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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掬朝露 第三章

埃無雙至,禍不單行!

讀過的幾年書讓朝露知道,這句由古聖先賢流傳下來的智慧小語,是形容一個衰尾的倒楣蛋接二連三、噩運不斷。而此刻,她,俞朝露,就是那個倒楣蛋。

真是見鬼了!怎麼會有人背到這種程度?

思索了兩天,留在宇文愷的別墅接受招待的朝露依舊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宇文愷?那個臨時冒出的昔日同窗?

沒錯!她就是住在他家。原因很簡單──她被放鴿子了!

她不過是帶著麥當勞出門遛一遛、四處走了走而已……或者在時間上確實是久了一點,但她很不巧的在溜達時發生了小小的意外,怎麼說都總得等上一段時間的,是不?

而結果呢?

當她跛著一條腿、歷經萬難的回到周家別墅大門前時,她怎麼也沒想到,迎接她的只是門上的一張紙條──

朝露︰

真不好意思,在你出門的時候臨時有事發生。由于事出突然又久等不到你,

只好先走一步。

時間緊迫,不能多寫了,我會打電話回來跟你解釋。鑰匙放在我先前告訴過

你的地方,自己一個人要特別小心。

再聯絡!

妮妮

看到這樣的留言,她的唯一反應是當場傻眼。

要不是宇文愷當機立斷的將妮妮家的電話轉接到自己的家中,並把她連同麥當勞一起帶回去的話,她還真不敢想像,像她這樣行動不便的傷兵如何帶著一只狗,在一間僅有狗糧及幾包零食泡面的偌大屋宅中生活?

幸好有他,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不過想想她也真是悲慘,臉丟光了,腳也扭了,最後竟還慘遭惡意遺棄,然後不得不接受多年後重逢、還看盡她一切糗態的幼稚園同學的幫助……

「YOYO,電話。」宇文愷的出現中斷朝露的自憐。

誰找她?

道過謝,朝露納悶的接過電話。

「喂?」她不過才應了一聲,話筒的另一端瞬時傳來連珠炮似的一長串疑問。

「我的大小姐,我不過才離開兩天而已,你就找到野男人住進別墅跟你雙宿雙飛啦?」

「妮妮?」由于對方的語音太過興奮,以至于有些難于辨認,朝露只能用猜的了?

「當然是我,不然還有誰?」

「還敢說!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有什麼事會重要到讓你這樣丟下我,然後一個人一走了之?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朝露氣急敗壞的嚷。

「你以為我願意啊?」周妮妮哇哇大叫,「還不都是我哥他們!你出門後我試著跟他聯絡,結果才知道他在來的路上出車禍了。我爸我媽現在又不知道在馬來西亞的哪個島上談生意,你說,在這種情況下,我能不過來處理嗎?」

「出車禍?你哥還好吧?嚴不嚴重?」听見好友的解釋,朝露不由得擔心了起來?

「已經動完手術,推到病房了。現在只要好好的休養一陣子,大致上沒什麼問題。」

「那還好。」

「什麼還好!我可慘了,好好一個暑假就得浪費在當老媽子照顧他!真氣人,干嘛不好好開車?出什麼車禍嘛!」

「你哥又不是故意的。這種事誰也不願發生的。」妮妮的抱怨讓朝露覺得好笑。

「哎呀,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反正我的暑假泡湯了是既定的事實。而且我現在得在醫院陪我哥,這一陣子是不能過去跟你會合了。」

「什麼?你不過來了?」朝露大叫一聲。

「你說我怎麼過去?總不能丟下我哥不管吧?」周妮妮說得無奈,可無奈的語氣一下就轉為賊笑,「其實你也不希望我回去破壞你的好事吧?」

「什麼好事?」朝露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別裝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老實招供吧!那個男孩子是誰?帥不帥?高不高?怎麼認識的?兩個人有沒有趁著四下無人、月黑風高的時候做些愛做的事啊?」周妮妮的笑聲亂邪惡的。

「你在亂說什麼啊!」朝露讓她的口沒遮攔給逗笑了,「他是我們幼稚園的同學啦,那天我跟麥當勞出去溜達的時候遇見的,才不是什麼亂七八糟又身分不明的野男人。」

幸好愷很有風度的將電話交給她之後就出去了,要不然她跟妮妮的野蠻對話非嚇壞他不可。朝露心中暗想。

「幼稚園同學?哪一個?你有沒有騙我啊?出門溜個狗會遇見幼稚園同學?這簡直是開玩笑嘛!哪有那麼巧的事。」周妮妮不太相信這樣的巧合。

「是真的啦!」

「是對方認出你的對不對?」周妮妮突然問。

「你怎麼知道?」朝露詫異。

「嗤,你連國小的事都不太記得了,還能認得出幼稚園同學?」對于她的沒記性,周妮妮忍不住恥笑。

「沒關系,反正我紅嘛,別人認得我就好了。而且你還不是一樣,我就不相信除了我以外,你還能認出幾個幼稚園時期的同學。」極有雅量的朝露自我解嘲後也不忘吐槽一下。

「這……話不能這樣講,而且重點也不在記性上。你想想,如果他是壞人,存心想騙你的怎麼辦?你真的要小心一點……我看你還是包袱收一收,看是要來找我還是先回台灣,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那里。」周妮妮愈想愈不放心。

「這恐怕有點困難。」朝露苦笑。

「為什麼?難道他已經……」周妮妮嚇了一跳。

「別亂說,我只是受傷了。」

「受傷?」

「對呀,溜狗的那一天我扭到腳了,是愷……」

「愷?」

「對呀,他叫宇文愷,就是他找醫生幫我看腳還送我回去的,誰知道你會跑掉。愷擔心我一個人住不安全,還將你家的電話轉到他這里……對了,我現在就借住在他家。」

「不會吧?你已經住在他家了?」

「放心,沒事的。」朝露當然知道周妮妮在擔心什麼。

她對人並不是真那麼沒戒心,但住進他家也有兩天了,他對她很好,照顧得無微不至,加上他那一身惡人絕裝不出來的高雅氣質,她真覺得沒什麼好擔心的。

至于她一直有點介意的意外……雖然兩人的見面方式是有點給他那麼「堅介」了一些,可之後的他很有風度的絕口不提那件意外。而且仔細想一想……雖然她的女敕豆腐是不小心讓他吃了一口,但好歹她也吃回了他一口豆花,所以算一算……

其實她也沒吃多少虧嘛!

這樣一想之後,對于麥當勞造成的小小意外,她就很爽快的擦了它。

周妮妮本來是有點擔心的,但知道朝露住進人家的家里都兩天了,她反倒沒那麼擔心了。

人都住了進去,若真的想怎麼樣,也早動手了。而且她知道朝露有種怪異的直覺,要真是心術不正的人,想來也請不動朝露這尊菩薩,只怕連親近都成了問題。

「你肯定他不是偷蒙拐騙的壞人?」她作最後的確認。

「嗯!」朝露對宇文愷有絕對的信心。

「好吧,你說了就算。不過你自己還是要當心一點,小心人家把你給賣了。」

「不會的啦,你別亂講。」怎麼也想像不出,那樣優雅靈貴的人會與人口販子或奸婬擄掠之徒扯在一塊兒。

「隨便你。哎呀,我還得去幫我哥買東西,不跟你說了,Bye!」

「喂?喂?」就這樣掛了?

出去一趟的宇文愷拿了一杯鮮女乃回來,就看到朝露對著電話空喊。

「怎麼了?」

「沒有,妮妮把電話掛了。」朝露皺皺鼻子。

「她在哪里?要回來了嗎?」他將牛女乃交給她。

「她不回來了。她哥出車禍,她要留在醫院陪她哥哥。」快樂的接過牛女乃,朝露用最快的速度喝了個涓滴不剩。

好快樂,喝牛女乃快樂多,她最喜歡喝牛女乃了。

「你喝慢一點,又沒有人會跟你搶。」宇文愷帶著縱容的笑幫她擦去唇邊的牛女乃印子。

想來,再也沒有人比他更高興事情的發展了。

他本以為要花一番心思或耍些手段才能讓她留下來,怎麼也沒想到,他尚不及想出應對的方式,他就有了最佳的藉口接她回來一起住。而此刻更確定了她將會留下來至少到她腳傷痊愈,他簡直不敢自己的好運道。

沒察覺到他的行為過于親匿了些,朝露漾出一抹滿足的笑。

「我知道,可是這里的牛女乃好好喝喔。」簡言之,她也沒辦法控制自己。

她一向就愛喝牛女乃,喝了十多年標榜百分之百卻又不知道稀釋了幾倍的鮮女乃後,好不容易現在終于有幸喝到真正百分之百的香濃鮮乳,她哪還有什麼控制力可言。

「你還是跟小時候一個樣,一點都沒變。」他忍不住回想起她等候其他小朋友進貢牛女乃的畫面。

「怎麼說?」提到她一點記憶都沒有的童年,她就沒轍了。

「你還記不記得,在我們上午的點心時間除了餅乾面包外,學校總是會為每人準備一杯鮮女乃。那時候有好多人不喜歡喝牛女乃,只有你一個人喝得津津有味,大家知道你愛喝,又為了解決那杯鮮女乃,便偷偷的將牛女乃偷渡給你。所以每次一到了上午的點心時間,你就像等待進貢的山大王一樣,忙著喝掉那些牛女乃,一個人喝得不亦樂乎。」他看著她,俊美的臉上不自覺的帶著淺淺笑意。

听他說著往事,朝露只能回以傻笑。

是這樣的嗎?她都不記得了耶!

「你還是沒印象?」相處了兩天,他已經很明白她那樣的笑容代表了什麼意思。

「嗯……」她囁嚅。

「沒關系。」看出她的為難,他反而安慰她。

看著他,朝露的內心是復雜的。

其實,她是很有羞恥心也懂得反省的。說起這個沒什麼印象的幼稚園同學……說真的,她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之前她不知道,老是用不自在的態度對他,還想過要是有機會的話,絕對要離他遠遠的,最好是老死不相往來。可是瞧瞧這兩天來他對她的照顧……

天啊,說他是個好人已不足以形容他的善良。他的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好,在她明顯的想不出童年往事、想不出他這個人時,他不但沒有記恨的不理她,甚至在她被遺棄時,他還安慰、鼓勵她,而且還帶她回他家別墅,並要一堆佣僕服侍她。

不光如此,為了不讓她覺得尷尬,他十分配合的遺忘重逢時讓人不自在的小小插曲;怕她無法自由行動覺得悶,他還會找有趣的事來讓她解悶;最重要的是他還投她所好,供應她超好喝的香濃鮮女乃。一切的一切,真讓忘卻童年往事的她無法不覺得汗顏、抱歉。

人家待她這麼好,她就這樣把人家忘得一乾二淨,怎麼想,都顯得她無情……

不行,她是俞朝露,雖然記性不怎麼好,但還是個知恥重義、熱血澎湃的新一代好國民,她得設法補救記憶力不足所造成的缺憾。

「我們結拜吧!」她突然說。

宇文愷只是看著她,想確定自己所听到的。

「對,就是結拜。我們一輩子做好哥兒們,禍福與共、不離不棄,就像一家人一樣,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一輩子相互扶持、互相照應。」她說得豪氣干雲。

禍福與共,不離不棄……

這幾句話,伴隨著她不容讓人錯認的真誠,一字一句狠狠的撞擊著他的心。

「我們是文明人,省了斬雞頭、歃血為盟那一套,就擊掌為約吧。」她伸出手。

宇文愷只是定定的看著她,努力消化內心的猛烈沖擊。

咦,他怎麼沒反應啊?

朝露一只手伸在半空中,收了也不是、停著也不是,陷入了進退不得的窘境。

怎麼會這樣?是不是……他根本就不想跟她結拜啊?

朝露尷尬的眨眨眼,正要反省自己是不是又太毛躁的作了不該作的決定,還停在半空中的小手突然被握住。

嗄?他怎麼是握住她的手?這……這應該算是擊掌了吧?

露出不知所措的傻笑,朝露正想弄清楚現下的情況,突如其來的拉力讓她失去了重心,跌入他的懷抱中。

朝露本想掙扎開的,但想了想又頓住了。

這大概是他對結拜這件事認同的表現吧!她猜測。

就這樣,她乖乖的待在他的懷中,一如這兒是她這一生棲息的港灣。

源源不絕的力量從她身上散發出來,宇文愷感受那份溫暖、安詳、平和……諸多的祥和之氣暈暖了他的心。

這個率性、純真、帶著謎樣溫暖的奇特女子呵!

他知道,他不能放開她,她是救贖他的女神,能帶給他力量,也能為他帶來改變。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他知道就是她,她能帶來他所渴望的一切。

「在一起,我們永遠在一起……」他像是夢囈般的呢喃。

不知怎麼回事,神經向來粗得像恐龍一樣的朝露,此刻竟莫名地覺得四周籠罩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哀傷,讓她不由自主的覺得感傷。

下意識的,她張開手臂環抱住他。

「好,我們永遠在一起。」

※※※

「女孩?什麼女孩?」

不敢相信那個會讀心的怪物也會有朋友,華原美幸仔細的听取報告。

「好,我知道了。」

幣上電話,她陷入沉思。

若讓那個人得到盟友,屆時想爭回乾媽應得的繼承權恐怕會增加不必要的困難…?

不行,她得去看看。

※※※

「麥當勞,去!去把飛盤撿回來!」

朝露本以為最終的命運將是無聊至死,可說實在的,養傷的日子其實沒有想像中的乏味。

當游戲機破了關、看影碟看到兩眼快月兌窗、沒精神看書又沒興趣听音樂時,對麥當勞進行再教育就成了打發時間最好的方式。

打從決心要重塑麥當勞的服從力與培養它高貴、有智慧的狗格後,即使不良于行,她每天還是會想辦法跟麥當勞到院子里做「你丟我撿」的訓練──所謂的辦法,指的當然是有勞她的結拜好哥兒們,宇文愷了。

每天,他都會很好心的抱著她到院子里曬曬太陽……是用抱的喔!雖然他只是她的好哥兒們,但那樣的舉動就像她是被呵護照料的公主,滿足了只要是女性就會有的小小虛榮心……沒辦法,誰讓他長得帥嘛!尤其因為她對于攝影的喜好,她對美好的畫面較之常人有著特別的偏愛。像宇文愷這樣得天獨厚的超級大帥哥,就是看看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了,更何況還被他抱在懷里?

哎哎哎,口水擦一擦,現在的重點不是帥哥,是在帥狗,也就是俞家的護家神犬麥當勞的身上。

「不對,不對,我是說飛盤,不是棒球。棒球是剛剛那一次的,我這次要的是飛盤。」朝露實在很想表現出一點耐心與教育家的風範,但不曉得是怎麼一回事,她說沒兩句,口氣就是愈來愈壞。

麥當勞不怎麼理她。

它已經忍受好幾日的再教育了,饒是擁有高貴的血統、優良的基因,它也覺得受不了。她當它真有那麼笨嗎?

麥當勞決定不管什麼棒球、木棍還是飛盤了,它撲到女主人的身上,自行更換節目,玩起以前最常玩的忠犬救主游戲。

在這游戲當中,「主」是不存在的角色,朝露扮演的是壞人,而麥當勞的任務就是撲倒全力反抗的她,直到她高叫救命或裝死。

「哎呀,現在不是玩裝死游戲的時候,我們有更重要的任務。你快去把飛盤撿回來啦。」朝露板起面孔,對裝出一臉凶猛相的麥當勞曉以大義。

不玩裝死游戲也行,那它也不想再撿那勞什子飛盤。

麥當勞很有個性的趴臥原地動也不動,而且理都不理她。

「不理我?」朝露又好氣又好笑,「你真是學壞了,讓我好好的教訓你一頓……?

忘了什麼再教育的崇高理想,生性就愛玩的朝露上一秒還好好的坐在那兒,下一秒就看她一個翻身壓制住麥當勞。而麥當勞也不是省油的燈,它很快的掙月兌,並且加入這場角力賽當中,一場人狗大戰于焉上演。

受制于朝露的腳傷,一人一狗的動作被局限,不似以往能又跑又跳的相互追逐,不過光是在草地上打滾也夠他們玩的了。尖叫笑鬧聲充斥整個花園,為這靜謐的午後添增了許多活力。

看著一人一狗的嬉鬧,宇文愷唇畔噙著一絲笑意,不發一語的看著這一切。

帶著不知是上天的恩賜或惡意贈與的獨特能力,在被上帝遺棄這麼久之後,他從沒想過,他的身邊還能擁有屬于人類的歡笑聲。

已經太久了,久到他已習慣身邊人的異樣眼光、畏懼及不堪的喁喁私語。直到她的出現,只有她不會以異樣的眼光看待他──或者,這只是因為她還不知道他像是被詛咒般的特異能力?

仰臥于樹蔭下,閉上眼,宇文愷思索著許多事。

曾經,他想過要抗衡體內的特殊力量,可結果是讓人心灰意冷的。想放棄的他這才來到度假別墅,消極的想用與人群隔離的方式杜絕那些惱人的「心聲」。可是就在他決定放棄的時候,她出現了。

她的出現,尤其是相逢時的場面,簡直就是上天另一次的詭異安排;幸好這次的安排是基于對他的眷顧。她的到來帶給他久違的笑聲與自在,而且他肯定她能帶給他力量,一種他夢寐以求、可以與天賦異能相抗衡的力量。

這些天的相處下來,他明顯的感覺到自己有了先前一直苦求不到的主控權,那些隱藏在人們心中的想法,他逐漸有力量將其推拒在外,而隨著與她相處的時日增加,那份力量也逐步增強。現在的他,只要她在他的身邊,除非他願意,否則那些聲音不會再無故的入侵他的腦海……僅因為她的存在,他渴求多年的力量就這樣輕易的得到了。

他需要她,在他□清一切以前。但……該不該告訴她關于他身具異能的事?

不說,以她的個性,怕她日後發現了會引起不必要的風波;可說了……她可會像一般人一樣的疏離他?

他從沒有過這種感覺。他,宇文愷,總是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該做什麼的。

「停!停!不玩了,投降,我投降。」

朝露氣喘吁吁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他知道她會回來,是以依舊閉眼養神。

好累。

在草坪上滾得筋疲力盡的朝露以夸張的姿勢,像個嬰孩般,又爬又滾的回到樹蔭下。

「噓──」她做個手勢,要麥當勞別吵醒樹下的睡美男。

雖然已經看了好些天了,可直到現在,他絕美的相貌依舊會讓她驚艷。

這委實沒天理,一個男孩子怎麼可以長得這麼好看?尤其還美得不帶一點娘娘腔或是讓人反感的脂粉氣,活像是少女漫畫中帥到最高點的美少年男主角……這形容絕不夸張,斯文俊秀的他真的很像是從少女漫畫中走出來的人物,只要在他的四周加上幾朵花做背景,還真讓人有種掉到漫畫世界中的感覺。

宇文愷張開眼,看到的就是一人一狗以極相似的姿勢在他的身側看著他。

「怎麼了?」

朝露露出一個傻笑,搖搖頭,順勢還甩下一些草屑。

玩了好一陣子,她那一頭亂七八糟的俏麗短發呈現一種凌亂的美感,粉女敕女敕的臉頰像個隻果般,直引誘人咬上一口。一雙晶晶亮亮的慧黠靈眸閃爍著笑意,讓人不由自主的感染她的愉悅……她很美,美在她旺盛勃發的生命力上。這份生命力將原就嬌妍惹人的五官妝點得更加亮麗搶眼,彷若鍍了一層金光似的,使她的美異于一般的美麗佳人,更有一種吸引人的靈活生氣。

看著這樣的朝露,宇文愷的心悄然一緊。但他沒費神去研究這樣的悸動是所為何來。

「累了?」他坐了起來,背靠著樹,伸手替她摘掉發上殘余的草屑。

「還好。」朝露嘴上是這樣說,實際上卻老實不客氣的躺了下去,以他的大腿為枕,身體呈大字形,舒舒服服的嘆了一口氣。「好舒服。」

宇文愷笑笑,幫她擦去額上的汗。

不讓女主人專美于前,麥當勞繞到另外一邊,乖巧又安靜的蜷在他的身側。

宇文愷一手無意識的揉撫著麥當勞柔順的毛皮,一手撥弄朝露的短發,遠方蟬鳴唧唧,微風輕撫……他驀然意識到,那是一種很滿足的感覺。

他以往不是沒經歷過這樣的情境,但從沒像現在這樣,讓他心靈平靜,有種歸屬感,好像……找到失落已久的另一半……

「我好像常看到你在打瞌睡。」朝露突然開口。

「有嗎?」宇文愷斂回心神,看向她。

「唔……」他這麼一說,朝露反倒有些不確定。

應該……不是她的錯覺吧?每次他跟他們出來都只在一旁觀看,從沒加入她跟麥當勞的游戲行列。他嘴上說是出來曬曬太陽,可她老是看他躺在樹蔭下睡覺。就像她跟他第一次相遇時,他也是像個死人般的躺在樹下。

「腳還痛不痛?」沒讓她繼續想下去,他關心的問起她受傷的腳。

舉起受傷的腳,左看右看後,朝露有點不太確定。

「應該快好了吧?」因為他的保護過度,她已經很久沒動用到她受傷的腳了,所以她自己也覺得懷疑。

「等你好了之後,我們去迪士尼樂園玩。」他提議。

「好呀好呀!」朝露點頭如搗蒜──基本上只要是有得玩,哪怕是陰曹地府她也會跟著去。

知道有得玩了,朝露情難自己的陷入一連串的問題︰迪士尼耶,不知道有什麼好玩的?到時候該怎麼玩?從哪里開始玩?不曉得開放時間有多久,他們應該……

她想了老半天,等思維已經繞過地球三圈後,她才想到一個最重要、卻又讓她忽略已久的問題。

愷的家人呢?該不該找他們一起去?可是……除了一堆安靜少言的佣人外,她好像一直沒看到他的家人耶。

會不會是有什麼問題啊?有錢人的毛病最多了,搞不好真有什麼問題在。

「愷……」朝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他看著她。

「嗯……」她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在他鼓勵的眼神下開了口──

「你的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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