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天的奔波,天色已晚,冷霄將馬車駛進前方燈籠高掛的迎賓客棧。
「小二,立刻為我們準備兩間上好的臥房,順便喂飽牲口。」清俊卓奇的臉龐有著淡淡的疲憊,但仍無損他朗朗出眾的身形與氣韻。
這時,他也將梅絕色從馬車上抱了下來,解開她身上的穴道,附耳低聲道︰「別想逃走,免得難堪。」
「你這只——」豬頭還沒罵完,又被冷霄點了穴,「我看得點你的啞穴,免得你一路罵人。」他忽然冷笑。
只見絕美的晶瞳噴出火花,似要將他焚毀。
「別氣了,到了房問你再罵,不過,不要太大聲,免得別人以為我這翩翩公子帶了個瘋婆娘,對我寄予無限同情。你不想這麼便宜我吧?」一天的疲累就在逗弄中一掃而空。
她胸口的不平之氣,如熱氣一直往上冒。
可惡的冷霄,就是有辦法激怒她!她……她……真的好恨。
他霍然大笑,從馬車內取出了笠帽為她戴上,「戴好它,免得凶光大露。」他瞅著她的雙眸,又是一陣調笑。
好!耙戲弄她,那他也別想有好日子過!
忽然,她假裝捧著肚子,彎子。
他見狀立刻扶住她,滿臉憂心,「你怎麼了?」
她卻趁勢踩了他一腳,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便沖進客棧,大剌剌地往飯桌前坐了去,順手將笠帽一摘。
陡地,整個大廳鴉雀無聲,所有目光全落在同一個焦點上——
那就是絕美無雙的梅絕色身上。
冷霄立刻尾隨著她進了客棧,立刻看見一雙雙鼠目全盯著梅絕色的綺麗容顏,他們那垂涎三尺的模樣,令怒火倏地燒進他的心頭。
「客倌,您是要先用餐……還是先進客房休息?」店小二望了一眼火冒三丈的泠雲,再凝向梅絕色,說話結結巴巴,「那姑娘——」
「我們先回房!」他怒道。
「是——」店小二這才回神,又貪婪地看了梅絕色一眼。
她卻故意賣弄風騷,朝店小二露出迷倒眾生的笑。
而此刻,角落的一名男子,露出婬邪的眼神,似在算計什麼。
正在氣頭上的冷霄自然不察,抓起梅絕色的手就打算回房去。誰知她卻賴在原地不動,存心挑釁他的耐心。
這時,一名好事的食客也因貪戀梅絕色的美色,便在一旁敲著邊鼓,「既然人家姑娘不願和你回房,就留她下來和我們一起用餐嘛!」
冷霄不用抬頭,就執起桌上的筷子,朝多嘴的人射去——
咻地!只見那登徒子的嘴角被穿了個洞,痛得他哇哇大叫,血流滿口。
梅絕色也是一怔!他……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暴力?
冷霄一語不發,寒著一張臉,再次抓起梅絕色的手,低聲警告︰「你還要我再射穿另一個人的嘴?還是眼?」他討厭、非常討厭這些男人看她的眼神!簡直是想將她衣服剝光似的。
梅絕色雖驚卻不懼怕,依舊立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她向來吃軟不吃硬,他想和她硬踫硬,根本討不到什麼好處。
冷霄看她一動也不動,惱火極了。
「走!」他為她重新戴上笠帽,她仍舊不為所動。
頓時,他心一狠,腰一彎,便將她抱了起來,「這是你自找的!這麼一來,店里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梅絕色氣得渾身發抖,用著縴弱小手用力捶打著他的胸膛,仿佛在控訴。
然而外人看來,卻似小兩口在調情。
回到房內,冷青一解開她的啞穴,立即听見她的詛咒,「你這個臭豬頭、大壞蛋、登徒子、強盜兼土匪!你憑什麼綁架我?」小拳頭又胡亂地在他胸膛打著。
他就這麼讓她發泄夠了後,才鉗住她的小手,以吻封緘。
梅絕色突然愣住,香唇微微開啟,他那濕滑的舌便溜了進去……
「嗯——」她想出聲阻止,卻發現聲似吟呻,煞是引人想入非非。
他的舌有如泥鰍到處鑽探,她的喉頭立時干澀無比,體內躥升的熱度與騷動,教她細白的柔膚覆上一層粉紅色澤。
她的身子變得好麻、渾身無力,更是無助地想躲開從某一點里所擴散出的詭異渴望。
他的吻繼而來到粉頸上方,男性的大掌也隔著衣襟揉搓著她胸前的柔軟。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申吟出聲;不住扭動的嬌女敕身子在他眼底下,變成最誘人的曲線與律動。
他扯開礙事的衣扣,褪去她的上衣與肚兜,大手罩住她的渾圓,撫弄粉紅的蓓蕾,激越之中渲泄出因妒怒而生的欲火。
他熾熱的身體與她緊緊相貼,略為粗糙的掌心,更為了挑起她強烈的亢奮轉而往下移……一路熟練的挑逗她,原本溫柔的動作突然轉為激切,狂野舌忝舐她的唇、她的粉頸,靈巧的手指不住地在她的胴體曲線放肆漫游……
甜美的熱氣不斷上升,她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此刻,她的身體已因他的糾纏變得更加火熱與嬌艷。
他的手來到腰間,毫不費力的就扯下她的褶裙——
冷風輕拂,卻澆不熄彼此火熱的需求。
他索性退去自己的衣物,連同她的最後一道防線也卸去。
她愕然地半睜開了眼,旋即羞紅了臉,「你——你——放——我——下來。」虛弱的請托,猶似催情的符咒。
他只是抿唇低笑,繼續以吻挑逗她,指月復的輕徐流連,溫柔而依戀,也平撫了她薄弱的反彈。
他邊吻邊轉向床榻,最後輕緩地將她放上床,吻又落了下來。
「你真美。」愛的告白,像鵝絨輕輕拂過她的耳際。
從不知男女的身體有這麼大的吸引力。醫書所學的知識,從不曾讓她明白男女「相愛」,會有如此大的震撼!
她忽而驚叫低吟,「哦——」
「我喜歡——現在的你。」他附耳低低傾訴,還不忘以舌吮吻著她的耳垂。
就在他打算進一步時,門外忽然響起急促的敲門聲,「大爺,您的熱水還有晚餐已送到!」
火熱的弦頓時斷成兩截!
未能饜足的冷霄,幾乎是在強忍著疼痛下退出濕熱的花叢間。
而梅絕色也在這時回過神來,立刻以棉被蔽體,看著冷霄痛楚的臉,一時不能理解。
門外再次響起急促的敲門聲,「大爺!大爺!您在嗎?小的是要將東西放在門外,還是待會兒再送來?」店小二的聲音有著討好與懼怕。
「該死!」他狠狠地低咒,從床邊坐了起來,「待會兒再送來!」
他倏地從床上站了起來,拾起落了一地的衣裳利落地穿上,也為她撿起了衣衫,看也不看她一眼便往門外走去。
「我住在隔壁,有什麼事就叫我一聲。別想逃走,我的耳力好到一里內的一根針掉下來,都听得見!」話畢,便開了門,走了出去。
梅絕色這才從驚愕中真正的醒過來!
她……剛才做了什麼?
不,是他們做了什麼?
男女之間……的「敦倫」……是否就像他們剛才那樣?
好羞人啊!
不過……她真的……不討厭那種感覺……尤其是和他……
她緩緩地拿起床榻上的衣衫,一一穿回身上,心思也如一一加上的衣衫,變得「厚實」了許多。
她,開始有了女人的期待——
一個愛她的夫君!夜夜共枕的男人!
但是……
畢竟她不是百分百的女人,又怎麼異想天開擁有這種「夢想」?!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悲哀,竟連一個女人最基本的期盼,也成了奢求。
只因為她——不是真正的女人。
夜里,天低雲垂,意外的沒有風。
冷霄從梅絕色房里回來後就無法闔眼休息,索性叫了一盅酒,一個人喝著悶酒,誰知借酒澆愁,愁更愁。
他是怎麼了?怎麼變了個人似的?
冷酒又是一口灌入口中,桌上的小菜連一筷子也沒夾,不一會兒只見酒瓶已見底,他又扯著嗓門叫道︰「小二,再來五盅女兒紅!」
只聞店小二在門外高聲呼應︰「馬上來——」
望著窗外圓月,一顆心已飛到鄰房的梅絕色身上……
打從他們交手以來,這個女人可以說是率性而為,不時口不擇言,偶爾略施小計整人;但細想,她倒沒有什麼壞心眼。
憑良心說,像她這種月兌于禮教的女孩,在以往他是不屑一顧的,可是……說也奇怪,一個月的魔鬼谷相處,和她拌嘴似乎已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樂趣,尤其乍見她中秋夜痛苦的模樣,更讓他打從心底感到痛楚………
沒有人可以像她一樣讓他時怒、時喜,又讓他心疼得緊!
罷才,他實在惱怒她在外人面前賣弄風情,一時激越地幾乎要了她,她卻像個初生嬰兒任憑他引領者她……
這是多大的信賴!
唉!他實在不該在那種情形下「欺負」她的。
寂靜的夜空霍地閃進一抹黑色的身影,正由他的窗前快速地溜過,從那人躡手躡腳的動作看來,絕對是宵小之輩!而他試圖偷盜的方向——
糟了!那不是「她」的房間嗎?
酒意與惱怒在頃刻間被驅離,他連忙趕到梅絕色的房外,便听見細碎聲音自內傳來——
「你說你叫什麼來著?」梅絕色氣定神閑地問道,一點兒也沒有受人欺凌的可憐樣。
「我——我——是大名鼎鼎的‘盜香客’!」那人先是結巴,繼而自我吹捧。
「原來是專門偷香竊玉的無恥之徒啊!我好怕哦。」她雖然口中說怕,但口氣卻沒有絲毫怯意。「姑娘,你——」他顯然沒見過有哪個良家婦女,見到偷香賊不驚聲尖叫的,甚至還和他「閑話家常」。
「我什麼?你敢來我的房間,就表示沒將我‘未過門’的相公放在眼里。」話落,她也是一驚。
什麼時候「冷霄」變成了她的「相公」了?!
她……不會是因為先前的蝶戲,而改變了她對他的定位吧?!還是早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習慣有他相伴?甚至希冀有朝一日能成為他的娘子?
天!她……怎麼……這麼自不量力?!
像他這種大門大戶的少主,絕不會發一個時陰時陽的怪胎的。絕不會!
就算她真的變為女兒身,以她口無遮攔的個性,只怕沒哪家公子會要她入他家門的,更何況他還有個冷瑤……
唉!
何況她要過的關卡,又豈是只有變回女兒身這麼輕松?!包遑論想變身談何容易?連天下第一神醫的師父都沒能將她醫好,普天之下還有誰能救她?
對了,她記得師父說中秋之前藥引就會送到,但藥引沒有理由自己走來,也就是說,有人會帶來。
截至目前為止,到魔鬼谷的只有冷霄他們主僕三人,換言之,冷霄很可能就是暗藏可以讓她月兌胎換骨的藥引的人了?!
但是……直至今日,只有她醫治他,還不曾見他有醫理方面的本領,身上甚至連個瓶子也不曾見過,他怎麼可能是攜藥的那個人?
這時,那盜香賊忽然打斷她的冥想,「你說,你相公是何方神聖?」他顯然也與她聊上癮了。
「就是用晚膳時,將一名調戲我的登徒子射穿嘴的冷漢!」思及此,她突然覺得他干嗎發那麼大的火,人家不過是要她留下吃頓飯而已啊,何必射穿人家的嘴。
不知他又會如何處置這個夜闖她房里的?
「我敢來,就——就沒怕過!」其實剛才他也看見那一幕,只是他偷偷模模進來,又沒正式和他過招,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不過……此地還是不宜久留,誰知那狠心的大個兒,什麼時候會破門而入。
「你真是不怕死喲!哦,不是,是好英勇!」她虛與委蛇地贊美他。
她能夠這麼篤定,是因為這個霄小謗本不是她的對手,只要他敢靠近她,不是昏睡個半天,就是全身犯癢,總之是佔不到任何便宜的。
「小姐,廢話少說了,我還是先帶你走,情話綿綿待會兒到我那兒再說個夠!」他才一靠近她,空氣中已飄散出奇詭的香味………
那人的步履瞬間變得遲緩,且頭重腳輕,雙目突然瞪大,「臭娘們,你——使詐!」
「你才臭呢!偷香之前也不打听打听本姑娘是什麼人!」她冷哼了聲,看著那黑衣蒙面人癱在地上抽搐。
同時間,冷霄也破門而入,朝那人射出一粒圓珠,不偏不倚地打中那人的命根子!
「啊!」淒厲的叫聲,立時從那已滿臉痛苦的鼠輩口中逸出。
「看你還敢不敢動我冷霄的人!」他重斥後便走向梅絕色,「像這種鼠輩你干嗎還和他扯這樣久!為什麼不叫我?」
「我全身是毒,他也討不了便宜!就算被他強擄,那和被你綁架又有何差別?再說,我——我不是你冷霄的人!不是!不是!你听明白了沒?」她憤怒地丟出手中的枕頭。
他手一伸就將它接個正著。
「你簡直不可理喻!」真是好心沒好報!
「你——你才不可理喻!你——憑什麼綁架我?我是你什麼人?就算是你的什麼人,也不可以這麼綁架我!包何況你我非親非故!你怎麼可以如此待我?」她一口氣吼出她的不平,其實震怒是和他剛才冷冷地丟下她有很大的關系。
她實在受不了前一刻才和自己恩愛的男人,可以在下一秒鐘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走出去!
他把她當成什麼了?!
那她……又希望他將她視為什麼?
在情字這條路上,她是個生手,自然無法理清他們之間的問題。
冷霄被她的話擊得一點反抗力也沒有。
她說得沒有錯!
他的確不是他什麼人!就算是他的家人,他也不能如此對待她;更何況是他有求于她,怎能如此霸道地強令她和自己回府?
但是……他就是——不想放開她!尤其在中秋夜見過她從未顯露的脆弱後,就更舍不得放手了。
天!他何時開始這麼在意她了?
從……她不經意流露出女兒之姿?從她將手臂放進自己臂彎的那一刻?還是從他弄斷她的手開始?
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對她牽牽掛掛?
他……不記得,只知道,他似乎已經少不了她的陪伴!
「你的確不是我的什麼人,但我急著回府,自然不能現在送你回谷,就有勞你先和我回去一趟,待我將府中的事處理完後,立刻派人護送你回谷。」他語氣平靜,听不出任何情緒起伏。
這就更叫梅絕色惱火了——她討厭他這種冷沉的模樣!
「我不管你有沒有事,我只要回谷!而且是現在!」她開始無理取鬧。
「恕難從命。」語調一徑矜淡。
「你好可惡!」她突然從床邊沖向他,一雙小拳頭又朝他的胸口亂捶一通,「可惡!可惡!大壞蛋!專門欺負弱小、綁架無辜!」
身著褻衣的她顯然不知氣呼呼的舉動,將她玲瓏的線條勾勒得更加分明。
冷霄再度縱容她漫打,卻發現不經意的摩擦,使他的小骯下方又開始騷動……
懊死!這個女人真的不知道她的身子對他是多大的考驗嗎?
他一把抱起她,又往床走去……
「女人,你又煽風點火了,現在你得負責熄火!」他以吻封住她的檀口。
「討——厭,放——開。」她囁嚅出聲,更似呢喃。
「下次,別只穿一件衣衫誘惑人!」他終于笑了。
「你——可惡!我在自己的房間——月兌光也不關你的事。」她氣喘吁吁道。
「誰說不關我的事?」他的大掌開始不安分了。
「我是你什麼人?」她又問,只是想確知她究竟在他心中佔了什麼位置。
「你——是上蒼派來折磨我的人!」他戲稱道。
他才是上蒼派來折磨她的人!
梅絕色不禁唏嚅,卻不忘拾回理智,「你知道我是誰嗎?」
「白發仙翁的傳人。」他答道,卻發現對她的了解近乎無知。
「我叫什麼?」她忽然問道。
「你——」他不知。
「我!我什麼我!起來,不準踫我!連我是誰都沒弄清楚,就想佔我便宜!」她突然感到悲涼。
「對不起。」這一刻,他完全清醒了。
「不必了。」她故作冰冷,但一顆心卻紛亂如六月雪。
冷霄重重地吸了口氣,慎重地看著她,「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她沒有回答,只是以那雙水漾美眸盯著他瞧。
依戀再起,畢竟有他陪伴的日子真的不錯。
冷霄不待她反應,便說︰「我叫冷霄;姑娘如何稱呼?」
他的真誠觸動了她的心,登時,她忘忽所以地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梅——絕——色。」
「梅——絕色?」他煞是驚詫,「是哪兩個字?」
「絕色容顏的絕色。」
「絕色!絕色!」她……真是上蒼賜給他最好的禮物!
俊美如畫的五官,頓時星芒瑩然、眉宇上飛,笑了起來……
看著冷霄欣喜的模樣,梅絕色的心旋即軟化了。「冷公子,幸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