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為皇一路狂奔至縣太爺的家中,在一名僕人的通報下,他見到了詠月。
他想,奴兒除了君家之外.就只認識詠月,如果她要走,應該會來求助詠月才對。
"詠月小姐!"
"君少爺,呵,你膽子可真大,竟敢登堂入室,想來調戲我家小姐?"
由于先前君為皇給她們的印象太差,是以一見到他︰心兒便自然聯想到他之前的行逕。
"我——我絕對沒那意思!"
若不是心兒提及,君為皇倒已忘了眼前的佳人,曾是他苦苦追求不到的。
詠月還是那麼美、那麼有氣質——只是,此刻面對她,他竟無半點的愛慕之意,一心只想得知奴兒的下落。
是奴兒填塞了他整個思路,他再也無心思去想其他人了。
"君某在此,為先前對詠月小姐的無禮態度致歉。"
君為皇誠懇地頷首。
詠月大方一笑。"君公子今日前來,有何貴事?"她看他一臉嚴肅,想必是有正事。
"呃……不知奴兒有否來找過詠月小姐?"君為皇難掩焦慮的神色。
"奴兒?她好多天沒來了!"心兒搶著回答。
"你們……沒瞞我吧?"
"喂,你這人真奇怪,我說了真話,你竟不信!"
"心兒,不得無禮!"詠月細聲問道︰"君公子,我可以冒昧的問一下,是不是奴兒出了什麼事?"
"奴兒她……她失蹤了!"
見詠月不像知情的模樣,那就代表奴兒沒來過!君為皇的心中,頓時有種悵然失落的感覺。
"失蹤!?奴兒失蹤了?"心兒大叫著。"那她會去哪里?"
"君家上下,都在找奴兒。"君為皇神色凝重。"如果詠月小姐知道奴兒下落——"
"如果奴兒有來,我會派人到君家去通知的。"詠月微微一笑。
"謝謝,我先走了。"
"不送!"
望著君為皇黯然離去的背影︰心兒皺眉納悶道︰"怪了,這君公子今兒個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他不是從來都不把奴兒放在眼里的嗎?可是,我看他的模樣,好像挺著急的!"
"人總是要到失去了才知道該珍惜——"詠月有感而發。"可這奴兒真的沒來,那她會去哪兒?"
"是啊,奴兒沒地方去的——我真替奴兒擔心呢!"
主僕倆憂心奴兒,遂也跟著出門幫忙尋找奴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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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個月後
"耿大哥,你到底是愛秋荷姐多、還是愛詠月小姐比較多?"
挺著個大肚子的奴兒,閑得發慌,又問起正在讀書的耿少翱這個她常問的老問題。
十個月前,奴兒離開君家後,傷心地漫無目的走著,也不知是哭累了,還是體力不支,總之,愈走愈偏僻,後來她就在耿大哥的家門前倒下去。
雹大哥知曉她的處境後,便收留了她,後來她才知道,原來耿大哥認識酒花樓的當家紅牌秋荷,也認識詠月小姐。
原先她想躲開,但後來知道自己竟懷了為皇的孩子,詠月勸她住下,並保證不告訴為皇她的下落,秋荷亦是,所以,她便安心的在這兒住下。
由于耿家舊宅離市鎮相當遠,也很偏僻,所以,即使為皇想找她,可能也找不到!
詠月告訴她,為皇一直在找她,可她不敢現身。
為皇曾經那麼厭惡她,她不敢奢望他找她,是因為擔心她——
她答應詠月要好好考慮去見為皇的事,只是日子一天又過了一天,她的信心愈來愈弱、心中還是怕——
雹少翻擱下書本,咧嘴一笑。
這個原本令他心情況重的問題,在奴兒每日的詢問下,讓他每每听見她問,不禁莞爾。
"奴兒,你還真的是問不膩!"
"才不是呢!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每天問,說不定,哪天你給的答案會突然變得不同!"奴兒認真地說道。
"那又如何?"
"那就是代表你變心了呀!"
"唉,我還能變嗎?"耿少翱頓時嘆了聲。
"耿大哥,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你還要听!?"
"嗯。"
奴兒還真的是閑得發慌。她身懷六甲,耿大哥任何事都不讓她做,成天地就在屋子和院子,走過來、走過去,耿大哥讀書時,她也不能太常去吵他。
所以,只要能和他說說話,哪怕听到的都是同樣的話,她還是想听的。
雹少認仰首望向天際,神情凝肅。
"秋荷和我是青梅竹馬,她被賣進酒花樓,我沒能幫她,反倒是前年我娘病重,她花了不少銀子,給我娘醫病,我娘在臨終前,還殷殷囑咐,叫我不可以嫌棄秋荷,要我娶她為妻——我原本就是這樣打算了,誰知老天愛捉弄人,偏偏讓我遇上了詠月,詠月才是真正觸動我內心真情的人——"
"耿大哥,你一定很為難吧?夾在兩人之間,選誰都不對——"奴兒好不容易說了一些成熟的話.卻補上一回令耿少翱哭笑不得的話語︰"耿大哥,你已經連續十個月都想娶詠月小姐,今天你要娶的人,還是詠月小姐嗎?"
"奴兒,別再問我了!"
"可是,秋荷姐不是說過,她會祝福你和詠月小姐的嗎?既然你想娶的人是詠月小姐,那你就娶呀!"
"奴兒,很多事並不是如你想像中那麼簡單的!我不能自私的只顧自己,不顧秋荷;再說,詠月的爹,也不見得會答應詠月嫁給我這個窮小子!"
"唉,你的問題好復雜、好難懂喔!"奴兒支手托腮。"咦,下雨了耶!"
"怎麼突然下起雨來了呢?我得趕快收衣服去!"
雹少鄧飛快地沖出。
"耿大哥,我來幫你!"
"不用了,雨下得愈來愈大,你快進去——"
"我幫忙拿衣服進去,你還得收其他的東西,不是嗎?"
奴兒走至耿少翻身邊,接過他手中的衣服,突然听見他喊著︰"你是什麼人!?"
奴兒仰首循著耿少翱的視線看去,看到的竟是她日夜思念的人——
"為皇!?"他看起來憔悴了許多。見他要離去,她追了上去。"為皇,你是來找我的嗎?"
君為皇停下腳步,緩緩回過頭,目光從她的臉上移至她凸隆的月復上。
他等到的就是這個?
她離開君家後,他從未放棄尋找她。一個月前,他又到街上去尋訪,忽然看見詠月的坐轎經過,漫無頭緒的他,當下便跟在詠月後頭走——
誰知,他當真就找到了奴兒的落腳處!
令他訝異的是,原來詠月和秋荷都知道奴兒的下落,而她們不告訴他奴兒在何處的原因,大概是因為奴兒已和別的男人同居、而且也懷了別人的孩子吧?
可盡避他知道奴兒已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但他還是忍不住想來看她。
這一個月來,他每隔兩天就來一次,僅是遠遠的站著,等著她到院子里走動時,看她一眼。
那男人對她似乎還不錯,至少,他沒看過她挺著肚子在工作,這樣就好了,他也不想打擾她的生活。
今天因為突然下雨,他走得匆忙,卻不小心被那男人給撞見。
"為皇——"
"我只是剛好經過——原來你住在這兒呀!"他用淡然的語氣,掩住見到她的激昂情緒。
"喔,我還以為你……"奴兒的表情有些失望。看來,詠月只是在安慰她,為皇根本就沒有很急切的在找她,要不,他的語氣怎還是這麼冷淡。
"下著雨呢,進屋里再說吧!"耿少翱和善的邀請他。
"不用了,我還有事!"君為皇舉步欲離去。
"為皇——啊——我的肚子……"奴兒跑了幾步,肚子突然痛了起來。
"奴兒,你怎麼樣?"耿少翱趕忙上前扶住她。
"我……我的肚子好痛——"奴兒緩緩蹲下,眉心糾結成一團。
"該不會是要生了吧?"耿少翱沒處理過這種事,加上看奴兒的表情愈來愈痛苦,他顯得有些慌張。
"快去請產婆呀!"原欲離去的君為皇蜇了回來,心中也跟著焦慮了起來。
"這附近沒有產婆,得到鎮上去找!"
"你明知道奴兒快生了,為什麼不帶她到鎮上去待產呢?"君為皇焦急的怒罵起來。
雹少朗被罵得有些莫名其妙。"那現在該怎麼辦?"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兩個大男人,都慌了手腳。
"可你不是孩子的爹嗎?你要想想辦法呀!"耿少翱急了,"我看,我們先把奴兒扶進屋子里,免得她在這兒淋雨。"
"我……我的肚……肚子好……好痛——"奴兒用手托住肚子,哀聲喊。
"你說——我是孩子的爹、那你……"君為皇有些糊涂了。
"先別說那些,快扶奴兒進屋里去!"
兩人扶著奴兒進房間後,外頭的雨愈下愈大,君為皇焦急的在屋內踱步,屋內不時傳出奴兒的叫聲——
"我看這雨短時間內是不會停了,你在這兒照顧奴兒,我到鎮上去請產婆來——"
說罷,君為皇不管雨會將他淋得濕透,他冒著雨狂奔,朝著鎮上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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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婆,你走好,這雨下得還真大呢——從前方巷子再拐個彎就到我家。"
一名男子撐著傘,扶著一名老婦慢慢走著。
"七婆——等等!"
君為皇從後方跑來,遠遠的就見到鎮上的接生婆——七婆的身影。
"咦,這不是君家的公子嗎?怎麼淋得全身濕答答的?"七婆睜著老眼端看來人。
"七婆,快跟我走——"
"君公子,不行啊,阿福的老婆等著我去幫她接生呢!"
"是啊,君公子——"
君為皇立刻從懷中掏出一綻銀子給阿福。"你找別的產婆去吧,七婆我要了!"
"君公子你真是的,我七婆都這麼老了,你要我做什麼——呀,別跑這麼快,我老婆子會喘不過氣的!"
君為皇見七婆走路緩慢,怕再拖下去,到了那兒,說不定奴兒早生了——
索性,他蹲,背起七婆就跑。
"哎呀……讓君公子背我這老婆子,我怎麼敢當呢?"七婆樂得露出一口鋼牙。"我七婆讓你這麼背著,肯定是要發了——"
雨一直下著,君為皇連跑過君家大門口都來未曾停歇。
正要出門的君夫人,正好撞見兒子背著七婆跑過。
"咦,那個背七婆的人,不是少爺嗎?少爺背著七婆要上哪兒去?"打傘的婢女頓時瞪圓了眼。
君夫人回過神來,婢女的話,證明她方才沒有眼花。
"轎夫,快起轎,跟著少爺走——"
"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