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深深地看著她,看她當真無所謂的笑顏,他心情復雜又拿抹布出氣。
「我現在很想揍他一頓!」
「千萬不要,你要是受傷了,粗重活兒會落到我身上。你這不是教訓他,是虐待我呀。」她半帶認真地笑說著。雖然「人」久久才回來一次,但平民是說到做到的,她正打算叫他回來一趟,可不想看他們兄弟打架。
「你是怕我打傷他吧?哼,到現在還維護他,你太放任他了,他才忘了他已經結婚了!」口氣很悶,掃她的眼神藏著復雜的感情。
「還好啦,都十多年的老夫老妻了,我還不了解他嗎?只是緋聞、緋聞。」她依然笑著,完全沒有脾氣。
都被八卦雜志拍到他和辰直羽兩個人深夜幽會,親密摟抱了,是不是緋聞照片會說話!平民吞下這些話,不願刺傷她。
「就像我們兩個人,只是一起賣面,外地人不也都以為我們是夫妻嗎?媽都說,我們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不要愈描愈黑,人家看我們的眼光反而奇怪。不過我最近在想,也許該給你掛個紅條在身上,寫明你單身,否則有一天我可能會被一大票因愛慕你而嫉妒我的目光殺死。」她把話題轉到他身上,開起他的玩笑來。
「那不如直接在紅條上寫‘她是我大嫂’吧!」平民白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啊,這倒也是個好主意呢。」她當真笑了出來。想象她在一旁包餛飩,他掛著「她是我大嫂」的紅條子煮面,那畫面實在好笑。
他眯眼瞪著她。雖然同在一個屋檐下十多年,他直到現在都還看不清她對大哥的感情,她究竟是不是真愛大哥?
天底下有女人不愛一個男人,卻為他拋棄千金小姐的身分,十多年都委屈在小面攤上包餛飩、忍受熱水燙,還笑得甘之如飴嗎?
當初大哥到外地去念書、工作時,媽曾叫她一起去,她當時為了幫媽做面攤生意,幫家里維持生計而留下來。
十多年來她一直幫忙撐著這個家,她讓大哥沒有後顧之憂,她所做的、付出的夠多了。現在憑大哥的經濟能力,早已足夠讓他們一家人生活無虞,她若真愛大哥,她早該去陪大哥住,為什麼她還守著面攤?
……他也真自私,他不希望她離開這里,從來不曾開口叫她去。
「你……你還是搬去跟大哥住吧!」他低下頭,用力抹著擦過幾百遍的桌子,不斷用理智提醒自己,她是大哥的妻子!
「喂,這攤子是我跟媽辛辛苦苦維持下來的,現在生意這麼好,你這守成的想撿便宜,趕走大功臣啊?」滿不在意的聲音嘻嘻笑著說道。
「就是趕你!怎樣?」她根本不知道他要說出口多不容易,還嘻嘻哈哈的!
她被阿民的怒氣嚇一跳,對他多看了好幾眼,嘴角依然掛著淺笑。
「阿民,你為我好,我知道……我會找天下談談,你不要擔心我們的事。」她其實早有打算了,只是一直都沒有讓平民知道……她和平天下已經走到盡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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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暑假還有一段時間,天氣就這麼熱,看來今晚睡覺要開冷氣了。
她掛上電話後,就去洗了個澡出來,坐在客廳里打開電視——
……台風持續增強中,北部再度發布豪雨特報,目前累積雨量已經破千,提醒北部民眾最好待在家里,不要出門。
又有台風要進來了嗎?外頭沒風沒雨,白天忙,沒看氣象,她都不知道。上次台風來淹了大水,希望這回一切沒事。
她看氣象報告,打開電風扇,拿下包著濕頭發的毛巾,在電風扇前吹干頭發。
平民去接媽了,只有她一個人在家,這種時候她都覺得家里靜悄悄,沒半點聲音,總希望他們趕快回來。
她想媽這次回來又是大包小包的吧,每次出去玩,都帶了好多東西回來,不知道這回有什麼好吃的?
她想著待會兒就有一堆東西吃,嘴角就上揚,卻一個不小心,腦袋里閃過一道人影,垮了她的笑容。
她剛才打電話給天下,噪聲太多,沒辦法講清楚,而且講到一半電話就斷了,再來就打不通,不知道他听了多少進去?
等明天再打一次吧……她看看這個家,這里的一磚一瓦都是爸和媽年輕時親手堆棧起來的。
爸過世得早,媽總說是天妒他們夫妻感情太好。
爸過世後,這個家里的家具和擺飾,媽都小心翼翼的維護,不舍得丟,她說家里一桌一椅都有爸觸模過的痕跡,有他們夫妻共同的回憶,全都是無價之寶。
天下是講求實際的人,不懂得這些細膩的感情,兩年前他沒事先知會一聲,就帶來設計師要把屋子全面翻新加蓋,媽氣得把他趕出去。
天下是賺了錢,想表現一片孝心,可惜用錯地方了。
媽則是說了氣話,叫他不要拿錢回家炫耀,她不希罕他賺的錢。
天下那張嘴有時候挺賤的,媽又是直來直往的性子,他們母子之間一直都有溝通不良的問題,那次以後,天下就更少回家了。
以前媽常對她說,她這個兒子唯一對這個家有貢獻的地方,就是幫她娶了一個好媳婦……
當年爸重病住院,她和平天下只在醫院里戴了戒指,簽了結婚證書,他就陪她回家搬行李了。
她有兩個哥哥,齊修身和齊家,還有一個拳頭很硬的父親,三個人把平天下痛揍了一頓。
那時天下一聲不吭,為她默默挨打的場面,到現在她都記得,想起來都忍不住為他喊疼。
她扶著天下,拿著行李離開家,從此住進平家,和平天下睡一間房……天下說他想等爸病情好轉再補請婚宴,一拖就拖到爸過世後,連她都沒心情辦喜宴,補請婚宴的事情就不了了之。
她對生活上很多細節不太在意,她以為辦婚宴只是形式,拍婚紗照更是可有可無,絲毫不以為意,以致十多年來她都沒發現平天下始終沒把結婚證書拿去登記,直到他和辰直羽的緋聞被爆出來……
她看著他和辰直羽被拍到的照片,當時真的是腦袋一片空白,完全沒有想法,考慮幾天以後,她想就好聚好散吧!
她對媽說,她決定和天下離婚,媽一急,才月兌口說出來,原來她和天下根本沒有結婚。
她以為媽在說笑,媽叫她看身分證,她才知道原來身分證上面有一格配偶欄,而她的配偶字段上是空白的。
她突然覺得很想笑,原來這十多年來她和天下從來就不是夫妻,而她也真的笑了,笑到眼淚流不停,把媽嚇壞了。
媽真的是很疼她,為了安慰她,竟異想天開地說,她會叫阿民娶她。哈哈,幸好當時阿民不在。
平民如果知道媽的謬想,一定嚇得半夜出走,從此不敢回家吧!
她後來發現媽竟然是認真的,趕緊說服了媽打消念頭,沒讓平民知道這件事,不然她可沒臉面對平民了。
盡避她和平天下紙上無名,可平天下對她……該做的可沒少做,她怎麼能跟平民結婚呢!
眉頭揪起,她望著這個充滿回憶、溫馨的家。她曾經滿心認為她一生都會在此度過……
插播最新消息,二十分鐘之前「走南大橋」橋墩被沖毀,橋面斷裂,當時一輛黑色房車正行駛在橋面上,根據後方車輛的陳先生表示,這輛車超越他,車速相當快,可能因此煞車不及,連同斷裂的橋面被卷進滾滾溪流中。
現場已有救難隊前往搶救,目前正調閱附近監視器,希望能盡快查出車主身分及車上人數,一有最新消息立刻為您播報!接下來……
她看完插播新聞,心頭一緊。沒想到北部雨下這麼大,連橋墩都沖毀了!唉……就差幾秒而已,趕什麼呢?開那麼快的車……唉,希望車里的人都沒事。
她又看了一會兒新聞,看看時間,阿民也差不多該載媽回來了,她把頭發盤起來,起身去廚房洗了水果,削好一盤,等他們回來吃。
「阿國,我回來了,快來幫忙提東西!」
她才端水果走出客廳,就听見媽在外頭喊。
「好……」她放下水果,一臉笑容,正要出去幫忙,卻緩緩轉過頭去,瞪著電視上的新聞主播——
現場已經傳來最新消息,走南大橋失事的黑色房車,駕駛是「青雲集團」總經理,現年三十歲的平天下!
她打腳底竄起一陣森冷,全身的血液瞬間凍結,困惑又迷惘地直瞪著電視……
報錯了吧?一定是報錯了吧?她一片茫然的表情,瞪著字幕上打出「青雲集團總經理平天下生死不明」的標題,盡避一直告訴自己,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錯,她剛剛才和天下講過電話,听到他的聲音……盡避她一直告訴自己,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錯,她卻頭皮一陣刺麻,腦袋逐漸一片空白……
目前救難人員仍在搜尋當中……
砰!
平母提著東西從前院繞進來,忽然看見新聞播報,她四肢發軟,跌坐在地。
「媽——」
平民的聲音傳來,齊治國還是沒有任何反應,一直瞪著電視,直盯著電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