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寧和李慎成親當天,花蝴蝶真是忙得像只花蝴蝶,滿場飛舞,飛到東又飛到西,她忙著部署,準備今晚在寧寧和李慎的洞房花燭夜,一舉逮住那名采花婬賊。
入夜後,大紅燈籠高掛,賓客漸散,正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時候。
新房里,偌大的喜字貼在門扉上,床沿邊端坐的新嫁娘,身著鳳冠霞被,一方遮住了嬌羞臉龐的紅綢巾子,等著新郎進來掀,偏偏新郎還在前廳忙著送客呢,留她獨守空閨呀!
忽然,桌上的燭台燈火被一陣風吹熄了,房內的光線黯淡下來,有人潛入。
鳳冠霞被啪地一聲被扯下來.新娘子的嬌羞臉蛋露了出來——竟然是花蝴蝶!
「你現在才來,我已經等你很久了。」她對著一位黑衣勁裝又用黑布蒙住臉的黑衣人叫囂著。
丙然不出她所料,采花賊一定會趁著洞房花燭夜下手。
黑衣蒙面人只露出一雙眼楮,透著驚慌,顯然是被她嚇著了。
當黑衣人發現新娘被掉了包,卻即刻轉身要走。
「想走?!沒那麼容易!哎呀——」
花蝴蝶火速追了出去,然而走不到兩步,就被那件拖地的大紅霞被給絆倒了,她的額頭正巧撞上門檻,大叫一聲。
蒙面黑衣人回頭望了她一眼,看見倒在地上的花蝴蝶,他的動作猶豫了一下,露在蒙面巾外的眉宇微微一皺,似乎想過去攙她,最後還是作罷。
「喂,你等我一下。」
那黑衣人還真留在原地沒走,像是要確定她真的沒受傷一樣。
花蝴蝶自己慢慢站起來,第一件事就先把身上的霞被月兌下來,還邊月兌邊埋怨著︰「等這衣服礙手礙腳,真不知是準規定新娘就得穿這麼笨重的東西,根本就是在整女人嘛!」
黑衣人看著她自己動手月兌掉身上的霞被時,眼楮專注地眨也沒眨過,以為接下來會有活色生香的畫面出現。
「哼!很失望吧!」沒想到她在霞被里面還穿著件男裝……
黑衣人的眉目皺得更緊,不難看出那對炯然的眸子已有些微溫了。
花蝴蝶忙著活動一下手腳,仿佛四肢被捆綁了多久似的,現下極了綁,正舒暢地大呼道︰「啊!還是穿這樣活動起來方便些。」
黑衣人可沒空听她在那兒像個瘋子一樣自言自語。不過他倒沒想到她居然會用這一招,把新娘子掉包,足見這丫頭不光只有張漂亮臉蛋,腦袋瓜里也還不至于只裝漿糊。
只是他今晚要下手的對象不是她,沒空留下來陪她廢話。
「別想開溜!」她從後面攀上黑衣人的肩膀,「你是要乖乖跟我去衙門,還是要我動手抓你?」
黑衣人旋即轉過身來反抓住她那只細皮女敕肉的玉手,兩眼直直地望著花蝴蝶,那眼神之猛,好像要把她給生吞活吃了似的。
而天生膽子大的蝴蝶則不知死活地反瞪回去,還逼問黑衣人︰「你是啞巴啊?再不說話,我就不客氣嘍!」她已經準備要亮招出手抓人了。
黑衣人反而有點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看她能要出什麼花樣來?
蝴蝶煞有介事地大聲喝道︰「看我的葵花寶——」但見她從抽袋里掏出一堆紅絲線和一根針。
「咦?!怎麼線歸線,針歸針?」她自己也傻眼了。一定是早上出門時太匆忙,忘了先把針線穿妥,現在可糗了吧!
說起練「葵花寶典」這門武功,有一個地方真是挺麻煩的,就是只能用銀針和紅絲線當武器,而且還必須是穿好的針線才能發揮寶典里的神功。
「喂,采花賊,你再等我一下下。」
黑衣人忍俊不禁,發出噗一聲。
她平常就很少去踫那些女紅的東西,所以使用起來極不順手,尤其是要將那細如發絲的線穿過那小小的針孔,哇,簡直要她的命!
「哎喲,這邊太暗了,沒法子穿針引線。」她移到亮一點的地方去,偏偏心里越急就越穿不過去。
采花賊可沒空著她耍寶,轉個身要走,然而背後卻有只手扯住他的手臂,「刷」地一聲,衣袖被花蝴蝶硬是撕成兩截。
「我不是說不能走的嗎?」她看看抓在手上的袖子,「還好我這兒有現成的針線,等會兒幫你縫上就是了。」嘖,真麻煩!交代完,花蝴蝶回頭又繼續忙著穿針弓線。
采花賊瞅∼眼神經有點大條的花蝴蝶,心里是又怒又可笑,他很想見識一下她所謂的「葵花寶典」有多厲害,但是看她那副粗手粗腳的模樣,就算搞到天亮,右手的絲線還是穿不過左手的針孔。
「你別忙了,回家去吧!」索性叫她放棄了,大家也可以早點收工休息。
「你別吵,我就要穿過去了!」才應完話,就霍地抬起臉來。「咦?!你的聲音有點耳熟喔!」
被她這麼一提,采花賊的神色顯得緊張,知道失言了,想走——
花蝴蝶立即丟了手里的針線,伸手一抓。「你到底是誰?」原是要扯掉那條蒙住大半個臉的黑巾,不料采花賊回閃迅速,她只抓到他胸前的衣襟,又「唰」地一聲,扯下一片衣料子。
蝴蝶沖著他嫣然一笑。「哇,又破了!」此時她心中又有一妙計。「你站好別動,我馬上替你縫起來。」她假意接近他,企圖揭掉那層黑布巾,看清采花賊的真面目。
采花賊似乎不領她的好心好意,對她的女紅更是沒信心,眼神微露慍色,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橫手一擋,試圖遮住胸口,但仍被花蝴蝶發現了他胸前的刺青,一只神形姿態耀武揚威的麒麟——
那龐然大物栩栩如生,彷佛就在她眼前張牙舞爪,她赫然見著整個人呆愣住了。
「是你逼我動手的!」
采花賊被她惹火了,長臂一揮,抓住花蝴蝶的細肩,猛力一旋,就見她的身體在原地不停地打旋,每旋一圈,她身上的衣服就少一件。
「你一直轉圈圈,我怎麼幫你縫衣服?別轉了,我的頭都暈了。」
直到采花賊毫不留情地月兌去她最後一件粉色小肚兜,大概只剩下一層皮了,而皮膚的上面應該長了兩團晶圓的凸起物吧——
嘿嘿嘿!采花賊暗自竊笑,滿心以為接下來便可看到她露出誘人的酥胸,鐵定教這個半路殺出來、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泵娘窘得滿地找洞鑽。
「啊……?!」一聲失望的低鳴。
沒想到當她停止旋轉時,引人遐思的雙峰居然還包里著一層層厚實的布巾,而且里得緊緊的。
「不好了,我的新娘子不見了!」李慎手里拿著鳳冠霞帔,邊驚呼著邊從新人
房里沖出來。
采花賊立即跳上屋脊,逃竄而去,臨走前還動作迅速地月兌去自身的黑上衣,甩上她的胸前,恰好將她露出的胸乳圈圍起來,還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撂了一句話。「你的身體是我的,誰也不準看!」如果時間來得及的話,他極可能會在她身上簽名認買。
花蝴蝶不但被采花賊旋得團團轉,也被耍得團團轉,等她稍稍不暈時,才發現
被采花賊偷襲了。
「你居然敢偷親我?我的……初吻……」她氣得也想跳到屋頂上去,如果不是
李慎拉住她的話。
「李慎,你放開我——」
砰!李慎被她一吼,嚇得趕緊放開,反作用力突然一消失,她整個人摔趴在地上,希望眼珠子沒掉出來。
「哎呀,好痛啊!」她隱約可以感覺到在黑暗中,有一雙賊賊的眼楮在嘲笑她,摔了個狗吃屎。
「蝴蝶,你還好吧?」李慎不大敢惹蝴蝶,誰叫她總是凶巴巴的,不知道以後誰敢娶她喲!
花蝴蝶氣得想殺人。「快把我扶起來啦!哎呀,痛死我了!」幸好她的胸前有防護措施,否則這麼正面一摔,不腫得更大才怪!
李慎看著她怪怪的胸口,微側著臉,不大好意思直視。
花蝴蝶嘩啦啦地又開罵了。「你是豬頭啊,沒事沖出來攪什麼局嘛?」
斯文的李慎怯生生地說︰「寧寧不在新娘房里,我怕是采花賊——」
她氣得搶他的話尾。「如果不是你突然跑出來,我現在已經知道采花賊是誰了!」那條蒙住臉的黑布巾肯定會被她撕下來的。
越想越扼腕,她氣得直跺腳,用力地跺了好幾下之後,才覺得腳底下好像有異物感,似乎踩著了什麼。
低頭一看,才發現——
「我的上衣怎麼全在地上?」一定又是那采花色魔婬賊壞蛋干的好事!
她的眼楮微微瞇著,瞪向黑暗中,露出狠狠的冷光,聲嘶力喝地吶喊著。「連我花蝴蝶你也敢踫,我跟你沒完沒了——」
黑暗中真有一雙黑眸子,得意地笑開。
••••••••••••••••••••
一大早,花峰像瘋了一樣,怒沖沖地沖進妹妹的房間,一把將還在睡夢中的花蝴蝶拉起來,臭罵一頓。
「人家李慎家里歡歡喜喜辦喜事,你去湊什麼熱鬧、辦什麼案?你以為自己是捕快,還是捕頭?自作主張、胡亂地就把人家新娘子藏起來,真是胡搞瞎搞,我們花家的臉都讓你丟光了!」
花蝴蝶沒啥反應,眼楮還是閉上的,她坐著听訓仍能照睡不誤,因為昨晚實在累壞她了,所以她特別叮嚀容容今天別太早過來幫她梳妝,要好好補個眠,才有力氣再去抓采花色魔。
「你到底听見我說的話沒有?」花峰就算在衙門里沒被楚岩那副狂妄的態度悶死,遲早也會被自己的妹妹氣死。
這回花蝴蝶有反應了,嘴巴張得好大、好大,然後又閉上,原來是打個呵欠。
花峰實在很想朝妹妹那個小腦袋瓜敲下去。「我警告你,不準再插手管采花賊的事,我可是堂堂的西城大捕頭,抓個小婬賊還要女人多事嗎?好像我很無能似的。」
「你本來就無能!」吵久了還是會被吵醒的。
「你——」他就是受不了自己的妹妹罵他,像老子在罵兒子一樣的天經地義。
花蝴蝶站起來伸個懶腰。「你知不知道?我昨晚差一點就逮住那個采花賊了。」
「什麼差一點差兩點?沒抓到就是沒抓到。」憑她這個浪蕩女,也妄想跟人辦案子抓壞人,還早的咧!
「都怪李慎啦!」
「人家李慎不怪你,就阿彌陀怫了,你還敢指責人家!唉,爹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敗家女呢?看他如何對得起花家的列祖列宗?」花峰真是一顆頭都不夠搖啊!
哼!反正她早就懷疑自己不是爹親生的了。
「如果不是我把新娘子掉了包,拿自己當餌,那麼昨晚被采花賊奪走初吻又被月兌光衣服的人就是寧寧了。」
花峰瞪大了眼珠子。「什麼?!你被采花賊侮辱了!」
蝴蝶反瞪他一眼。「沒污到手,你以為你妹妹跟你一樣笨啊?!」不過她的犧牲也算挺大的。
花峰可不管妹妹的貞操到底還清白不清白。「你自己不要臉也就罷了,我和爹還要做人呢!距離縣老爺給的期限只剩六天了,從今天起,你不準出門,不準插手采花賊的案子,不準再敗壞咱們花家的面子了——」
「剩下六天而已?!你怎麼沒早講?!」她氣得回頭反罵起花峰來。「如果不是你的愚蠢,隨便拿我的終身大事和人打賭,我需要這麼賣力又賣身嗎?害得我被采花賊又親又月兌衣服,吃了這麼大的虧,現在還教我別插手,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哥哥?」
花峰被責難得無話可說,良久才吐出一句。「我會抓到那個采花賊,替你出一口氣的。」
不是她愛泄自己哥哥的氣,但——
「如果你抓得到?我還需要這麼忙嗎?!」
只剩下六天了!時間很緊迫。「容容!快來幫我梳妝穿衣,我要出門了!」
花峰一听,擔心她出去胡來,趕忙問道︰「你要去哪兒?」
「去抓那個連我花蝴蝶都敢踫的采花賊!」雖然她昨晚吃了采花賊的大悶虧,不過總算也有點收獲——那個似曾听過的聲音,以及胸前的刺青。
昨夜里,她躺在床上想了一晚,想得頭都快炸了,終于讓她想到一個可疑的嫌犯,他的聲音和采花賊很神似。
她現在就去找他,如果他的胸前也有一只威猛的麒麟刺青,那麼她就可以宣告破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