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觀察幾天,佘郁禾發現韓樺待在溫室的時間其實很固定,除了整個早上都在溫室之外,其余的時間大都不會過去溫室。
不在溫室的時間里,他或者在室外種植區巡視,那里種植有許多常見花卉和樹木、草皮,地域廣大夠他消磨許多時間,再不然就在書房里畫設計圖。
所以她特地選了個夫人睡午覺,而他又在書房工作的時間,再度整裝,準備「探險」。
她當然不會像前一個女佣那樣偷竊他的作品,不過她實在很好奇,他到底都種了哪些稀奇古怪的植物?不僅可以賣錢,還可以出國比賽?!
這真是太神奇了杰克!
雖然溫室外頭寬闊的土地上,也種植了許多各式各樣的植物,但在她貧瘠的認知里,那些花草樹木賣點小錢還可以,但要做到出國比賽就「卡困難」了,所以她還是很想潛進溫室去一探究竟。
趁著四下無人,秦伯也不知道晃到哪去之際,她偷偷模模的模到溫室去,打開溫室大門,她不禁深吸口氣──
哇——好香喔!
溫室里充滿著各式的花香和青草香,她立刻就愛上這般清新宜人的氣味,仿佛置身在廣大的原野般舒暢。
真是個好地方啊!
她興奮的一步步前行,看到艷麗的紫色玫瑰時發出驚嘆,見到金色且混雜紅色線條的條紋郁金香時也發出贊嘆,尤其當她目睹一些她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美麗花朵之際,她簡直要跪地膜拜了。
好吧,她承認韓樺不是個多討喜的家伙,但卻無法否認他有雙綠手指,竟能將這些植物照顧得嬌媚無比,每一株都像在歡迎她般的為她伸出雙臂……
「不是不準你再到這里來了嗎?你又犯了我的忌諱。」
就在她的心情飛揚,快樂得像只小鳥般振翅翱翔之際,一道殺風景的聲音再度揚起,結結實實的打碎她眼前的迷人風景。
「呃,很抱歉,我偷空來欣賞一下。」小鳥的翅膀被折斷了,她垂下雙肩,懊惱著他的出現。
厲眸一瞪,韓樺眼露凶光。「你有問過我嗎?」
「沒有……」
雖然沒有,但溫室的門上也沒貼著「禁止進入」的告示牌啊!她是個文明人,如果有告示牌,她就不會硬闖了咩!
「哼!」他冷哼了聲,覷著她的眼神多了分睥睨的神采。「既然沒問過我,那你說行不行?」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啦!」
人家好好的跟他說,他就非得要這樣凶巴巴的嗎?
雖說自己早就打定主意要離他遠遠的,也不想跟他爭那些有的沒的,但佘郁禾就是吞不下這口氣──
「好歹我們都在同一個屋檐下,看一下又不會死,況且你又不是藍胡子。」
「藍胡子?」他挑起眉,神色古怪的凝著她。
「就是殺了人,把尸體吊在儲藏室的那個啊!」吼!連經典名作都不知道,這家伙有夠膚淺捏!
「不讓你到溫室來,跟藍胡子又有什麼關系?」他以臂環胸,好整以暇的看她如何自圓其說。
「人都有追求美好事物的傾向啊,這麼美麗的溫室為什麼不能讓我參觀?」佘郁禾知道自己的缺點,一氣惱起來,就會口無遮攔的亂放話,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除非你被藍胡子附身了,殺了人之後,把尸體埋在這個美麗的溫室當肥料……」
她每說一句,韓樺的臉色便難看一分,教她越說越小聲,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似乎說得太過火了點。
不該把他比喻成殺人魔的,那實在太侮辱藍胡子了。
不過,用尸體當肥料……她不安的觀了眼溫室里茂盛的植物,冷不防的打了個寒顫。
她看過一部驚悚漫畫,里面就有變態殺人魔將尸體埋在花圃,結果那塊花圃的花長得特別茂盛嬌艷……
他能把花種得這麼美,該不會就是用那種變態方法吧?!
油——好惡心又好恐怖啊!
「我殺人?你哪只眼看到我殺人了?」靠!他現在真的很想殺人,第一個殺的絕對會是地,這口不擇言的蠢女人!
「我、我兩只眼都沒看到。」她咬咬唇,硬著頭皮吼道。
「那你憑什麼說我殺人?」他的眼楮都快噴火了。「你現在就把這溫室的上全給翻了,有本事給我找出尸體來瞧瞧!」
她呼吸窒了窒,環顧了眼偌大的溫室,她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抬手擋住自己的臉,就怕他噴出來的火會燒得自己面目全非。
「好啦好啦,我承認我錯了,對不起嘛!」認錯事小,翻土事大,要她把這里的土全翻過一次,她恐怕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瞪著她害怕的模樣,韓樺突然好想笑。
剎那間,他有點明白母親之所以喜歡她的理由──她反應很快,雖然脾氣有點倔,但還肯承認自己的錯,也算有點擔當,加上她的肢體動作豐富,即便看起來有點可笑,卻很難讓人發自內心的討厭。
「少爺,我認錯這點,值得你這麼高興嗎?」佘郁禾莫名其妙的睨著他,仿佛他臉上寫滿了歡愉。
韓樺立刻板起臉。「誰說我高興來著?」
「你不高興為什麼要笑?」還笑得挺大聲的呢。
「我哪有笑?你哪只眼楮看到我在笑了?」用力的眨了下眼,他突然不太確定自己剛才是否真的笑出聲?
「兩只眼楮都看到啦!」她認真的指著自己的眼,眸心寫著明白的坦承。「你真的在笑……呃,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擺在她圍裙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不得不中斷對韓樺的敘述。
電話?工作中也有人打電話找她?韓樺冷眼盯著她一會兒皺眉,一會兒輕笑的樣子,不知怎地,胃部竟感到不舒服的翻攪起來。
「哎喲!好啦好啦,我會盡快拿到你想要的啦!」拉拉雜雜的講了老半天,對方不曉得說了什麼,讓佘郁禾無奈的以氣音對著手機說道。
「……對對對,你說什麼都對,我家少爺在瞪我了……少爺?喔,就他咩,你知道的──」
靠!這女人到底在說什麼?對話的內容似乎還牽扯到他?
這個發現令他感到有些不舒坦,隱隱覺得佘郁禾有事瞞他,讓他突然有種被設計的感覺……
「OK啦,就這樣……嗯,掰——」
好不容易收了線,正待喘口氣的佘郁禾轉了個身,錯愕的發現韓樺不知何時已然站在她身後,很接近她的位置。
「嘩——你怎麼站在我後面?偷听我講電話吼?」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那種被設計的感覺十分不舒服,韓樺也不想裝君子,橫豎听都听見了,再裝傻也沒意思,索性攤開來問︰「說!你到這里幫佣,到底有什麼目的?!」
轟——
腦袋失序三分鐘,逼得韓樺差點沒伸手搖撼她,佘郁禾這才由空茫中回到現實。
哇咧!他怎麼知道她來韓家幫佣是有目的的?
難不成她又不小心說出口了?
歐賣尬!她怎麼會犯這麼嚴重的錯誤?!
「少來裝傻這一套,說!你到底為什麼混進我家!」沒什麼耐心的韓樺,真想當場扭斷她的脖子。
藉由那通不知名的電話,他才想起秦伯曾跟他提過佘郁禾進來幫佣的經過──現在想想,她在門口出現的時機也未免太過巧合,難不成她真是如此心機深沉的女人?
「我我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啦!」一推二五八,她才不會傻傻的把自己的目的講出來咧!「我到韓家幫佣,還不是單純的為了養活我自己?我會有什麼目的?」
韓樺眯了眯眼,看來她是不會說實話了。
「拿來。」他伸出手,像是跟她要什麼東西似的。
「拿什麼?」她愣了下,一時搞不懂他的劇本演到哪個橋段。
「你的手機。」他不耐煩的晃晃手掌。
「你要我的手機干麼?」她瞠大雙眼,連忙將手機藏到自己身後。
奇怪捏!他要用電話,不會回主屋喔?再不然用他自己的手機也行,干麼連這點小錢都要A她?
她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揠門的老板。
「我不會用你的手機撥打電話,你把手機給我就對了。」受不了她帶著譴責的目光,韓樺微惱的低吼。
「不用最好,那你要我的手機干麼?又沒規定上班不能講電話,而且我也沒講很久啊!」莫名其妙嘛!
她就是不給,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