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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霸君 第7章(1)

座落在北京城東郊的一座東紅別院,里頭的主人,是一位年近四十的美艷婦人。

這日,胤辴在貼身侍衛哈攀龍的陪同下,兩人乘著良駒,一前一後的來到。

東紅別院是一座小小的莊院,里頭沒有豪華的裝飾、擺置,只有簡單清爽的竹木家俱,和一般的民舍並未有什麼不同。

「艷姨娘,近來身子可好?」

胤辴一進大廳,關心地詢問美艷婦人。

「托王爺你的福。」美艷婦人略略頷首。「王爺,你這趟來,是否查到了小女的下落?」

美艷婦人殷切地凝望著胤辴。

原來,這美艷婦人正是十二年前,遭胤辴的阿瑪強行押入府里當側福晉的王艷娘。

因她堅決抵抗不從,最後甚至想咬舌自盡以保清白之身,還好胤辴的阿瑪及時阻攔,但她一心尋死,趁身邊的人未注意之際,一頭撞上大梁柱,之後便昏厥了三天三夜。

這個事件後,府內的下人眾說紛紜,以訛傳訛,最後,王艷娘咬舌自盡一事,在京城的各個王府內,疾速地傳了開來。

為免她又有尋死的念頭,胤辴的阿瑪遂建造了一座東紅別院讓她棲身,並且保證短時間內,絕不打擾她,但限制她不得出府,而且嚴禁她與外界聯絡。

其實,她頭部經過劇烈的撞擊後,有些事,模模糊糊的記不起來,經過好長一段時間的療養,那片段的回憶一一連接,她才確定自己的確是有丈大,而且有一個女兒,但……

她卻始終憶不起丈夫姓啥?名啥?還有女兒……

這個意外所產生的後遺癥,倒是胤辴的阿瑪樂見的,他不再替艷娘請大夫幫她醫治腦傷,他認為,只要艷娘將丈夫和女兒慢慢淡忘,終有一天,她定會敞開心房接納他的情的。

年復一年,他未料到的是,即使記不起丈大的姓名,王艷娘的堅貞,卻絲毫未受波及動搖。

直到他咽下最後一口氣,他才願意面對這個無情殘忍的現實──

「胤辴無能,阿瑪所交代的遺願,至今尚未能替阿瑪實現。」胤辴嘆了口氣。「不過,艷姨娘請放心,我會再派人四方去查尋,沒找到您的愛女,絕不放棄。」

他阿瑪臨終時,交待他務必幫艷姨娘找到她的丈夫和女兒,讓她們一家人能團圓,以補償他一時私心所犯下的錯誤。

王艷娘感激地欠了個身。「我相信王爺你已盡心盡力了,人海茫茫,要找個人實屬不易,何況是找一個不知道名字的人。都怪我,無論我多麼努力地想,就是想不起我女兒的姓名……」說及此處,王艷娘不禁悲從中來。「一個連自己女兒的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怎麼配當一個母親呢?我真是沒用……」

「艷姨娘,快別傷心了!我想,說不定是您太過心急想記起,但欲速則不達,您愈急,記憶就愈沉澱,也許你放寬心,反而能憶起。」

胤辴輕聲地安慰著。

他可是打從心底敬佩著王艷娘的。

想想,一個女人面對榮華富貴,絲毫不動心,一心為著記不起姓名的丈夫守身,多年如一日;連他額娘都從原先的嫉恨轉而對她欽佩,這種女子,世上能有幾人?

也因此,盡避她憶不起女兒的姓名,他也毫無怨尤,盡心盡力要幫她找尋。

事實上,他曾派哈攀龍到當年她住的那個小村莊去察訪,只是經過了這麼多年,小村莊歷經多次洪水侵襲,村里的人死的死、離的離,那小地方,幾乎已杳無人煙,自然也查不到艷姨娘家人的下落;不過,當年侍衛去小村莊帶艷姨娘時,她的丈夫和侍衛有過一番搏斗,後來听說又染了風寒不治而亡……最後仍瞞不住艷姨娘。

她恨過、怨過,但這些全隨著阿瑪的死而消逝。

「我只擔心我那孩子,沒有父母陪在身邊,不知挨了多少苫日子?或者……她根本就早已不在人間了!」說著,鼻頭一酸,忍不住地掉下淚來。

胤辴凝視她好一會兒,不知該如何安慰。但愈看艷姨娘的容貌,他的眉頭就益發攢擰……

怎艷姨娘和鳳芷翣……兩人的神韻竟如此相似?再定楮一看,兩人的容貌似乎也有幾分相似……

不,不可能的!

一定是自己看岔了!

他曾在阿瑪的病榻前,信誓旦日地保證,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艷姨娘的女兒,好好照顧她們母女一輩子。

不,不會是鳳芷翣的!

雖然……

不!絕不會有雖然、絕不會有仿佛……

「王爺,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你的臉色好難看!」

「找……沒……沒事。」

王艷娘輕拭去自己臉上的淚痕,柔聲道︰「明兒個是十五,我到廟里吃齋念佛,會請佛祖保佑你身強體健。你也別太操勞了,身子要多加注意點。」

每逢初一、十五,艷娘就會到廟里待上一整天,吃齋念佛,祈求佛祖保佑能讓她快些找到女兒。

胤辴點點頭。「謝艷姨娘。我還有事,不能久留,你這兒有什麼需要,差下人來府里說一聲,我會馬上派人送來。」

隨行的哈攀龍看著主子親和的模樣,和平日乖戾的性情大相逕庭,他知道,這全是艷夫人淡泊世間事物的心境影響了主子──

若是王府里也有東紅別院這種非凡的意境,想必主子就不會喜怒無常,但……談何容易呢?

***

「小姐,你醒了!太好了,你終于醒了!」見到鳳芷翣醒來,珠兒忙不迭地跪在地上,雙手合十,嘴里喃喃低念著︰「謝謝佛祖、謝謝觀世音菩薩、謝謝、謝謝眾家神明保佑……。」

「珠……珠兒……」

鳳芷翣吃力地想坐起身,無奈卻力不從心。

「小姐,我來扶你。」

「這……這是什麼地方?」鳳芷翣坐起身,第一句話便問出心中的納悶。

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但非常寬敞。

「這是王爺給你安排的寢房。」

「我的寢房?」

這時,她憶起了她在他的寢房內和他的爭執,她堅持要回武館,但他卻不準,……之後,她要離開他的寢厲時,突然覺得身後有一陣掌風疾至……

身為習武之人,她驚覺體內有種怪異的感覺──

她渾身無力,手腕也使不上勁……

「小……小姐,我……我听到其它人說……說王爺為了怕你逃走,所……所以就廢了你的武功!」

珠兒因為對武功只懂一些皮毛,不知道武功被廢了,到底要怎麼看才看的出來,她只是听到府內的下人在訛傳,並不十分確定小姐真的被王爺廢了武功。

「是真的嗎,小姐?你的武功真的被王爺廢了嗎?」珠兒焦急地詢問著。

鳳芷翣不願相信這是事實,她盤坐試著去提體內的真氣,但卻屢屢失敗,現下,她也不得不相信了!

「他真的廢了我的武功!」鳳芷翣頹喪地,身子跌傾了下。

「啊!?是真的!」珠兒哭喪著一張臉。「小姐你的武功被廢了,這下子,我們主僕倆是插翅難飛了!」

珠兒端著還溫熱的米粥坐在床沿。「小姐,你先吃點東西吧,你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武功廢都廢了,你也別傷心了,無吃點東西,養好了身子,等我們回武館去後,再叫子訓少爺重新教你。」

鳳芷翣灑著淚,一語不發。

「都是珠兒的錯!那日小姐要離開仁武館,珠兒就該極力勸阻,不讓小姐出門,這樣一來,小姐被廢武功一事,就不會發生了;還有,當我在客棧醒來時沒看見小姐你,就不該自作聰明,以為小姐已先來,所以我就自動找上門來。」珠兒見主子傷心,她的自責就更深。「當時,我真應該先回武館報備,請少館主來接你,這樣一來,現下我們就不會被困在這心雨軒內,一步也不準離開!珠兒笨、珠兒真是笨!」

「別說了,珠兒。你沒錯,一點錯都沒有!是我害了你跟著受罪。」鳳芷翣一把抱住珠兒,差點打翻了珠兒手中的米粥。

「珠兒沒有受罪,受罪的人是小姐你呀!怎麼小姐你才來府內不到一天的光景,就被王爺給折磨了!瞧,小姐你臉色蒼白的駭人呢!」

鳳芷翣模模自己的臉,不管自己的臉色是蒼白亦或紅潤,她都無所謂了。

「小姐你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為什麼王爺不懂憐香惜玉呢?」

珠兒的埋怨聲才落下,房門外就傳來一陣低啞的嗓音。

「是誰說我不懂憐香惜玉的?」

冷硬的聲音中,夾帶著一股暴雨欲來的趨勢──

***

當胤辴那昂藏的身軀,挺立在鳳芷翣和珠兒主僕倆的面前時,珠兒被他陰鷙的眸光盯的全身發抖。驀地,手中盛米粥的磁碗抖翻落地,踫──的一聲,震響著寂然的寢房──

「這是怎麼著?我長的很可怕嗎?」胤辴冷然的面孔上,驀然多了一抹哂笑。「用這種方式歡迎我,不怕我被嚇著嗎?」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床上的美人兒瞧,但床上的人兒卻撇過頭去,滿臉明顯堆積著怨恨。

「王……王爺,是……是奴婢的錯!奴婢該死!王……王爺,你懲罰奴婢吧!」

珠兒跪趴在地上,連連磕著響頭,生怕王爺會因她犯了錯,而牽連到她家小姐身上。

小姐身子單薄,才被廢了武功,好不容易才轉醒過來,千千萬萬不能再受折磨的!

「你當然該罰!」胤辴雙手負背,聲音極其冷硬。「方才是你說我不懂憐香惜玉的吧?」

「我……」

平常機伶聰穎的珠兒,遇上胤辴這等讓人見了不寒而栗的大官人,任她口才再好,也免不了結巴起來。

這兒可不比仁武館!

在武館內,人人尊芷翣小姐是小主子,她珠兒也跟著威風,平常麼五喝六的,也沒人敢吭聲,到底是自家的地盤嘛!

但在這雍王府內可就不同了!

她和小姐像犯人一樣,心雨軒四周都有侍衛守著,活像怕她們溜了一般!

而且,連悄悄話都說不得!

瞧,她不是才說了一句心疼小姐的話語,就當場被王爺給逮了個正著!

珠兒惶恐無措,兩眼寫滿恐懼地求助于鳳芷翣。

「別罰珠兒!要罰,你罰我好了!」

雖然心中對他存有怨懟,但她可不能眼睜睜地看珠兒受懲罰。

怎麼說,珠兒都是無辜的;再者,方才珠兒說那些話,實在只是替她打抱不平罷了,並不是存心要詬罵他的呀!

「想要我罰你!?還怕沒的罰嗎?」胤賑走到床沿邊坐下,定定地看著鳳芷翣好半晌後,繼而斜睇著仍跪在地上發抖的珠兒一眼。「還愣著做啥!把地上的髒東西收拾干淨,再到廚房端一碗粥來!」

「是……是,我……我就去!」珠兒慌忙地收拾地上的殘局後,倉皂地跑出房門外。

「請你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見他坐在床沿邊,遲遲賴著不走,鳳芷翣眼底冒著小火簇,怒喝道。

「在雍王府內,還沒有什麼地方是我不能待的!你最好記住這一點。」胤辴拉來她淨白柔荑,握在手掌心中,斂眼溫柔地道︰「下回可別再說這種要趕我走的傻話了!」

「你不走,我走!」

他廢掉她吃盡千辛萬苦才練得的武功,但他卻沒有一絲歉意,反倒一副悠閑,好象這事從未發生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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