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柏睿從早上起就心神不寧。老頭子的態度困擾他一天了,昨日當他把情況說明,要求他的幫忙,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沒有半點不悅和刁難,爽快的一口答應。
是可靈影響了他?他不否認表妹有這份影響力,否則老頭子不會為了她跑到台灣來,甚至到現在都沒有想過回英國,讓英國的家人整日為他擔心。
即使努力說服自己往好的方面想,殷柏睿還是無法釋懷。他依然記得,去年老頭子曾在他面前故意夸贊一個世交的女兒,而家里每個人都明白老頭子的心思,當下紛紛附和,後來他便在幾次宴會中「巧遇」那位小姐。接著,她開始往殷家走動,名義上是他母親請過來作伴喝茶,實際如何大伙兒心照不宣;他不想拆穿一家人玩的把戲,只是不想把彼此的關系弄僵,而只要他保持沉默,日子久了大伙兒自會明白,他對那位小姐沒有半點興趣,對這樣的安排更是一點也不感激。經過一段時間,一家人已經明白他們是自討沒趣,只剩下老頭子還是經常提起那小姐……
殷柏睿深邃的目光瞥向窗外的雨景,雨水滑落的玻璃窗上,隱約映出一張專注于沉思中的冷峻臉龐。
就是這點讓他懷疑,老頭子怎麼可能放棄自己中意的人選,如此輕易就妥協?莫非他另有目的?
「柏睿,你在想什麼啊?」席洛走到窗戶邊,她打扮得輕便,拿了皮包,已經準備出門。
殷柏睿回過神來,轉身摟住她的腰。「洛洛,外面還在下雨,妳明天再去吧!」
「這陣子是雨季,天天下雨,明天也不會停。你別擔心,我會小心的,只是去看看店里裝潢得怎ど樣,也許下午就回來了。」她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彩,笑著平撫他的不安。
面對她如此滿足的神情,殷柏睿的內疚不停在加探,眉頭也不由自主地糾結起來。
席洛不安地看著他,「柏睿,你怎麼了?你是不是不高興!」
「洛洛,」他捂住了她的口,神情柔和下來,「別想太多,我只是不放心妳。這樣吧,我送妳去。」
她松了一口氣,露出梨渦點點頭。說實在的,在她內心里還是存有一股他隨時會離開她的不安。雖然他為她拋棄一切,可是他畢竟不是她這個生活層次的人,以前他茶來伸手,飯來張口,什麼都有人服侍著,現在卻必須過這種樣樣得自己來的日子,她難免會害怕他過不慣平凡的生活,擔心他想念過去的繁華……她光是憂愁這一點,已經幾夜不能入眠了。
不同階層的人在一起,總是有許多擔憂的,她現在是感觸良深,盡避有一顆浪漫的腦袋也不管用了;還好她和柏睿彼此相知相愛、相惜相守,多少令她安了一點心。
席洛揚起笑容,在絲絲愁緒爬上心頭的時候安慰著自己——沒有關系,柏睿是愛她的,他絕對不會辜負她,她的擔心根本是多余的。人家不是經常說,孕婦容易多愁善感,想來她也是這樣吧!
「你們要出去?」邯亞頵剛起床,訝異地問。她一直想找機會和殷柏睿單獨談談,但是從昨天到現在都沒有這個機會,因為席洛一直黏在他身邊。
「表姊,我要去店里看看,柏睿要送我去。妳的早餐我幫妳放在桌上了,妳要記得吃哦。」席洛邊往門口走還邊回頭交代。
洛洛變了,好象一瞬間長大了、懂事了、成熟了,不像過去那樣活在不切實際的浪漫中;現在的她平實而有「孕味」,這本來應該是一種好的改變,但……邯亞頵心里透著某種不安,這股騷動促使她想跟殷柏睿談個明白。
只不過她還來不及這麼做,那股不祥的預感已隨著一名陌生老人的到來而應驗——
席洛把門打開,腳還沒踏出去,一雙熟悉的嚴厲眸子己經等在那兒瞪著她,嚇得她顯些跌跤。
「洛洛?」殷柏睿扶住被嚇了一跳的她,同時看到她吃驚的表情……他狐疑地瞅著門外的老頭子,為什麼洛洛看到他如此吃驚?
「洛洛,是誰?」邯亞頵往門口走過來。
「柏睿……」席洛緊緊抓住他,彷佛害怕失去他,睜得大大的眼眸中浮上濃濃的憂慮。
「爺?」殷柏睿帶著質詢意味的眼光鎖住老人。他和洛洛之間是否發生過什麼事?
老頭子兩手拄著拐杖,高大的身軀站得筆直,神色威嚴而冷漠的瞥了席洛一眼。
「要我站在外頭?」他不悅的開口。
席洛趕緊把身子一偏,讓出路子來;她緊緊挨著殷柏睿,生怕他被人奪走。
邯亞頵看見走進來的老者,已經從殷柏睿的呼喚中知道他的身分——這名老人正是殷氏財團的總裁,殷柏睿的祖父。
「咦,門怎麼開著?」閻皝肩上「扛」著一大束白色野百合,笑嘻嘻地不請自入,「啊,原來都在——太世伯?!」
他嚇了一跳,原本嘻皮笑臉的態度馬上收斂了。由于兩家是世交,來往頻繁,他對這位總是一臉威嚴的長輩還真有著莫名的敬畏。
「嗯。」老頭子沉著聲,一眼就看出閻皝手上的花及出現在這里的目的,看得出歲月痕跡的臉因此更加嚴峻。
「真沒想到……太世伯大駕光臨。」閻皝睇向殷柏睿,拚命對他使著眼色,詢問老頭子出現在這里的原因。
可惜現在不是殷柏睿能為他解答的時候,因為他的心底正泛起一股不安。從席洛看老頭子的眼神之中,他發現他們並不是第一次見面;這一點,他們兩人卻誰也沒對他提起。
「爺——」
殷柏睿一開口,馬上被老頭子伸手打斷,老頭子直接看著席洛,「妳真的愛Kelvin?」
席洛先是滿心惶惑,用畏懼的眼神瞅著老人,等他用不和藹的口氣一問,她的眼神慢慢堅定,心也慢慢穩下來。她用力點頭,「我真的愛柏睿,我很愛他!」
「洛洛。」殷柏睿摟緊她,凝望她的神色顯得柔和而保情,臉上也有了笑容。
老頭子的目光很快的一閃,隨即又恢復冷漠,旁人根本無法從這張布滿皺紋的老臉中猜出一丁點心思來。
「殷老先生,我听說……您並不同意他們的婚事,並且和殷柏睿斷絕關系了?」邯亞頵用試探的口氣詢問。她不吃殷家的飯,當然沒必要喚他殷總裁,更不想攀親帶故地喚他大世伯;何況,她怎麼喚這位長輩,還取決于他對洛洛的態度。
殷柏睿把目光轉向老頭子,緊緊鎖住他。
老頭子似乎從頭到尾都在刻意避開殷柏睿的眼光,這一刻更是毫不把他的要求放在眼內。
他沉冷的詢問席洛︰「妳相信我的孫子愛妳?」
席洛毫不猶豫的點頭。
「妳信任他?」老人幾乎是瞪視著席洛,像是故意嚇唬她。
席洛再一次點頭。她不明白老人的問題,但她可以很明確的肯定殷柏睿愛她,而她也信任他,畢竟他為她放棄了一切,她還有什麼理由懷疑他?
殷柏睿攢起眉頭,老頭子的問話令他心里那股莫名的不安加深加大,他看起來一點不像要幫他……
「等等,爺——」
「他騙了妳。」老人不讓殷柏睿有阻止的機會,他瞅住席洛冷厲的投下這句話。
「爺!」殷柏睿擋住席洛的身子,卻已經擋不住那一句穿透她耳膜的話,而他的動作反而顯示出他的心虛,為「事實」做了有利的證明。
席洛不明白地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順長身軀,她的表情迷惘,她的內心疑惑。柏睿騙了她什麼?為什麼他如此緊張?
「柏睿……」她伸手拉他的衣服,希望他能給她答案,「是真的嗎?你騙我什麼?」
「洛洛,我——」
「他是否告訴妳我不同意婚事,所以他和我斷絕關系?完全沒有這回事!」老人拄著拐杖,殘酷的繼續說下去,「妳被愚弄了,妳說愛他,可惜我的孫子根本不信任妳,他認為妳貪圖殷家的財富,他是為了試探妳——」
「你騙我!」席洛打斷他的話,拚命搖頭,「你到過醫院,你不準我們在一起,你說得很清楚,我不相信你的話。」她緊緊抓住殷柏睿的手臂,緊靠著他,燦亮的目光直視著老人。
「爺!你找過洛洛了?」殷柏睿的目光一冷,前所未有的憤怒出現在他臉上,同時掠過懊悔和沮喪。
如果他知道老頭子做過這種事,絕不可能找他幫忙!
老頭子不理會他的質問,沉冷的目光依然鎖住席洛,「我的確是不準你們在一起,不過他有沒有騙妳,妳可以直接問他。」
席洛充滿信任的眼光移向殷柏睿,語氣里沒有一絲懷疑的成分,「柏睿,你沒有騙我,對不對?」
他可以說沒有,他知道他只要說沒有,在這個時候,洛洛一定會站在他這邊,洛洛一定會相信他……殷柏睿看著她毫無懷疑的眼神,痛苦的一咬牙,緊緊握住她的手。
「洛洛,相信我,我不是有意這麼做,我只是——」
他話未說完,席洛已經抽回了手,連退好幾步,眼眸不敢置信地瞪大。
他……他真的騙了她?他真的……
「你說,有沒有斷絕關系……這回事?」即使她已經開始肝腸寸斷,已經心膽俱裂,她仍要他肯定的答案,她不可以冤枉他。
「沒有。」他無法再欺騙洛洛。
席洛簡直無法相信。她被愚弄了?當她擁著他、吻著他.真心真意地表示不論貧窮與富貴,她都要和他結婚時,他……竟只是為了試采她的愛情真偽?!她那麼高興的想和他結婚,她那麼興奮的想生下他的孩子,她那麼努力的想和他一起組織家庭……他竟然欺騙了她!
她這麼多天來的擔心和害怕都是多余的,他從來沒有月兌離他的世界,他只是紆尊降貴地「下來」玩弄她……
殷柏睿擔心地輕喚著她︰「洛洛!妳不要胡思亂想,根本不是——」
「不,我什麼也沒想,我想的只是……血緣是斬不斷的嘛,即使你不願意,你離家出走,你窮途潦倒,你最後還是殷氏財團的繼承人。我想……為什麼不可以忍耐一時呢?做人要有遠見的,我是因為這樣才和你在一起,我只是做戲給你看!」她腳步踉蹌地後退,不要他踫觸她。
「洛洛——」
「不管你是騙我,還是如我所想的,總之你重回天子的寶座.而我盼到了我的鳳凰來當……你看,我這不就忍過來了嗎?我這不就等到了嗎?」她的眼楮充血,淚流滿面。天啊!他竟愚弄了她……
「洛洛,我……」她絕望的眼神.她哭泣的表情令他心如刀割。
「你?你想說什麼?你不是喜歡看小丑嗎?你不是喜歡把人當小丑嗎?」她的嘴唇抖顫地上揚,扯起一抹苦澀的自嘲。她是那麼認真,那麼真心真意在付出……
「洛洛,別說這種話!我只是——」
「你只是把我當玩具嘛,就像我懷有目的接近你一樣,你也認為把我當玩具很好玩。有什麼關系呢?反正大家都是玩玩的……」她咬住唇瓣,幾乎咬出血來,哭泣的臉慢慢沉肅下來,「玩夠了,散場!」
她用力擦著淚,後退的身體只著牆,再也無路可退。
「洛洛……」他想踫她的手,卻被她狠狠的推開。
「我說了,戲該散場了!」她的視線讓淚水模糊了,眼眸卻奇異的炯亮,當手指上一道光芒冷冷的刺了眼,她立刻拔下那曾經是山盟海誓的象征,如今卻狠狠地諷刺她的鑽戒,「我忘了,應該繳還‘道具’。」她拉起他的手,把戒指重重的放到他手上。
「洛洛!」他說過不允許她拿下手上的戒指,她忘了嗎?殷柏睿心痛地看著她,「洛洛,听我解釋,沒有愚弄,我——」
「我不想再听你編造借口!」席洛大喊,躲進邯亞頵的懷里,「表姊,趕他們走……」
她也曾經迷惑過,她到底是愛上他的人還是他的錢,她曾經掙扎,曾經不安,這些困擾、愁緒以及自責他從來都不知道;認清自己愛的是他的人,她多欣慰、多高興,結果他卻捉弄她,深深傷害她的心……
她就像小五一樣被人要著玩,她生氣,她也悲哀,因為愛他太深,更不能接受他這樣愚弄自己。
邯亞頵摟住席洛顫動的肩膀,她的眼光冷銳而憤怒。「殷柏睿,你太過分了!洛洛把心都掏給你了,你竟還懷疑她!你瞎眼了嗎?」
殷柏睿無法反駁,他的神情充滿懊悔和痛楚,痴痴地看著席洛。
「亞頵,這是誤會,給老鷹一個解釋的機會。」閻皝見情勢不對,趕緊為好友說話。
邯亞頵瞪住他,眼中射出危險而憤怒的光芒,「你早就知道了?你一直在看著洛洛被戲弄?你竟敢這麼做!」
閻皝心中大叫不妙,他試圖解釋︰「我已經說過這是一個誤會,請妳冷靜下來——」
「出去!全部都滾出去!」邯亞頵放開不停啜泣的席洛,最先把閻皝給掃出門。
「洛洛,妳知道我愛妳——」殷柏睿一接近她,席洛馬上轉身跑回房間,「洛洛!」
「你站住!」邯亞頵擋住他,把他也推出門外,「從此以後不準你再踏進來!」
于此同時,達到目的的老頭子不必邯亞頵「請」,已經自個兒走到門外。
「亞頵——」閻皝揚起手中的野百合,還不放棄機會嘗試解釋。
邯亞頵一點也不理會,當著他們的面,用力把門給關上。
閻皝嘆口氣,看著被門夾得身首異處的野百合,感覺自己就像這束花一樣無辜。
「我說過,不應該玩這種游戲。」現在就算老鷹再怎麼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殷柏睿憤恨的目光瞪向老頭子,一股遭到背叛的怒火在他胸臆狂燒。「我相信你!」
老人無動于衷,僅是用直率的目光瞅著孫子,不疾不徐的直陳事實︰「那丫頭也相信你,你又對她做了什麼?」他不過是說出實話罷了。
殷柏睿無言以對。最錯的人是他,弄成這個局面能怪誰?深深的痛楚在他內心翻騰,然而對洛洛造成的傷害卻已經來不及彌補……他要花多久的時間,才能得到她的原諒?
她信任而深情的眼神,她滿足而甜美的笑容,她迷人的梨渦……席洛的一顰一笑浮現腦海,再一次撕扯著他的心。
他轉身,無言的離開這層公寓。
「Kelvin,你該收收心,回到自己的位置了,」老人永遠是那種命令的口氣,雖然他的長孫從來不吃這一套。
殷柏睿緩緩回頭,深深的注視著老頭子,他幽闇的眼眸中,是莫大的痛楚和再無留戀的沉冷。
「我不會再回去了。」他冷冷的丟下話。
「你……你說什麼?」老人顯得錯愕。這是他完全沒有料到的結果。
「你沒想到吧?在我心里,洛洛是最重要的。」他緩緩的步下階梯。
「你在跟我作對?」老人相當生氣,他緊緊的握住閉杖。
「我記得,我從來就是這樣。」他知道老頭子一直以為他重視殷家的產業,絕不會棄之不顧。的確,從小他就是被這樣教導著,背負著一生下來就甩月兌不開的責任;他從來沒有在這一點上做任何異議,只因為他也認為這是他責無旁貸的義務。但是現在老頭子有必要知道,他其實一點也不在乎旁人趨之若騖的龐大財富,對他而言,繼承只是一份「看守」的工作,沒有更特別的意義。
沒有人——包括老頭子在內,可以拿一份「看門」的工作威脅到他的愛情;他不會失去洛洛!
「殷柏睿!」只有在氣急敗壞之下,老人才會連名帶姓地叫喚他的孫子,通常他嚴厲的吼聲會嚇得被點名的人心驚膽戰,可惜在殷柏睿身上完全收不到效果。
老人更加氣憤的拿起拐杖指著孫子遠去的背影怒吼︰「我要和你斷絕關系,你……你休想繼承我一分一毫!」
殷柏睿站住了。他終于回頭,同情的看了祖父一眼。
「爺,你還是不明白。」他搖頭,丟給閻皝一個眼神後就離開了。
這小子居然把老人家留給他「收拾」!閻皝在一個眼神的交換中被迫接下照料老人的責任,以免他氣死在路上。
「這……這小子是什麼意思?!」老人的拐杖不停搖晃,憤怒的對閻皝問。居然說他不明白!他不明白什麼?
「我想,老鷹的意思是說,他從來就不想要殷氏財團,所以他並不在乎您的威脅。」閻皝除了暫時得當「看護」之外,還同時兼任祖孫兩人的「翻譯」。
看著老人家那張氣到發黑的臉,他在心中大嘆,今天一定是他的黑煞日,不宜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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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停了,陽光再度從雲朵中溜出來。雨後的天空斜斜地掛著一彎彩虹,那繽紛的色彩與公寓內淒愴窒人的景象形成極諷刺的對比。
從房間出來後,席洛紅腫的眼眶不曾再流下一滴淚來。她站在那兒,看見邯亞頵對自己流露出同情的眼神,勉強扯出一絲笑容想讓她寬心。
「表姊,不要這樣看我,妳應該罵我罪有應得才對。也許是老天在懲罰我不知天高地厚。」
不要妄想竄天!老人的話又闖入腦際,而她現在知道了,明白了,他是對的,她太……妄想。
她玩不起有錢人的游戲,卻硬是加入其中。
「別說傻話了,妳只是想好好愛一個人,妳沒有錯。」邯亞頵陰郁地探鎖眉頭。
「可是我一開始的動機的確不單純,其實我也不應該怪他,他的憂慮並沒有多余!」席洛自嘲,冷靜後的臉上不再有往日豐富的表情。
「亂講!妳對他的感情連瞎子都感覺得出來,何況是明眼人,何況是他?!我真不明白他想些什麼,他怎麼會有如此荒唐的念頭和作法!太教人生氣了!」邯亞頵握著拳頭,恨不得痛打殷柏睿一頓,更懊悔自己剛才沒記得要打他一巴掌為席洛出氣。
「說不定這只是借口,也許他根本不愛我,他不想天長地久,只是想和我談一段風花雪月的戀愛,所以……他從頭到尾不急著和我結婚。」難怪這樁婚事總是她在一旁干著急。席洛一想起來就心灰意冷,就感到絕望。
經過這一天,她已經沒有任何被愛的自信了。殷柏睿愛她嗎?還是像一般的公子哥兒一樣,只是在玩一場戀愛游戲?听說富家子弟個個如此,少有例外,也許她應該認清事實,而不是盲目的相信自己是例外,是個幸運兒,如果能看得破,應該比較不會痛苦吧?
「洛洛,殷柏睿不是這種人,雖然我不想為他說話,卻也不得不承認他很愛妳。他不急著和妳結婚,也許有他的原因吧,妳別想得太悲觀。」邯亞頵不是安慰她,僅是站在旁觀者的立場說句公道話。
席洛不知道能相信什麼。今天的她心灰意冷、失望透頂,她無法思考,無法想得太多。
「表姊,我真想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她的眼中再度涌現濕氣,聲音也哽咽起來。
邯亞頵想起了閻皝在這場騙局中扮演的角色。他明明知道洛洛是她的表妹,殷柏睿打算設計洛洛,他居然不吭一聲!一想到這里她就怒不可遏,枉費她……
「洛洛,我們出去走走。」她柔聲對表妹說話,心里已有了計畫。
要知道,女人不是好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