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虹雨怎麼都抗拒不了宋于濤的蠻力,狠狠地被他甩進停在附近樹林間的車里,甚至在來不及反應之前便讓他按下中控鎖,一時間簡直是求助無門。
太過靠近的距離讓她不安.密閉的空間更是令她沒來由地心情緊繃,她恨不得手上有任何武器,好砸毀車窗逃逸。
「收起你天真的想法.以你的力氣是逃不掉的。」悠哉地將手臂枕在腦後,他將她可能想得到的逃匿方式算計得精準無比。
收回貼上開門鎖的小手.詩虹雨沮喪得想哭。「你想說什麼就說.何必把我軟禁在車里?」
他倒聰明.選擇來到這個社區里人煙最僻靜的地區找她,加上時間恰巧趨近于晚飯時間,路上根本連半個行人都沒有。
換句話說,她根本沒有半點逃離的機會。
他安靜半晌,車里的氛圍凝重得令人想尖聲吶喊、劃破岑寂。
「你跟他什麼時候勾搭上的?」霍地.他低沉的嗓音響起,一開口就是令人發指的尖銳和鄙夷口吻。
詩虹雨微震了下,全然沒辦法接受他太過粗鄙的用辭,因此她選擇沉默。
「你以為不講話就沒事了嗎?」顯然她的沉默惹惱了宋于濤,他陡地攫住她的下顎,強制她面對自已的怒容。
暗暗咬著下唇,詩虹雨怨慰地瞪他.更加氣惱自已的無言以對。
「說啊!」他放大嗓門,在密閉的車廂里產生回音,震得她耳膜嗡嗡作響。「我要知道你什麼時候跟他勾搭上的!」
她怎麼能?她怎麼能在他一心想奪回她的感情之際,如此輕易地選擇了別的男人?.在她心里,她到底把他擺在哪個地位?.
深吸口氣,詩虹雨強迫自己不準在他眼前落淚。
「我跟你多久沒見面,就跟他「勾搭」多久。」
他以為他是誰?.就因為他是她未來的丈夫、她的第一個男人,就有資格管她這麼多嗎?.
如果他自己做不到忠實,他憑什麼要求她做到這一點?.如果這個世上還有「公平」這兩個字存在,他就沒道理也沒有理由這般要求她。
即使她清楚自己的心早已被他無形地禁錮了,她也不願在他面前承認……
宋于濤看不透她的心思,他只知道自已被她的回答給徹底激怒了。「你真的跟他──該死!你該死!」
懊死!她竟承認得如此輕松?難道她一點罪惡感都沒有?.
「對不起,你的用詞讓我很不舒服,可不可以麻煩你保持風度?」她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力量,讓她不斷地頂撞他;或許是之前被他傷得太重,所以也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吧?
真正的原因她也不清楚,即使所有事情的演變結果已經全然寫在後面的劇本里了,她還是不想讓他明白自己早已臣服。
「呵∼∼」宋于濤陡地沒來由地笑了,俊顏猙獰地貼近她,近得兩人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對方的鼻息.他甚至邪惡地朝她臉上吹了口氣。「我講的話讓你感到不舒服?那我要怎樣,你才會舒服呢?」
閉上眼,她不想看他那仿佛飽含埋怨和痛苦的黑瞳,那會讓她心軟上讓她懦弱,甚至讓他發覺她不堪一擊的感情。
她什麼都沒有,沒有對抗他的本事,也沒有拒絕嫁給他的資格,但至少,至少讓她維持女人最後的尊嚴。
「看著我,」用力招緊她的下顎,他已被怒火控制,再也不懂得如何憐香惜玉.
她疼皺了眼.被迫睜眼望著他,眼眶微微泛起紅霧。「不要讓我恨你。」
宋于濤怔楞了下,下一瞬間卻猖狂地放聲大笑。
「恨我?.你早就恨我了。」如果不恨他,她不會用這麼傷人的手段來折磨他.這是世上最容易令他感到痛苦的方式,她卻毫不遲疑地選用它。「你明知我最恨人不忠實,卻偏偏用這種方法來報復我!」
悲憐地看著他的咆哮,她為這個男人感到心疼和悲哀。
誠如他所言,他最恨別人不忠實,但他自已呢?.
用兩種身分來接近她、迷惑她,他又稱得上忠實嗎?為何他看不清自己的盲點?他何嘗不是以最殘忍的方式來待她?
「我沒有。」她也只能這麼說了。
他狠戾地眯起眼.驀然放開她的下顎,粗魯地撕破她的上衣前襟,引得她驚喘尖叫。
「啊!」她驚慌失措,怎麼也沒料想到他會有這種突如其來的舉動。
「有什麼好叫的,嘎?你身上該看的、該模的我哪里沒踫過、模過、舌忝過?別裝得像個聖女貞德!」妒火和憤火焚紅了他的眼,使他看不清她眼里的驚惶和恐懼,一心只想殘忍地傷害她。
羞慚地狠瞪著他,她以為自已看來夠凶狠,事實上不管旁人怎麼看,那張小臉上都只有狼狽。「你下流!」
「下流?」他挑眉,悻悻地點著頭。「好個下流,我宋于濤長這麼大,頭一次被女人批評為下流。」
「少拿我跟那些女人相提並論,」沒來由地心口一陣疼,她撇開臉不看他那令人又愛又恨的俊顏。
是,她知道自己還在乎他,不然不會看到他還會心髒亂跳、感覺頰側不斷發燙.甚至介意他和其它女人的過去.,但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毀了她對他的感情和信任,而她,不確定自己會不會有原諒他的一天。
他陡然發出噱聲。「何必呢?何必為我這個下流的男人吃醋?」
「你少往自已臉上貼金了!」她脹紅了臉,咬緊牙關死不承認。
他安靜半晌,凝著她的眼不曾稍瞬。「既然這麼恨我,為何還要堅持舉行婚禮?.」
人吶,不懂就要問,既然模不透她的想法,最快的方式就是直接問她,這是他解決疑惑的方法.直搗黃龍絕不拖泥帶水,對任何人都一樣,當然也包括她。
揪緊膝上的裙子,她狼狽萬分地死瞪著他。「你明知我沒有選擇!」
宋于濤楞住了,她的回答不啻深深割開他的心髒。
好一個沒有選擇──想不到他宋于濤要一個女人,還得將她逼到絕路才能得到,道樣下去,有什麼意義呢?.
「我可以無條件資助你養父的公司。」將她的麗顏深深印進眼瞳,仿佛想深切記得她的樣子,將她烙印在心的最底層。
這下換詩虹雨傻了、呆了。
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無條件放她自由嗎?這是多麼令人驚喜的喜訊,但為何她的心卻會疼痛得幾乎麻痹?
「我……」垂下小臉,她的眼眶控制不住地發燙,她卻沒有半點力量可以阻止。「我該感謝你的手下留情嗎?」她倔強地反問。
「手下留情」四個字.就像四塊厚重、尖銳的鉛塊,朝著他的心髒直擊而來他沒有時間準備保護自已的防備,他也沒有能力抗拒,只能任由它們穿透自己的心,並感覺它迅速冒出鮮紅的血液。
他深吸口氣.不讓自己永遠處于下風。「你認為呢?.我做任何事都會索取應得的代價,你認為我該怎麼向你要這筆「手下留情」的酬勞?」
凝著他的眼,她霍地察覺那深沉的黑眸里,閃動的是似曾相識的詭光,她心口一提,忙用力地推開他。「你、你休想!」
「我有沒有說過你很聰明?」長臂將她鎖在車窗和座椅之間,他探出舌,以極粗鄙的方式由下而上舌忝過她的粉頰,留下一片失溫的濕濡。
「不要!」她緊閉著眼,淚水差點滑下頰側。
「你每一次都說不要。」他受夠了她的欲拒還迎.現在任何的人事物都無法阻止他狩獵的沖動,除非他得到饜足,否則他絕對不會放棄。「我寧可相信這是你對我的邀請。」
「我沒有!你放過我,」她不斷地企圖推開他強健的胸口,卻不曉得自已的舉動適得其反地激怒了他。
「記得我說過的話嗎?一次跟兩次有什麼差別?只不過要你再張開一次大腿罷了。」心太痛,他全然失去理智地用話傷她,卻也沉重地傷害自已而不自知。
「我不要!你下流;道里是戶外……」隨時可能有人經過或看見吶!
「沒當過車床族嗎?我會讓你知道這有多刺激。」他什麼都不在乎了,因為他就要失去自己最在乎的女人了,他還有什麼值得在乎的呢?.
沒辦法再接收他低級猥褻的狎書浪語,詩虹雨難堪地掩面低泣起來。
「不準哭!」他狼狽地低吼,越過她的身子拉起座椅拉桿,讓她的座椅往後仰平,以利他「一逞獸欲」。「別以為哭就會讓我松手,我說了,我要索取應得的報酬,」
失神地凝著他,她的眼瞳焦距不知定在何處,呆滯得仿佛一尊沒有生命的假女圭女圭。
她越是如此,宋于濤的情緒越是失控,大手一揚,她身上的上衣幾乎破成碎片.再也沒有半點拼湊的可能。
「他踫過你哪里?」大手滑過她細致的頸項,帶著一絲幾不可辨的憐愛,他竟沒有辦法對她殘忍?!這里,這里,還是這里?」沿著她柔美的曲線蜿蜓而下,他的手微微顫抖著。
詩虹雨不語,感覺自己的心已死。
「你不講話也無所謂,反正我只是發泄而已,沒差別的。」他分不清這些話是用來刺激她還是欺騙自己,事實上他嫉妒得幾近發狂,恨不得一一抹去那個男人曾經留在她身上的印記!
吞下喉中的硬塊,詩虹雨終究出聲了。「既然是發泄就快一點,我還得回家陪爸媽吃飯。」
要激怒一頭猛獅不是件容易的事,但要激怒一個被妒火吞噬的男人卻沒有想象中的困難。
詩虹雨成功地將他逼到瘋狂的邊緣,讓他理智盡失。
「你也跟他這樣嗎?你跟他上床了嗎?」答應了要放手,答應了要讓她自由,他不該也不能再問她太過切身的問題,但他就是忍不住.忍不住想听她反駁、否認。他要知道她還有沒有一丁點的在乎自已」
她什麼都不想听也不想感覺,情願死在這尊嚴盡失的一刻。
「詩虹雨!」他又氣又惱,卻怎麼也得不到她的響應。
她終于可以卸下肩上事關擻百個員工生計的重擔,他答應了無條件資助爸爸的公司,她終于可以放心了。
反正這個身體早就是他的了,他要就拿走吧!她終于可以自由──
「哇咧,不會吧」「這家伙怎麼這樣對付他的老婆?」姜季昀戴著耳機,滿臉不可思議外加臉紅地坐在樹林外的另一輛車內。
「沒錯啊,女人不乖就要好好地「修理修理」這樣以後就會听話了。」易靖神經線特大條,他倒是更加崇拜宋于濤了,他心目中像神一樣的偶像。
柴邵淳心浮氣躁地抹了抹臉,索性扯掉耳朵里的隱藏式耳機。「我可沒你想的那麼樂觀。」
「咳。」清清喉嚨,正經到不行的韓牧允又有話說了。「我實在無法不提醒你們,各位的行為已經構成侵犯他人隱私的罪狀,當心于濤告死你們。」
其余三個男人同時轉頭瞪他。「別忘了,你也是共犯。」
因為是死黨所以關心,太過關心的下場就會做出一些超乎常人所能想象的蠹事,例如現在。
四個大男人擠在私家轎車里,每個人耳上都有一副隱藏式的耳機;問他們在做什麼?答案是「竊听」。
原本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想將「把馬社」社長把馬子的經過拿來當作「範例」,以備將來搞不定女人時可以拿來解決麻煩,他們因而在宋于濤的車里偷偷安裝了竊听器。
料不到那個原創者用了一套最差勁的方式對待他的女人,這下倒成了「失敗範本」,他們除了大嘆失望之外,無不暗自警惕自己不得重蹈覆轍。
看來那家伙還有很多苦得受了,如果他一直沒辦法像他自己所說的豁達,放手讓人家自由的話……
可惜四個死黨們全不抱持樂觀的態度,一點都不認為他做得到。
其實整個事件上木于濤從頭到尾都是理虧的一方,到現在還用那連他們都無法苟同的方式,來對待受盡委屈的詩虹雨,連他們都忍不住想為詩虹雨討公道了。
所謂旁觀者清,他們從沒見過宋于濤用如此拙劣的手段對待女人,可見他在乎詩虹雨的程度,已經到了連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範圍了.他們實在很懷疑宋于濤真能做到放手讓她自由的承諾。
問題是,接下來他要怎麼做?.
人家被他傷害得這麼深.他又要如何才能奪回她的心?
車內四個男人陡地神秘兮兮交換著旁人看不懂的曖昧眸光,可見心里想的全是同一件事,
真令人期待,期待得想發抖吶!
在取消了婚禮之後上,宋濤當真以為自已做得到將那女人由心頭抹去,如果沒有那些碎嘴男人們在他面前嚼舌根的話──
「第三號參賽者加入角逐的行列,詩小姐行情無限看漲。」
難得的休假日,一堆死黨不由分說地齊聚宋于濤的住所,易靖夸張地拿著筆記本,像在研究賭馬般報告「戰況」,至于是不是實際情形……就自由心證嘍!
「哇昵上還次是她們學校的助理教授?!」吹了聲口哨,姜季昀不怕死地繼續加油添醋。召沮位參賽者的條件好得不得了,比較起來上間面兩個根本不夠看。」
要說起擾亂人心的功力,柴勘淳也不落人後。「說得也是,一個智能不足的大男孩和區公所里的同事,當然比不上這個助理教授的條件優秀。」
「話可不能這麼說。」頂了頂鼻梁上的眼鏡,韓牧允可不認同柴邵淳的說法。「女人這種動物,感覺可比實際重要。或許智能不足的那個,可以讓詩小姐發擇母性的光輝,更或者匡公所的那個同事,可以給詩小姐足夠的安全感,我認為那三個人還有得拚。」
幾個男人旁若無人地用話語廝殺,卻個個不著痕跡地偷觀著倚在窗邊、面向窗外的高碩男子.扼腕的發覺他根本不為所動。
好吧,既然如此.藥就再下得猛一點喟!
「听說詩家已經發出「武林帖」昭告天下,說是他們詩家要開始物婿了。」柴邵淳佯裝不經意地提起。
易靖嘲諷地頂他一句。「你以為在演武俠劇啊?.還廣發武林帖咧!」
「那個人肯花時間看武俠小說已經不錯了,你就別再損他了吧!」姜季昀實在想不透這麼有文學素養的自己.怎會全和一些「面目可憎」的朋友交往?
一堆畢業後,八百年不曾踫過書的家伙!
「別扯到我,我每天要看的文字跟山一樣多。」韓牧允連忙撇清。
姜季昀那雙美得過火的眸睞了他一眼。「那是你的工作需要.不算。」
「別扯那些五四三的,我覺得助理教授的勝算最大,我賭他五千!」男人好賭的本性,在四肢發達的易靖身上表露無遺。
「我賭智能不足的那個!詩小姐心太軟,而那家伙佔盡讓她心軟的絕佳條「那我就區公所同事嘍。」
不曉得哪個不怕死的家伙又喊了句。「喂.于濤.你要不要參一腳?」
只見窗邊那尊不動如山的「雕像」猛地震了下,一瞬間讓其它男人忘了斗嘴,不約而同地將饒富興味的眼定在宋于濤的背脊上。
「你們不會太無聊了嗎?」沒有人看得到他痛苦扭曲的俊顏,因為他堅持不肯轉過身來面對所有好友。「別人的事也拿來討論得這麼高興?.你們全都吃撐了。」
「是嗎?我可不覺得詩小姐是別人,至少我對她還挺感興趣的。」姜季昀露出欣賞的微笑,單就詩虹雨敢對抗宋于濤這一點,就足以讓他在評量表上加滿星星!
「那你要不要成為第四號參賽者?」易靖異想天開地天外飛來一筆。
姜季昀挑眉,不懷好意地睞了宋于濤一眼。「有何不可?.」
「夠了!」宋于濤握緊雙拳.失控地大吼一聲,猛一回頭,察覺四雙眼同時凝在自已身上,他煩躁地抹了抹臉。「你們隨便玩,我想進房休息一下。」
待他跛艙地逃回自己的房間,客廳里的四個男人愉快地低聲歡呼。
「他還是放不下吧?」
「死愛面子的大豬頭!」
「承認愛上一個女人是這麼困難的事嗎?我很懷疑?。」
「誰曉得?我又沒試過。」
幾個無聊的男人,幾句沒有意義的牢騷話,被頑皮的愛神丘比特偷听了去,馳歡愉地揚起弓箭,悄悄地將愛情的箭逐一射進他們心里,準備讓他們一一體驗難以言喻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