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印,等我好嗎?我一定會回來接你,我們一輩子都在一起"。"十五羅的鴛白雙手拉起只有他一半身高的木印,滿臉誠懇的說。
「我才八歲。"木印一臉好笑。就算他等不及了,也不用那麼早把她定下來,況且她听師父說外面的世界有好多好多不一樣的人,他都還沒去見識,怎麼知道他的未來一定也要她?
「你一點都不像個八歲的孩子。"鴛白狀似抱怨的說。也許木即是跟著眾多的老人家混久了才會一臉老成,害他總是不自覺的把木印當作跟他同年紀的人來對待。兩年前,他跟著師父流浪到這個村落。他們在這里待了幾天之後,師父仿佛預料到自己的死期一般,決定在這里落腳,專心的把所有武學教給他。這個村子只有他和水印兩個小孩,他們就這樣自然而然的混在一起吃喝玩樂,漸漸熟識起來。
他的師父在一個月前去世,交代了幾件事要他辦。他這一去,可能會離開木印很久,他擔心如果不先跟她說好,等她長大,季叔要是想把她嫁掉,她也不會說聲不木印就是如此的乖,乖得讓他有時候都會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在帶壞她"可是他也不會太內疚就是了。
「你真的會來接我?"木印很嚴肅的看著他。
「我沒騙過你吧。"他對她從未失信,有吃有玩的也沒有少過她一份。
「可是我的臉……"木印沮喪的說,知道自己的臉會讓人嫌惡。
外面有好多美麗動人的女人,而且去鄰村玩時,他總會拉著她,跟她說哪個嬸嬸好看、哪個妹妹不錯,要她也陪著一起欣賞。
面對花花世界的誘惑,鴛白的心真的不會在功名利碌中失落嗎?
「我會賺很多很多的錢,請最好的大夫醫好你的臉。"鴛白捏緊她的小手說道。他不會計她一輩子自卑,這是他的承諾。
木印審視著他,終于露出微笑。"你什麼時候要來接我?」
喜歡上鴛白是自然而然的,沒有刻意,沒有驚天動地,他就是突然出現在她的生活里,留下不滅的笑語。
她沒有抗拒,沒有猜疑,就這樣接受他駐留在生命里。
他們不是青梅竹馬,也不是生死相許的戀人,他們只是在平凡中找到一份屬于彼此的相容。
「你十八歲那一年的生日。"他是認真的,不要看他現在才十五歲,他知道自己要什麼。跟著師父過了那麼久不安定的生活,他只想要一份可以永久守候的感情,想要有個人給予他家的感覺,而那正是木印傍他的。
「我等你。她允諾。
鴛白驚喜的抱起木印,把她拋上空中又接回她,開心的笑聲傳得好運好運……
十年後
山中一個不知名的小村子里,一老一少正坐在入口處的小涼亭中交談。
「天色已晚。"一個約莫六十多歲,外表略顯粗獷的老者平淡的說道。
「再多等——下。"渴求的聲音而從——個用頭發遮住半邊臉的少女口中低喊出來。鴛白答應在她十八歲時要來接她,他不會食言的。
「你已經多等十天了,"季平瞄了徒弟一眼,眼楮里有不舍和疼愛。事實雖然傷人,卻是最好的答案。木印低垂著頭,淚水——滴一滴的落在她放在膝上緊握的手。
「下山去吧!你跟他已然錯過。"這兒年來,他未曾捎來一封信,想也知道當初的約定只足隨口說說而已,就只有他這個傻徒弟會當真。
木印放在膝上的手握得更緊了,明天.明天-大早我就走。"」望著越形深幽的夜色,她退是不願就此放棄。
她再多待一會兒,也許他就到了,也許他只是被雜事絆住而已。她這樣殷切的斯盼右。
月至中天,事實已經擺在眼啊,讓木印不得下接受。
他沒有來,真的沒有來,他食言了,「小木頭,別傷心了,姻緣是強求不得的徒弟。鴛白不適合善良多情的木印,那小子太精了。"我知道。"木印不自覺的伸手撫向用頭發送住的半邊臉,觸踫到自已被烙印的頰邊,她的嘴角勾起苦笑,不過馬上消失無蹤。
她告訴自己,這是最後的眼淚。哭過了,淚干了,她就不再讓自己抱著半點奢望過日子。」「下了山,進了城,就馬上去找你師姑,別在其他地方多逗留,知道嗎?大戶人家多得是邏唆的規矩,不像在自己家里隨便,處事要機靈點,做事要勤奮些,別連累了師姑。」季平依依不舍的交代著。
「師父,木印知道,木印眸中閃著淚光。
「還有,別把工作存的錢寄回來。」
「但是村子里需要錢。」木印急切地反駁。
他們師徒倆定居的村落只有少少的五戶人家,十多日人,平時倒也能夠自給自足,但就在半年前,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吹垮了房舍和農作物,讓他們的生活頓失依靠,再加上住戶多是上了年紀的老人,根本就沒有體力重建家園。因此,他們不得不商請鄰村的年輕人過來幫忙,可是這又引出了另一個問題一一他們根本沒有多余的錢支付這等額外的費用。
就在這時,偶然來訪的師姑陳依依得知此事,二話不說的幫他們墊了這筆錢。由于師父不肯平自受惠,便和師姑說定了讓她去齊玄莊工作,這筆錢就當作是她先預支的薪水。
建了房子之後,那筆錢已經用得差不多了,而重新種植的作物還要等一段時間才能食用她要是不寄錢回來大伙兒靠什麼過活?
她本來是想跟鴛白商量的,畢竟他對她承諾過要賺很多很多錢,但最後卻發現一切只是她在痴心妄想。
十年了,從他離開的那一天起,她就告誡自己要很努力的去學任何東西,只盼望他不會有嫌棄她的一天,但這些都用不到了。
她是傻瓜吧!竟對一個十五歲孩子的玩笑話認真以對,毫不懷疑。
季平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我們會想辦法的。"又不是缺手斷腳,還怕養不活自己嗎?
「師父!」
「天亮了,走吧。"季平催促著。
看到天空染上一片絢麗的紅光,承諾的時間已到,她再也沒有推托的理由。木印辭別了師父,走上未來的路,雖然她再三回望,卻也是腳步未停的走出過去的一切。
她告訴自己別再想了,永遠都別再想了,鴛白將在她的未來里不留痕跡。
☆☆☆
陰暗地牢悶熱得讓人不停流汗。一個傷痕累累的男人被綁在十字木樁上.眼光不停的瞄向牢房外。什麼時候了?被抓進來太久,他已經失去計算時間的敏感度,但是……應該還趕得及?
鴛白的眼中透出著急,卻沒辦法插翅而飛。
腦海中浮現過去深印心中的小人兒。不曉得小木頭變得怎麼樣了,是不是更美了︰是不是還會在小腦袋瓜里擺一些再嚴肅不過的問題?
他不在的時候,她會不會寂寞?
村子里只有她一個小孩,沒有他在旁邊帶著,她會不會主動跑去鄰村玩?會不會臉上掛著落寞的笑容,在一旁羨慕的看著別人玩?
他想念她,想念她追根究底的問題,想念她正經八百問那些問題時的神情,想念她怯怯的表情,想念地害羞赫紅時的嬌顏。
他已經很久沒這麼好好的想她了。
出了村子,面對大千世界,他忙著熟悉以前所不知道的規矩,忙著動腦筋讓沒錢沒勢的自己在江湖上佔有一席之地,忙著應付上門挑釁的人…"日復一日,他已經筋疲力盡,只有在渴望平靜的時候,腦中會閃過木印,想起自己曾經許下的諾言。
那是唯一能讓他保持精力,在江湖上不畏艱難、昂首闊步的方法。
他已經十年沒有她的消息,也沒給她自己的音訊。因為他怕自己會熬不過關卡的想回頭,也怕她會擔心得來找他,他要讓自己完全沒有退路。她會怪他嗎?依她從前的個性是不會的,可是……在這麼多年後,他再也不敢確定。
鴛白泛起一絲苦澀的關。如果被那兩個在外面設法救他的家伙知道,他現在滿腦子是一個小女孩的影子,他們一定會驚訝得掉下下巴。
鴛白看著牢門外,心浮氣躁了起來。歡讓和青棠到底在搞什麼,為什麼營救他的時間拖了那麼久?他們最好趕得及來救他,要是誤了他的事,他出去後一定剝下他們一層皮!
早知道他就不該加入這個計劃,他以為時間還夠.也以為呂資金那個小癟三很容易對付,沒料到對方背後突然多必一個來歷不明的軍師,害得他被逮,還被修理得這麼慘。
地牢的門被打開,一個流里流氣的公子哥兒走了進來。
「喲,看看鴛大俠一副狼狽樣,要是我的大美人看到這種情形,不曉得會有多傷心。」呂資金嘲弄著鴛白。
「我也不曉得哪個大美人會沒眼光的看上你這個草包」"鴛臼露出不屑的表情。
話才出口,呂資金的拳頭隨即狠狠中他的肚子。
鴛白臉色瞬地刷白,嘴角溢出血絲。明知道少說一點會讓自己好過,但他就是不願意對這個人渣低頭,「死到臨頭還嘴硬。來人啊,給我繼續打︰「猙獰的吩咐在外面守候的下屬。
「等等,你那個狗頭軍師呢?鴛白忽然冒出一句。
「想不到鼎鼎大名的鴛大俠也會怕。"呂資金哈哈大笑,以為他是想拖延時間。
「不是,我是覺得你應該回頭看看他好不好。"閃過興味。
「什麼?"呂資金一回頭,就被人一拳打昏。
「太慢了?」鴛白瞪著眼而俊逸的男人,「唉啊︰這又不是我的錯。"歡讓笑道。"也不想想是誰害得你被抓,又是誰害得我們拖了那麼久才找到你的。"這些混帳事可都沒有他的份,他也有一火堆抱怨想說,要不是青棠重色輕發,光顧著那個大美人國帆妃,把——切麻煩推給沒有三頭六臂的他解決,他也不會拖了那麼久才來救鴛白。
依他看,國帆妃那個女人是個標準的掃把星,專門來破壞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不過看到鴛白那麼慘,他也只能把這些抱怨的話往肚子里吞。
「什麼時候了?"鴛白著急的問。
「什麼什麼時候了?"歡讓邊問邊把鴛白從木樁上放下來。
鴛白激動的抓住他,"今天是什麼日子了?"他沒有興致跟歡讓打啞謎。
「今天是二十五,你已經被關半個月了。」
鴛白被這個消息震得呆若木雞。他回過神來,馬上就往門口去。如果現在趕去還來得及,她在等他,他一定要趕去,他答應過要去接她的,這麼重要的事,他絕不能食言。
「鴛白,你做什麼?"歡讓連忙制止他。
「放開我。"鴛白一激動,頓覺一股血腥味溢上喉嚨,但他硬是壓下。
「不行!你傷勢這麼嚴重,不躺上十天半個月是不能輕舉妄動的。"歡讓厲聲斥道。就算鴛白不想要自己的命,也得問他同不同意。
「我沒有時間躺在床上,她在等我,我不去她會哭的。」
他不要她哭,他絕不做那個讓她哭泣的人。
「你在說誰?」歡讓納悶的問。鴛白有紅顏知己嗎?不會吧,從來沒有听他說過,而且這些年來即便不斷有女人傾心于他,也不見他與任何一個有過牽扯啊。
「放開我!"要不是跟著他們一起攪和,他也不會變成這麼虛弱,如果錯過與她的約定,他會恨自己一輩子。
心情的激動讓鴛白再也壓抑不住喉嚨中濃膿的血腥味,他口吐鮮血,噴了歡讓一身。
歡讓一驚,動作飛快的點了鴛自睡穴。現在即便有天大的事也得暫時緩一緩,因為他可不想替老友送終。歡讓抱著失去意識的鴛自走出地牢。
☆☆☆
鴛白再次清醒過來時是在一間清幽的房間里。他撐起身體,想起自己為什麼會在這里後,臉色整個驚惶蒼白起來。
什麼時候了?他錯過了嗎?
鴛白急忙下床,雙腿的虛軟讓他顛了一下,他連忙扶住旁邊的床柱,大口喘著氣,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在痛苦的吶喊。
「你在做什麼?"歡讓陪同青棠和國帆妃走進來。"什麼時候了?"鴛白怨恨的眼神直直射向歡讓。
歡讓訂了一個冷顫。他沒做什麼罪大惡極的事吧?
「初一了。"國帆妃輕聲答道。
她第一次看到鴛白如此驚慌,鴛白雖是三人中年紀最輕的,但行事一向沉著,這次怎麼會失去鎮定?
「我怎麼睡了那麼久?"鴛白整個人呆住。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季叔本來就不相信他會履行諾言,這下更不會同意把木印嫁給他了。
「我用‘眠意法’幫你療傷……青棠滿心疑惑,不明自鴛白怎麼會一副他們做錯事的樣子。
「你們…-我會被你們害死。"鴛白整個人順著床柱滑了下去。
「鴛白!"國帆妃趕緊上前要扶住他,卻被歡讓搶先一步。
拜托,這女人到底要讓他們兄弟翻多少次臉才甘願,明知青棠喜歡她,卻還當看青棠的面對鴛白過度表示關心。
歡讓瞥了面色不住的青棠一眼。要是再不解決這女人的問題,他們兄弟的感情遲早會四分五裂。
「歡讓,幫我備馬。"鴛白不放棄的說。他至少要回村子一趟,不管季叔反對與否,他都要見木印一面,他一定要解釋清楚自己不是故意爽約,相信她會原諒他的。
「你在開玩笑吧,你現在的身體根本經不起馬匹的折騰。"歡讓不高興的說。他們好不容易把他教回來,他卻一點都不懂得珍惜。
「如果你不幫我這個忙,我們兄弟也不用做了。"他們到底知不知道搞砸了什麼事,還在這里跟他蘑菇!
在場每個人全都驚異的看看鴛白。
「你是認真的。"歡讓和青棠一臉不信。
「這件事對我很重要。"鴛白心痛的說。
歡讓這才察覺事態嚴重。看樣子,他好像不該擅自讓鴛白昏厥。不曉得現在還來不來得及補救?
☆☆☆
「滾出去!」季平怒斥。
「季叔,求你讓我見木印一面,只要見一面就好。"鴛白強自撐著,不讓身體的疼痛擊潰意志力。
「她不在!」
「她去哪里?我可以去找她。"鴛白不肯就此作罷。
「她已經嫁人了,你還我她做什麼?"季平撒謊。
他一直認為木印嫁給鴛自小會幸福的,這小子面帶桃花,注定一生女人劫不斷.容易自卑的木印嫁給他,總有一天會黯韶然神傷。
「不會的,季叔你在騙我︰「鴛白,不相信。
「我沒必要騙你。"季平站了起來。
「木印嫁到哪里去了?"如果她真的嫁了,他也要確定她真的幸福,不然他會把她搶回來@「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滾出我家;」說完.季平逕自入內。他還有事要忙,沒空理這個兔崽子;新房子蓋好了.他得聯絡那些老鄰居搬回來。
「季叔!"鴛白捂著胸,身子軟下來。
「鴛自!」歡讓眼明手快的扶住他。"那個女人真的對你那麼重要?"他對整件事充滿了好奇心︰難怪鴛白——向都不喜歡涉入男女的感情事,也能夠對女人不擇手段的投懷送抱坐懷不亂,原來是因為他早有意中人了。只是,他為何從來不提?
「到隔壁去。"他要去問李伯。
歡讓打破了鴛白的希望,沒有用的,每一戶人家的大門都深鎖著。自從他們走進這個小村莊就沒有半點人跡出現.要不是有剛才那個老頭在,他還以為這里是個廢墟。"鴛白,放棄吧,就當你跟那個女人沒有緣,"他低聲勸道。
怎麼會這樣?難道……雖然他在這里待了兩年,這個村子卻從來沒有接受過他,也沒有人願意幫他?鴛白心中一痛,支撐不住的昏了過去」「來人啊!"歡讓叫道,"歡爺,候在門外的下人立刻近出來。
「把馬車備好,我們離開這里回齊玄莊。"歡讓冷聲命令道。該死︰鴛白的傷勢又加重了。那個女人既已嫁人,鴛白就沒道理留在這里忍受白眼。
「是。"下人恭敬的應聲後,七上出去把馬車拉過來。
歡讓無奈的看著昏厥的鴛白。唉!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一個失戀的人,而且他的痛苦還是肇因于他們的失誤……
☆☆☆
木印依著師姑寫給她的地址,來到一棟富麗堂皇的建築前。她有些不敢相信的再看看紙上面的字。
「齊玄莊。"木印喃喃念著,她沒走錯。
木印確定無誤後,走上階梯,拉起粗大的門環即了兩下,沉沉的響聲在空氣中渲染開來,緊接著,門板開散,一個人頭從門縫里冒了出來。
木印跋緊開口問︰「請問這里有一個叫陳依依的人嗎」她的口氣帶了點不安的味道。
「沒有。"回答的人看到木印寒酸的裝扮,口氣不怎麼好。
不可能的,難道師姑騙了她和師父?可是這個謊言只要她一來就會被拆穿啊。
「那麼這里有缺人嗎?"木印再問。
「沒有。"來人的口氣加上了不耐煩。
這否定的答案讓木印著急起來。"真的沒有一個叫陳依依的人嗎?"她不信的再問一遍。
「跟你說沒有就是沒有,你听不懂啊!你快走,別在這里礙手礙腳,更不要擋著大門,我們大爺要回來了。」
——陣馬蹄聲從近而近的傳了過來。
木印回頭看著越來越清楚的車影,無奈的下了階梯往旁邊走去。馬車和她錯身而過,她彷徨的一步步離開齊玄莊。
這下她該怎麼辦,難道要回家去?可是她不相信師姑會騙她,根本就沒有這個必要啊。
馬車在門口停下來,歡讓下不馬,指揮僕人把一直昏迷不醒的鴛白抬迸屋。他冷聲間"把青爺叫回來了沒?」
「青爺早已等著了。」下人回道。
他們急促忙亂的喧嘩聲引得水印好奇回望。她看著那一大群人,听他們說話的內容似乎是有人受傷了。
木印突然察覺有人靠近自己,忙不迭的跳躍開來。
「小印,你的武功進步了。"一個婦人含笑看著她。
「師姑!」木印驚喜的靠近陳依依。
「不可以這樣叫我。"陳依依緊張的斥責。幸好大門離她們有一段距離,小印月兌口而出的稱謂不怕被別人听到。
「為什麼?"木印不懂的眨眼,「在這里要叫我吳嬸,這樣別人才知道你在說誰。跟我來。
「陳依依牽起木印的手,帶著她往齊玄莊後門走去。
木印走了兩步,猶疑的回頭望向大門處。
「怎麼了?"陳依依察覺她的遲疑,關心的問。
「沒有。"木印搖頭,繼續跟著陳依依走。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停下來。
「要迸齊玄莊工作,就要懂得莊里的規矩。第一,絕對不可以在齊玄莊的任何人面前使用武功,也不可以告訴別人你會武功。」
「為什麼?這不是說謊嗎?"木印忍不住插話。師父教她不可以說謊話的。
「听話,這不叫謊話,這叫變通。」陳依依的眼神認真無比。"還有,在這里絕不能叫我師姑,要叫姑姑,知道嗎?你在齊玄莊的身分是我大哥的女兒,」木印滿心不解,但還是點頭。師姑交代的話就跟鴛白以前要她找借口去跟師父說要外出一樣,他們都說那不是謊言,是變通,可是她一點都不覺得兩者有什麼不一樣。
「齊玄莊分際嚴明,除非有工作要做,否則絕不可以隨便亂闖內院。你的工作是等爺們出房後.進去整理打掃他們的房間,除了爺們專用侍女負責的區域外,每一個地方都要清理得縴塵不染。」
「嗯。」
「小印,只有當爺們不在房間時,你才能進去,絕對不能打擾到爺們休息、招惹其他人注意,甚至手腳不干淨,知道嗎?"陳依依叮囑著。她知道木印是個好孩子,但該交代的事還是不能不說。
「我知道。"這些話師父已經講過好多次了。
「齊玄莊總共有三個爺,青爺、歡爺和白爺,最近白爺受了重傷,需要好好休養,那個房間你可以暫時停下工作,白爺的侍女會做簡單的清潔。還有,莊里最近有貴客來訪.有些事情你要幫著做.手腳勤快點,別等人家叫一項才做一項。待會兒進去.我會先帶你到我房間去,你就跟著我住,等明天我再帶你認識一下環境,跟你說明哪些地方是你要負責的。"陳依依仔細的吩咐著。
木印痹巧的點頭.把這番吩咐謹記在心。
兩人才剛踏進後門就看到有人急急往這邊跑來。
「吳嬸。"來人著急的叫道,,"什麼事?"陳依依和水印停了下來。
「歡爺在叫你了,請你趕快過去……
「我馬上去。"陳依依應道,隨即叫住一個剛經過她們的小丫頭,"芬蘭,你帶我佷女到我房間去,"她又轉頭對木印吩咐道︰「有禮貌點,知道嗎?」
木印點頭,目送陳依依走運,才回頭給芬蘭一個淺淺的微笑。
芬蘭打量著木印,看到她用頭發遮著半退臉時,不禁挑眉。"你的臉怎麼了?」
「受過傷。"木印輕聲道。
「喔,原來是毀容了。」
听到芬蘭直率而無禮的話,木印的身體僵了一下。
「跟我來。"芬蘭語氣不甚友善的說。
木印察覺芬蘭不喜歡她,卻不知道為什麼。
「這是吳嬸的房間。」芬蘭將木印帶到後就去下她轉身離開。
木印的眼閃過黯然。大城里的人似乎都不太友善,被人討厭得如此明顯,是一件很令人難過的事。
木印原本就不好的心情,此刻更雪上加霜了。
☆☆☆
「怎樣?"歡讓粗聲詢問。鴛白從昏迷開始到現在都沒有醒來過,他都快著急死了.青棠還一副溫吞樣。
「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事,讓你這樣對我?"歡讓對他的態度明顯惡劣到他沒辦法忽略。
「你不該把國帆妃帶進齊玄莊。"青棠既然問了,他也不用跟他假惺惺,他就是討厭國帆妃那個女人。
見鬼的義氣!天底下最難解的東西就是它。不理它,是不夠朋友;理了它,是麻煩上身。交上鴛白和青棠這兩個朋友,是他這輩子最錯的一著棋!
「她是我的客人。"青棠沉下臉。
「我知道,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不將她掃地出門。"他才不是那個會被美色所感而做出傻事的人。
「歡讓!」
「你不能勉強我去喜歡她。她是你的客人,我尊重你,但你別想叫我給她好臉色看。」歡讓不滿到極點,話也說得極重。這輩子要他喜歡國帆妃那個女人,絕對不可能︰
「維持你的禮貌。"青棠怒道。
「哼。"他的回答是嘴之以鼻。
兩人的關系頓時降到冰點。
「歡爺,你找我?"陳依依一進門就看到這樣劍拔弩張的場面,但這對她似乎沒有任何影卒。
歡讓收起不悅,故意當著青棠的面吩咐道︰「白爺需要休養,別讓任何人來打擾他,包括‘我們的客人’。」歡讓特別加重尾音。他不會讓國帆妃那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傷了會為他兩肋插刀的好友。
青棠撇開頭。他已經陷得太深,很難回頭了。
「我知道了。歡爺,還有其他事嗎?"陳依依的眼梭巡了一下,心中已有底。她得吩咐其他人,在這段日子里做事要更謹慎些,別被兩位爺的壞心情掃到。
「下去吧。」
「是。"她依言退出去。
「鴛白什麼時候會醒?"歡讓現在只關心鴛白的傷勢。
「到底發生什麼事?"青棠不答反問。那天歡讓和鴛白走得匆忙,什麼都沒說,以致于他到現在還搞不清楚狀況。
「把你的國帆妃隔離鴛白。鴛白剛失戀,別讓她乘虛而大,然後你自己才莫名其妙的抱醋狂飲。"歡讓警告已經深陷情海,卻得不到美人心的青棠。他可不想看到鴛白又被至親的好友傷害。
「怎麼回事?"青棠臉上浮現擔心。
「我也不是很清楚。"歡讓想起在那個村子里發生的事,忍不住嘆息道︰「我只知道他愛的女子嫁人了,好像是因為他沒有在約定的日子里去接她。"鴛白也真是的,什麼事都不說,就算他不能去,他們也可以替他去傳話啊,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不過,照鴛白的個性來看,他應該是想親自去接那個女人吧。
「你是說我們誤了鴛白的婚事?"青棠訝道。
「沒錯。所以對鴛自好一點,他對你已經夠朋友了,為了幫你解決那無聊的調戲事件,卻讓自己錯失愛人,他要不恨我們一輩子,就是我們上一輩子做了什麼狗屁好事。"歡讓瞪了青棠一眼。
青棠歉疚的看著昏迷中的鴛白。他在外地采集藥材時,踫巧撞見呂資金那個登徒子調戲國帆姐,他看不過去的出面解救國帆妃。
攆走了呂資金,卻也惹上那個不要臉的人渣,他被困在那座城里不得月兌身,不得已只好向鴛白和歡讓求救。
他們二話不說的跑來替他收拾爛攆子,怎知為了教訓呂資金,卻讓鴛白誤人陷阱,不僅身受重傷,還因此錯失與心上人的約定。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對鴛白說抱歉。
現在他能做的也只有盡力好鴛白的傷勢,盡早讓鴛白康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