱心助人的雷大山當然二話不說的接受朋友的請托,將失怙的她帶回江南。
對小泵娘,易水然當然也留懷疑的試探過,卻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而這半個月也一直相安無事,是他多疑了嗎?
再這樣多疑的猜測下去,他都要變成一個疑神疑鬼的人了。
易水然按壓著隱隱作疼的太陽穴,尤其一想到那令人頭疼的小表,他就無法不煩惱。回到綠葉莊,看到聶什麼都沒學會,就學了一些不入流的粗話和舉動,水痕不把他痛罵一頓才怪!
一陣從船艙傳來的巨大撞擊聲讓易水然驚回神,他想到聶此刻正在船艙中。
聶出事的盡面一直困擾著易水然的心,遲疑一會兒,他還是急忙的往船艙奔去。
原本悠揚的琴聲不知何時已停止!
☆☆☆
聶怒氣騰騰的走下船艙,搞不懂易水然為什麼越來越喜歡找她的碴,甚至限制她的一舉一動,而且還擺臉色給她看。她自認最近沒有再整易水然,也沒有做錯任何事啊!
那易水然干嘛一副好像她欠了數百兩銀子沒還的酸臭樣,還處處挑她的毛玻哼,要不是她告訴自己要對他好一點,她早就對他不客氣了。
聶又很順手的對上頭比了個易水然視為大忌的動作,卻沒有看路的撞上從船艙內走出來的人。
「對不起。」聶趕忙向被撞到的人道歉,然後不放心的瞄後方一眼,確定沒人才又把眼光調回來面對佳人。
「沒關系。」被聶撞到的人輕柔的說,不點而朱的雙唇微啟,細長的柳葉眉下一雙鳳眼正閃動著羞怯的情思,一身的粗布衣棠也掩不住眼前佳人的麗質天生、風華絕代。
聶震懾于佳人的美貌,征征地看著她。
「公子,你不舒服嗎?」潘潘當然不可能放過大好機會,伸手就要踫聶。
聶卻害怕似的躲開潘潘柔弱無骨的手,背部緊貼著船艙內狹窄通道的牆壁。
「不用了,不用了,我沒事。」消受不了啊!聶在心中直嘀咕著,雙手還不停的揮著。
幡潘見聶像見到害蟲一般的討厭自己,不禁委屈的低下頭,微微咬著下唇,她還是第一次遭到這樣的對待。「公子難道嫌潘潘是個賣唱女?」她覺得委屈的紅了眼眶,惹人憐的表情讓無心的人也起了一絲同情心。
聶慌了手腳,「不,我沒有這個意思。姑娘,你也知道我是個大老粗,不懂得如何對待女人。」
「大老粗?」潘潘聞言笑了起來,原本傷心的容顏綻放出光彩,「公子說笑了,你怎麼會是個大老粗,公子在潘潘心中可是一位翩翩佳公子。」說完,潘潘不禁為自己的大膽而羞紅了臉。
聶愕然不已,不禁懷疑自己的耳朵。不會吧,美人潘潘看上了她!
這個領悟進入聶的腦子後,聶覺得自己像被灌了老酒般輕飄飄的。
雖然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女人,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男子扮相竟能讓佳人為她傾心,聶在心中得意的笑了起來,這種感覺真是爽極了。
潘潘在心中直罵眼前的男人是個呆頭鵝,不識風情的呆瓜,都已經說得那麼明了,難道還要她主動不成?笨!
潘潘拉了拉聶的衣袖,「敢問公子貴姓大名?」
「敝姓聶。」
「公子,潘潘可不可以叫你聶哥哥?」嬌柔的聲音攘人酥麻得沒了主見。
「當然可以,隨你愛怎麼叫就怎麼叫!」第一次遇到這種桃花劫,聶覺得好新奇。
「謝謝你,聶哥哥。」潘潘極盡所能的向聶撒嬌。
「潘潘,外面風大,你要出去?不太好吧!」她的心中興起一股憐香惜玉的心情,就怕潘潘這弱女子被外面那些粗枝大葉的船員給欺負了。
潘潘無奈的扭扭手中的手帕,躡嚅的說︰「船艙內好悶,而且又沒有人听我彈琴、跟我說話,我都快要悶出病來了。」
「是這樣啊!那我听你彈琴好了。」
「聶哥哥,真的嗎?」潘潘眼中沉寂的光華又亮了起來。
聶覺得自己能讓美人笑,實在是一件好事。「當然,現在我有的是空閑。」
「聶哥哥,你又被你家公子罰了?」潘潘察覺自己說錯話,趕緊捂住嘴。雖然她一直待在艙房內,但是外面的事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聶搔搔頭,不好意思的笑著。
「聶哥哥,對不起。」
「沒關系,這是事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走,咱們听你彈琴去。」
「好,潘潘彈幾首好听的曲子讓聶哥哥快樂一下。」潘幡揚起一抹嬌笑,笑聲中有著滿滿的自信。
只可惜一向不知死活的聶根本就听不出來。
☆☆☆
潘潘撥動著琴弦,一邊觀察聶的表情,怎麼他的表情一點都不像陶醉的樣子,難道是自己的琴藝退步了?那怎麼可能。潘潘趕緊使出渾身解數,想吸引聶的注意力。
聶在心中直嘀咕著,自己怎麼會一時糊涂答應潘潘來听她彈琴呢?她又不是個熱愛風花雪用的人。每次半夜听到琴聲她都很想罵人,怎麼也想不通自己竟會自投羅網、自找罪受。
聶極力壓抑著打呵欠的沖動,臉形因此變得扭曲。
「聶哥哥,潘潘彈得不好嗎?」潘潘非常敏感。
「不,怎麼會!」聶強打起精神,就怕自己快睡著的樣子惹美人傷心。
「是嗎?」潘潘心里其實不相信,但還是不動聲色,只是臉色已經稍微變了,眼中的溫柔已不見蹤影。
「當然是。」聶沒事找事做的東模模、西模模,深怕自己一不小心睡著了。
潘潘的怒氣越來越熾,撥動琴弦的手越來越快。從來沒有人能夠在被她的姿色迷倒後,還能這般對她,她的自信心嚴重被聶所打擊。
淒厲的旋律彌漫房內,不絕于耳。
聶後知後覺,一直到察覺不對勁,蘊含殺氣的琴音已朝她飛撲而來。
聶被淒絕的琴音霞飛了出去,撞上了木牆,跌落下來時,口角滲出類了血絲。
撐起身,聶平靜的伸手拭去血潰。她太大意了!
潘潘停止彈奏的動作,「你不驚訝?」聶的眼中絲毫沒有驚懼,好像一切早在聶的意料之中,但聶又毫不防備她的攻勢。
聶臉上浮起一抹笑,好笑的望著潘潘,「不是不驚訝,是驚訝過了頭。」說到這,她不禁苦笑。太疏忽了,中了美人計還不知道,這些日子都白混了。這還是她出莊以來第一次吃鰨「要不是你一再的輕視我,我也不會那麼早就動手殺你。」潘潘說得咬牙切齒,她的自尊和自信都容不得一個不起眼又名不見經傳的人這樣糟蹋。
聶面對潘潘無端的氣憤只能驚愕的抱著肚子狂笑,原來是她不自覺的傷了人家姑娘縴弱的芳心啊!
聶狂放的笑聲更加的惹惱了潘潘。
「我要你的命!」潘潘受不了聶的嘲笑,忘了主子的命令,毫不留情的迅速撲向聶。
「哇!」聶一個懶驢打滾的閃開潘潘致命的掌風。她一個翻身跳躍起來,卻因受了內傷,一口鮮血從她的口中噴出來,遇到潘潘的掌風又回噴到她的臉上,一股濃濃的腥味讓聶作嘔。
潘潘見機不可失,立刻上前欲殺了聶。
「站住!」聶大吼一聲讓移動中的潘潘停了下來。
潘潘受驚的後退了一步,「干什麼?」她被聶滿臉的鮮血嚇一跳。
現在的聶活像剛從地獄裹爬出來的妖魔鬼怪。
聶胡亂的將臉上的鮮血抹掉,卻也將自己抹成了大花臉。
潘潘見狀不由得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原本殺意濃厚的臉部線條稍稍軟化。
聶好笑又好氣的看著潘潘,「你是不是剛出道的菜鳥?」她來回審視著美艷動人的潘潘。
潘潘被著得頗不自在,「什麼是菜烏?」她是真的不懂。
聶夸張的翻翻白眼,拍拍自己的額頭,「原來真的是菜鳥,難怪公子和我被騙了而不自覺。」這下栽得一點也不冤枉。
「怎麼說?」潘潘被聶的動作勾起了興趣。
「這麼說吧,在江湖上混久的人身上都會不由自主的泛出異于他人的氣質或殺氣,只要同是江湖中人多多少少都會覺得異樣,不然眼利的人也都可以看出不同。而剛出道的人因涉世未深,經歷不夠,身手自然不夠熟練,出手也不比老手狠毒,自然殺氣和氣質就與一般人無異,只要不露了餡,誰又知道你是江湖中人。這是你第一次出任務吧?」聶的眼中盡是戲謔。
潘潘臉紅的點點頭,自己的底竟被人家猜得如此準確。
「是嗎?那我就不客氣了。」聶知道有傷在身,如果不出奇招,她絕對勝不了眼前這個內力不錯的姑娘。
但聶的身形才飛縱到半空,突如其來的內力喪失讓她落了下來,再次發出「砰」的一聲。她不由得申吟出聲,這下內傷更加重了。
聶落地的聲音讓原本到她的艙房找不到人的易水然知道她身在何處。他怎麼也想不通把琴聲當催眠曲的人,為何會到小泵娘房中?
潘潘仰首嬌笑,聲音是如此的悅耳動听,但听在聶的耳中卻像在敲喪鐘。她知道再沒有人來救她,她就要去見閻王了。
潘潘從琴身中拿出一把長劍,鋒利無比的劍尖抵住聶的頸項。
「我雖是菜鳥,但比你這只老鳥高明一倍以上。」潘潘得意的笑說,讓生命操縱在別人手上的聶只能嘿嘿以對。
「潘潘,我的好妹妹,火氣別那麼大,把劍拿遠一點,要是不小心傷了哥哥我,你可會心疼死的。」聶厚臉皮的與她攀交情。
「惡心!」劍尖往前移動寸許,潘潘美麗的臉上滿是不屑。
對潘潘的翻臉不認人,聶並沒有不悅,只有好玩。「拜托,當初是誰先惡心來的,還叫我哥哥呢!」聶還不怕死的逗著她玩。
聶的直言無諱讓生女敕的潘潘羞憤得想立刻殺了聶。
艙房的門在這時被人撞開了。
潘潘身手矯健的躍往聶的背後,以聶當人質的迎向來人。
易水然梭巡了小艙房一圈後,才將注意力轉向那兩人。
聶一臉好玩的朝易水然眨眼,一點也不在乎生死操縱在他人手上,也沒有一點當人質的自覺。
而潘潘卻是如臨大敵般戒慎恐懼。
易水然不是個好惹的角色,江湖上對他的傳言頗多,而他一身精妙的武功更是讓她頗為忌憚。
潘潘自知不是他的對手,只好卑鄙的以聶當手中的籌碼。
易水然見到聶被人用劍挾持住,俊逸的臉瞬間扭曲,看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不解憑聶的功夫怎麼會如此簡單的就著了人家的道,況且還傷得不輕,是琴聲在作怪嗎?「你大可一劍殺了他,為什麼還不動手?」易水然冷冷的說,一股殺氣源源不絕的逼向潘潘。
潘潘的心不由得漏跳一拍。好一個冷靜自持、魅力十足的男人,連受過特別訓練的她也克制不住地被易水然的魅力所吸引。
對峙約兩人各有所思,專注的看著對方。
身不由己的聶隱忍著不能發也不敢發的怒氣,心中卻大罵易水然沒良心,也不看在她跟他水里來火裹去、患難與共,最近她又很乖的面子上,救她一命,還落井下石的要潘潘殺了她!她發誓,要是有那麼一天姓易的落在她的手上,她一定要整得他比她現在慘上一百倍。
潘潘在易水然冷例目光下緩緩開口,「我沒有殺過人,我……」她驚覺自己又泄漏了太多的私密。為什麼他們主僕倆都有這種本事,一個是俏皮得讓人失了心防,一個是冷得讓人備感壓力,急于尋求解月兌之道?
噗哧一聲,聶又忍不住的大笑出聲。
「住口!」潘潘斥喝,恢復殺手本質,劍尖在聶的頸項劃了一道血痕,聶馬上閉口不再妄動。
易水然也覺得啼笑皆非,又是一個跟聶一樣的寶貝蛋。
「你現在想怎麼辦?我們三人僵持在這里也不是辦法。」聶開口提醒潘潘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可能已攪亂了他們組織原本謹嚴的布局。
「到甲板上去。」潘潘以聶為人質逼易水然退後。
易水然有見聶還在嘻皮笑臉,不由得又生起氣來,真想就此撇下這個小表,但他還是照著潘潘的話去做。
來到甲板上,他們的行為引起了騷動,雷大山接獲船員的通報,趕忙來到易水然的身邊。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雷大山瞪大了眼,不停的左瞧瞧右看看。
潘潘持著劍抵住聶的頸項,而聶的頸項還在滴血。
雷大山鎮靜的對潘潘說︰「潘幡,刀劍無眼,有什麼話好好說,別開這種玩笑,有什麼委屈,大叔為你作主。」雷大山說著就要上前。
潘潘見狀緊張的加重手上力道,雷大山只好停下腳步。
潘潘將一個信號彈去向易水然,「把這個往空中拋。」她準備叫人來接應。
易水然知道信號彈一旦丟到空中將會引來更大的麻煩,但有到受制于人的聶苦著一張臉,他就是沒辦法置之不理,只好用力將信號彈拋向空中,瞬間爆出一陣紅煙。
潘潘笑了笑,望著在後方一艘華麗的繡舫往這邊緩緩而來,一陣琴音也隨之飄來。
繡舫上的琴音比潘潘彈的略勝一籌,有如雪花般飄散開來,而後又有如一陣清風徐徐的吹來,將原本快要飄落的雪花吹升了起來,如此冷涼的琴音帶著無止盡的哀愁。
琴聲由最初的細弱到後來的昂揚,精致華麗的繡舫也越來越靠近,然後輕撞一下貨船,繡舫停了下來。
「女使。」潘潘恭敬的叫了一聲,施展輕功將聶帶往繡舫上。
層層的薄紗籠罩船身,讓人看不清里面端坐的人長得是何模樣,內力暫失的聶好奇的頻頻探頭瞧著,讓潘潘手中的劍在她的頸項又劃了一道痕跡。
易水然看見聶的舉動,不禁皺起了眉,心中怒火狂燒。
琴音依舊昂揚,似在催促著什麼。
易水然也飛躍至繡舫的甲板上。
「易大俠?」雷大山大叫,易水然這一去可是吉凶難卜。
「雷船長,多謝你送我們一里,我們就此剛過。」易水然擺明了不要雷大山介入這一場恩怨之中。
雷大山听出了易水然的意思,略微遲疑一下,只得拱手道︰「我們就此別過,請多保重!」按著下令要船員們加速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不是雷大山不顧道義,而是他惹不起神出鬼沒的幽靈會,況且去找幫手也比在這里礙手礙腳來得有用。
「大叔,謝謝你載我們一里,祝你們航行平安。」聶很快樂的也對雷大山揮手道再見。
所有人的臉色全都難看極了,不知道是她太樂觀,還是她根本就瞧不起對方,不把對方放在眼裹。
聶的舉動又惹怒了對方。
潘潘冷啐一聲。這不知死活的小表,惹火了女使,他可有苦頭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