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君柔目不交睫。
坐起身,掀開芙蓉褥,下了床,款步走向窗邊。
她數不清自己在他的寢室內待了幾日,這幾天來,仍是湯藥不斷,她的身子早養好了,連多年的咳疾,似乎也有轉好的跡象。
她應當可以離開他的寢室了,只是,他一直沒下令,守衛也不敢擅自作主放她走。
雖然整個單宮內,華麗的客房不少,他可能在某一間客房住下,但她實在沒理由一直霸佔著他的寢室。
今日,她在床上躺了一整天,這會兒,一點睡意也沒有。
開了門,她央求守門的侍衛,讓她到花園走一走。
她的柔美,輕易的讓守門的侍衛心生憐惜,但礙于顧守她的責任在身,守門的侍衛是答應了她的要求,但也亦步亦趨的跟隨在後。
夜色優美宜人,微風清涼,皎潔的明月,為她照亮前方之路。
在前去花園的路上,遇到另一名侍衛,見著她,訝異之余,不免責怪她身後的那名侍衛因何放她出來。
「這會兒王上在青龍池練功,等會兒王上出來,若是被他遇見,你的腦袋可能不保……」
「這……」
「還不快請五公主回寢室去。」
听到他們的對話,君柔輕問︰「王上還沒就寢嗎?」
「五公主,你還是快點回房吧,別讓我們為難。」
島上的人,對于從女凰國來的五公主,其實有著矛盾情結。大伙兒從小就听熟了女凰國的先祖對單人一族有恩,可同時也知道那場大劫難的起因,恩恩怨怨理不清,這會兒又加上舜宰相下落不明……
見過君柔的人,總舍不得在她柔弱的身上,纏上一個怨字;沒見過她的人,卻泰半對她有怨。
「不,我想見王上。」
「不行,王上這會兒在青龍池練功,任何人都不準去打擾,尤其是女人。」
青龍池被王上喻為練功的聖地,嚴禁任何女人進入,破壞了那聖陽之地,連程姑娘都未能獲準進入過。
「那,我可以在青龍池外等他。」
「五公主……」兩名侍衛面有難色。
「我不想為難你們,可是你們一定也不希望王上回不了他的寢室。我是想請你們的王上下令,讓我離開寢室,這樣一來,他才不用住到客房去。」君柔誠心誠意的說著。
「這……」
兩名侍衛听了她的話,也頗覺得有理。也對,哪有主人自己住到客房,讓賓客住到主房的道理?何況令島上人民產生矛盾情緒的五公主似乎還稱不上是賓客。
王上可能白天都忙著指揮找尋舜宰相的下落,一直忘了下令要五公主離開寢室。
「五公主,這樣吧,我先幫你去通報一聲。」
「那就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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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侍衛幫她回報,說是王上願意見她,但到現在為止,君柔已經在青龍池外站了足足一個時辰。
體弱的她,顯得有些暈然。
「五公主,你……先坐一會兒吧!」
幫她通報的侍衛,臉上有一絲愧疚。王上明明答應要見五公主的,他應當是沒听錯才對,可五公主來這麼久了,王上一直沒出來……
他也不敢請五公主回去,怕萬一王上出來沒見著人,以為他膽大包天在耍弄他。
「沒關系,我撐得住。」
君柔咬牙忍住,不管站的腳多酸、頭多暈,既然他答應見她,她相信他身為王上,不可能言而無信。
眼巴巴望著天上的明月,又一陣暈眩襲來之際,里面的侍衛出來傳話。
「王上請五公主進去。」
「進去……」君柔沒忘前不久通報的侍衛說過的話,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听錯了。
「王上請五公主進去?」外頭的侍衛比君柔更加詫異。
出來傳話的侍衛點個頭,確定自己沒傳錯話。「五公主,請進。」
踟躕了一會兒,君柔踩著惶怯的腳步,步上石階,沿著侍衛指示的方向,進入了青龍池內。
青龍池由一片雕著盤石青龍的大石壁與外隔開,左右各有一條小徑,可分別進入,君柔從右邊的小徑進入,一進入,只見一池偌大的清水池中心,有一道從地底噴出的涌泉。
放眼四周,不見一名侍衛,也不見他的人影,她小心翼翼地沿著池邊走,輕聲喊著︰
「王……王上——」
她的視線從身後的石壁,再度移回青龍池中,陡地,涌泉後方突然現出一名果身赤體的男子,君柔被嚇了一跳,驚惶地連退好幾步,跌坐在一張石椅上,下意識地別過眼去。
雖然她沒細看,但她眼神一瞥過,確定他的確是光身人兒。
這里應當不會有別人,她想,那池中人肯定是單剛。
她想不透的是,他讓侍衛傳她進來,卻又果著身子對著她……他是故意的吧?先是讓她在外頭枯等一個時辰,現在又……故意袒露著身子,這對她而言無疑是一種羞辱。
「這麼晚了你不睡,還四處逛,怎麼,在勘察單宮的地形嗎?」
「不,你誤會了……」
她焦急的想解釋,水眸一抬,只見他又盤坐在池中,晶瑩剔透的水珠不斷從他強健的胸膛滑下,復而流入池中。
他強壯的體魄,在月光照射下,散發出一股魔魅氣息,呆呆望了好半晌,直到他又逸出低沉的嗓音,她才恍然驚醒。
「你在女凰國,沒見過果身的男人嗎?」
他譏諷的語氣,令她羞窘的無地自容。
盤坐在池中的單剛,黑眸緊緊瞅定坐在池邊石椅上,神情羞窘的君柔,她嬌若春花的模樣,令人愛憐。
「我……我听侍衛說,這里不能讓女子進入,如果不方便,我先出去好了。」
「不方便?!你人都進來了,這一聲不方便,不覺得太晚了?」
「……」
「幫我把那條毛巾拿過來。」他指著放在另一頭石椅上的羊毛巾。
挾帶著威嚴的命令,讓她的腳步順從地往前行進,她走到他指的石椅旁,拿起石椅上用氆氌制成的毛巾,毛巾上有著用金色的絲線繡成的一條金龍。
「你杵在那兒,是要我自己走過去?」
「我……」她遲疑,是因她站的位置到池中央這麼長的距離,她肯定無法把羊毛巾丟到他手中。
看出了她的疑慮,他冷冷的道︰「如果要我自己走過去,我何必叫你拿?」
聞言,她一怔,不懂自己該用什麼方法,才能將羊毛巾不沾一滴水的送到他手中。
「拿過來給我!」
「你……你要我下去?」她指著池,不確定的再問一次。
「除非你有更好的方法。」
輕咬著紅唇,君柔知道,他肯定又是在刁難她。
無妨,她既然主動要求來見他,他的刁難也早在她的預料中。進入池中把羊毛巾遞給他,應該不是件難事。
月兌了鞋襪,君柔小心翼翼地雙腳探進池內,但水深過膝,身下的青布揮,一下子濕了泰半。
捧鳳凰似的將手中的羊毛巾端的高高的,戰戰兢兢,屏聲息氣,就怕一不小心把羊毛巾沾了水,他又要怒氣沖沖了。
她來,除了請他回寢室,還想和他談其他的事,如果他生氣,可能她連說個話的機會都沒有,是以,他的要求,她會盡力去做。
她的小心翼翼,猶如步著金蓮,體態輕盈,豐姿旖旎,看得他一陣心醉神迷……
濃烈的眸光鎖定她裊裊娜娜的嬌軀,隱沒在池中的下半身,熱氣翻騰。
「啊——」突然,君柔腳底一滑,整個人趺進了池中,端在手中的羊毛巾也同時沾了水——
好不容易跪坐起,她急忙地把羊毛巾拾起,但羊毛巾上浙瀝嘩啦的水滴告訴她,為時已晚。
單剛文風不動的坐在原處,冷眼瞥著她的狼狽樣。
「你顯然不想讓我上岸去。」他嗤聲笑著︰「還是,你想藉機多看幾回我的身子。」
「不,不是的。」
她羞紅了臉,別過身,試著想把濕了一角的羊毛巾給甩干,但愈弄愈糟,才一甩,羊毛巾突然滑落,這一回,濕的更透徹。
急忙拾起羊毛巾的當兒,身後的人已顯得極不耐煩。
「你要表演幾次才過癮?」
「我……我再去拿干的羊毛巾來。」她能想到的方法就是如此。
都怪她笨手笨腳的,這下子,他一生氣,她也別想和他談重要的事了。
「不用了!我可沒興趣重復看著相同的表演。」
「王上……」
「你來求見,有什麼事?」
「我……我是想,我的身體已經好多了,我是不是可以離開……」
「離開?!你想去哪里?」銳眸一眯,他顯得有些不悅。「這里可不是女凰國,不是你愛去哪里,就去哪里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君柔急忙解釋,「我是來請你……請你回寢室的。」
「請我回寢室?!」抓來飄到他身旁的羊毛巾,雄壯身軀站起的當兒,的下半身,已讓金龍羊毛巾給裹住。「你想和我一起睡?或者是說,沒有男人,你睡不著?」
他的話,听的她慌急的搖搖頭。「不!你……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我離開,你……你回寢室去。」
「這是你五公主對我單剛下的命令?」
「不是這樣的……」
他愈來愈逼近她,她慌措不安的想退,腳一滑,眼見又要跌入池中——
強壯的手臂在她險些跌入池中的前一刻,勾住了她的縴腰。
「你這美人兒,跌多了,不怕弄壞身子嗎?」
君柔緊緊的抓住他的兩只手臂,生怕自己又站不穩,滑入池中。
他濃烈的目光勾定她微傾的嬌軀,唇線勾揚,嗤聲笑著︰「你把我抓的這麼緊,看來,你是迫不及待想要我回寢室和你同房。」
他的誤解讓她即刻松了手,在她身子滑落的那一刻,他圈住了她的身軀,拉起她的當兒,他的嘴,踫上了她的紅唇——
在她怔愣的看著他時,他已經火熱的接收兩片甜美的瑰唇……
「嗯……」羞的滿臉通紅,她想掙月兌,卻被他抱的更緊。
火熱的舌采進她的嘴里,吸吮著她嘴里的甜香,他欲罷不能,她的香味讓他亢奮,讓他深深迷陷其中……
「王……王上……」
君柔依稀記起上一回她在海牢內昏迷,仿佛是他所救,那時候他……似乎也吻過她——還有,初見面時,他也強吻過她……
她活至今日,他是唯一吻過她的男人,一次又一次地,她的心,為他強烈悸動著。
氤氳著的黑眸,緊瞅著她嬌柔的容顏,裹在金色天龍里的亢奮灼熱,讓他清楚知道,他不只是想掠取她嘴里的香甜……
「我,要你!」
來不及思索他的話,一眨眼,他的手已拉掉她上衣的披領和背帕。
「不,你誤會我了……我沒有……我不是要……」
「你沒有,你不是要,」他修長的手指沿著她的下顎,輕輕地滑下,停點在她粉頸間的銀飾上。「但,我有,我想要。」
他灼熱的目光令她了然他的決定,她怯惶惶地試著想打消他的心意。
「你……我……我還是……還是離開好了,免得壞了……壞了這聖陽之地。」
「想走?!」他手一勾,將她緊緊鉗制住。「知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答應讓你進來?」
她慌的腦內一片空白,茫然的搖搖頭。
「因為我要你配合我,把青龍池轉換成龍鳳池!」
他讓她在外頭等了一個時辰,思索的就是這件大事。
青龍池固然是練功的聖地,但這一年多來,他比以往更用心專研武功,但他卻覺得他的武功比起以往並沒有太大進展。
思慮過很久,他想,或許是青龍池的精氣減弱了,正好她來求見,他突然有個靈感——
或許龍鳳合一,天地靈氣會更旺。
他說了原因,她還是一臉茫然。「我……不懂,也不會……」
「你不需要懂、也不需要會,只要配合我就行。」
他的手伸向她上衣的對襟,她下意識地拉緊。
「你……你可以找程姑娘配……配合你。」她大概懂了他的意思。
「她沒有那個資格!」他眸子眯起。「我要的是處子,你可別告訴我,你的身子已被人踫過了。」
他其實很篤定她仍是個處子之身。一來,女凰國的動靜他多少有打听,其他公主不說,這五公主常年病弱躲在宮中,除了宮里的幾名要將,壓根不可能有接觸其他男人的機會;二來,他吻她時,她生澀的反應,也說明了她的嬌女敕純真。
君柔惶急的搖搖頭,她不能拿自己的名節開玩笑。
「那就對了!」他的手指從銀飾上滑下。「你是公主,又是處子之身,龍鳳合一,除了你這個天女,還會有誰有資格?」
君柔的水眸里,閃爍著慌忙,她慌怯怯地望著他堅定的神情,心中除了慌亂,竟沒有一絲掙扎。
或許她知道自己逃不過,但在這一時刻,她心底深處涌出的卻是更多奉獻的心情……
如果他沒有一絲怨她,或許會更完美……
沒讓她有多余的時間傾听自己心底的聲音,他手一撥,拉開了她的衣襟……
未經人事的君柔,下意識地又抓緊敞開的衣襟,柔柔的水眸溢出懇求的柔光——
「我……」螓首低垂,她怯怯地逸出心中的懇求。「如果我……我配合你,你可不可以答應……答應幫忙救我大姊?」
語落,未听見他的回應之前,她又抬首急急解釋。
「我只求你先把一切恩怨放至一旁,先幫忙救我大姊,只要我大姊能夠平安回到女凰國,我……我願意留在這里任……任憑你處置。」
恩恩怨怨難解,短時間內,她不敢奢求他能摒除對她的恨。
救大姊是燃眉之急的事,可不能拖。
「你在和我談條件?」他的濃眉高高挑起。
「不,我……」
他的手輕柔的撫模著她的臉,俊逸的臉上有著溫柔無比的笑意,但嘴里道出的話,卻狠狠刺痛她的心——
「你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個自動送上門來的……俘虜,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我要你生,你就死不了;我要你死,就絕不會讓你再有喘息的機會!」
聞言,君柔愣愣地傻住了。
原來,在他心中,她只是一名笨笨傻傻的俘虜,他「尊稱」她五公主,其實只是在譏笑她的傻……
腦里、心底、身體……全成了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衣物何時被褪下、不知道他在她身上摩蹭了多久,只知道後來身下有一陣撕裂般的痛楚,痛入心脾、痛得讓她兩眼汪汪,淚如泉涌……
今夜,瀲灩銀塘中,染上了一抹初夜的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