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逮到落跑妻 第3章(2)

一陣杯盤掉落在地的 啷聲,她錯愕的瞪著被他揮到地上的晚餐,一顆心擰得發疼。

「拿走,我沒胃口。」

他捂著月復部的傷口,動作遲緩的走回病床坐下,低著頭看著地面,好像地上有999純金可以撿似的。

宋凱薇咬著下唇,找來抹布將地上的狼藉收拾干淨,一時不小心被打碎的盤子劃傷她的指,她悶不吭聲的握緊小手,硬是將那道小傷口給隱忍下來,但泛在眼眶里的淚卻控制不住的落下。

石磊將她細微的動作全看在眼底,那由她眼里掉落的透明水珠滴進他的心里,每一滴都令他感到歉疚和心疼。

他拼命忍住安撫她的沖動,因為他也十分委屈。

沒有一個男人能忍受自己被戴綠帽。縱使他不曾承認凱薇是他的妻,但名義上、法律上,她都是他石磊名正言順的妻子,倘若這事傳了出去,他以後要如何做人?他怎能忍受她帶給自己的屈辱?!

他也知道自己的反應太過矛盾,既不將她當成妻,口口聲聲要她去尋找她的幸福,卻又無法目睹她和別的男人說笑……

他到底是怎麼了?

覷著她清理滿地狼藉,並將裝有杯盤殘骸的垃圾袋空出病房,他疲累的閉上雙眼,茫然得厘不清心頭復雜的心思——

夜半時分,在只開啟床頭燈的病床上,石磊了無睡意的瞪著頭上的天花板,在這安靜沉寂的病房里,他只听見自己和宋凱薇細微的呼吸聲。

打從他住進普通病房,凱薇也以照顧者的身分住進這家醫院,與他待在同一個病房,就像他還沒出事前一樣,兩人同房不同床。

在帝鐸醫院,照料者的床位是折迭式的沙發床,收起來是張小沙發,攤開則變成床墊,便于照料者休息。

想當然耳,那種折迭床睡起來自然不如病床舒適,近一個月以來,宋凱薇原木就不很豐腴的身段更明顯消瘦不少,顯然和睡不好有很大的關系。

事實上,數分鐘之前,閉眼假寐的他還清楚的听見,與他病床有點距離的沙發床那頭,侉來幾不可聞的啜泣聲,這也是他無法入眠的理由之一。

他不曾見過自己的親生父親,打他有記憶以來,他的世界里就只有媽媽跟妹妹。根據母親的說法,爸爸是個漁夫,在他還很小的時候,某次出海捕魚便再也沒有回過家。

雖然他沒有爸爸,只靠母親一個人工作養家的生活也很清苦,但一家三口卻過得很快樂,那段幸福時光,他永遠不會忘記。

放學途中,他和小他兩歲的妹娃會沿途撿拾一些可以賣錢的紙板、空保特瓶回家,到了假日再一起拿去賣錢,雖然得到的錢不多,但兩兄妹卻做得很開心。

因為家庭因素,他不曾和同學出游過,雖然難免感到遺憾,不過這種日子他卻甘之如飴,並暗自期許自己快快長大,好出社會打拼,賺很多很多的錢,讓媽媽跟妹妹過好日子。

但這小小的心願,卻在他十二歲小學畢業那年,母親帶那個男人回家後正式劃下句點。

不記得母親和那男人如何相識,也不知道媽媽到底看上那男人哪一點,他只記得當那男人堂而皇之的搬進他家後,他的家庭生活從此徹底被顛覆——

一開始男人還會打打零工、賺點小錢,不到兩個月後就原形畢露,賭博、酗酒不說,索性連工作都不做了,動不動就向媽媽伸手要錢,要不到錢就摔東西,甚至打他們和媽媽出氣。

當時正值青春期的他,聊受得了男人如此囂張的欺負家人?尤其他還是家里唯一的男孩,說什麼都得保護媽媽和妹妹,因此數度與男人起了爭執甚至打架,即便每每被打得遍體鱗傷也不在乎。

一次又一次的沖突,讓媽媽一回又一回的悲傷落淚,換來的是他的叛逆和男人更為粗暴的對待。

不過他知道他會長大,總有一天一定能扳倒男人,掙回全家人的自由。

但惡夢來得太快,等不及他長豐羽翼,兩年後,那男人竟然將魔手伸向他稚女敕的妹妹!

某日,他因為在學校打架,被校方處罰勞動服務,比平常晚了近一個小時回到家,才剛進門就听見母親哭喊著敲打妹妹的房門,而房里傳出妹妹的尖叫聲。

他頓時升起一抹不祥的預感,丟下書包沖到母親身邊,才知道那男人進到妹妹房間,並將妹妹的房門反鎖。

妹妹越來越小聲的哭嚷讓他全身血液亂竄,他不假思索的推動原木桌沖撞開妹妹的房門,並在目睹男人將妹妹壓在床上、雙手掐住妹妹脖子的瞬間為之瘋狂。

他掄起妹妹房里的椅子,一股腦的往男人身上砸,身後的母親意圖阻止沖突而拉住他,那男人卻借機竄出妹妹的房間,跑到廚房抓起菜刀,與追趕至客廳的他相互對峙——

接下來一切都失控了,男人錯手砍到母親,妹妹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了,母親倒在血泊之中身體抽搐。

他失神且驚恐地來回看著母親與妹妹,當時的他腦中一片空白,不知該先救媽媽還是妹妹……

沒想到男人還不收手,轉而向他攻擊,他奮力抵抗仍被男人砍了幾刀,拉扯間他奪下男人手上的菜刀,眼角閃過母親倒在血泊中抽搐的身影,他再也壓制不住體內叫囂的悲痛,朝男人胡亂揮舞手中的菜刀——

他閉了閉眼,十幾年前的往事是他不願也不敢觸及的過往,他八成是悶在醫院里快瘋了,才會又想起那些不堪的回憶!

側身盯著沙發床上的身影,看了好一會兒,他終于難耐的掀開被子下床,拖著還挺孱弱的病體,小心翼翼的往沙發床走去。

在不甚明亮的光線里,他清楚的看見她臉上的淚痕——約莫是哭累了,才睡得連他靠近都沒感覺吧?

他的眼黯了黯,吃力的在沙發床邊緩緩蹲下,原想伸手拭去她臉上的淚痕,卻在即將觸及到她的臉頰時,大手僵硬的停頓在半空中,最後終究頹然放下。

他這是在做什麼?

傷人的是他,事後的彌補、愧疚都于事無補,一如被他殺了的那個男人,就算他再懊悔都不可能重新活過來一樣。

殺了那個男人又如何?換不回媽媽和妹妹的生命,更悲慘的是換來自己數年的牢獄之災,若不是當年他還未成年,恐怕會連自己的命都給賠進去。

但對于凱薇,他不想傷她的,一點都不想,卻仍造成傷害的事實,由她臉上的淚痕足以證明。

窗外的月分外皎潔,痴望著她猶帶淚痕的小臉,他的心緒晦暗不明

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才好呢?

「我要出院。」

石磊坐靠在病床上,目光炯炯的盯著不知所措的住院醫生。

「可是……」可是您的傷勢還沒完全復原啊!住院醫生冷汗直冒,不由得從口袋里抽出手帕拭汗。

況且待傷口再好上一些,石先生的肩膀部分還得進行復健,這出院批示要他如何簽得下去?

包別提石先生在帝鐸島上的名聲及地位,要是他真敢隨隨便便就讓石先生出院,萬一出了院後傷勢有個什麼差錯,恐怕他的腦袋都要搬家了!

「沒有可是,我今天就要出院,馬上!」石磊寒著一張臉,犀利的眸微微眯了起來,瞳中射出教人不寒而栗的寒光。

他受夠了!

從中槍後住進這醫院至今,已經二十天左右,扣除他昏迷的一個星期,整整半個月他形同被軟禁在這間病房里,再不離開他會發瘋,絕對會!

「石先生,是這樣的,醫院有醫院的規定……」住院醫生都快哭了,這可是他當醫生以來面臨的最大考驗啊!

「規定隨便你們訂,要不要遵守由我決定,我、要、出、院!」

石磊以臂環胸,即使半躺在病床上,醫生的高度遠遠高他許多,他在氣勢上卻完全壓制住軟弱的醫生。

「你就別為難醫生了,磊。」

就在石磊和醫生僵持不下之際,莫星野適時推門而入。

他拍了拍醫生的肩,要醫生先行離開,接下來由他處理即可。

「醫生還有很多病房要巡視吧?你先去忙,這里交給我就行了。」

醫生見救星到來,忙不迭連滾帶爬的逃離病房,連在走廊上與宋凱薇相遇都忘了打聲招呼。

發生什麼事了?宋凱薇想攔下醫生問個明白,可才一怔愣,走廊上哪還有醫生的影子?簡直像一瞬間由地球上消失似的。

她聳了聳肩,心想先將熱水壺送回病房再到護理站詢問護士,誰知手才踫上病房把手,便隱約听見病房里傳出細微的交談聲——

「你這不是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嗎?犯得著在這時候急著出院嗎?」

是莫哥的聲音,他的意思是……石磊想出院嗎?為什麼?

「我不想再待在醫院里,很無聊。」石磊的聲音傳了出來。

因為無聊所以想出院?這倒挺符合他的個性呵——

宋凱薇在門外不禁勾起嘴角淺笑。

「是嗎?這麼無趣的原因,就能讓你想離開醫院?」莫星野訕笑,顯然不很相信他的說辭。

「不然呢?」石磊口氣好生不耐。

「嗯……我听說,這醫院里好像有人對你老婆很有好感,他們的互動也挺熱絡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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