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後第三天,浮月山莊回復了原有的平靜。
江老夫人在見過朝思暮想的孫媳婦後滿意極了,在口口聲聲、連連交代要早點生個曾孫給她抱後,她終于甘心離去,繼續定期巡視各處布莊的旅程,順便要江伯堯和江沈月娘一同離莊,以免打擾新人恩愛。
而兩個酷好游山玩水的夫妻當然是迫不及待的遵命。
啊月山莊里唯一和以往不同的大概就是多了個主子吧!不過,凝香相信這對大部分的人而言並無差別,對江子滔沒差別,對下人一樣沒差別。
現在,她總算明白為何雪青待她如此冷淡,因為江子滔不喜歡她,為了某個她不知道的原因。
說不知道,其實也不是那麼不清楚,她和他從未有過交集,他會不喜歡她,只是因為他根本就不喜歡這門親事。
那他為何還娶她過門?
癥結該是出在江老夫人身上,只因她見了她,便眉飛色舞的直拉著她的手,她看得出來她是真心疼她。
不喜歡打小便訂下的親事的人所在多有,但反抗如此激烈,甚至不惜讓新婦遭受重大難堪的便不多了。
所以,問題變成他為何如此厭惡這門親事?
她唯一能想得到的答案是︰他已心有所屬,和她的小姐一樣。
當然,這種事得求證了才算數,但顯然沒有人打算為她解惑。
下人都是憑主子喜好行事的,江老夫人雖然寵她,畢竟在山莊里的日子不多,江老爺和江夫人雖然接納她,但他們在山莊里的時間更少,既然江子滔擺明了不喜歡她,下人一個勁兒的排擠她,對她有禮卻冷淡,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而江家不比陳府,她觀察了下便發覺下人散漫得多。院落整理得不算干淨,花草也早該做修剪,不知為何亂成如此,主子的放任她能理解,畢竟他忙于事業。
但總管呢?顯然總管有未盡之責。
總之,以她打理陳府這麼多年的眼光來看,這兒需要大肆整頓一番。
但不急,既然無人誠心誠意當地是他們的女主人,她自然沒必要雞婆地將事情往身上攬。
在陳府每日從早忙到晚,想好好讀本書常要等到夜深人靜時,這般沒事的悠哉生活就這麼過下去亦無妨,尤其在她發現望水居書房里的一大片藏書後。
非但無妨,這樣的日子一輩子過下去她也不會吭一聲的。凝香揚起了朵閑適自得的笑,暫且合起桌上的書冊,起身憑欄眺望。
迎風亭位于她所居的望水閣旁,她喜歡這兒,因為這地方不但光線充足、視野良好,更因地處高處常有徐徐微風吹拂,就算日正當中,也不會給人酷熱之感。
正當她閉眼感受撲面而來的一陣涼風時,假山另一頭的喧鬧聲亦順著風勢而至,凝香皺了皺眉頭,突然一陣尖叫聲伴著不容錯置的落水聲響起,她的心躍至胸口,連忙提裙狂奔下亭,饒過假山,一眼便瞧見正在池塘中載浮載沉掙扎著的身影。
「請大夫!」她狂吼一聲後,毫不遲疑跳入水中救人。
好冰冷的水!這是凝香的第一個感覺,北方天候不比南方,雖是夏天水溫卻低得多,她奮力游向漸飄漸遠的女孩,在拉住她的同時,察覺女孩已無意識。
對這情況,凝香不知該慶幸多些還是擔憂多些,雖說江南多水澤,危機四伏,當地長大的人打小便擅泅水,但她曾听說過有人為了救人,卻反被對方無意識的掙扎給一同拖下黃泉。
在眾人的幫忙下,女孩先被抱上岸,她在一雙手的協助下氣喘吁吁的上岸後,只听見眾人爭相尖叫著她已沒氣,凝香隱約記得她大吼了一聲要他們讓女孩平躺,她壓出女孩胸口中的水後,完全不顧眾人的驚呼,以口對口為她送氣,直到女孩嗆咳一聲開始呼吸。
眾人訝然無語的望著這一幕,直到有人哇的一聲嚎啕大哭了起來,凝香隨手接過一旁的人遞過來的披風將女孩裹緊,再接過一件披風裹住自己因濕透而曲線畢露的身子後,四周的影像總算進了她的眼。
跌在地上狼狽縱聲大哭的是她的丫環雪青,雪青跪爬到奄奄一息的女孩身邊緊緊抱著她,一名丫環陪在雪青身邊,兩頰上亦滿是清淚。在他們旁邊站著一個年紀較大的婦人,她的身邊有兩名丫環及一名男僕。退至兩步遠距離外並不時竊竊私語的則明顯是後來圍觀的人。
「誰的錯?」凝香話里有抑止不住的顫抖,因為突來的救人舉動,更因正熊熊燃燒無法遏抑的怒火。
「是張嬸!」雪青嘶啞著嗓子憤恨的指在旁觀看的婦人。
凝香望向婦人。她記得張嬸,她是伺候表小姐薛瓊蘭的女乃娘。
「她犯了錯。」即使知道凝香是少夫人,張嬸仍不卑不亢的說著。
「她犯了什麼錯?」
「她差點就摔碎了莊里頭最名貴的富華翠瓶。」
「所以罪該致死?」差點!只是差點摔破一個花瓶!凝香深吸一口氣,以控制自己想動手殺人的。
「我只不過輕推了她一下,是她自己不小心跌落池里的。」張嬸將責任撇得干淨。
「她說謊,她是故意的!」雪青涕淚縱橫的指控。
「你們說呢?」她目光凌厲的環視其余四個當事者。
熬人兩旁的丫環連忙低頭,男僕一臉不知所措,雪青身旁的丫環為難的咬了咬下唇後,顯然決定豁出去了。
「我看見張嬸很用力的推了雪紅一把。」
凝香將凌厲的目光調回張嬸身上。
「我只是要稍微教訓她一下而已,這池溏那麼淺,根本淹不死人,而且阿忠也來了,根本不會有危險。」張嬸仍死鴨子嘴硬。
「你就是阿忠?」凝香看向那不知所措的男僕。
「奴才就是阿忠。」他恭敬地回道。
「你什麼時候來的?」
「回少夫人,就在少夫人為雪紅送氣的時候。」
「依你趕來的時間看,你認為雪紅會如何?」
「回少夫人的話,依奴才趕來的時間,雪紅早已溺斃在池水里了。」
聞言,眾人皆倒抽了口氣,阿忠繼續說︰「多虧有少夫人,雪紅才福大命大的逃過這死劫。這池水雖淺,但底下全是爛泥,沒人能在里頭站得穩的。」
「我不信。」張嬸近身盯著池水看,老臉漲紅仍死不認錯。凝香再次深吸了口氣,緊握雙拳以控制蔓延的怒氣。
「你既不信,就下去體驗體驗你所謂很淺、根本淹不死人的池水吧!」凝香推了張嬸一把,她像殺豬般尖吼著落水。
霎時,大伙目瞪口呆的盯著凝香瞧。
極短的片刻後,喧鬧聲響起,跳水救人的跳水救人,嚼舌根的嚼舌根,大伙再度忙碌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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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您全身濕透,我已經找阿吉和阿祥幫您燒水去了。」雪青猛擦著眼淚隨著凝香進望水閣,她以哭得嘶啞的聲音稟告後,深沉的恐懼再也抑制不了的傾泄而出。
「少夫人,我好怕雪紅會死掉,她一直在叫我,我想要跳下去救她,但我被雲裳拉住了,她的力氣好大,我死命的求她她都不放手,後來我只能拼命的叫著阿忠,他是我們莊里泅水泅得最好的,但是他好慢……」
「都過去了。」凝香堅定地望著她,給她信心和力量,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又濕又髒,她會過去給她一個擁抱。
「少夫人!」雪青跪了下來,「雪青家里窮,加上弟妹眾多,打小便在莊里幫佣。最近娘親臥病在床,家里少了份收入不打緊,還多了份看大夫的支出,只好讓小妹進莊里來幫佣,沒想到卻差點害死她,如果不是少夫人在……」雪青哽咽得不能成言。
凝香輕嘆口氣彎身扶起她,顧不得身上髒髒的還滴著水,她將雪青擁進懷里讓她縱聲大哭。
好半晌雪青才吸了吸鼻子,以著再認真不過的語氣道︰「少夫人,您是我和雪紅的貴人,雪青這輩子做牛做馬都會報答您的。」
「嗯!」凝香微笑,知道這樣的盛情自己是拒絕不了的。「這會兒,先去看看你妹妹吧!」
「不,適才大夫說她已無大礙,雪青留下來伺候少夫人。」她抹干淚水堅決的道。
也好,既已插手管事,許多問題需要解答。
門外傳來叩門聲,雪青迅速前去開門,引導阿吉和阿祥將沐浴用的木桶及熱水和冷水一桶桶送往內室,隨後他們便退出去留下雪青服侍凝香入浴。
待沐浴在水中,驅走那份不舒服的感覺後,凝香開口問道︰「張嬸不是表小姐的女乃娘嗎?」
「是啊,不過自從半年前少爺在京城南郊新開了家布莊,將總管江瑤調過去後,莊里的事就由張嬸暫時打理了。」雪青仔細地清洗著凝香的秀發。
「為何交由張嬸打理?」
「因為夫人說張嬸在當蘭兒小姐的女乃娘前,曾在大戶人家家里幫佣過,她的年紀又比咱們都大也比較能服人。」
「結果呢?」
「一開始大伙都不服,夫人不在,我們只得一狀告到少爺那兒去,但少爺光忙布莊的事情便忙不過來了,哪里有空理咱們,只叫咱們都听張嬸的,別給他多惹事就是,所以大伙即使有苦水,也只是私下吐吐不敢多說什麼,何況,看在蘭兒小姐的份上……」
雪青頓了頓,似乎在考慮著該不該說,而後她決定對恩同再造的凝香不鼓有任何隱瞞。
「少夫人,這件事原本也沒咱們下人置喙的余地,但奴婢不說,少夫人不知。」
凝香不語,僅回以鼓勵的微笑。
「蘭兒小姐來到山莊里,已經有四年多了,少爺喜歡蘭兒小姐,甚至有意娶蘭兒小姐為妻,這是全莊皆知的事。原本大伙以為蘭兒小姐八成就是咱們未來的當家主母了,畢竟少爺想做的事、想得到的東西,向來能遂其所願。」
嗯,這就是她要的原因了。凝香唇上勾起若有若無的笑容。
「但老夫人還是堅持一定要少夫人進門。少夫人,您放心,少爺對您不好是暫時的,一等到他發現您的好後,他一定會漸漸喜歡上您的。而且,您也用不著擔心蘭兒小姐的事,少爺和老夫人起爭執時,老夫人說了,蘭兒小姐若要過門得您同意才行呢!」既然說了雪青便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哦?」凝香撥動著溫熱的水,若有所思。
真是可笑,就為了十八年前一個談不上承諾的承諾,原本合該是兩樁美好的姻緣卻硬弄成這般。
也許她能想個辦法,由這樁不受當事人歡迎的婚約中月兌身。
「不過奴婢現下較擔心的是,張嬸可能會一狀告到少爺那兒去,我們好幾個人都曾因為這樣而挨少爺的刮、吃了不少悶虧呢!」
「哦!難不成少爺是個不講理的人?」凝香微揚秀眉。
「不!不!不!當然不!我們只是覺得不該讓少爺為這種小事煩心。」雪青說得理所當然。
凝香瞪著眼前一圈一圈泛起的波紋。
她知道江家奴僕愛主護主,否則不至于失了分寸的冷淡對她,但愛護至這般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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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給了你權利如此對張嬸的?!」
江子滔怒氣騰騰的推門而入,正巧對上沐浴完後系好衣裳正梳著頭的人兒。
「少爺……」雪青一臉惶恐的望望女主人。
「先退下吧!」
凝香示意後,雪青行個禮退了出去。
將濕發隨意撥至身後,凝香從容起身倒了兩杯雲裳適才送上的姜茶,一杯給自己,一杯給他。
「回答我的問題。」他瞪了眼面前正徐徐冒著白煙的姜茶,回想起張嬸的狼狽樣,還有蘭兒那雙哭紅哭腫了的眼,就恨不得將眼前這個兀自悠哉自得的女人千刀萬剮。
「回答你的問題前,我倒有個問題。」凝香端起瓷杯輕啜了口姜茶,不疾不徐地開口︰「是誰給了你權利這樣氣急敗壞、惡形惡狀的盤問我?」
她知道這話出自一個婦道人家口中是有點太過驚世駭俗,好吧,是非常的驚世駭俗,不用看他呆愣住的樣子就知道。
但她骨子里的傲氣不允許她卑微的任人欺侮,而她若想由這樁荒謬的婚姻中月兌身,光扮演個被嚇壞了的妻子角色是濟不了事的。
她相信他是一個能講理的人,但前提是她得取得他的信任。
江子滔再次為她敢公然挑釁而訝然,卻不知該如何處理。畢竟他這輩子截至目前為止,從不曾有人膽敢對他如此,除了他女乃女乃。
「夫人,顯然你忘了,我們已經成親了。」不知該如何扳回劣勢,他說得咬牙切齒。
「啊!真高興你還記得。」凝香微揚秀眉,朝他綻開一抹淺笑,「我想,這也解釋了你一開始提出的問題。」
「顯然你認為成為我妻子給了你某種的權利。」他雙臂環胸斜眼睨視她。
「難道你在告訴我在這樁婚姻里,我連這唯一的好處也不該有嗎?」凝香握緊杯身以汲取熱能。持虎須所需的勇氣遠比她所以為的還要更多,雖然他斯文有禮,畢竟還是個高壯有力的男人,果然……
「大膽的女人!你在影射什麼?」江子滔緊蹙雙眉,怒極拍桌。
凝香沒有嚇到,她瞅著另一杯姜茶因劇烈震動而泛起的漣漪瞧。
結果揭曉,她的夫婿似乎是個不怎麼有耐性的人呢!
在心里嘆了口氣,她直勾勾地望進他眼里,輕聲道︰「我只是稍微教訓她一下而已。」
「這叫稍微教訓她一下?」江子滔不敢置信的揚高雙眉,「你不知道這樣會教訓出人命嗎?」
「池溏那麼淺,根本淹不死人,而且阿忠也在,根本不會有危險。」凝香狀似無所謂地道。
「你說的是什麼藉口?」
「我說的都是張嬸推雪紅下水時用的藉口。」凝香沉下俏臉,聲音冷如寒冰。
扁看他的反應就知道他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只听一面之詞的人有什麼資格來她這兒興師問罪?
若說這世上有她最痛恨的事,那便是「不公平」。有人生就高貴,有人生就貧賤,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每個人也有每個人注定該會有的生活方式,這些是無力改變的。
但是若恪盡本分,每個人都該被公平的對待。
張嬸也忒地大膽,這樣人命關天的事,她還妄想瞞天過海嗎?
滿腔怒火頓起,凝香語氣一沉,疾言厲色道︰「莊里的奴僕丫環,他們都是你的人,事事要仰賴你,你要他們往東,他們就往東不會往西,你身為他們的主子,無法及時保護便罷,難道事後還要偏袒徇私嗎?查明事實真相,還下人一個公平原是身為主子的責任。我不知道張嬸對你說了些什麼,但你看到雪紅鐵青著臉沒氣的樣子了嗎?你看到雪青差點失去親妹妹的絕望了嗎?興師問罪前請先把發生的經過問清楚。」
「你……」江子滔內心霎時翻騰不已。
怎麼可能?對她的指控他竟無法招架、無言以對?
兩人對視半晌後他才道︰「我會去將事情問個明白。」
「我會等你。」凝香回以漠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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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已半干,如厚幕般地垂落身側,少了雪青她無法為自己綁髻,改天該請雪青直接教她。
急促的步伐愈趨愈近,有過兩回經驗,她已能認出來人是她那從不敲門便直闖進內室來的夫君。
步伐在她身後頓住,江子滔一言不發,良久她轉過身瞧他,他緊抿著唇,滿臉陰霾。
「你進門都不敲門的啊?」為緩和他的情緒,凝香開口柔聲問道。
「這是我的樓閣、我的房間,我還敲什麼門。」他答道,臉色仍舊難看。
「說得也是。」凝香自嘲的笑笑,望進他深邃難解的眸里。又過了好半晌,江子滔艱澀的開口,「我不知道事情是這樣子的。」
「嗯。」凝香理解的點了點頭。
「我說的是不只這件事,還有其他很多很多的事……」剛剛在大廳里,他集合了大部分的奴僕丫環,要他們暢所欲言,然而卻愈听愈心寒。
「我知道。」凝香試圖讓他好過點,給了他一抹溫暖的笑容。
「我已經告拆張嬸,以後專心伺候表小姐就行了,莊里的事她不需要插手。」
「你做得很好。」
「我早就該這麼做了。」他的語調因生氣而激昂。
他怎麼能不生氣,如果不是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如果不是她點醒了他,他不知還要被蒙蔽多久。
她是對的,他有責任照顧好屬于他的人,但他卻忽視他們的感覺那麼久,他們體諒他工作繁忙,不願事事煩他的心意只讓他對他們更加愧疚。
「現在亦為時不晚啊!」
「真的?」江子滔看進她靈動似水的雙眸里,有些動容。
「真的,他們都信任你、跟隨你,你瞧,你不喜歡我,他們便沒人願意主動親近我,他們每個人都是愛護你的,甚至願意忍受你給他們的不公平對待,不過這點很容易改善……」
「我會為他們再找個公平的總管。」他口氣堅決。
「那不就得了。」凝香打從心底發出一抹微笑。
「你……」他眼神復雜難解的望著她,「他們真的都對你很不好?」他話中似乎帶著三分悔意。
「這不是你一開始就預料到的嗎?」她偏頭看著他。
柔順長發隨著她的動作而輕移,吸引了江子滔的注意力,讓他聯想到上好的黑色絲綢,觸感再好不過的那種。
是啊!原本他打定主意討厭她、欺壓她到底的,但她的臉蛋是那麼姣美可人,閃爍在雙眸中的流光是那麼慧黠,包裹在輕紗里的身段是如此婀娜動人,老實說,多看她一眼,他就愈討厭不了她。
「我會告訴他們以後給你該有的尊重。」江子滔正色道。他至少欠她這些。
「哦!那會是什麼樣的尊重呢?我真好奇。」她笑眯了眼。江子滔揚起如劍般的雙眉沒有回答。
「我只是在想,畢竟莊里上上下下早就視他們的蘭兒小姐為女主人了,不是嗎?」凝香揚起神秘的微笑,「談談你和蘭兒的事吧!」
「誰多嘴告訴你我和蘭兒的事?」江子滔略帶防備地看著她。如果她敢為了女人那愚蠢至極的嫉恨而傷害蘭兒的話,他發誓絕不輕饒她。
「就是沒有人多嘴告訴我,我才要問你啊!你喜歡她?」
「我愛她。」他挑釁地看進她眼里。
她該知道事實就是如此,該明白身為江家的媳婦,她可以得到物質上的滿足,但冀求不了他的愛,她知道他在等著她臉上會有的憤恨與怨懟,但他要失望了。
凝香只是挑起兩邊的眉毛,淡然地回道︰「哦!你愛她什麼?」
「我愛她的嬌柔、愛她的羞澀,愛她的善解人意,愛她的才氣洋溢——」看著她若有所思的頻頻點頭,他突然說不下去了。
听起來是真的很愛。凝香不白覺的泛著兩朵淺笑,看得江子滔更是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