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南加州=
在一片廣闊的土地上,一棟金字塔形的建築物在陽光底下顯得光燦奪目,而這耀眼的建築外觀上有六個大字正閃閃發光,上面刻著「藍道地產集團」。
據財經雜志報導,藍道地產集團是由一個中國年輕男子——房藍道所經營的。
據聞,房藍道的祖先曾是滿清王朝的名人,而他的父母亦是少見的中國富商,在他們細心的培育下,房藍道不但求學時成績優異,工作後更是大放異彩,最讓人艷羨的還有他那潘安再世的容貌,只是房藍道這個人冰冷無情、不苟言笑,很少人能和他相處超過三分鐘。除了五行社的四個死黨——屬「金」的金皓天、屬「木」的穆法亞、屬「水」的藍渥特、及屬「火」的火耀司。
艷陽高照的五月天,房藍道並沒有像一般熱衷休年假的老外,開始策畫他的假期,反而一逕地投入工作。
每年到了七月份,可以說是美國國內房地產的淡季,因此他若想在淡季中創下佳績,就必須趕在六月中旬以前推出好的企畫,以便刺激購買欲。
這時,偌大的會議室正擠滿了他旗下的精銳分子,每個人按著資歷依序圍坐在橢圓形的會議桌前,聚精會神地睇著房藍道。
房藍道不發一語地環視著會場。
他梳理整齊得宜的西裝頭及清爽潔淨的面頰找不出一絲瑕疵;俊美如雕像的立體臉孔總罩著一層寒冰,讓人不敢接近;有如運動員般的強健肌肉,使得他穿起西裝更突顯身形的高挺優雅,讓人忍不住對他多看幾眼。他是那種一眼就能教人感受他豐采照人的魅力男子,亦如上等的精鑽,明知它冰冷無情,卻依然受它的魅惑。
終于,他朝身邊的干部點了一下頭,那人便開始報告。「總裁及各位早安,今天請大家齊聚一堂,就是要討論我們公司即將推出的一批預售屋——‘清宮夢園’。各位有什麼看法?」這人正是行銷部的總經理劉爾金。
馬上有人回應︰「先上廣告。」
「從平面到立體廣告一網打盡!」
「讓所有的房屋仲介來參加我們公司舉辦的說明會!」
「請名人代言!」
「來參觀預售屋就有獲贈新房的機會!」
只見干部們紛紛說出自己的看法。
而房藍道表面不動聲色,私下則暗忖是否該換一批行銷人員了。
劉爾金似乎感應到總裁對他們的提案十分不滿,連忙補了一句︰「總裁希望有更新、更有力的點子。」
頓時之間,會議室鴉雀無聲。
劉爾金又望了望會議桌前的同僚,只見他們一個個低頭不語;他再看了看房藍道,冷汗不禁直冒……
因為,總裁那張俊美的臉龐上,正布滿了比隆冬還冷冽的冰霜。
房藍道冷冷地看著眼前低頭不語的工作人員,吸了口氣道︰「你們听過這批清宮夢園預售屋的閑言閑語嗎?」
這次的房屋促銷案,比他經手的任何一個案子都還來得麻煩,而且很棘手!
麻煩不在于它的價位、不在于設計,也不在于它的裝潢。而在于……
這時,劉爾金開口道︰「我……們多少听了一些閑話。」
「說!」他倒要看看他們知道了多少。
「有人傳說清宮夢園這批房子的地產早期是刑場,所以,只怕蓋了房屋——也會乏人問津。」劉爾金依他所了解的說道。
房藍道點了點頭,「還有什麼人听說不同版本的傳言?」
這時,與房藍道遙遙相望的女干部舉了下手,「我還听說,它不但是刑場,早年還是監獄。」
「嗯。」房藍道又點了點頭,「還有嗎?」
再沒半個人出聲。
房藍道十分篤定地瞄了一眼在座的每一個人,「我查過這塊土地的產權,在清宮夢園一百公尺之外的東側,曾經記載它極可能是一百年前的監獄,但不是刑場。換言之,清宮夢園的背景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但是,中國人最喜歡道听涂說,而這個‘傳言’也真的被有心人渲染了,那麼身為藍道地產集團的各位有什麼良策,可以使這批房屋未上市就造成搶購?」
他又把難題丟了回去,可是他的心卻是踏實的。因為,沒有對策,他是不會開會的。
一顆顆頭顱又都低下,擺明了沒有對策。
「我想各位的獎金必須裁減!」他的話如寒風掃過,立刻刮起一陣森冷。
劉爾金連忙補道︰「總裁,我有個主意。」
「嗯,說吧。」總算還有個人肯動腦筋。
「據我知道,在南加州的中國城有一個神算,叫作諸葛復,此人是諸葛孔明的後代,不但精通命理,更懂風水,如果我們可以請他以看風水之名,行‘廣告’之實,那麼對這批清宮夢園的銷售,多少會有助益。」劉爾金娓娓道來。
房藍道不語,唇卻往上微微一勾。
他早听過諸葛復這號人物,也風聞他的口碑不錯,只是,他一向不談風水,所以,打從他接掌藍道地產集團開始,就不曾與這些「江湖術士」來往。
如今,這個案子不同以往,中國人說得好,「水來土掩,兵來將擋」,既然清宮夢園鬼影幢幢,那麼就由「道士」來消災解厄。這也是他先前打的主意。
這個劉爾金也算個人才!
他朝他點了點頭,「就照你說的做,但需強調‘廣而告知’——廣告的那部分,至于怪力亂神的那部分,盡量簡化。」話落,他倏地起身,大步走出會議廳。
劉爾這才大呼了口氣,腿軟地坐了下來。
中國城的夜分外的熱情與吊詭,一些思鄉游子總會到中國城找尋家鄉的味道;而一些喜愛中國文化的老外,也會來這兒找尋中國味。于是這里就形成一種很奇詭的氛圍,既不中國,也不西方。
盡避如此,還是有許多人在這里穿梭,更多的是為了街市中那塊「諸葛神算」的招牌而來。
說起諸葛復這個人,也算是傳奇。十年前,他自中國浙江省的諸葛八卦村遷至此,就靠著那塊諸葛神算的招牌養活自己及女兒,外加一個徒弟。
謗據歷史記載,諸葛亮最後鞠躬盡瘁,病逝于五丈原,謚忠武侯,後來子孫則遷入高隆擺並于此定居。諸葛後人便秉持著諸葛亮傳下的族訓——「不為良相,便為良醫」,以此世代相傳。村里經營中藥業四代以上的中藥世家就有十七戶,諸葛氏在江南各地獨資經營的中藥行,便有二百多家。
而身為諸葛亮第三十二世孫的諸葛復為了自創天地,則帶著女兒移往海外。由于他精醫術又精五術,所以,落居南加州不久便聲名大噪,許多中國人不遠千里而來,連外國人也對他佩服有加。
只是,此人時常不在家,讓不少遠道而來的求解者抱憾離去,還有一些求解者為了親見諸葛復,竟然自帶帳篷,在諸葛家外「暫住」至諸葛復返家為止。為此,不斷惹來鄰居們的抱怨,有幾次甚至報警處理。
因此,他的女兒——諸葛妮萩就為父挑起這個「重擔」,憑著父親口傳的些微本領,藉此減去一些無謂的麻煩,更重要的是,她真的喜歡替人算命。
不過,這事很少為外人知道,只有一個人例外,就是她的師兄——諸葛蕭仁。
他們兩個人的本領剛好互補,諸葛蕭仁較擅風水;而諸葛妮萩則擅中醫,可是她偏偏喜歡堪輿之學。她的理由是,如此可以看盡天下好山好水,此乃人生一大樂事。
今個兒,她又趁父親出遠門時,在自家藥鋪前擺起諸葛神算的攤子。
她可是「有錢不賺是傻子」的信奉者。不過,對于太難的問題,她也不會硬撐,免得砸了老爹的招牌。
今天,她仍舊是一身女扮「老裝」的術士模樣。其實,她老爹坐攤時,向來不這麼穿的,但她是女孩,如果不這麼穿,只怕沒有「公信力」。
因為對于沒見過老爹的人,她這種穿著最容易「滿足」人們的「信仰」。所以,在實際需要以及不願女子身分被人覬覦的情況下,她也就樂得充作諸葛神算了。
倒是她的師兄不以為然,老是說,女孩子家在藥鋪把把脈、抓抓藥就好了,何必出來拋頭露面!
這是什麼話,有歧視喔!
好歹她也是「神算」之女耶!
等等,她今天的眼皮怎麼直跳?好像有事要發生!
可惜,她沒老爹的本領可以掐指一算,立刻算出是是非非,她頂多知道今個兒好或不好。
可是現下……
她卻算不準!
好像禍中帶吉、吉中夾災……
這種預感真的很糟!弄得她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搖著竹筒的簽,她捺下性子等著逛街的人潮往她這里走來。
突然,三個穿著筆挺西裝的男子,外加一名打扮入時的女人,往她的攤位急急走近……
「請問您是諸葛神算嗎?」劉爾金恭謹的問道。
她上下打量著他,不發一語,因為眼前這人不像一般的算命客,胡蒙不得。
「有何貴干?算命還是卜卦?」她捋著山羊胡,一臉認真地迎向劉爾金。
「太好了,您就是諸葛先生?!」劉爾金還是小心地再三求證。
「是的。」她還是頂下了。
「我們是——」話未盡,就被旁邊那名時髦的女子搶白。
「我們是藍道集團的人,我們總裁想請你看個風水!」傲慢的態度,根本沒有半點尊敬。
諸葛妮萩怒在心頭,卻不動聲色。
她的名字叫妮萩——泥瞅!
而她亦如其名,像尾泥瞅又滑又溜!
耙爬到她頭上作怪,不給她點小小苦頭吃,真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她突然老沉持重地說︰「這位小姐,我可以免費為你看個手相。」
免費?!那名時髦女子一改先前的一臉不屑,滿臉堆起了笑,伸出了手。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對了,我叫蜜妮,是房藍道先生的‘特別助理’。」她特意強調「特別助理」四字,生怕人家不知她與房藍道的「深厚關系」。
妮萩便接過她遞來的手,故意端詳了好一會兒,裝出欲言又止的模樣。
「我的命——有問題?」蜜妮看著她的臉色,一顆心忐忑不安。
「不是有問題,而是問題不小。」妮萩故意恫嚇她。
「啊?!」花容頓時失色。
「可否單獨談談?」妮萩還在賣關子。
「你們走開一下啦!」蜜妮仗著自己是房藍道的特別助理,竟發號司令起來了。
劉爾金有些動怒,但又不便在外人面前發作,還是妥協地退到一邊。
妮萩見男人退開了之後,便大放厥詞地說道︰「你紅鸞星動,但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更糟的是,你的意中人身邊圍繞著太多的蜂蝶,你與他恐怕是——無緣了。」
「不,我一定要得到他!」蜜妮說得激動。
她想得到就能得到?那天下不大亂才怪!妮萩在心底暗自好笑,卻不露聲色。
「神算,您一定要幫幫我!多少錢我都願意。」蜜妮的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
妮萩一听,開始在心底呵呵笑。有進帳了!
但她卻故作姿態,「我說過這次不收費的。」
「不、不!算命哪有不收費的。」
「這——」妮萩又一臉為難。
蜜妮從皮包掏出數張百元鈔票,「這些先給您,這事若成了,我定當親自再致謝,只要您告訴我該怎麼做。」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看她這麼「虔誠」的份上,就幫她一下好了!嘻——
「你從此刻起吃素,衣著樸素、不施脂粉、待人有禮,三個月便可看出成績。」她說得比唱得還順口,反正吃素也不是壞事,衣著樸素、不施脂粉當然是好事,待人有禮更可彌補她先前的失禮。
「好、好!我會照做。」蜜妮忙著打躬作揖,態度也在這時倏變,「劉總,我問完了,讓您久等了。」
這蜜妮吃錯藥了?劉爾金一下子不能適應。
他不可置信地與其他兩名同事快步走了過來。
「快辦總裁交代您的事吧。」蜜妮謙虛得像變了個人似地。
「呃——」劉爾金立刻朝諸葛妮萩彎腰致意,「諸葛先生,我們真誠的邀請您為敝公司即將推出的新屋看個風水。錢不是問題,只求您不吝賜教。」
嗯,這個人——客氣。
就答應他吧!
反正,人們就愛听好听的。
頂著老爹的神算招牌,再撿些好听的字眼,應該不成問題。
大不了,讓師兄和她一塊去,若真有問題再打電話給老爹求救!
就這麼辦了!
「貴公司希望我什麼時間去呢?」她松口道。
「依諸葛先生方便。」劉爾金不敢怠慢。
「就明天吧!」
「謝謝您、謝謝您!」只見三個大男人外加蜜妮,全部向她致上最高敬意。
她突然心虛了起來,連忙起身,「不敢當、不敢當。」
怎麼她的眼皮又直跳呀?
希望這筆生意不會是個麻煩。
她在胸前偷偷畫了個十字,旋即又覺得好笑。
她是算命仙,好像——不該畫十字,她應該舉香拜天才對吧!
眼皮又跳了……
別出事才好啊!
次日。
諸葛妮萩一早就與師兄兩人前往清宮夢園,沿途諸葛蕭仁對她嘀嘀咕咕,說她不該冒她父親的大名招搖撞騙,現在還把他拖下水。
她卻一副老神在在、無所畏懼的模樣,弄得他提心吊膽。
他們的座車終于在一小時後駛進清宮夢園,立刻看見劉爾金等多人已經候在預售屋的大門前,朝他們揮手。
她連忙輕輕地按下喇叭以示禮貌,還撇過小臉對著諸葛蕭仁說︰「看吧,我們是受歡迎的。」
「那是歡迎師父——諸葛神算的,而不是你這個冒牌貨。」他立即潑了她一頭冷水。
「師兄!反正待會兒你不準給我漏氣,不但如此,還要為我提鞋、造勢,因為,我現在就是——諸葛復,你的師父!」兩抹笑窩隨著她的自信展現了出來,這對一個「老道士」而言,似乎怪了些。
諸葛蕭仁不得不提醒她,「‘師父’,你待會兒千萬不要笑,否則,你的笑窩準泄了你的底!小丫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呃……」她倒忘了自己迷人的笑窩,還真有點壞事!待會兒大不了不笑就是了。
車子一停好,二人先後下了車,劉爾金等人也迎了上來。
「歡迎諸葛先生大駕光臨!請,這邊請——」劉爾金謙恭地做出手勢。
「不敢,有勞了。對了,這位是我得意的大徒弟——諸葛蕭仁。」她一臉老沉地介紹著。
諸葛蕭仁真的很不贊同諸葛妃萩的作法,但為了不丟師父的臉,只好委屈充當這鬼靈精的「徒兒」了。他不語地頷首,算是和對方打招呼。
劉爾金雖然覺得諸葛蕭仁有點陰沉,但礙于他是諸葛神算的大徒弟又不便說些什麼,只是引著他們往前行,同時一臉抱歉的解釋︰
「我們總裁正在趕來這里的途中,如果沒有塞車的話,大約半小時之內會趕到,讓我先帶你們參觀一下這次即將推出的新屋,請諸葛先生給我們一些寶貴的意見。」
「意見不敢,盡力便是。」諸葛妮萩捋著小山羊胡態度謙抑。她試圖模仿父親的平易近人,不端架子的一舉一動,以期不砸父親的招牌。
當他們和劉爾金走進仿中國造景的庭園時,她竟看傻了——
這里的景致,有小橋、流水、楊柳垂映湖邊,完全采清代的建築來設計,而且每一戶都是獨立的,卻又連成一氣,就像八卦村的建築,兼具隱私與睦鄰的功能。
可以說,它是少見的好社區!
這下子,要她如何「建議」?
她頂了頂師兄的手臂,「你覺得呢?」
「幾乎沒有破綻。」諸葛蕭仁承認這批預售屋的確不同于一些粗糙的建築,尤其和中國城的擁擠樓中樓比起來,真的好上百倍。
「那——怎麼辦?」諸葛妮萩有點慌了。
「你的泥瞅精神哪里去了?」他調侃她。
諸葛妮萩瞪了諸葛蕭仁一眼,心中不住地嘀咕著︰什麼師兄嘛!
他的風水學一向修得比她好,在這個節骨眼卻要她自行發揮?!存心看笑話不成?
哼!她才不怕呢!
老爹曾經教過她,如果一棟建築物幾乎挑不出缺點,就朝其他的細節下手,例如︰房子的「名字」、房子的顏色、房子周邊的環境……
想到這里,她知道自己該怎麼下台了!
劉爾金繼續引他們入門,眼前就是一棟水藍色的「梅軒」,「其實,房總裁對這批房子的地點、建築,甚至行銷都很有信心,但是——」他停頓了一會兒。
妮萩知道他說到重點了。在她來之前,也對這個清宮夢園做了一些調查,訝然發現這批預售屋一百公尺外的地方,被記載曾為百年前的監獄。
他們大概是想藉老爹之名化解這不利的流言,以利他們的新屋順利出售吧。
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她想八成和這點有關。
她卻故意裝作不知所以的神態,繼續捋著八字胡,「劉先生,有話不妨直言。」
「因為有流言說,清宮夢園的土地下方曾是百年前的監獄、甚至是刑場,所以——我們想藉諸葛先生您的力量,來化解這個不實傳言。」
丙然就是這事!
她吸了口氣,道︰「只有一法。」
「諸葛先生請說。」劉爾金恭敬的說。
連諸葛蕭仁都怔了半晌,偏過臉望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師妹,希望她不要砸了師父的招牌才好。
她卻看也不看諸葛蕭仁一眼,屏氣凝神瞥向身邊每張企盼的臉,卻沒注意到二十公尺外有一個頎長的身影緩緩走近他們……
「此法就是更名。」
「更名?」劉爾金驚呼出聲,「您是想改掉清宮夢園的名字?這——」這整批房子全是按照清式建築所建造,這一改不就名不其實了。
「不改,你們將承受更多的流言,我相信同業已經開始詆毀這批新房子,而且就利用清宮夢園這名字與百年前的刑場大作文章。如果換個名字,可以讓流言平息。」她越說越有樣,仿佛這就是解決的唯一辦法。
「難道沒有別的方法?」劉爾金知道更名可是件大事,他根本不能作主。
「我也希望有,但是——很遺憾,以小老兒的薄才只能如此建議。」她聳肩,表示已盡力。
而這時,一道頎長的身影突地接近她,冷鋒倏落——
「你認為該改什麼名字,才可以改變你口中的運道呢?」
誰?
這聲音好像來自地府!一股冰寒直直地射向她的心窩……
「總裁?!」劉爾金也是一怔,連忙上前致意。
諸葛妮萩有些緊張地緩緩轉過身子——
房藍道正大剌剌地盯著她。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妮萩的心髒突然暫時停止跳動!
這個男人……仿佛從極地走出來的「冰人」,渾身透著寒氣,那冷不斷自他的四周散出來,只要有人靠近他,準變成冰柱!
她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劉爾金稱他為「總裁」,就是說他是全美有名的「地產大王」——房藍道?!
一身漆黑的房藍道已走至妮萩的面前。
「你就是諸葛復?」他並沒有像他的屬下那麼崇敬的尊稱她為諸葛先生,或是神算。
就是一種直覺,房藍道不相信眼前這個骨瘦如柴的諸葛先生,會有什麼真本領。
成功總是有很多條件促成的,但許多成功人士的決定性關鍵,那就是——直覺!
他一直對自己敏銳的直覺深信不疑,而這次的直覺卻提點他——
這個老道人並非可寄托之人!
「你說該改什麼名字?」他逼問,雙眸夾霜帶雪地逼視著她。
「這——」她頭一次感到口干舌燥,不能成句。
見狀,他在心底發笑。果然又是個騙吃騙喝的江湖術士!
盡避如此,房藍道還是打算利用這道士的知名度,使他的新屋售罄。
誰知諸葛蕭仁卻出聲了,「這生意我們不接了!」他已看出房藍道不是個好惹的對象,為了保護妮萩,他不在乎和這個人杠上。
這時,妮萩也回過神。
師兄現在是她的「徒弟」,在這種場合,哪有徒弟造次的份?不管自己是否罩得住這位冰棍先生,但是她必須罩住她的「徒弟」。
「蕭仁,不得無禮。」她刻意壓低聲音,阻止可能引起的紛爭。
這倒教房藍道開始對她重新評估了。
諸葛蕭仁沒料到妮萩還打算耗下去,他背著房藍道面露憂戚與憤怒。
她只是極淺地笑,不動聲色,「先生大概就是這批新屋的地主吧?」
「我是房藍道。」他面無表情地說。
丙然是他!
「你好。更名不是件容易事,我得好好想——」
話未盡卻被他搶白,「可是我沒有時間。」
好霸道喲!
她的臉色剎變,腦筋又開始轉了起來……該取什麼名字呢?
一陣狂風突然迎面吹來——
啊!她的道帽!
她連忙以手按住頂上的道士帽,那動作有些慌、有些尷尬。
房藍道沒料到會捕捉到她臉上的「羞澀」!
這表情——怎麼出現在一個中年人的身上?
但是諸葛妮萩卻沒讓他多加深思,輕松地落下話——
「就叫愛新覺羅吧。」
「愛新覺羅?」房藍道低聲復述。
諸葛妮萩見他沒有太大的反彈,又道︰「愛新覺羅是滿清王朝皇家的姓氏,雖說大清帝國已逝,但是這屋是仿古而成,而且間間豪華又獨立,相信購得起新屋的人絕非泛泛之輩,而這新屋最麻煩的問題在于一百公尺外的‘閑言’,不管百公尺外的是監獄或是刑場,有什麼比皇帝來得‘大’?」
房藍道聞言,大為驚異。
這個小老頭……他眯著眼細細打量她,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但又不得不佩服他的急中生智。
「我想,我該告辭了。」諸葛妮萩被他瞅得渾身不自在,再下去只怕就要泄底了。
「你的建議,我該致意。劉爾金,紅包。」他喊道。
諸葛妮萩一怔。
沒想到她還可以從他手中取得紅包?!
這錢賺得好驚險啊!
有錢拿,她是向來不拒絕的,當然除了黑錢。
「蕭仁——」她以眼示意,要師兄接過劉爾金遞來的紅包。
諸葛蕭仁不可置信地睇著房藍道與妮萩,這兩個人……有問題!大大有問題!
他的心很浮躁,但還是接過劉爾金的紅包。
「告辭了,房先生。」諸葛妮萩雙手抱拳,江湖味十足地與他道別。
她不能伸出手,那會泄底。因為女人的手,怎麼也不可能變成中年人的手。
「好走。」房藍道竟然笑著與她道別。
她再次驚異地睇了他一眼,好個峻冷又深沉的男子!
直到她上了自己的小轎車,她的心跳都還沒恢復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