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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廂小娘子 第5章(2)

早從另一端繞過來的小小,捧著被撕碎的信紙,和疾步離去的君為皇撞個正著。

"哎唷——"

君為皇穩穩當當的站著,倒是小小跌坐在地上,哇哇叫著。

"小小,你走路怎麼不長眼楮?要是把少爺撞傷了可怎麼辦?"

玉彤斥責著自己的婢女,旋即一雙手便在君為皇寬闊的胸腔搓揉著。

"表哥,你有沒有怎麼樣?受傷了沒有?"

君為皇不耐地撥開她的手,這時,跌疼的小小站起身來,連聲道歉︰"少爺,對不起、對不起,小小走路沒長眼楮——對不起、少爺,對不起"算了、算了!"

君為皇趕著和朋友上酒樓,反正衣服也沒弄髒,他不以為意。

見君為皇要走了,王彤趕緊上演今晚安排的戲碼"小小,你剛剛捧這些碎紙堆來做什麼?"玉彤刻意揚高聲音問道。

"那……那是小小見奴兒小姐鬼鬼祟祟,把這些碎紙拿到楊樹下埋了起來,我很好奇,所以把它挖出來——"

听到小小這麼說,君為皇登時停住腳步,旋過身,邁大步的蜇回。

小小把散落一地的碎紙拾起,依玉彤交代她說的話,一字不漏的說著︰"表小姐,你說,這會不會是別的男人寫給奴兒小姐的情書?"

"你這丫頭,飯可以多吃、話可不要亂說!"玉彤輕斥著。

"對不起,小小不懂事,亂說話——少爺——"

君為皇氣憤地從小小的手中,抓了一把碎紙.小小見狀驚駭的瞠大眼,立即跪下地。

"少爺,對不起,小小亂說話.請少爺原諒!"雖然是演戲,但小小卻真的被君為皇那俊臉上駭人的肅殺氣息給嚇得不敢抬頭。

"是啊,表哥,小小她年紀還小,說話不分輕重,你就別怪她了!"

君為皇攤開手掌心,碎紙上的殘字,正是他的字跡!

丙然和他預料的一樣——奴兒竟沒有送信去給詠月,反倒把信撕毀。

她以為,將信埋在土里就沒事了嗎?

君為皇緩緩收緊掌心,眼神迸射出連玉彤看了心都直打顫的冷冽殺光。

把手中的碎紙甩落,君為皇冷聲地命令︰"把這些碎紙處理干淨!"

"是。"小小怯怯地應道。

"為皇表哥,這信難道真的是……"

天彤的話還未說,君為皇便拂袖,悻悻然地離去。

見計謀得逞,玉彤撇嘴邪笑著。

"小小,你還跪著做什麼?戲都演完了——快把地上那些碎紙收拾干淨!"

"表……表小姐,少爺他……他好像很生氣——"小小皺著眉頭結巴地說道。

"你真笨!我安排這一些,就是要讓他生氣呀——快點收拾、收拾!嗟,怎麼君家老是出一些笨蛋!"

玉彤啐著聲,扭腰擺臀地先行離去。

小小收拾著地上的碎紙,想到方才君為皇臉上肅殺的表情,她仍心有余悸。

若是因為這件事,少爺因而去責罰奴兒小姐的話,那她的心中會很愧疚的,可是……誰叫她是表小姐的婢女,夫人說,她要對表小姐言听計從。

小小也覺得很無奈,她兩手並攏,祈求上天,保佑奴兒小姐別受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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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兒戰戰兢兢的端著晚膳來到君為皇房前。

她在房前站了許久,心中忐忑不安。

為皇從不在房里用膳,除了生病之外——可今兒個,他人好好的,也沒生病,怎會要她把晚膳給端來房里呢?

會不會是他知道了,她沒親自去送信,所以……所以他要好好懲罰她一頓?

縱使心中害怕,但她還是得送飯進去。

奴兒深吸了一口氣。橫豎都會挨罵,她還是自己先承認好了。

可回頭又想想,如果表小姐真有送信去給詠月小姐的話,那她這莫名承認,不是在質疑表小姐的人格嗎?

奴兒這想想、那想想,猶豫著該怎麼做的當口,突然房里傳出一道低沉的怒喝聲︰"還不把飯送進來,想餓死我嗎?"

"喔,好——"

奴兒駭了一跳,連忙扶穩盤子,怯怯地進入房內——

原來,為皇早就知道她來了,那她在房外躊躇了老半天,不是更顯示她的心虛嗎?

奴兒眼神低垂,把飯菜放到桌上後,低喃道︰"為皇,你吃完了,我再來收。"

說罷,她連看他一眼也沒有,匆匆忙忙就想走。

"等等!你要去哪兒?"

"我……我還要去廚房幫忙——"

"坐下,陪我吃飯!"

"可是……"

"還可是什麼!?我說過,這君家,我是你唯一的主人——"君為皇冷冽的聲音,轉為譏誚。"而且,我們已有夫妻之實——自古以來,不都該以夫為天嗎?你覺得對不對?"見她仍杵在原地不動,甚至連回頭的意思部沒有,他便幫她道出她心中可能的疑惑。

"不不不,我沒有覺得不對——"奴兒旋過身,一顆頭顱直晃著。

事實上,他說的她都贊同,她本就以他為天,他是她的丈夫呀,是君家未來的主人,他說什麼,她都會遵從的!

"是嗎?"君為皇的唇角浮起一抹不信任的冷笑。

"是啊,奴兒一直都視你為天的!"奴兒眨動著美麗澄淨的雙眸。

君為皇一時間被她天真神情和無邪的笑容給迷眩了雙瞳,一度還當她仍是小時候那個單純任由人欺負的小女娃——

她變了……

也許外表沒變,還是那樣甜淨的小女娃,但她的心變了——

她變得有心機、變得會嫉妒……

他想,她一定是怕詠月會搶走她在君家地位,所以暗地里撕毀他命令她送去給詠月的信。

枉費他對她心動,一直認為像她這般純真的女子世間已少有……可她卻在他背後暗中搞鬼……

難怪,詠月一直不接受他的心意——

他就在奇怪,一般的女子,只消捎兩三封信件去,就能逗得她們心花朵朵開。雖然詠月是特別了點,不像一般女子那麼容易追到手,但是……

照理說,這半個月二十多封的信件,也該或多或少打動佳人芳心了,但每回他在街上巧遇詠月小姐的坐轎,上前想攀談個一兩句,總被人攔下,而詠月小姐連轎簾都未掀——難道,她對他一點意思也沒有?

不、不可能的!

唯一能解釋這一切的不合理,就是奴兒壓根沒將信送至詠月小姐手中。

他沒想到,奴兒竟會對他陽奉陰違,今日她撕毀了一封信,也許先前已不知撕毀過多少封了!

她說她視他為天,可她卻膽大包天——

他君為皇向來只有欺人、耍弄人的份,哪能容忍別人對他欺瞞、耍弄!

尤其是一個在他眼中,身分是那麼卑微的小女娃——

"為皇,你為什麼不吃?"

奴兒端著盛滿飯的瓷碗,遞至他面前。

"吃,我怎麼會不吃呢?"

扒了兩口飯,君為皇突然睨了她一眼,奴兒立刻心虛地垂下頭。

"為皇,我……我……"

"你想吃飯?"

他可不認為她會笨得向他承認她撕毀信件這事;但奴兒此刻的確是在猶豫該不該說——

奴兒考慮的當兒,一直沒再出聲,倒是君為皇開始為難她了。"今晚就喝這場嗎?"

"嗯。"

"給我換一道魚湯來,我想喝魚湯——"

"魚湯!?喔,好,我馬上去煮!"她記得廚娘今兒個買了好多條魚回來,應該還有剩。

看著她匆忙奔出的縴弱身影,他的唇邊不禁泛起魔肆的笑容——只是這樣嗎?哼,可不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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