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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戀俏前妻 第6章(2)

黎柏淳啜飲著紅酒,聞言差點沒將嘴里的酒給噴出來。

「喂!你別想歪了!」

他趕忙拿毛巾擦拭嘴角不小心溢出的紅酒,忙不迭地解釋道︰「她是問我辭職的事而已,不是你想的那麼復雜。」

真要命,她打個噴嚏,他就象有地牛大翻身般的惶惶難安,那將來不就永不得翻身了嗎?不過不打緊,中國人說得好,「听某嘴大富貴」,即使以後的日子都得看她的臉色度日,他也甘之如飴啦!

「我什麼喔,哪里有想得復雜了?」她白了他一眼,突然覺得一點食欲都沒有了。「你跟她的事我管不著,我吃飽了。」

徐靜芳是故意的吧?故意在她面前和柏淳低聲細語,是怕被她听見嗎?多年來的陰影教她如何都放不成見,即使知道徐靜芳就要結婚了,她仍不相信靜芳已然對柏淳死了心。

想到這里,她的口氣就不由自主的變差——她知道自己這樣很沒禮貌,但就是怎樣都控制不住!

「你才吃那一點怎麼夠?不多吃一點嗎?」見她餐盤里的牛排根本沒動幾口,他很難相信她已經飽了。

「飽了就飽了,難不成你心疼這里的餐費?」

她擰起眉心,倔強地從包包里拿出錢包,抽出兩張千元大鈔。「那我自己付總可以了吧!」

「謝美捷!」

他被她莫名其妙的怒火激到了,火大地攫住她拿著鈔票的手。「在你眼里,我就是這麼小鼻子小眼楮的男人嗎?」

她咬著唇,半聲不吭地凝著他;同樣的,他亦瞬也不瞬地瞪著她,兩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的,引來附近餐桌食客好奇的眼光及些許細碎的耳語。

黎柏淳自己是無所謂,但他心想美捷是女人,臉皮總是比較薄,遂率先放開她的手,免得引起好事者過度的關注。

謝美捷收回自己的手,以另一手搓揉著被他抓疼的手腕。

「不想吃就走吧,我送你回家。」見她一臉委屈,黎柏淳懊惱自己太過沖動,只得放軟身段由她了。

謝美捷沒有婉拒他的好意,但一路上兩人都不再開口,車廂里滯悶的氛圍幾乎令人窒息。

等她下了車,黎柏淳並沒有立即將車開走,看著她那間小小的鐵皮屋亮起燈光,他暗嘆口氣。

好好的晚餐怎會又變質了?他想讓她開心,但到頭來卻搞砸了。

他靜靜地猜臆著她此時難解的心思,約莫半小時後她熄了燈,他才將車駛離——

盯著表面上移動緩慢的長短針,已經半夜三點了,謝美捷仍不見半點睡意,即便她的腦袋和身體都已經疲累到不行,但卻怎麼也無法成眠。

這只原本要記錄愛意的表,怎麼也記錄了他們的爭吵?感覺真是嘲諷。

其實她一直感受到他的心意,但就因為自己莫名其妙的堅持,想體驗愛情的滋味和甜蜜,所以不斷地推開他的濃情密意……

這些年來他的脾氣改了很多,不再象多年前那樣沉不往氣,說幾句話激激他、演場笨拙的戲給他看,就輕易達到離婚的目的。

相逢以來,他總任由著她使性子、賴皮,除了邵奕諺握她的手那次還有今天,他真的不曾對她發過脾氣。

她想過,若今天角色對調,她根本無法確定自己能不能忍受對方這般無理取鬧。

他和她之間,撇開結婚的事是由家里決定之外,一直以來都是她在主導著所有的步調——搬來台北來討生活,是她的主意;決定和他用離婚,更是她單方面的主張,就算她有再冠冕堂皇的理由,仍是她強勢的主導著關于他倆的一切。

現在他有心要復合,難不成還得再一次依循她的步調來行事嗎?

她不知道一個男人能忍受多少委屈,她只知道自己確實讓他受委屈了,而且從小到現在都沒變——

記得國小每年放暑假,她總是玩到忘了寫暑假作業,眼看開學在即,開學後鐵定又要挨老師一頓打,她急得都哭了。

而這時候柏淳總會瞞著雙方父母、瞞著老師,偷偷為她完成,讓她好感動。

柄中,她跟著女同學,一窩蜂地擁戴學校里的籃球隊長,老實說那家伙長得也沒特別帥,就是籃球打得比較好一點,但她就成天和女同學們瞎起哄,老追著籃球隊隊長後面跑,當然,作業也差不多都是柏淳為她操刀的,期末還得了個「優」。

斑中時期,她迷戀有如日本杰尼斯般花美男的學生會長,強迫柏淳替她寫情書,甚至耍賴地要他幫自己把情書交給學生會長……

諸如此類的惡行,她現在想到都覺得超汗顏,但這一切,柏淳完全不在意,最後還娶了她,唉,這個壓榨了他近前半輩子的惡女,他的委屈還不夠多嗎?

但在這看似絕對壓倒性強勢的她,心里卻很清楚,這世上唯有他能讓自己如此耍賴、任性,只要有他在,她就覺得即使天塌下來都會有他為自己頂著,因此在雙方家長提議要兩結婚時,她全然沒有考慮就點頭,心里甚至還有絲雀躍。

只要有他在,她就什麼都不怕,呵~~

婚後的生活步入平淡,不再似學生時期瘋狂,她開始慢慢地體悟到他對自己的感情,不是熱血澎湃的那種,而是不輕易說出口,深深埋在心里,卻毫不掩藏的表現在生活細節里。

忙了一天工作回家後,他會幫她挑揀菜葉,幫她一起煮晚餐;洗碗、洗衣、拖地,所有的家事他幾乎一手包辦;知道她冬天手腳冰冷,他還會為她按摩手腳,直到她暖和的睡著為止……

這些事情她都記在心里,對他的依賴也越來越強烈。

她終于知道自己對他的依賴等同于情愛,那是小時候還不懂情事時,就已衍生的愛意,相較于他對自己的付出,她也真心地想回饋,因此當徐靜芳上門來找她時,她幾乎沒考慮太久,就對他演了那場戲,然後和他離了婚。

想到這里,她已淚流滿腮。

他對自己的情意,根本是昭然若揭、赤果果地攤在自己面前,那她為何還要愚蠢地追求著被自己的愚昧所掩蓋的愛情呢?

輕撫著手上腕表的表面,這只表或許真能記錄他愛她的時間,但,在這只表還沒開始記錄之前,他們的愛情,早已悄然盛開——

偌大沉靜的庭院里,一道孤寂的長影穿梭其間,在夜深人靜的三點時分。

他這樣苦苦守候一個女人,值得嗎?

凝著天上的月色,皎潔的月無法給他答案,但答案早已在他心里。

從他有記憶以來,他身邊一直有美捷的存在,吃飯也好、玩耍也罷,甚至連挨罵也一起,他相信自己這輩子,和任何一個人的緣分,都沒辦法象跟美捷一樣那麼綿長久遠。

或許美捷不記得了,大約四、五歲的時候,有一次家人帶他們到海邊去玩,他和美捷在沙灘上堆城堡,一座現在看起來可能俗到爆,在當時卻覺得美輪美奐的城堡——

「柏淳!我是女王,我命令你當我的侍衛!」穿著粉紅色小泳裝的謝美捷,象個女王般拿著一根枯枝,指著他命令道。

「為什麼我要當侍衛?」

小小年紀的男孩也有他的尊嚴,不甘心當個小小侍衛。「你要當女王,那我也要當國王。」

「一個國家怎麼可以有兩個王呢?」美捷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細細的眉不由自主地擰了起來。「這樣的話,那是要國王听女王的,還是女王听國王的呢?」

天真的童語引來家人們的訕笑,當時比他們年紀大上許多的表哥遂提出建議︰「一個國家不可以有兩個王,但可以有國王跟皇後啊!不如你們一個當國王,一個當皇後,那不就天下太平了?」

柄王跟皇後?那是國王大,還是皇後大啊?

「一樣大啊!柄王愛皇後,皇後尊重國王,兩個要相親相愛,國家才會強大。」

「好吧!那我當皇後,柏淳當國王,喂,那你要愛我喔!~~」天真的女孩很快就被說服了,丟掉手中的枯枝,跑來跟男孩手牽手。

「嗯!」男孩看著女孩臉上的笑,用力地點點頭,然後傻傻地笑了——

想到這里,黎柏淳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他一直遵守著自己的承諾,對她的愛也沒有減少過半分。

或許他曾迷惘,在離婚後分離的那段歲月,他以為自己放下了被美捷親手截斷的愛,但他錯了,而且還錯得非常離譜。

重逢後他才知道,自己根本不曾忘掉那仿佛戲言,卻讓他以無比神聖的心態放進心底深處的承諾。

美捷是任性,但她從不曾做出任何傷害他的事。

她要離婚,為的不是她自己,而是他;在餐廳里生氣,為的也是靜芳突然出現,然後和他做出那般容易讓人誤會和行為……

一切的一切,她都是為了他。

他不相信這樣的她,對自己一點感情都沒有。

他願意等下去,等到她再次點頭,答應當他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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