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麗嘹亮的歌聲終止在最後一個休止符,元芯藍向听眾深深一鞠躬,演出最漂亮的Ending之後回到後台,將所有的口哨聲、安可聲遠遠拋至耳後。
到了休息室,發現等待多時的海塵安認真地翻看手上由網路抓下來的資料,她微哂,沒吵他的逕自走回更衣室換下舞台服。
換好衣服走出更衣室,他還在翻看那些東西,她忍不住的趨上前去,看看他到底對什麼東西如此認真。
「中部TOP熱門景點、度假旅店密集區、重量級買吃買喝住憩名店……你看這些東西干麼?」逐一念過資料上的大標題,元芯藍微蹙秀眉,搞不懂他需要這些東西做啥。
「我妹啊,沒事幫我找事做,要我幫她找個辦聚會的地點,二十五個人左右。」哎,他離學生時代好遠了,都忘了當學生時那股莫名其妙的熱情。
「喔∼∼」她將尾音拖長,了然地點點頭。「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嗎?」一般而言,要找聚會場地通常會有一些考量,例如聚餐方式,預算有多少,這得先問清楚才行,不然很難找到適合的地點。
「什麼特別的要求?」海塵安一時搞不清她的訴求重點,倏地想起她是當地人,應該知道有哪些據點好玩才是,于是反問一句。「你知道什麼地方好玩又便宜的嗎?他們大學剛畢業,錢方面沒太多的預算。」
「沒太多預算啊……」元芯藍的腦筋轉得飛快,未幾,嘴角泛起淺淺的笑意。「露營好嗎?那里有滑草場,有像原野樂園的野外設施,而且還可以烤肉、露營,如果不想露營,也有小木屋可以住,而且有簡餐、小火鍋、花茶、咖啡什麼的,好吃又好玩。」
「嗯?好啊。」很符合經濟效益的聚會方式,最好的是它有免費的游樂設施。「交通方便嗎?」
「還算方便,在北屯那邊。」那是她前陣子參加高中同學會時去過一次,感覺還不錯,應該可以滿足海妹妹的要求。
海塵安挑起眉,很高興地點有了著落。「那,明天我們去看看?」
「好啊。那我可以回家休息了嗎?」唱了一晚,感覺有點累了,她想早點洗澡上床睡個好覺。
「OK。」當然沒問題,他在後台也閑著無聊,雖然听著她的歌聲很是悅耳,但不符合他好動的本性,還是早早離開來得愜意。
「Sinny。」
當兩人正準備由後門離去之際,突然有人從背後叫住元芯藍,將兩人的腳步同時拉住,並同時回頭看清來者。
元芯藍認出對方的身分,很快便喊出對方的名字。「衛宵樺?」
海塵安挑起眉,不置可否。
這是哪一國的名字?未消化?是胃出了問題嗎?嗟∼∼
「是啊,是我。」衛宵樺好似松了口氣,愉悅地綻開笑顏。「好一陣子不見了,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呢!」
「我記性沒那麼糟好嗎?真沒禮貌!」元芯藍扁起嘴,佯裝惱怒地瞪他一眼,但撐不了多久就忍俊不禁地笑了。「你不是出國念書了嗎?怎麼回來了?」
喔∼∼原來是ABC啊!海塵安撇撇嘴,感覺胃部有點泛酸。
怎麼回事?晚餐沒吃什麼奇怪的食物啊,怎會突然覺得怪怪的?況且他的胃跟鐵胃一樣,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任何一丁點的不舒服。
敝事,真是怪事!
「放暑假啊,回來玩,一直想找時間來看看你。」衛宵樺的眼閃動著過于晶亮的光芒,唇邊的笑意有點不太自然,似乎太過緊張所致。
海塵安斜睨了衛宵樺一眼。那是男人才看得懂的眸光,分明是對元芯藍有意思,明顯帶著非分的覬覦。
看不出這身上沒幾兩肉的女人,還能得到男人的青睞,看來他得注意點,免得她被人搶走。
也不是對她產生什麼特別的感覺,而是現在名義上兩人正在交往中,她又是自己重要的商品,加上他在女人堆里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無往不利的海塵安,沒道理把交往中的女友拱手讓人,即使是名義上的也不行,那會有損他的面子及自尊。
「是喔?那麼好。」別人越是有假期,她這種自由業就越忙,排唱的場次便更密集,哪有什麼寒暑假?因此早就月兌離學生行列的她,特別羨慕別人有假可放。「我都沒有休假日呢!」她陡地感嘆出聲。
其實她隨時都可以讓自己休假的,畢竟沒有人限制她一定要唱或不唱;但一份薪水要負擔她和阿嬤祖孫倆的生活,即使是小錢她都計較得緊,因此地很清楚自己沒有什麼休假的權利。
「你辛苦了。」衛宵樺眼里泛著心疼,一雙眼緊盯著元芯藍,看都沒看海塵安一眼。「現在很少女孩子像你這麼務實了,真難得。」
這倒是;海塵安不得不認同衛宵樺這句話。
看多了演藝界的女人花錢如流水的生態,一個包包、一件衣服、一雙鞋子好幾萬塊,刷起來眼楮都不眨一下,相較起來,元芯藍真的務實許多。
不過也很難說啦,目前她並沒有那麼多錢足以揮霍,如果她也變得有錢的話,難保不會和那些女人一樣。
「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好?听你這麼說我都不好意思了呢!」元芯藍格格地笑著,帶著點掩飾羞赧的意味,輕推衛宵樺一把。
「真的,我一直都認為你很好。」衛宵樺不以為忤,憨憨地傻笑。「趁著這次暑假回來,我想約你去吃頓飯,順便看看要到哪個好玩的地方玩一玩。」
「是喔?」但要她特地挪出時間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耶,畢竟最近排唱的場次比較多……她倏地靈光一現,想起明天和海塵安的約定。「不然這樣好不好?我明天要和他去北屯看一個場地,那里有得吃又有得玩,不如一起去吧?」
海塵安挑起眉,心口一涼。
這蠢女人在說什麼啊,干麼約這青仔叢一起去?她是嫌夏日的太陽不夠亮,想帶顆電燈泡照路嗎?嗟∼∼
這下衛宵樺終于注意到佇立一旁的海塵安了。「呃,這位是……」
「我是她……」
「一個朋友,他叫海塵安。」元芯藍趕忙截斷海塵安的話語,就怕他又將那個玩笑話當真。
她並不討厭海塵安,但她很清楚兩人的身分背景相差太多,雖然現在已經是不講求門當戶對的時代,但她隱隱存有自卑的心態,沒敢將他說要交往的事情當真。
海塵安垮了一張俊顏,對她的介紹詞不滿到了極點。
一個朋友?!再怎麼說他都是她名義上的男朋友,這麼介紹不覺得太沒禮貌了嗎?他本來想宣告捍衛他的國上,結果卻被她推得一干二淨?!哼!
「海塵安……這個名字好熟啊!」衛宵樺擰起眉,認真地思索著。
「他是唱片制作人。」元芯藍提點道。
「對!」經元芯藍這麼一提,衛宵樺緊蹙的眉心解開了。「原來是名制作人海先生,失敬失敬!」他伸出右手,欲與海塵安一握。
海塵安冷冷地看著他的手,一點想動的都沒有。
元芯藍尷尬地笑著,手肘暗暗撞了海塵安的腰骨。
要死了!這家伙怎會這麼不懂分寸啊?欠扁!
被她這麼一撞,海塵安心不甘情不願地伸出右手與衛宵樺一握──該死!回去要用消毒水消毒十次!
「我們在國外都听海先生制作的CD,品質好得沒話說。」衛宵樺很是興奮,能認識名人讓他與有榮焉。
那還用得著你說?海塵安心里冷哼著,嘴角卻不由自主地泛起得意的淺笑。
衛宵樺和元芯藍又聊了幾句,約定了明天見面的時間地點,這才心滿意足地離去,而海塵安和元芯藍也才由餐廳後門離開。
一路上海塵安安靜得緊,讓元芯藍不習慣到了極點。
這家伙是怎麼回事?平常話多如牛毛,怎麼今天晚上嘴巴裝了拉鏈,緊得跟蚌殼一樣?
「你今天話真少。」由于餐廳距離元家不過二十分鐘路程,因此他們選擇用散步步行回家,走了大約一半的路程,元芯藍終究忍不住開口說了。
「要說什麼?」他還悶呢!悶她沒有給他個名分。
「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啊!」以往不是都這樣?他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她往往扮演听眾的角色,怎麼今天換他來反問自己該說什麼?他真的吃錯藥了。
「我什麼都不想說。」他抿抿唇,賭氣。
元芯藍愣了下,莫名有種受傷的錯覺。她低頭瞧著自己步行的鞋尖,淺淺地應了句。「喔,那就算了。」
接下來除了窸窣的腳步聲之外,周邊幾乎沒有任何聲響。風不動,樹也不動,似乎連空氣都凍結了似的,沉悶得令人沮喪。
「你為什麼不跟他說我是你男朋友?」或許是海塵安也忍不住了,他吐了口氣,打破沉悶的氛圍。
「什麼?」元芯藍怔忡地看他一眼,羞窘地擠出微笑。「別鬧了,我有自知之明,不會把玩笑話當真的。」
算你認分!海塵安暗忖,心頭卻泛起怏然不悅。
通常女人見了他,加上知道他的身分之後,往往都黏著他不放;唯有她,他都說試著交往看看了,她還將之當成玩笑。
雖然當初他也是帶著開玩笑的心情說交往,但由她嘴里說出那些是玩笑話,他心里就是不舒坦,非常不舒坦。
「如果我說那不是玩笑呢?」該說是憑著一股沖動吧?話月兌口之後,連他自己都感到詫異。
比他更為詫異的是元芯藍,她雙眸圓瞠,兩頰染上緋色,心口惴惴地跳著。「別、別說笑了,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
「我像在開玩笑嗎?」她越是不相信,他就越想讓她相信,沒有任何理由。
「我不想討論這個話題。」她加快腳步,腦子里一片渾沌。
他條件好、外型好,而她只是一個被媽媽拋棄的小甭女,憑什麼與他匹配?從來她都沒敢想飛上枝頭當鳳凰,那對她而言根本是天方夜譚,她不曾作那麼不切實際的夢。
但現在發生的一切又該如何解釋?一個堪稱所有女人心目中理想的白馬王子正在向她告白,她該接受嗎?
難不成就像張宇那首「都是月亮惹的禍」所說那般,因為月亮引發了奇怪的效應,他也被朦朧的月色所迷惑了?
「你在逃避!」海塵安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強迫她面對自己。「是我不好嗎?還是你心有所屬?」
元芯藍張口結舌,不明白他怎會有此聯想。「我……你在胡說什麼?我哪來什麼心有所屬?」
「沒有最好。」不知怎的,她的否認並沒有讓他覺得踏實,心情反而更加浮躁。「那麼你對交往的事有沒有什麼意見?沒的話就這麼說定了。」
「我……」她傻住了、愣住了,完全厘不清他到底看上自己哪一點。「我可不可以請問一下,你到底看上我哪一點?」
這下換海塵安傻眼了。他煩躁地扒扒黑發。「沒什麼看不看上,還不就是‘感覺’兩個字在作祟?」
「感覺?」她的眼出現茫然。
多麼虛幻的字眼啊!一如她對他,不也是一種說不上來的好感嗎?
「對,就是感覺,別說你對我沒感覺。」她要是敢這麼說,他一定當場掐死她!
「哪一種感覺?」感覺有太多種類,她真的不明白他說的是哪一種。
「吼∼∼」海塵安快瘋了,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在夜黑風高的夜晚教授國文;這該是他二嫂蒯韻竹的工作,此刻怎會淪落到他頭上?「心動的感覺、喜歡的感覺,難道一點點都沒有?」
元芯藍的小臉霍地脹紅,她低垂著小臉,掏出口袋里的鑰匙。「我家到了,你也該早點回去休息了,晚安。」
「等等!」海塵安仍不善罷干休,他再度攫住她的手臂。
「拜托,我很累了。」她愁苦著小臉,閃動的眸透露出祈求的訊息。
海塵安蹙起眉,憐香惜玉之情油然而生。
「好,明天再給我答案。」
這是元芯藍第一次請求上天,黎明不要來,可偏偏天它就是會亮,亮在她幾乎一夜無眠的早晨。
當第一聲鳥鳴透過窗口傳遞到她耳里,她抱緊薄被輕吟了聲,然後翻身趴在枕頭上,用薄被將自己緊緊包裹住。
她不想面對這個早晨,也不想面對海塵安,在她還沒做足心理準備之前。
就在這麼反反覆覆的翻滾、掙扎之下,她渾渾噩噩地恍似睡了過去,直到有人來敲她的房門。
「唔……是誰啊?」她頭痛的將頭深埋進枕頭里,迷糊惺忪地低嚎著。
「芯芯,起來呷飯了喔!」元陳阿櫻的聲音透過門板,飄啊飄的飄到元芯藍的耳膜里。
「嗯……等等……」糊里糊涂地應了聲,也不知道元陳阿櫻有沒有听見,元芯藍好似又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醒來,腦袋像灌了鉛似的,踉踉蹌蹌地下了床。
不很甘願的做了簡單的梳洗,她走出房門,先看到床上的壁鐘顯示為九點半,然後她看到元陳阿櫻坐在藤椅上,手上拿著一張泛黃的紙片。
「阿嬤,你又在想阿公了喔?」一聲輕嘆,元芯藍趿著拖鞋,緩步踱到元陳阿櫻身邊坐下。
元陳阿櫻沒有講話,老皺的手小心翼翼地輕撫照片上的俊朗男子,臉上的神情猶如熱戀中的少女,帶著點羞意和滿足,認真地注視著情郎。
元芯藍細心的將元陳阿櫻額旁的發撩到她耳後,低頭看著泛黃卻保存良好的相片里穿著軍裝、仍舊年輕的阿公,心頭感觸良多。
抗戰時阿公被調去當兵,就這麼一去不回頭,留下阿嬤和她爸爸,始終守著這老房子,一直到現在。
有一天阿公會回來──元芯藍知道阿嬤心里一定這麼想,因此從沒想過要離開這間房子,即便日子再苦、房價再好,阿嬤都不曾想過將它賣掉。
她應該很習慣阿嬤如此思念郎君的心情,因為每隔個幾天,元陳阿櫻總會拿出這最後的照片緬懷過去,反覆不休。
「阿嬤,你跟阿公是戀愛結婚的喔?」即使對這段往事熟悉到幾乎可以倒背如流的程度,元芯藍還是三不五時會拿出來考驗元陳阿櫻一下。
老人家是需要動腦的,腦袋不用就會退化;她很怕阿嬤會得到什麼痴呆癥或健忘癥的,因此只要想到,便會乘機提問題給阿嬤「隨堂測驗」一下,以保持她腦袋的運轉。
「哪速?倫家介紹的啦!」元陳阿櫻睞了她一眼,中氣十足的否認。
她們那個年代誰敢自由戀愛啊?有人婚前連看對方一眼的機會都沒有咧!
「真的喔?那你們都沒有去約會喔?」元芯藍假裝完全不知道他們的「戀愛史」,瞠大了眼佯裝驚訝。「安奈你也敢嫁喔?」
「有啦,見夠一次面啦!」老人家雖然只會說台灣國語,仍很認真地回答她的問題,但一雙眼就是舍不得離開照片,像少看一眼就會遺忘了似的。
元芯藍笑著听元陳阿櫻敘述當年她和阿公見面的過程──
棒著寬寬的一條街,男的走一邊,女的走一邊,深怕被人看到似的,趁著附近沒人時,兩人就「對街喊話」,一路上聊沒幾句,由街頭走到街尾,再由街尾晃回去街頭,反覆數次。
誰也沒把握對方看自己順不順眼、滿不滿意,然後一次約會定終生,回家之後向雙方父母報告見面的感覺,成不成就在那唯一的一次約會。
元芯藍經常在想,當年萬一有一方的答案是NO,那麼今天就不會有她的存在。
當元陳阿櫻好不容易敘述完當年那一百零一次的約會過程之後,元芯藍滿意地揚起嘴角。
很好,一點都沒遺漏,表示元陳阿櫻的記憶力還很不錯,沒有退化的現象。
「阿嬤,你好勇敢喏,這樣就把自己給嫁掉了。」通常她是不會有什麼後續的問題,畢竟對這段故事太過熟悉,但今天不知道為了什麼,她的感觸特別多,淺嘆一口,再度撥了撥元陳阿櫻的白發。
元陳阿櫻望著照片,陡地語不驚人死不休地冒了句。「啊就愛到了咩!」
元芯藍眨眨眼,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連忙掏了掏耳朵。「蝦米?阿嬤,我沒听清楚啦!」
「听沒清楚丟算了。」老人家咕噥著,不肯再說一次。
「喔喔喔∼∼」元芯藍霍地怪叫了起來。「原來阿公跟阿嬤是一見鐘情喔?真浪漫呀!」啊炳!以前阿嬤都沒說,今天可讓她發現「秘辛」了。
「倫在一起速靠感覺,感覺對了就口以長長久久,不對就永遠不會對,嘜勉強啦!」當初就是那唯一的一次約會,讓兩人對彼此心存好感,她才會點頭下嫁的咩。
「感覺?」這兩個字觸動元芯藍的心窩,淺淺地重復這個字眼。
「嘿啦,有感覺就速有感覺,沒感覺厚,丟看破煞煞企。」這是老一輩對愛情的見解,他們那個年代沒有所謂的愛情,看對眼選好人之後就是一生一世,哪像現在的年輕人那麼「青菜」。
望著阿嬤專注的神情,元芯藍動容了。
為了「感覺」兩個字,阿嬤就敢嫁給一個只見過一次面的男人,並且為他守候一生一世;如今,同樣為了感覺二字,她該試著給自己和海塵安一個認識彼此更深的機會嗎?
畢竟年代不同,她還有很多反悔的機會,不必一次定終生,現在的女人實在是幸福多了。
仿佛卸下心中的大石,她突然沖動地抱緊元陳阿櫻,心情輕松的在她蒼老的頰側印下一吻。「謝謝你喔,阿嬤。」
謝謝你給我上了如此寶貴的一課。
元陳阿櫻有些羞赧地睞了她一眼。「一早丟瘋瘋癲癲,企呷飯啦!」
「好啦好啦!」她由藤椅上一躍而起,心情豁然開朗。
窗外的陽光透過綠葉,篩灑下滿室的晶亮光點,一如此刻元芯藍的心情,百分百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