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著BMW防彈休旅車,等不及微力和他會合,表示善即獨自飆車前往密報者告知的所在地。
緊握著方向盤,他神色肅穆。
十二年前,他費心掌握了耆老殺害他父母親的證據,以為就此能讓他認罪,誰知,風聲走漏,在他揭露老狐狸的面具之前,老狐狸先殺了證人滅口,還卷走幫里一大筆錢,逃到國外去。
幸好當初幫里的其他大老願意協助他,雖然幫里的財務崩盤,而走了一大半弟兄,但留下來的,才是真正忠於幫的好兄弟,大夥兒更立誓要幫他鏟除殺害已故幫主的老賊。
只不過,狡兔有三窟,老賊逃到國外不僅改名換姓,在同一個地方,他絕不會待得太久,以致每每他追查到老賊的下落,就如正月十六貼門神,遲了大半個月。
一個月前,他听聞老狐狸回到台灣準備重組幫派,本以為只是空穴來風的傳聞,不過,一大早他接獲線報,說老狐狸人在某公園內和一些小混混接頭,準備吸收那些小混混,組一個大幫派。
若是線報無誤,耆宿那老頭真的回到台灣的話,見著老賊,他絕不會手下留情。
老賊多活了十二年?他父母親的仇延著了十二年未報,這個恨刻在他心上也長達十二年。
一個急轉彎,把車停下,下了車,他步行進公園內,
一身休閑服,一雙球鞋,他看起來就像是早起到公園慢跑的好青年。
銳眼掃過四周,視線最終定在位於他兩點鐘方向,那個滿頭白發正在打太極拳的老頭子。
老賊一受了傷,警覺的拉了一個小弟擋在他面前,其他的小混混似乎為了討好未來幫主,紛紛自動圍在老賊身外。
殺父仇人近在眼前,報仇的血液沸騰,在這種情形下,他管不了危不危險,立刻現身,逼近他們。
他手持雙槍,幾個連發,只傷到那些混混,卻沒傷到老賊一絲一毫,反倒是小混混們,每個人手中都有槍,他閃躲幾回,仍是被一顆沒長眼的子彈,打到右手腕上方。
「誰要是能取下他的人頭,我就拱他當幫主。」里著一件厚厚的人向外套,耆宿按住手臂上的傷口,在幾名貼身保鑣的護送下,準備離去前,丟下這話。
這十多年來,他知道表承善仍沒放棄追殺他的念頭,他躲了十多年,驚覺自己老了,若是死前沒能當上一幫之主,那會是他耆宿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再者,他再也不想東躲西閃的過日子。
誰知道這小子消息倒挺靈通的,他才現身,他馬上追殺過來。
听到取下表承善的性命就能當幫主,幾個小混混當真拚了命的爭功勞,反正他們人多勢眾,對方只有一個人,要取他的命還不容易!
「少主!」
唉趕到的微力,見表承善受了傷,立即加入戰場,兩人合力把那些殺紅眼的小混混打得落花流水,微力旋即護送著表承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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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柔,這給你。」
「學長,你……為什麼要給我這個禮物?」看著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禮物,攤在學長黃柏青的掌心中,戚水柔納悶的問。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自己不記得嗎?」長相斯文,身材瘦高,戴著眼鏡的黃柏青,笑出一臉溫柔。
去年他們家搬到這附近,他發現了同校的她也住在這兒,她的乖巧柔順一如她的名,令他傾心迷醉。雖然在學校里鮮少能踫到面,但每天下課後,他就等著和她一道步行回家,一起說說話,這會讓他的好心情延續到明天。
「今天……真的耶,我自己都忘了。」恍悟後,她輕笑。
她一心急著回家,運氣好的話,也許承善哥還沒出門,這樣她就可以和他說說話,能和承善哥聊聊天,會讓她的好心情延續到夢里。
很可惜的是,泰半時候,她總是見不到他,因為他有很多事要忙。她想,今早他急著出門,一定是有重大的事,說不定忙到現在還沒能回家。
落寞的情緒忽地攀上心頭,他會記得今天是她的生日嗎?
「水柔,你在想什麼?」
「學長,對不起,我……我不能收這個禮物。」察覺自己恍神,水柔滿臉歉然。「謝謝你。」
「你收下嘛,這不是什麼貴重禮物,我想你表哥他應該不會生氣的。」
「承善哥他……」點點頭。「對,他不會生氣,」
戚水柔微笑著。承善哥從來不過問她在學校的事,當然也不會管誰送她東西這種小事。
她很少和同學提家里的事,因為學長恰好住敖近,難免好奇的問起她家的豪宅內,還住了哪些人?
罷開始她只說她和哥哥還有弟弟一起住,但學長發現她的哥哥和她不同姓,她只好說因為自己家在鄉下,來台北讀書,借住在姑姑家,承善哥自然就成了她的表哥。
學長見她不願多說,也就不再多問。
「水柔,禮物你收下,這是我的一片心意。如果你覺得不妥,那麼,我們禮尚往來,你送我一個你親手做的袖珍屋。」
「學長,你怎麼知道我會做袖珍屋?」
「我听妙如說的。」黃柏青乾笑著。「上星期我和她在一家餐廳巧遇,我們聊了一下,她隨口說的。」
「喔。」妙如是她最要好的同學。
「可以嗎?」黃柏青以期待的心情問著。
「嗄!?」
「你願意送我一個你親手做的袖珍屋嗎?」黃柏青一臉誠心誠意,要送給她的禮物還捧在掌心中。
水柔點點頭。「我怕我做得不好,你一定會笑我。」
她知道能住在這附近的都算是有錢人,他若想要袖珍屋,隨便花錢買一個,肯定比她做的精致上好幾倍。
「我不會笑你的,我保證。」
「好,那我收下你的禮物,謝謝你。可是,袖珍屋我可能要好幾天才能做好。」
「沒關系,多久我都可以等。」
「嗯。呃……學長,我……我要進去了,再見。」
「水柔……沒事,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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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傷的表承善窩在床上,兩眼直盯著掛在牆面上,三十三寸的監視液晶螢幕。這是一套最先進的監視系統,只需按一下遙控器,畫面就可以任意切換到家里任何一處他想監控的地點。
早上他受傷回來,在家里他專屆的醫療室處理好傷口後,他就沒再出門。
他傷的不算重,可傷處正好在手腕上方,右腳踝也受了傷,走起路來還痛著,是以,今明兩天,他恐怕是出不了門了。
也好,今天正好是水柔的生日,他樂得留在家陪她。
手中的遙控器選定的是大門口的監視畫面,因為算一算時間,該是水柔下課回到家的時候。
盯著螢幕,表承善的眼神倏地眯起。不意外地,那個斯文男子又陪著水柔回家。
平常這個時間,他待在家里的機率不高,可只要他在,必定能看見這男子陪同水柔回家。
這男子的身分,微力已調查過,他父親開了間出版社,賺了點錢,去年才搬到這地方來。
就因他的家世背景單純,又恰好是水柔的學長,是以,他沒「警告」他不準接近水柔。
「又是這小子!他擺明了就是要追水柔小姐。」端了一杯水進來的微力,一看到螢幕上的畫面,露出一臉狠樣。「少主,要不要我去趕他走?」
「你把他趕走,以後誰護送水柔回家?」這是他的私心之一。
「我們幫里隨便一個小弟都成。」
「等你找到一個像他這樣有君子風度的人再說。」
微力不以為然地道︰「男生都嘛這樣,追女孩子的時候,都擺出一副君子風度,等追到手……」
「誰告訴過你,我允許他追水柔了?」黑眸散發一股凜冽,表承善冷冷的瞪了微力一眼。
微力大他十歲,除了身手矯健外,他在他身上找不到其他優點,難怪到現在都沒見過他交過一個固定的女朋友。
「少主,你是不是……呵呵……」微力走近床邊,笑得一臉暖味。
「你呵什麼呵,我受傷你很高興,是不?」眼神一掃,幾千噸的冰雪把還在呵呵亂笑的微力給瞬間覆蓋,成了急凍人。
「呃,不……不不不,不是啦!」微力結結巴巴,好不容易把問題拉回。「我、我是想說,你……呃,那個水柔小姐……和你……呃……」
「口渴嗎?喝口水吧!」瞪他一眼,順便好心的奉上手中的茶杯。
接過茶杯,微力不死心的再問︰「少主,我……我只是想問你,啊你是不是要把水柔小姐收起來當自己的妻子?」
表承善乾笑兩聲,不嫌費事地再瞪他一眼。「我爸死前交代過你,要張羅我的婚事?」
用力搖頭。「沒有耶!」前幫主是遭刺殺意外身亡的,哪來得及交代遺言?
「那你管我這麼多做什麼?」關掉監視畫面,把遙控器丟在一旁。「我命令你派一個信任的人去耆宿那臥底,你現在馬上去找。」
「可是你的傷……」
「水柔回來了,她比你更會照顧我。」
「也對喔!」
從少主上了國中接任幫主之位後,除了叫他幫他寫作業那段期間,不斷地罰寫令他有一小點怨恨之外,其他的時候,他都對少主的英明,佩服的五體投地、心悅誠服。
首推就是揭穿耆宿的真面目,跌破一干大老的眼鏡。
再來就是少主讀國二時,就懂得為自己找「童養媳」,水柔小姐乖順的令人窩心,少主連找妻子這種比吳剛伐桂還費神費力的事,十二年前就自己安排好了,真是令他欽佩不已。
當初他還納悶少主干嘛自找麻煩,二少當時才五歲,還需要保母幫忙帶,少主竟然又要帶一個才斷女乃不久的女娃回來——
恐怖的是這個女娃還是個斷掌女!
想到水柔小姐的斷掌命,微力冷不防地倒抽了一口氣。
雖然這十二年來大家都平平安安度過了,但有可能是水柔小姐和他們沒有真正的血緣關系,才克不到他們,萬一水柔小姐和少主結婚,成了夫妻,那,少主不知道會不會被克到……
微力突然擔心了起來。少主說過,在還沒幫前幫主報仇之前,他永遠是少主而不是弟兄們尊稱的幫主,而且他還記得少主也說過,等他當上幫主,他才會有結婚的打算。
這樣的話,少主暫時應該沒有被克死的危險才是。
「你這回發呆,會不會呆的太久了一點?」
不耐煩的音調沖進耳膜內,微力陡地回過神來,「呃,少主……」
「想到該找誰去臥底了!」
「不是,我在想水柔小姐她……」及時煞住話語,水柔小姐人那麼地善良、那麼地溫柔,他實在不忍心拿斷掌的事再傷她的心。「喔,她應該回來了,啊,那我就可以走了。」
「你可以再耍白痴久一點,沒關系,反正我躺在床上挺無聊的。」嘴里這麼說著,表承善卻冷瞪微力一眼,還送了一團特大號的七月雪球給他。
他在跟他交代正事,以為他發呆是在思考正經事,沒想到他的腦神經衰弱到還走不出前一個話題。
「少主,我……我馬上去辦你交代的事。」微力惶惶然地滾出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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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到客廳,听到表承善人在家里頭,水柔高興的歡顏還沒來得及展露,就听到微力接著說他受傷的事,心頭一驚,水柔急匆匆上樓,也沒听見微力在她身後問今晚的晚餐——
「……你上回做的女乃油烤馬鈴薯很好吃,今天晚上可不可以……呃,算了,你忙,改天吧!」望著一閃而逝的身影,微力獨自在客廳自言自語。
通常晚餐時刻少主若在家,他也會和他們一道吃晚餐的,上回吃到水柔小姐親自做的女乃油烤馬鈴薯,又香又好吃,害他一想、到就口水流個不停。
不過以方才水柔小姐視他為天地間無形之物來看,今晚恐怕是沒口福了!
唉,不知道集滿一缸的口水,能不能換來一盤女乃油烤馬鈴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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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著心急的腳步走進表承善的房間,一看到他手和腳都里著一團紗布躺在床上,水柔擔憂的心情化成一片薄霧,輕罩水眸。
「承善哥,你受傷了。」
「這點小傷……沒什麼。」
若能親手將殺父仇人送進地府,要他斷手斷腳,他眉頭絕不皺一下。可是在膽小的水柔面前,他選擇閉口,他不想嚇她。
「你是不是又去火拚了?」
「哪來那麼多火可以拚?」咧了個大笑容,讓她安心。「我是故意受點小傷的,這樣,今晚我就可以在家陪你。」
他把藏在棉被下的禮物拿出來給她。「生日快樂,水柔。」
「承善哥,你記得我的生日……」抱著一只大大的泰迪熊,水柔驚喜的笑開顏。「好大一只泰迪熊,好可愛。」
「我有哪一年忘記了嗎?」他笑。「看看他的肚子,有我的簽名在上面,這只熊身價準翻了百倍。」
「真的有耶!」毛絨絨的肚子上,大刺刺的寫著「表承善」三個字,這個禮物對她而言,比珍珠鑽戒更珍貴。珍惜的把泰迪熊輕輕抱在懷中,水柔的心頭盈滿感動。「承善哥,謝謝你。」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跟你要一個袖珍屋?」挑眉一笑,
「呃……」看向監視螢幕,她忽地了然,方才學長送她回來的情景,他一定都看到了。「我……」
「我和你開玩笑的,表妹!」
听他這樣喊她,她心虛的低下頭去。
「承善哥,對不起……」忍不住偷覷他的臉色;發現他沒生氣,她才松了一口氣。「我是因為……」
「沒關系,這麼說對你比較好。」
「你……你沒生氣吧?」自小看人臉色生活的水柔,盡避十歲時就月兌離了那個夢魘,可膽怯的個性,猶存在她嬌弱的身子內。
「水柔……」伸出沒有受傷的左手,拉著她縴細的手,他的掌心傳輸溫暖,直達她的心窩。「你很乖巧、很懂事,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呢?」
「承善哥——」掌心傳達的熱流,不但暖了她的心,也熨燙了她的雙頰。「謝謝你。」
「不要一直說謝謝,你也幫我不少忙。這些年來,多虧有你照顧志杰。」
嬌羞的紅雲浮在她臉上,膚白似雪的嬌顏上,彷若飄下了兩朵櫻紅,她美得如夢幻仙子,美得令他失神——
微力一直以為當年他收養她,是把她當成童養媳,日後順其自然地當他的妻子。其實當初他之所以收養她,只是不希望她繼續生活在那個地方,並沒有其他打算,他不干涉她的大學生活,也是想讓她去尋求自己未來的幸福可是,愈想放手,心頭的情愫就滾動得更烈。
用力的握住她的手,一起生活愈久,他愈不想放開。
「承善哥,你的傷口是不是會痛?」凝眉,他握緊她手的力量,大到讓她產生痛意,她想,可能是他手上或腳上的傷讓他感到疼痛,他才會突然抓緊她的手。
意識到自己弄痛了她,立即松開手,他歉然笑道︰「不是,我的傷口不痛。你上一整天的課,一定很累,先去休息,等會兒吳嫂會過來煮晚餐……
還是你希望吃蛋糕,我叫微力去訂,晚一點讓他拿過來。」
「不用訂,蛋糕我來做。」
「真的可以?」他居然不知道她多才多藝,又會做袖珍屋、又會做蛋糕,看來,他把她放逐的太過,撥太少時間陪她了。
這讓他開始擔心起,她真的會被別的男人追走。
點點頭,她笑的一臉甜蜜。「我會做。不過家里材料不多,也許只能做水果口味。」
「等著吃的人,沒意見。」
定楮的望著她,她有追求未來幸福的權利,相對的,他當然也有追求她的權利。
「承善哥,你……你干嘛這樣看我?」一雙深邃黑眸直瞅著她,瞅出她兩頰朵朵紅雲,翩翩起舞。
「沒有其他男人這樣看過你?」他反問。「如果有的話,記得告訴我,我會戳瞎他的眼楮。」
以為他是在開玩笑,她輕笑了一聲。
樓下傳來聲響,她道︰「可能是吳嫂來了,我下去看看。」
「嗯。」
看著她抱著他送的禮物,一臉欣喜的離開,他似乎也感染到她的喜悅,他的心情頓時輕松不少——
沒能一槍斃了殺父仇人,反倒受了傷,一整天他的心情顯得沉重,一直到看到她回來,他才顯露出高興的神情。
水柔漂亮乖巧,和志杰又像親姊弟,十二年前她就是他們的家人,他照顧她,她也幫他照顧志杰,他想,沒有其他女人比水柔更適合當他的妻子。
也許他該探探她的心意,如果她願意,那麼,他們一輩子都會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