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至浩注意到她眼中的落寞,疑惑地扁扁嘴,這實在不像一個貴婦該有的神情,她有心事嗎?
「既然你空閑時間多,為什麼不找點什麼事來做呢?」他不覺月兌口而出。
「我沒什麼太特別的專長,就算想找事做,也不曉得自己要做什麼。」她搖搖頭,對自己一整個沒自信。
「不會吧,總有什麼是你特別感興趣或喜歡的東西吧?」怪怪,這女人到底是怎麼長這麼大的?
「特別有興趣……啊!有了,我從小就愛亂涂鴉。」
她興奮地拍了下手,但下一刻又不好意思地吐吐舌。「不過也只是亂畫而已,並沒有畫得特別好。」
「嗯∼∼或許可以試看看。」魏至浩想了下,從隨身包包里拿出紙筆,迅速寫下一串數字遞給她。「我認識很多家出版社,這是我的電話,你有空畫些東西給我看看,或許我可以找到欣賞你的伯樂喔!」
「哈哈∼∼魏先生真是愛說笑!」
她畫的東西只是小兒科,難登大雅之堂啦!
「圖畫世界講的是創意,不試試看怎麼會知道?」
魏至浩可沒她這麼悲觀,反倒頗有興趣地鼓勵她。「先這樣,等你準備好再跟我聯絡,嗯?」
「……喔!」
她目送魏至浩離開後,失神地瞪著手上的紙條。
可能嗎?那些信手拈來的涂鴉,也可能找到欣賞的伯樂嗎?
或許是悶壞了,也或許是魏至浩的鼓勵發生些許化學作用,張韻如在思索了數日後,終究忍不住跑到文具行買了些繪畫的材料回家,認真地作起畫來。
可能是路上不經意看到的小狽,也可能是電視里閃過的某個畫面,一旦有feel,她就會拿起畫筆,將影像繪成一張張眩目的圖畫。
某日嚴鑫回到家,一進門就發現她窩在沙發里,拿著一本簿子東畫西畫,看起來好不忙碌。
「你最近在干麼?我看你每天都很忙。」
他注意到她每天都抱著那本簿子又寫又畫的,有時甚至專注到連看他一眼都沒空,嚴鑫忍了好些天,終究忍不住出聲詢問。
「沒有啦,就亂畫畫打發時間嘛!」
听出他語氣里的不快,張韻如趕忙放下手上的畫本,起身幫他接下有點重量的公事包。
「畫畫?你什麼時候會畫圖的?」
他眯了眯眼,從來不知道她有這個興趣。
「年輕的時候就喜歡亂畫,有時畫在素描本上,有時畫在課本上。
她笑著將他的公事包擱在置物櫃上,頭一回向他提起這件事。
「不過上了高中就不畫了。」
「為什麼?」有興趣是件好事,干麼放棄?
「因為我媽說畫畫會餓死。」
她吐了吐舌,畢竟老一輩的人都認為那是不切實際的幻想,成不了什麼氣候。
「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那種老掉牙的想法?」
他嗤笑,拉開脖子上的領帶,走到客廳的沙發坐下。「既然放棄那麼久了,怎麼又想提筆畫畫呢?」
「嗯……你還記得我們在馬爾地夫認識了一些人嗎?」
她沉吟了下,決定將數日前的偶遇與他分享。
「嗯哼,怎樣?」
他挑挑眉尾,放松頸子將頭後仰到沙發椅背。
「不是有個旅游作家魏先生嗎?前幾天我在我媽家附近的公園里遇到他。
她挨到他身邊坐下,沒注意他身體稍微震了下,兀自開心地往下說︰「他說既然我時間那麼多,不如準備一些作品讓他看看,說不定他能找到欣賞我作品的伯樂喔!」
嚴鑫突地坐直,不發一語地拿起她才放下不久的畫本,一頁頁翻看了起來。
「這些都是草圖啦!畫得不好,你別笑我。」
突然有人如此認真地觀看自己的作品,她感到有點不好意思。
「你一直都跟魏至浩有聯絡?」他沒頭沒尾地問了句,翻閱畫本的動作不曾稍停。
「沒有啊!是不經意遇到的。」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樣問,但仍坦白地將偶遇的過程敘述給他知道。
嚴鑫又不說話了,以極緩的速度翻至最後一頁。
「呃……畫得還可以吧?」
隱約感覺有種吊詭的氛圍在空氣間流動,她見他一直不講話,心生不安的探問道。
只見他重重地吸了口氣,臉色不怎麼好看。
「你如果想出畫冊,我可以幫你找合作廠商,甚至開一家出版社給你經營都沒問題。」突然將畫本合上,嘴角微微抽動,重新坐回沙發上。「總之,你不準再跟魏至浩見面。」
「為什麼?」她驚訝地張大小嘴。
她只不過想試試自己到底有沒有畫畫天分,沒有執意一定要出畫冊還是發表作品,根本不需要他大費周章幫她找合作廠商,更別提開一家出版社了。
況且,只出她個人作品的出版社算什麼?浪費錢嘛,就算她的作品被合作廠商接受,也是看在她是嚴大少爺妻子的分上才勉強接受的,根本就是給對方找麻煩。
最重要的是,自己為什麼不能再和魏至浩見面?他們之間根本什麼都沒有啊!
「沒有為什麼。」他悶悶地道。
「你……你簡直莫名其妙!」
她將畫本拽進懷里,慍惱地念了句。
「我莫名其妙?你才莫名其妙吧!」
她的指責令他瞬間火氣上揚,瞪視著她說道︰「你一個人妻怎麼可以單獨跟男人見面?天知道那家伙安什麼壞心眼!」
「他要是安什麼壞心眼,早就在馬爾地夫跟我要電話了,但是卻沒有。」
「他沒有安壞心眼,那你呢?你也要顧及嚴家……」
張韻如愣了愣,終于听懂他的意思了,她雙眼圓瞠,一張小嘴因過度驚訝,差點合不上。
「嚴先生,你到底在懷疑什麼?」
她因過度震驚和激動而發抖,連聲音都顯得破碎。
嚴鑫驕傲地抬起下顎。「我沒有懷疑什麼,我只是提醒你,外面有很多雙眼楮都在盯著嚴家的一舉一動。」
「我只是畫圖,能被別人如何說嘴?」
她顫抖著雙肩,至此才看清他對自己的不信任。「你還不如直說不信任我來得實在。」
「我哪里不信任你了?」
他危險地眯起眼,盯著她血色漸失的小臉。
「你如果信任我,怎會不準我跟魏先生見面?」
她一點都不嗦,直接挑明重點。「你以為我在大庭廣眾之下,還能跟他做什麼嗎?」
「嘴巴長在別人臉上,萬一被說三道四,你承擔得起嗎?」
他咬緊下顎,打死不承認心里有鬼。
「是,你嚴家的面子最重要,我什麼事都不能做就對了?」
張韻如不敢置信地搖搖頭,站起身,拉開和他之間的距離。「對不起,我需要冷靜一下,今晚我睡客房。」
不待他有所回應,她轉身奔回客房,將客廳獨留給那個自以為是的大男人。
「韻……」
嚴鑫伸出手,來不及喊出她的名,就听見客房的門用力關上的聲音,他愣怔了下,懊惱地撫著額頭,不知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