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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背著洋娃娃 第九章

愛?

這字眼,迷惑了婁顯恭。

斑薇妮看見她楞頭楞腦的模樣,問道︰「女圭女圭,難道你從沒有那樣的感覺嗎?」

「喜歡一個人,想跟著他、看著他,讓你很自然的想要對他好,就算放棄一切也無所謂,只想徹徹底底的擁有他、獨佔他一個人。」

因為她的話,婁顯恭的腦海中很自動的浮現一個人的身影……

斑薇妮沒注意到她的出神,一個人沉浸在她滿是愛心型氣泡的世界當中,一臉夢幻的說著︰「當你看著他,光光是看見他就覺得很開心,就算不做什麼,只要有他在身邊,自然而然就覺得很幸福,讓你不顧一切的想守著他……愛!一切都是因為愛啊!」

長長的睫毛眨啊眨的,婁顯恭試著消化這一番話。

這種放棄一切也想要守住一個人的感覺,她有!

真的有這麼一個人,但也就是因為想要對方好,所以她只得放棄……

是啊,放棄,在她乍然意識到,原來那份根深的情感、並不光光只是因為熟悉與習慣的同時,因為不想妨礙他,也不想要連累他,所以她也只能忍隱下那份心情,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就為了讓他做出正確的決定來。

聯姻……這種事,她並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想,但她知道,這種事對閻家來說並不陌生。

在閻爺爺那一代,就因為一次政商聯姻而奠定下聯僑的根基,到了冠府爸爸的時候,又一次的聯姻更是擴大整個聯僑的規模。

如今到了冠府……一想起閻冠府,甜美的嬌顏上浮現黯然之色。

因為熟悉,閻家的事對她來說,就像自家的事一樣,每一項她都清楚得很。

聯僑是閻家的一切,而閻爺爺除了台面上聯姻的正妻,私下還有另外兩個沒登記的伴侶,在三個太太同時增產報國的結果,讓他們閻家兒孫滿堂、人口眾多,而人一多,心眼自然也就多了起來。

在誰都想做老大的情況下,由正妻所出的那一脈系本來就比較有利,那要是由正妻所出的嫡長子所生下的嫡長孫,那血脈本身就像蓋了品質保證的印章,從一出世就注定要成為同輩眼中的眼中釘。

婁顯恭雖然被保護得很好,可是多少也知道,當很多人拿著放大鏡等著挑毛病的時候,閻冠府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他至今的十全十美與無可挑剔。

如果冠府真能按照閻爺爺的期望,跟日本西川財團聯煙成功的話,那不但是讓他總經理的位置有如生了根,也穩住他在閻家的地位、讓人無法撼動的那種穩固法。

她再怎麼不聰明,多少也知道當中的厲害關系,而基于這些,她能不放棄?能夠不放棄那份才剛意識到、卻還沒機會說出口的感情嗎?

不能的,是不是……

「哎呀,我看你笨頭笨腦的樣子,就知道你晚熟,一定還沒遇上這樣的人。」高薇妮一徑的沉醉在她自己的愛心型世界,甜滋滋直笑著,還安慰道︰「不過沒關系啦,反正也只是早晚的問題,只要你遇上了那個人,你就會知道我現在的感受了。」

「是嗎?」婁顯恭苦笑,一如這些天的粉飾太平,不讓任何人察覺到那份不該被發現的感情。

收斂心神,試著要專注在高薇妮的「絕世妙計」上頭。

「薇妮,我覺得……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基于朋友立場,婁顯恭覺得該把利害關系說一說。「也許你想的很好,可是要是事情不如預期的話,該怎麼辦?」

「例如?」高薇妮可沒想過會有什麼不如預期的事。

「例如官秘書的感受,還有他的反應之類的,你也要想想,如果他沒像你想象的那樣,而是比較糟的那種,好比他很生氣,氣你設他的局,反而離你更遠,這樣不是很糟糕?」婁顯恭已經盡量把事情含蓄化了。

「放心,這些我都想過了。」高薇妮卻堅定表示,決然的說道︰「實行這個計劃的結果只有兩個,一個就是好的,一個就是壞的,好的那個我就不用說了,大概就是小武哥不再嘴硬,承認他其實也喜歡我,只是因為門戶之見才裝作不喜歡我,總之就是把話說開,皆大歡喜。」

「壞的呢?」婁顯恭懷疑她真的想過壞的那一面。

「壞的就是他真的不喜歡我,然後像你說的那樣,氣我設計他,然後為了他的道義問題,就懷著怨恨的心答應跟我在一起。」高薇妮聳聳肩。「雖然看起來,好像一樣能達到我想要的目的,但如果不是小武哥心甘情願的,我也不會讓他負責,真要是那樣子,我就會放棄,一個人帶著他的孩子躲起來。」

「孩子?」婁顯恭只能困惑的看著她,不確定這個孩子是怎麼冒出來的。

「是的,孩子,那是我母計劃中延伸出的子計劃一部分,執行母計劃時,時間要挑在排卵期,這樣等母計劃執行之後,如果是好結果,孩子是我們共同的喜悅,如果是壞的結果,那我至少保有小武哥的孩子……」高薇妮是認真的。「因為我再也無法愛任何人,只能把全部的愛,給這個baby了。」

面對高薇妮的宣言,這一刻的婁顯恭是受到震撼的。

那種用盡了心力,再也無法愛任何人的心情,她懂,因為她正非常深刻又痛苦的體會當中。

就因為她懂,所以她深受震撼。

也許,這個只能稱之為破釜沉舟的計劃,對她來說,理智上總覺得有點——有點變態!

但不知道為什麼,在她內心深處,卻因為這個主意而悄悄、悄悄的蠢動了起來。

孩子?

一個……冠府的孩子?

這念頭,一旦出現,就像杰克的魔豆那樣,迅速的生根發芽,然後蜿蜒的長出來、長出來,讓她渴望得整個人都忍不住要顫抖了起來。

在這之前,她早已經打定了主意,雖然覺得痛苦,卻也要把握住這最後的相處時間,一等冠府決定婚期的時候,她就要離開,走得遠遠的。

因為她無法面對那一刻,也無法面對成為別人丈夫的冠府,所以她一定得走,帶著滿滿的、屬于她跟冠府的回憶離開,到一個沒人找得到的地方,她要安安靜靜的抱著這些回憶度過未來的人生。

可這樣平凡無奇的計劃,卻讓高薇妮給投了一顆原子彈,炸得她整個人要熱血沸騰,滿腦子只能繞著一個念頭打轉。

孩子,如果能擁有一個孩子,屬于冠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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擇日不如撞日,在念頭興起的這一日,就是一個極好的下手機會!

婁顯恭算了算生理期,發現她的身體狀況正好處在排卵時期,至于閻冠府那邊,因為一場推拒不掉的商業應酬,直到夜半三更,微醺的他才讓名為秘書、但實際上也兼保鏢身分的官靖武給送了回來。

多麼剛好,不是嗎?

「女圭女圭?」看見從小門跑出來的她,正要進門的閻冠府滿是吃驚的。

雖然,兩家庭院之間留的那道門,為了就是方便出入,但是在這種三更半夜的時候?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前一刻還放松的閻冠府,整個人警戒了起來。

面對他的詢問,婁顯恭暗自做著深呼吸,不期然的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簡直不敢相信她的好運氣。

她知道,她要做的,就要延續這份好運氣……

「冠府,你要睡了嗎?」她試著要鎮定,但緊張的感覺仍是泄漏了出來。

揚眉,因為她的詢問,閻冠府等著下文。

「沒,沒什麼,只是……」因為官靖武就在一旁看著,婁顯恭緊張到直冒汗。

「我、我有事想跟你說,你能不能過來一下?」

閻冠府不疑有他,示意官靖武先行休息,自己則是跟著她回到婁家主屋當中。

屋內,燈光映照出他因為酒意而微紅的俊顏,淺淺的色澤,讓本就儒雅清逸的俊顏顯得分外迷人。

婁顯恭一想到等會兒要做的事,即使一再暗暗的深呼吸,也無法阻止酡色染紅她的雙頰。

「不舒服嗎?」閻冠府直覺去探她的額溫。

他的踫觸讓她無法自己的輕顫了下,只因為她腦海中出現讓她窘到想挖個洞的畫面。

不敢多想,她趕緊抓住他的手,問道︰「冠府,能不能……能不能幫我品酒?」

閻冠府看著她,好片刻的沉默,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品酒?」最後他確認著。

「嗯,我們明天要交品酒的報告,我差點要忘記了,後來想做又怕我一個人做不來,所以想請你幫忙。」她說著練習的成果,這句謊言她對著鏡子少說練了一百八十遍,才有這時的流利不打結。

閻冠府仍是看著她,她長長的眼睫緊張兮兮的直眨著,當中閃爍的點點光彩,他很不想稱之為可疑,但那也只能稱之為可疑。

「沒問題,我幫你。」他嘴里說著,完美的隱藏起疑心。

她明顯松了一大口氣,趕緊將他帶回她的房間。

房間?

閻冠府不動聲色的看著讓她放滿一床頭櫃的各式酒瓶,中外品牌都有,敢情她把家里珍藏的酒全搬進房里了。

「就我一人品酒?」在她斟酒的時候,他對于只有一個杯子發表個人疑問。

婁顯恭楞了下,這時才想到,雖然她也預想到品酒要洗杯子的問題,有多準備了沖杯子的水跟裝水的容器,好增加品酒的真實性,但是她是借著作業的名義請他來幫忙,既然是她的作業,怎可能她自己卻是滴酒不沾?

「那個……我少拿一個杯子了,我再去拿……」

「沒關系,我不介意,就用這個吧,我們一起喝,嗯?」露著親切的笑容,閻冠府征詢她的意見。

「喔,好。」她當然是說好,雖然沒設想到這個部分,但心想她有作業當免死金牌,犯不著多喝,每杯只少少喝一小口,應該不至于會怎樣。

而確實,閻冠府並沒讓她多喝,每當她倒入新的酒的時候,只會先讓她啜飲一小口,而後他再喝掉剩下的部分,之後,兩人再確認酒的特性,讓她做下筆記。

整個品酒的過程中,她是有一點小小的害羞,兩人共用一個杯子的感覺,讓她覺得親密,跟他之間的關系很親密,那讓她不由自主覺得害羞了起來。

就在臊意當中,一種、二種、三種……她搬來的十二瓶酒很快的都喝過一遍,她覺得臉熱熱的,但是並沒多想,只當是那份親密感讓她臉紅心跳。

然後她暗暗觀察著他,發現他好像沒怎麼受影響?

「我覺得……這種的好像還滿好喝的。」她趕緊祭出B計劃,這次用的是推薦的名義,所以可以倒上半杯,而不是品酒的四分之一杯。

「是嗎?」對于她的推薦,閻冠府不置可否。

「真的,我覺得它甜甜的,特別好喝。」特地喝了一大口,好證明她的喜好。

「這種是水果酒類,味道會偏甜。」閻冠府順著她的意,將殘余的酒喝掉。

她用開水沖了下杯子,把水倒在事先準備好的小水桶中,又換了一款,用同樣的手法再騙一杯,然後是第二、第三杯……

推薦的方法若不適用,那就稍稍變更,假裝不確定口味,總之就是拐他再喝了。

對于她的熱切,閻冠府無條件配合,不管是什麼名目,她送上的酒他一概來者不拒。

即便事情詭異過了頭,她的特別推薦搭配再確認的借口,已經又繞了整整一輪,把十二種酒都推薦跟確認過一次,他也二話不說的配合她,一一解決她倒出來的酒。

對此,婁顯恭顯得相當滿意。

她曾听聞,喝混酒最容易讓人醉倒,她一次混了十二種,而且還混了兩輪,他一定很快就會醉了,是吧?應該是這樣的吧?

她仔細的看著閻冠府的反應,但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得頭好暈。

怎麼會這樣呢?

她覺得頭好暈喔,真是奇怪了,那冠府是要醉了沒啊?

「我還好,倒是你,你沒事吧?」

一直到閻冠府回答她的問題了,她才發現她把內心的疑惑問出口。

「沒事,我只是有點暈暈的。」她傻笑,拿出為了C計劃所準備的第十三瓶酒。

開了那瓶據說已珍藏多年的洋酒,她為他倒上一大杯,繼續勸酒。「听說這瓶是好東西喔,放很久很久了,不知道味道怎麼樣,冠府你快喝喝看。」

說是這樣說,但行動上卻是習慣性的,而且是挺豪邁的那種慣性,自己先灌了一口,而且還是挺大的一口,幾乎干了半杯,才將剩下的交給他。

閻冠府接過酒杯,卻因為她直勾勾的看著,而沒辦法像先前幾次那樣,趁著她轉身拿酒的時候將杯中物給倒掉。

「喝,冠府你快喝嘛,要喝多多才會醉啊。」她笑嘻嘻的,完全沒發現她將她的目的給說出來了。

「醉?」

「是啊,喝醉,你要快點喝醉。」

揚眉,閻冠府不需動用腦力也能斷定,她喝醉了。

「女圭女圭,你沒事吧?」不動聲色,先問問她的情況。

「沒事,我很好,非常的好。」她吃吃的笑著,這樣飄飄然的感覺讓她覺得很美妙,也是這陣子以來,她整個人最為放松的時候。

看著她神情輕松,嬌顏綻著近期以來最放松的甜蜜微笑,閻冠府也笑了。「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好,冠府問。」她一臉正經,乖乖坐好等他發問。

看她一板一眼的小動作,閻冠府想笑卻也只能忍住,正色問︰「作業是假的,對吧?」

他暗自希望,她是酒後吐真言的那種類型,這也是他發現不對勁時,決定將計就計的原因,而結果……是讓人滿意的那種!

她絞著手指頭,很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怯生生的朝他笑一笑,那是她小時候做錯事之後,討好的、求和的笑容。

愛憐的模模她泛著粉紅色澤的女敕頰,閻冠府輕問︰「為什麼要讓我喝醉?」

「因為冠府喝醉了,我才可以對冠府這樣這樣、那樣那樣。」身為酒後吐真言型的標準範本,她笑嘻嘻的宣布答案。

他挑眉,因為她的答案。

「這樣這樣跟那樣那樣?」他很客氣有禮的問。「到底是怎樣呢?」

「就是這樣啊。」她欺身,整個人鑽進他的懷中,就像兒時那樣的窩在他的身上,軟軟的手臂環著他,帶著酒氣的小臉朝他露出傻呼呼的笑,說道︰「然後是這樣。」

隨著話語,混著酒香與少女馨香的氣味入侵他的知覺,軟軟的唇覆上他的,用力的啵了好大一下,然後開心的格格直笑。

「女圭女圭?」即使是閻冠府,也讓她這舉動給震住了。

為了替她著想,多年來他一直謹守本分,遲遲不敢越過那道禮教的防線,倒沒想到她這個小醉鬼冷不防的就飛越了過來?

「我還要那樣那樣喔!」不顧他的意外,她一臉得意的宣布,環在他肩上的小手拉下他,軟軟的唇瓣再次貼上他的,而後的行為因為笨拙,只能用啃咬形容,她很不得要領的啃咬著他。

只能稱之為糟糕的吻技讓閻冠府既好氣又好笑,從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自己的唇瓣會被當成糯米腸似的啃咬。

薄唇輕啟,他回應著她,引領生疏又不得要領的她,進行糯米腸的反擊……

淺淺的吻因為被誘發的欲念,轉為深深的吻,膠著的唇瓣流轉著他們對彼此的情意,但殘余的理智拉回了閻冠府,在失控前,他導引一切,讓深深的吻退回淺淺的吻,最後一下又一下的輕啄她絳紅軟軟的女敕唇,直到放開她。

額頂著額,氣喘吁吁的她眼神迷蒙,稚氣的嬌顏因為他的吻而染上些許之色,讓她的純真顯得異常的性感撩人。

「冠府……」

「嗯?」

她喚他,甜美的嬌顏上綻著好滿足、好滿足的傻笑。

他暗自止息,不想亂了自制力,讓她不配合的小手很徹底的考驗著他。

「女圭女圭?」他抓住她作亂的小手,不讓她繼續解開他的扣子。

她困惑的看著他,可憐兮兮的問︰「冠府不想跟我生baby嗎?」

「baby?」歷經今晚一連串的古怪,這個單字已然嚇不到閻冠府了。

「我想要冠府的baby,好想好想。」她乖乖回答,卻因為惦著方才親吻的美妙感,忍不住傾身上前,朝他軟軟的唇上又偷偷親了幾下。

在星星小火撩撥成森林大火之前,閻冠府掌控住一切,輕捧住她的面頰,不讓她的香吻分散他的注意力。

「為什麼?」今晚的一切對閻冠府而言,委實太過匪夷所思。

「因為我喜歡冠府,好喜歡好喜歡,喜歡到……這里好痛。」她捂著心口,露出不適的表情,悲傷的說︰「我發現喔,我愛上冠府了,好愛好愛,可是我為什麼到現在才發現呢?」

等候著她,足足十多個年頭了,閻冠府從沒想過,他能這麼早,又這麼輕易的得到她的感情,她這番的告白,確實沖擊到了他,但他試著理智處理……

想處理,卻在接收到她悲慘的表情之後,忍不住輕笑出聲。「愛我,是件那麼悲傷的事情嗎?」

婁顯恭搖頭,拉開他捧住頰面的手,用力的抱緊了他,喃道︰「不悲傷,只是為什麼我到現在才發現?太遲了……」

「說什麼傻話,你還小,很多的感覺只是一時的,也許你現在自覺是喜歡,但並不表示那是你真實的感情……」

「那什麼才是真實呢?」她只問他這一句。

閻冠府讓她給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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