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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電玻璃鞋 第七章

坐在沙發上,古允蕾蜷著身子,呆愣的視線,盯駐在那張五百萬的支票上。

他說,要她走;他說,這五百萬的支票,是買她初夜的錢……

那這一切,算什麼?一個富家公子調戲貧女?

抑或是……貧女想飛上枝頭當鳳凰?

他沒有調戲她,他們之間的一切,她都是心甘情願的。

她也沒有想要當鳳凰,但,他是這麼想她的吧?

顫抖的拿起那張支票,他想用這張支票,結束他們之間的一切?

好,她成全他,她會成全他的。

淚水,滑過失溫的臉龐,滴落在她赤果的身上。

再多的淚水,也洗不去他曾經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記。

殘碎一地的衣裳布料,說明了他的絕情。

原來,他和其他的富家公子哥,沒什麼不同,或許,他以玩弄她為樂,但她是真心的。

一連串的巧合,讓她以為,他是外婆引領來照顧她的白馬王子,她以為,他是灰姑娘最終的依靠。

愛情的泡影散開之後,她才知道,這一切原來是空。

她的真心真意,就如一地的殘碎布料,碎的無法再拼全。

揩去眼角的淚,她慢慢站起身。

赤果的雙足,踩過散落一地的衣裳、踩過灑遍桌旁地板的飯粒,她不在乎腳底的黏糊糊;一步一步,筆直的走上樓階。

她的心,只是受了一點小傷,不礙事的。

拿了一件干淨的衣服穿上,在整理東西的同時,她的淚又落下。

她不該天真,不該以為自己是幸運兒,千不該、萬不該,真以為他會娶她。

把他買她初夜的五百萬支票,收進行李里。

他算是大方的吧。

「我的初夜,也值五百萬?」她望著支票發呆。

無論如何,她的初夜給了他是事實,他既然說這支票是買她初夜的錢,她收。

她會把自己對他付出的情愛,收進支票里,一點一點的慢慢花光它。

不管他對她是玩弄、是虛情假意,在她而言,這段日子對她來說,是珍貴的,因為她是真的愛他,真的把他當成是未來的伴侶。

拿著那雙她丟進他車內的粉色鞋子,她猶豫著,要不要帶走……

好半晌後,她的淚干了,她把鞋放在地上,決定不帶走它。

當她持著行李,離開這間屋子時,她就不再是他的灰姑娘,不再是那個純真、傻傻的想嫁給嗣耀亨的古允蕾。

遺忘,是她踏出這個屋子時,第一件要學會的事

滿園的玫瑰花,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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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離開了,真的離開了!

那五百萬,她也拿了!好,真好,該死的,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在三天後,口到那座大宅院,人去樓空,她的房間里,只剩下一雙鞋,那是她追小偷時,意外落入他車內的鞋。

他把她的房門鎖上,把那雙鞋,鎖在她的房里。

在下樓後,他親自收拾客廳的髒亂,那一地的碎衣裳。讓他想起她的惶恐神情……心,隱隱泛疼。

他不該那樣對待她的,當時,他是氣瘋了,才會對她做出那種粗暴的行為。

把客廳收拾干淨後,他還到園子里去澆花,他不知道這樣做有什麼意義。

她都離開了,投入別的男人懷抱中,他還幫她澆花做什麼?

他根本就不喜歡種花的,但她清甜的聲音,常在他耳畔響起︰「只要給花一點水,它就會開很漂亮的花給你看。」就算他澆水。花朵開的再漂亮。又有什麼用?她不會再回來了。

有了那五百萬,她可以和她喜歡的那個男人逍遙快活好一陣子了。

晃晃頭,他要甩開她的身影,他嗣耀亨想要什麼樣的女人都有,才不會為了一個不起眼的女人喪志!

他的事業正值巔峰,今後,他會把所有心力,全專注在他的事業上,不會再為了女人的事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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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時刻。嗣家的餐廳里,只有父子倆共餐。

「爸,媽呢?」嗣耀亨落座後,尋不著母親大人的身影,疑惑的問。

「她中午就出門了,問她,她也沒說。大概是和那些官夫人打牌去了。我們先吃。」

「嗯。」

「我們公司最近買的那塊地……」嗣威才想听听兒子的意見,話才出口,便被前進門的赫麗珠的叫嚷聲給打斷。

「耀亨,耀亨……」赫麗珠把大包小包的東西,遞給了佣人,順口問︰「少爺在不在?」

「少爺在吃飯。」佣人回答。

「耀亨,耀亨……」赫麗珠邊走邊喊。似乎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

听到母親的叫喚,嗣耀亨起身,站在餐廳口。

「媽,什麼事?我們在吃飯,您吃過了嗎?」

「麗珠,你回來了,我們才剛吃,一起來吃吧!」嗣威坐在餐椅上,招呼著。

「我還不想吃。」赫麗珠急躁躁的拉著兒子。「耀亨,我問你,允蕾人呢?她怎麼不在家?我去找了她好幾趟,打她的手機,說是停機了,怎麼回事?」

嗣耀亨狐疑的盯著母親看之際,還在吃飯的父親,插了句話。

「誰是允蕾啊?」

「哎呀,你不懂啦,先別吵!」赫麗珠急切的重問︰「允蕾呢?怎麼都不在家?」

「媽,您怎麼會知道的?」

「這個……唄,我……總之。我就是知道。你快告訴我,她人到哪里去了?」

就算他媽不說,他也猜得到,是台甫被逼出口供的。

他沒有一丁點氣,這件事對他來說,已沒有任何意義。

「她走了。」

淡淡的撂下一句,嗣耀亨走回原位,繼續吃飯,但他發覺,方才尚覺美味的飯菜,此刻竟是難以吞咽。

提起了古允蕾,又讓他的心情格外低落。

「走了?走去哪里?」赫麗珠驚叫著。

「我不知道。」

平常,母親一大聲,他會比母親更大聲,但自從古允蕾離開之後,他似乎沒有再發過一次脾氣,此刻,母親高亢的叫嚷聲,也激不起他的怒氣。

他的情緒低落到,連發脾氣的力氣都沒有了嗎?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你不知道?是不是你把她趕走了?」赫麗珠的嚷聲中,有著濃濃的責罵意味。

「是,是我趕走她的!」

「你瘋了!你為什麼趕走她?虧我還一天到晚幫著你送花、買衣服、買項鏈的,你竟然……」

「媽,您說什麼?」嗣耀亨仰首,瞪大了眼,眉頭緊皺。「那些花束,全是您送的?還有衣服、項鏈、鞋子,也全都是您帶她去買的?」

「是啊,就是我。」

「媽,您為什麼不告訴我?」嗣耀亨的表情,顯得有些激動。

「你……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我就是怕你生氣,才不告訴你的。你也別怪我雞婆,我要不幫你,那些送花、買東西的事,你絕對不會去做的!」

赫麗珠理直氣壯的罵︰「我這麼幫忙了,你居然不知道把握機會,還把她給趕走,你真是……」

「她跟別的男人走了!」要他說出這一句,就如同將一把刀,往他心頭刺。

「怎……怎麼可能呢?她和我說過,她很喜歡你的,而且,我說她可以當我們家媳婦時,她不知道有多高興呢!」赫麗珠不相信她認定的乖巧媳婦,竟和別的男人跑了。「會不會是……是你誤會她了?」

嗣耀亨知道母親一定也對允蕾滿懷著希望,但事實已證明不可能。

「那個男人在大宅院前,跪著和她求婚,她點頭了!」他的心,又在滴血了。

不想再說下去,他離開餐廳,回到樓上去。

驚地倒抽了一口氣,十秒鐘後,赫麗珠才回神的吐出氣。

「怎麼會這樣?我怎麼可能看走眼?允蕾怎麼可以狠心的傷害耀亨?」

「我不是說了,叫你別老是插手管兒子的事嗎?」嗣威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我也是為了兒子好啊!」赫麗珠擔憂著,「耀亨好像真的很難過,我上去看看他。」

「別去!讓他靜一靜。不如意的事,會過去的。」嗣威又嘆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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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那些花、衣服、鞋子……全是母親代替他送的,嗣耀亨的心中並沒有好受一些,反而更加難過。

既然那些東西,都是他母親買的,那帶走允蕾的那個男人,從未送過東西給她?至少,他從來沒看過她有收過其他的禮物。

低咒了一聲,他用力的拉開窗簾。

漆黑的夜色,被一盞盞的燈光,照耀的如同白書。

不知道允蕾此刻身在哪一盞燈旁?

懊死的!他為什麼又在想她?

那個男人連個小禮物都沒送過她,還要她用自己換別的男人的錢——他真不懂,她為何這麼傻!

想起他指著花問她是不是喜歡送花的人,她嬌羞的點頭。那羞答答的笑容,又攪翻他的心思。

為什麼一個女人,會讓他如此又愛又恨、又氣她的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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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個月後

坐在石階上的孕婦,望著園子里的一大片玫瑰,笑容浮現在她美麗的臉上。

夕陽的余暉,斜映在她臉上,潑撒一道金色光芒。

她走到磚台前,看著放在磚台上的那一盆跳舞寶寶,看看,笑著,想像著她懷里的寶寶出生以後,是不是也是個活潑的寶寶?

「這種玫瑰花開的好奇特、好活潑,難怪要取名叫作跳舞寶寶。」

「佩玲?你怎麼又來了?」

「喂,同學,你說這種活很傷感情喔」一個削著短發的孕婦,提著一籃水果進門。「允蕾。你好像又多種了好幾盆玫瑰,你是不是打算要開玫瑰園?」

迸允蕾上前幫忙提著水果。兩個孕婦一同走進屋內。

「這種偏僻地方,誰會來參觀?」古允蕾笑道︰「我也只是喜歡玫瑰花,談不上什麼專業。」

倒了杯茶給佩珍,古允蕾坐到一旁的藤椅上。

「建明又去釣魚了?」

建明和佩玲是班對,他們三人是大學同學。

「是啊,車子才剛到,阿水嬸她兒子阿杰可早就等著要帶他去魚池抓魚,還說什麼晚上要給我們兩個加萊,每次都弄的一身髒,卻抓不到兩條魚!」佩玲無奈的苦笑。「他啊,有時候還真像長不大的孩子!」

「但他對你很好。」古允蕾拍拍她的手,眸底有一絲感傷。

「我們能夠繼續在一起。還真要謝謝你。要不是你苦勸著我,再給他一次機會,說不定,那時候我真的會傻傻的再自殺一次。」佩玲感激的反握住迸允蕾的手。「真的,有了你的安慰,我那時候的心情,真的好多了,情緒也緩和下來,不會又氣的想自殺。」

八個月前。建明因工作關系,結識了別的女人,心動之初,讓佩玲知道.氣得佩玲想不開自殺、還好建明發現的早,把佩珍送到壓院急救後,挽回了寶貴生命。

佩玲雖然獲救;但情緒還是不穩定,建明怕佩玲會再度想不開自殺。便去找允蕾幫忙勸勸佩玲……

那時候。建明還當場彬在地上,懇求允蕾。

「是建明的誠意,感動了你。」

「哪是!我氣死了!大學交往了四年都沒事,一出校門,就想追別的女人,真是把我氣炸了。」佩玲說來還怒騰騰地。

看她談起那件事,一副想咬人的怒樣,古允蕾輕笑出聲。

「其實,想一想,當時自己也真傻,我明明是生他的氣,什麼錯都是由他而起,為什麼我要自殺?我可能是氣到腦子壞了!」

「我才被你嚇壞了!那時候建明跑去我家,告訴我你自殺的事,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總之,你是我們夫妻的大恩人。建明那時候還知道要找你,算他聰明!」

「我才要謝謝你們呢,這麼大的房子讓給我住,又不收租金。」

「拜托,一幢破舊的老房子;也值得你說謝謝?還好這附近還有住家,否則,我還真擔心你一個人住這兒,會不安全。」

「不會的,這附近的人都很好。阿杰也常抓魚來給我。」

「那個愣小子八成喜歡你,才會……」

「佩玲,別胡說!」

迸允蕾輕斥著。心底那層傷痛。無藥可醫,她只能盡量不去踫及。

「我去煮飯。」

「我來幫你。」

兩個孕婦一前一後的進入廚房,古允蕾淘米時,佩玲把冰箱內可以煮的東西,拿出來排在桌上。

「允蕾,你吃素啊?怎麼都是菜?」

「不是。那些菜都是阿水嬸送的。我一個人吃都吃不完,所以,最近都吃菜。」

「你這樣不行的,光吃菜,寶寶會不健康的!」

「我知道。你放心,我每天都有喝牛女乃的。」

「如果孩子的父親矮矮瘦瘦的,那你可要多攝取一些營養,免得孩子生出來後不夠強壯!」佩玲在冰箱里找著其他食物,漫不經心的道︰「我婆婆說,孩子體格壯,就很好帶,要是體質太虛,那就苦了帶孩子的人!」

迸允蕾洗著砧板,喃喃的應著︰「他很高大,體格也很好,孩子應該會像他。」

「高大?體格很好?」佩玲緊追不舍的問︰「他姓什麼?」

「呃?」她說了什麼嗎?古允蕾懊惱的皺了眉頭。「佩玲…」

「我是在關心你,不是在套你的話。」佩玲把菜拿到水龍頭下沖洗,臉有苦色。「你一直不說,我就一直覺得自己很沒用。你幫了我們夫妻的大忙,我卻沒辦法幫你,連個頭緒都模不著。」

「別這麼說。想想我現在住的,是誰的地方?」笑睨了她一眼,古允蕾回身拿盤子時,強掩下心中的苦澀。

她不說、不談,是因為,她另築了一個夢,一個簡單平凡的夢。

在她的人工記憶里,他是個很愛、很愛她的男人。

「那不一樣!你告訴我他是誰,至少,讓我和建明兩個人,一人去接他一拳,這才痛快!」佩玲恨得牙癢癢的,直接用手把菜截成一小段、一小段。

「別談這些,好嗎?」垂下眼,眼底浮上濃濃的愁郁。

她築的夢,連她自己都不信服,將來說給孩子听,孩子真的會信她嗎?

「好,不說、不說。」

這件事讓允蕾連談都不想談,那一定是傷她很深。

佩玲及時止住話題,嚷嚷著︰「咦,這四四方方紫色的東西是什麼?應該不是火腿吧?」

「那是山藥。等會兒,我炒給你吃。」

「山藥啊,好啊、好啊,我听說,吃山藥對女人很好的,養顏美容呢!」

「怎麼每一樣東西,都讓你說成養顏美容的聖品?」

迸允蕾把那條山藥放到砧板上,細心的切著。

「心誠則靈,听過沒?」佩玲拿起一根芹菜,咬了—口。「你只要心中念著。吃了它,一定會讓我變得更漂亮。,你看,我不是變得更漂亮了一點嗎?」

「你婆婆不是說過,女人懷孕若是變得漂亮,會生女孩子嗎?你不怕?」

「早就驗出是女孩了!再說,現今社會女權高漲,說不定以後是女要男。你可要當心了,以後我女兒,就會把你兒子娶回家。」

「那我是不是該請你多多關照了?」

「好說、好說。你放心,我會善待你兒子的!」

笑瞪了她一眼,古允蕾把她手中的芹菜搶過來。「菜都被你生吃了,拿什麼來炒啊!」

「還有一點嘛。」

兩個女人笑成一團時,屋外傳來吆喝聲——

「佩玲、允蕾,快出來看啊。」

「看什麼呀?」

佩玲拉著允蕾,兩個孕婦慢慢步出屋外。

一條大約有建明一條手臂那麼長的魚,放在地上鋪的袋子上。

「哇,哪來這麼大的一條魚?你們是出海捕魚去了嗎?」

「我們才沒有那種本事!」何建明咧著嘴笑。「是阿源叔送的,快點拿菜刀來,今天晚上,我們可以來一桌的一魚十吃。」

「可是……我……我不會殺魚耶。」古允蕾望著那條魚,大皺眉頭。

「放心,有阿杰在,一切搞定!」何建明拍拍身邊和他年紀相仿,一身黝黑皮膚的老鄰居。「你們兩個坐在旁邊看表演好了,我進去拿刀。」

跨過那條大魚,何建明興匆匆地要進門,一不小心,撞到磚台疊成的花牆,一塊空的磚台掉了下來,砸到了正回頭要告訴他菜刀放在哪里的古允蕾。

磚台砸到了她的左腳背,古允蕾痛叫了一聲,另外三個驚慌的跑過來。

「允蕾,對不起,我太不小心了!」何建明踢開落在她腳邊的磚台,滿臉歉意。

「何建明,你在搞什麼啊!」佩玲怒捶了丈夫一下。

「好痛、好痛……」看到腳背破皮流血了,古允蕾嚇得掉淚。

「我……我去開車。」阿杰馬上想到要送她去醫院。

何建明和佩玲扶住被突如其來的意外嚇到發抖的古允蕾,坐上阿杰的車,一行人一同前往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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