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傳相思 第六章

金陵第一名捕配上望天山的山賊,這個組合在有點奇怪,教人百思不解。

端起熱騰騰的茶就口,張居正想不通他們倆怎麼會湊在一起卻,卻意外的發現這茶的滋味好極了。

明前龍井。

看來這山寨的主人頗為風雅,相當懂得享受生活。

「謝謝靈公子的熱茶,老夫覺得好多了。」從容的放下蓋杯,張居正有禮的道謝,心情平靜許多。

「不必客氣,張大人,只是一杯茶而已。」賈懷念大方的回應,對一個剛進過死亡威脅的人而言,熱茶有一定程度的安撫作用。

張居正點點頭,猜想山寨的主人就跟他的茶一樣,表面上看想來平凡無奇,實則深藏不露,不經意顯露出芳香。

不曉得甄姑娘上哪兒找到這麼一位有為青年,又為何來到米脂這個地方!

「甄姑娘——」

「張大人——」

張居正方想跟甄相思請教,沒想到兩個人很有默契的同時開口,惹來滿屋子的笑聲。

「您先請。」甄相思難得大方的讓出發問的權利,只見張居正面帶微笑的先開口。

「其實也沒什麼,老夫只是好奇甄姑娘為何來到米脂,如此而已。」

「還不是因為尋找龍袍!」說到這個,她就有氣,眼楮忍不住瞟向一旁的賈懷念。

「龍袍!」張居正想了一下。「甄姑娘說的可是皇上前些日子掉的那件龍袍!」這事他也略有所聞,當時他曾勸過皇上毋需為一件龍袍勞師動眾,丟掉就算了,可不知道為什麼,皇上執意一定要找到,並發誓一定要殺了夜賊。

「就是那件。」她越想越恨。「都是賈懷念這個混小子,說什麼為了引我出金陵,所以只好……」

接下來她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的跟張居正報告。只見她一會兒生氣、一會兒憋住笑的斜瞪賈懷念,听到最後,連張居正都想發笑。

「賈公子你,咳咳!」張居正忍不住嘴角抽動。「賈公子你……真的留下字條說皇上的……某個地方很難看!」難怪皇上信誓旦旦非殺他不可,被人說……難看,實在有傷龍顏。

「因為確實難看。」真人面前不說假話,賈懷念爽快的認罪。

「這麼說來,龍袍現在在你手里!」張居正不得不欽佩賈懷念的膽大妄為和高超的武藝,能在皇宮里來去自如,莫怪乎也能擊退那些黑衣人。

「是的。」賈懷念點頭。

聞言,張居正深深嘆了口氣。沒想到思念的力量可以大到這個地步,偷龍袍傳倩。看樣子他真的老了,跟不上年輕人的腳步。

「對了,甄姑娘,剛才你好像有事想問老夫!」頂著老朽的腦袋,張居正忽地掉頭說道。

「啊?」她都快忘了這事。「哦,我只是想問張大人知不知道那些黑衣人是誰,又為什麼要追殺您。」結果扯到賈懷念身上去了。

「唉,老夫猜想應該是那些不滿我施政、或是被老夫裁撤的那些官員的爪牙。」張居正搖頭。「近年來老夫大力推行清丈田地,又裁撤掉不少冗官,因此得罪了許多仕紳和既得利益的官員,幾乎每一個人都想除掉老夫。」其實他們這麼做是多此一舉,他已年邁,近來身體頗感不適,又能再為國家效幾年犬馬!

「這麼說來,那些黑衣人都是他們派來的嘍!」甄相思聞言憤憤不平,張大人為國盡忠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沒有他雷厲風行的推動多項改革,哪來今日的安定生活,那些人真是太可惡了。

「但之前我和那些黑衣人打斗的時候,無意間扯掉一個人的面罩,那人是個女的,而且還是個尼姑。」沉默在旁的賈懷念這時發出了驚人之語,大伙兒的眼光一下子集中在他身上。

「尼姑!」甄相思的眼楮張得老大,腦子里不由自主浮現出先前的可怕記憶。

「不會吧!」她哀嚎。「又是尼姑庵,怎麼那些尼姑這麼不守本分,老是跟政治扯上關系?」

大約一年多以前,她的結拜大姊桑綺羅,因舉狀揭發一件驛站弊案而遭人誣陷,證據就藏在南昌附近的尼姑庵里。為了找尋證據為她大姊洗刷冤屈,她特地削發為尼,混入尼姑庵,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至今她仍記憶猶新。

「經賈公于這麼一提醒,老夫倒是記起,老夫的政敵中有一個人跟那些僧尼走得很近,時常借用他們的力量,做一些苟且之事。」張居正不免有所感慨,他費盡心力從事改革,結果只是引來一堆政敵。

「張大人對這政敵平時交往的僧尼可有印象!」甄相思問。

「不怎麼有印象。」張居正低頭沈吟。「老夫素來只關心政事,無暇理會身邊的雜事……啊,老夫想起來了!老夫曾在宮中看見政敵帶著一名僧尼,說是進宮為太後祈根,此僧尼的法號叫慧心,是太原‘靈明庵’的住持,左眼上方有一道明顯的疤痕——」

「那個被我撤掉面罩的女尼,也有張大人說的疤痕。」賈懷念低聲說道。

這就對了!那女尼一定是那個政敵派來的殺手,搞不好她手上還握有不利于敵人的證據。

「張大人,我有個提議。」咬緊牙根,甄相思豁出去了。

「甄姑娘但說無妨。」她的表情好像很痛苦!

「我想假扮成尼姑混入張大人說的那座尼姑庵,為張大人收集證據。」她痛苦得幾乎把舌根咬斷。

「甄姑娘!」張居正很意外,也很感動,沒想到她居然肯為他這麼做。

大家都很意外,但最意外的當屬賈懷念。甄相思的話才說完,但見他拉下瞼,硬把她抱走。

「借一步說話。」

甄相思就這麼莫名其妙被拉到一邊,面對賈懷念壞到不能再壞的臉色。

「干嘛拉著我,很痛耶……」

「你要去當尼姑!」他劈頭就來上這麼一句,搞得她更莫名其妙。

「不是去當尼姑,而是去假扮尼姑。」她解釋,這兩者可有很大不同哦。

「都一樣。」他看不出有什麼不同,一樣都是看不見她。

「我不同意,我絕不答應你去冒險。」除了想留她在身邊的私心外,他最擔心的還是她的安危。

「誰要你同意!」神經病。「我自己的安危,我自己會負責,不勞你操心。」多事。

「可是你別忘了,你答應和我成親,夫妻不能分開。」他舍不得離開她,這才是主因。

「那你不會也假扮成尼姑和我一道混進去,這樣就不會分開了。」就怕他粗壯的身材會一下子泄底,反而礙事。

「相思!」

「你自己不肯出來為國效力,也不讓我效力,算什麼英雄好漢!」就光會吼。「還有,你說天下已經夠富足,不需要你我,可張大人這件事該怎麼說!他竭盡心力,為天下黎民謀福祉,卻遭受如此待遇。難道身為百姓的我們就不該幫忙!就只能放任他陷于危險之中?」

若說他們沒有能力就算了,一旦有這份力氣,就不該推辭。起碼,她不會推辭。

甄相思面露堅決之色,倔強的表情讓賈懷念知道再怎麼說都沒有用,只能依她。

「我只是怕你危險。」說謊,他根本是怕自己按捺不住,睡不著覺。自從擄獲她之後,已養成一定要黏著她才睡得著的壞習慣,再也改不了。

「我答應你可以來看我,不過一定要小心,不能被人發現。」老實說,她也擔心只有她一個斗不過那麼多人,有他潛伏在四周,多少安心一些。

「甄姑娘——」

「就這麼說定,張大人,您等著听我的好消息吧!」

甄相思用輕快的口氣掃除張居正的疑慮,並且說服張居正,她去當「尼姑」的期間,最好暫時先留在山寨避避風頭。

張居正點點頭從為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一切安排看起來都十分完美,只除了她又要上尼姑庵報到。

「不準把頭發剪掉,听見了沒有?」

這是賈懷念對她唯一的要求。至于她呢!听是听見了,但可不保證一定做到。

她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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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明太祖創建明朝以來,整個大明皇朝就信奉佛教。不單上層社會如此,一般百姓普遍也都信奉佛教,因此明朝的佛寺、庵院特別多。單單金陵一帶,就有三百多所,這還不包括私下偷偷建立的小寺院、小庵院。若再加上其他地區,整個大明朝寺庵院的數目簡直超乎想像,至少甄相思那可憐的腦袋,就計算不出來。

低下頭,跪在大殿上做早課,甄相思強忍住頻頻升起的呵欠,小腦袋有一下、沒一下的往下點。

要命。

她差點打呵欠。

整個「尼姑生涯」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這一刻,寅時就得起來,起床後什麼都不能吃,必須先做完早課才能吃飯,害她肚子餓得嘰哩咕嚕叫,卻還得敲該死的木魚。

「喀喀喀喀……」

佛堂中的每一位僧尼都敲得很起勁,將她們手中的木魚敲得又急又響,再配上口中的誦經,整個早課真是完美極了「南無阿彌陀佛……哈啊……南元阿彌陀佛……哈啊……南無阿彌陀佛……」

奇怪,她們念經的速度如此一致,為什麼會有人跟不上,而且誦經聲中好像還夾雜著打呵欠的聲音?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焦點全轉移到發出雜音的人身上。

「哈啊——啊、啊、啊、啊……」

甄相思的呵欠正打得起勁呢,不期然瞄見一對對不以為然的眼楮,全部的人都在看她。

「啊、啊、啊——早晨的空氣真好啊!喀喀喀。」不得已,她只好硬著頭皮棒起木魚猛敲,拼命微笑示好,眾人終于掉頭繼續再做早課。

「南無阿彌陀佛……」

尼姑們揮動著手中的木槌,決心把早課做完。甄相思也很努力的敲打本魚,大聲的念著經文。

「南無阿彌陀佛!」這次她念得可帶勁了。「南無阿彌陀佛!」

不知道是要發生地震了,還是海嘯大駕光臨,總之庵院沒倒,還算堅固。

「算了,悟靜,你不要念了,免得吵到大家。」住持喚甄相思的法號,那是她前兩天入庵時,住持幫她取的。

「是,住持。」抖抖發酸的腳,甄相思還巴不得不要念了,反正她向來沒有念書的天分。

「你也不要敲木魚了,你手中的那根木槌,我看也快被你敲壞了,放下吧!」住持嘆了一口大氣,不明白她怎麼會想來當尼姑,根本不適合。

「但是住持,我總得要有事做吧!」眼看著住持一副要趕人的樣,甄相思只得回頭做乖寶寶。

「最簡單的早課你都做不好了,還能做什麼……」

「我可以幫忙敲鐘!」她毛遂自薦。「或是打鼓。」這事兒她拿手,平常她在衙門就時常幫百姓擊鼓鳴冤,搞得府尹大人還想干脆把鼓收起來,省得她一天到擊鼓吵他。

「但是……」她極有自信,住持卻是萬分猶豫。

「讓我敲鐘吧,住持。」所謂暮鼓晨鐘,現在理所當然敲鐘的時間。「我可以敲得很好的,我保證。」

結果她的保證是撞壞了一口木鐘,整口鐘當著所有人的面前掉下來。

砰!

眾尼姑目瞪口呆的看著地上躺著的百年古鐘,不敢相信,她們的鎮庵之寶就此完蛋。

「住持……」由于每個人的眼神都太可怕了,她只好可憐兮兮的求饒,生怕會被攆走。

「算了,原諒你吧!」

即使住持的很想把她趕走,但由于她是住持,又窩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表現一下風度,恐怕會引人起疑。只好暫時忍著。

「謝謝住持。」

凝望著住持遠去的背影,甄相思納悶她還能忍她多久,自己的動作一定要快,否則率先露餡的人將會是她。

是夜,月黑風高。月兌下尼姑袍,甄相思當場蛻變成一個武林高手,攀附在住持的廂房屋頂上查看動靜。她守了大半夜,沒發現任何異狀,正昏昏沉沉之際,赫然發——

糟了,又到了做早課的時間,她完蛋了!

匆匆忙忙的趕回四個人擠一間的廂房,幸好大伙兒還在睡,還有足夠的時間換裝。

手忙腳亂的換好尼姑袍,同居的尼姑們剛好也醒了,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換好衣服便一道去做早課了。

頭暈眼花的跪在庵院的大殿中,甄相思簡直快餓呆了。

得做痛苦的早課不說,吃的也全是素菜,這對一向習慣吃肉的她來說,堪稱是非人的折磨。她好想吃肉,也想喝酒……

全然沉浸在幸福的幻想中,甄相思想像自己此刻正在大啃雞腿,口灌上等美酒。說也奇怪,她才剛開始幻想,鼻子就聞到陣陣酒香,跟賈懷念特地為她釀制的酒好像……好像?!

他該不會是……

相思。

硬著脖子轉向窗口那一抹由上往下攀垂的幽靈,幽靈懷里揣著一壺酒,肩上掛著一只包袱,像只蜘蛛一樣半吊在大殿的窗口跟她打招呼。

「啊!」她反射性地舉起手指向垂吊在窗口的賈懷念,賈懷念連忙又拉動繩索趴回到大殿的屋頂上。

「怎麼了?」

「發生了什麼事?」

眾尼姑們被她突然尖叫的舉動嚇著,紛紛探向空無一人的窗口。

「呃,有——」都怪她的大嘴巴。「我看到了一只蜘蛛!」

「蜘蛛!」大伙兒听得莫名其妙。

「對,好大一只蜘蛛,垂吊在大殿的窗口。」而且這只蜘蛛很不安分,公然把酒帶到佛門淨地引誘她這個假尼姑。

「就算你真的看到蜘蛛,也不該叫得這麼大聲。」住持簡直快要忍受不了她的騷擾,其他僧尼們則是忙著找她口里的「大蜘蛛」,有的甚至已經開始尖叫。

「對不起,住持。」她狀似無辜的仟梅。「我只是突然想起佛經上有一則關于蜘蛛的故事,不由得感慨。」

「你也曉得那個故事!」住持有些意外。打從她同意收留她開始.就沒看她做好過任何一件事,正想她和我佛無緣時,她倒是突然性靈起來。

「我當然曉得。」甄相思眨巴著一雙大眼,晶瑩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佛祖為了測試人性,就派蜘蛛垂了條絲線到地獄。」這情形就跟她好像,拿酒釣她。「地獄里的亡魂著見這條絲線欣喜若狂,一個一個爭先恐後攀上這條絲線,結果因為攀住絲線的人太多,絲線啪一聲斷了,于是誰也沒攀上絲線,繼續在地獄里淪亡,枉費佛祖一番苦心。」她發誓若再不想個辦法拿到那壺酒,她也會去地獄報到,瞧她的嘴此刻饞的!

「沒想到你這麼有悟性,是我小看你了。」住持不知道甄相思之所以流淚,是因為她的腳癢得發疼,忍不住想往佛堂外跑,還以為自己錯怪她了。

「謝謝住持。」甄相思不斷垂淚。她的腳……癢死了。

「請問住持,你可否另派工作給我!目前我的情緒太激動,不宜繼續留在佛堂打擾大家清修。」再不想辦法開溜,她不听使喚的腳就要穿幫。

「好吧!」住持考慮了一下,嘆氣道。「地藏殿前面的樹葉很久沒掃了,我看你就去那兒掃地,別做早課了。」

「是,住持。」

甄相思二話不說,抱著發癢的腳就往外跑,才剛到達地藏殿,就讓蜘蛛給半路打劫,吻得天昏地暗。

「我好想你。」氣喘吁吁的用絲網纏住她的身體,賈懷念將她抱得緊緊的。

「我也好想。」她沒說謊,他釀的酒真的很好喝。

「……你是想念我的人,還是我懷里這壺酒!」他嘆口氣看一眼她的饞相,感慨了大半天,才把酒給她。

「都一樣嘛,干嘛這麼計較!」她開心的接過酒壺,迫不及待的拔開瓶塞嚕嚕地灌下佳釀,並十分粗魯的打了個酒嗝。

「真好喝。」她將喝空的酒瓶交給他,賈懷念只得將肩上的包袱取下,再拿出一壺。

「拿去。」他額冒青筋地將包袱里面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活該他犯賤喜歡她,才會讓人不當一回事。

「哇,我最喜歡的雞腿!」她好感動。「還有,我想念了好久的魚!」

接著,她就當著他的面大吃大喝起來,粗魯的吃相,說有多丑就有多丑。

「吃慢一點兒,小心噎著。」了解到她眼中只有食物,他也很想哭。

「听見了啦,你就不知道我有多餓。」這鹵雞腿的味道……

她感動得簡直想掉淚。

「尼姑庵沒有給你飯吃!」不會吧,這麼摳!

「有是有。」她狼吞虎咽的點頭。「可都是些素菜。」哪有葷食來得好吃。

原來!

「難怪你的吃相這麼難看,活像個餓死鬼。」賈懷念終于知道她為什麼愛他的包袱勝過他多,沒辦法,她是葷食主義者,要她改吃素,鐵定是這結果。

「別怪我,我是真的很餓。」這魚料理得真不錯,味道好,魚也鮮,她愛死他家的廚師了。

她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只差沒大刀殺人。好不容易她終于把骨頭啃得差不多、魚也吃得只剩下刺的時候,才想起該和他算帳的事。

「對了,你干嘛突然出現?嚇死我了!」在窗口晃來晃去,幸虧她機智,臨時抬出佛祖的大駕,否則可要遭殃。

「沒辦法,我想你嘛!」他不要瞼的巴著她說道。

「喂,你不要毛手毛腳的,這里是尼姑庵。」當著地藏王菩薩面前亂來,像話嗎?

「說的也是。」是有些不像話。「看來我們只好想辦法了。」

山不轉路轉,他多的是取巧的手段。

結果是,地藏王菩薩的眼楮一大片黑色的布條這起來,暫時無法體會人間疾苦。

反之,它底下的熱戀男女倒是擁吻得爽快,充分體會人間天堂這個字眼。

「我真討厭這樣偷偷模模。」只能望梅止渴,不能有進一步舉動,賈懷念抱怨。「你這個該死的任務到底什麼時候才會結束?我快等不及了。」他吻著她的喉頭抱怨連連,也氣喘連連。

「再忍一下,我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她有些無力的保證,豐乳在他的搓捏下迅速發脹,下半身發癢。

「還要多久!」他郁郁的問。

「我也不確定。」她無法克制的申吟。「目前我還看不出什麼異狀,但我相信時日一久,必會出現破綻。」到底住持也是老狐狸一只,想要擒住她,只有耐心等候。

她一直強調耐心,可貴懷念顯然沒什麼耐心,多日獨守空閨的折磨快把他通瘋了,現在他只想帶她回去,或是當場溫存也行。

「你最好他媽的快找到線索,要不然我就要帶著底下那幫兄弟,洗劫這座尼姑庵。」他威脅她。原則上他對尼姑沒什麼興趣,但如果這是要回她的唯一方法,他會毫不猶豫的照做。

賈懷念用實際行動證明他有多在乎她,甄相思這才發現,剛剛那幾聲申吟根本不夠看。她才剛要打開腳,歡迎他發掘長袍底下的秘密時,殿外忽然傳出沙沙的腳步聲,和某位庵尼的呢喃。

「奇怪,這悟靜跑到哪里去,地也都沒掃。」

庵尼這一聲呢喃,立刻有如春雷乍響,當場把兩個熱情繾綣的女嚇得從殿里面的地板上爬起來,驚恐的看著外頭。

「你快走,快,快!」眼看著庵尼就要找到殿里面來,甄相思登時亂了陣腳,拼命將賈懷念往地藏殿的另一頭推。

「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你!」他故意慢吞吞地就是不走。

「我不知道。」討厭的家伙,體重這麼重,還要人推。

「到底什麼時候!」他堅持要得到答案,腳步更形遲緩。

「我都說了,我不知道嘛!」總不能每次都找理由開溜。

「今天晚上我一定要見你。」他再也受不了像這樣被半路打斷,挫他的士氣。

「好、好,今天晚上。」她敷衍。他再不走,不用等到晚上,她立刻就得滾啦!

「約好了峨,要記得。」重重地又吻她一下,賈懷念這才帶著雀躍的心情離去,留下她一個人面對難纏的庵尼。

「悟靜,原來你在這里,我找了你老半天。」四處我不著甄相思的庵尼,這會兒終于在地藏殿里找到她,不高興的抱怨。

「靈真師太找我有什麼事!」甄相思僵硬的回頭訕笑,祈禱她別看出什麼異狀。

「你的嘴好像腫腫的……」

她越是祈禱,老天就越不賞臉,越要考驗她的應變能力。

「沒有啊,哪有腫……」她硬著頭皮辯解,都怪賈懷念那個色家伙,沒事老愛吻她。

「不,你的嘴唇真的有腫起來。」名喚靈真的庵尼指著她的嘴唇堅持道。

「啊,我想起來了!」千鈞一發之際,甄相思想辦法緊急應變。

「剛剛我在擦拭地藏王菩薩像的時候,嘴巴沾到了點灰塵,可能是因為灰塵不干淨所引起的。」她面帶微笑的扯說,心里乞求地藏王菩薩原諒她,她壓根兒沒想到要幫它排去身上的灰塵。

「原來是這樣。」聞言,靈真抬頭看地藏王菩薩像。「真是辛苦你了……」她滿懷感激的尾音,在看見菩薩像眼楮上綁著的黑布條後乍然下垂,換成不可思議的口氣。

「菩薩的眼楮為什麼綁著黑布條!」靈真試著走近一點觀看,卻遭甄相思挺身而出,擋在前面。

「因為我剛剛在排灰塵的時候,害怕弄到菩薩的眼楮,所以先把遮起來。」嗚……她死後一定會下地獄,居然扯了這麼個漫天大謊。

「可是菩薩又不是人,干嘛……」靈真一直覺得她怪怪的,自從她來到尼姑庵之後,庵里沒一刻安寧。

「算了。」敢情她的頭腦有問題。「我來找你的目的是……」

靈真才剛要把找她的理由托出,不期然又看見地上躺著某樣白白的東西。她彎下腰撿起來一看一一倒抽一口氣。

「這是、這是魚骨頭!」佛門淨地,怎麼會出現這世外雜物!

哎呀,不妙。

看清靈真手上的東西,甄相思暗叫一聲。那是她剛剛吃剩的魚骨頭,不小心掉在地上沒撿走。

「悟靜,你偷吃魚!」靈真捂著胸口,不敢置信地瞪著甄相思,甄相思趕緊否認。

「那不是我吃的。」神啊!她說謊,請原諒她。「剛才有只貓跑進來,我想這魚一定是它叼來的。」

「貓!」庵里什麼時候有貓!「可是我好像有聞到魚腥味。

「你當然會聞到魚腥味,你手上正拿著魚骨頭嘛!」甄相思拼了老命的猛吞口水,想辦法把滿嘴的魚腥味去掉。

「可是——」靈真還是覺得怪怪的。

「你不是說有事要告訴我嗎!」見苗頭不對,甄相思忙捉靈真的手改變話題,一方面把她拉出地藏殿外。

「嗯,住持找你……」靈美一面走,一面回頭,總覺哪里不對勁。

「那咱們快走。」事不宜遲,趕快把證人拉離是非之地。

甄相思就在這一波接一波的驚濤駭浪中,度過了刺激的一天,直到夜晚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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