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相思成疾 第五章

「南宮死了?」涓不可置信地問。

「是真的!我剛經過樹林想傳訊回去組織時看見她的尸體。」夏侯禧祺坐在老地方報告著,「前幾天我還被她攻擊。」

一想起那個晚上,夏侯禧祺的臉又紅了,她的頸間還有著淡淡的烙印,那是軒轅靳留下來的。

「她怎麼會知道你的身份?」涓訝異地問。

「我也不清楚。」

「祺,軒轅靳人呢?」涓突然語鋒一轉。

「我和他負責的地方不相同,我現在不可能見到他。」所以她才會晚上模去他房間嘛!

那天晚上後,夏侯禧祺就每晚光明正大的去騷擾軒轅靳,窩在他房里打稿子,直到快天亮才離開。

才短短的八小時沒見,她竟然已經開始想念他了,呵!戀愛中的女人。

「祺,爆破冥界之後立刻回來!」涓嚴厲地命令著。

「怎麼回事?涓,你變得……」話猶未了,夏侯禧祺的通訊訊號一瞬間消失在顯示器上。

「祺!回答我,祺,該死!」涓叫了幾聲後,猛然一掌拍上控制器,站起身來。

「發生什麼事了?」侯孟極從未看過一向冷靜理智的涓有這麼強烈的反應出現。

「我去接祺。」涓向來不說廢話。

「她不是和軒轅靳在一起?妨礙別人戀愛可是會不得好死喔!」侯孟極打趣地說,伸手攔下涓。

「如果軒轅靳就是新上任的麒麟王呢?」涓忽然以過度冷靜的眸子看著他。

「不會吧!」他盯視著她露出面紗之外的紫色眼楮,對她的話感到不可置信。他仔細回想起這一連串的事情,事實的真相明白的擺在眼前,不由得他否認。

「我也希望祺能嫁給她喜歡的人。」她淡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但是南宮死了,極,麒麟王剛對這些四方頭目下懲戒令,他們就一個個意外死亡。」

「而且每次軒轅靳都剛好在場。」他替她接下想說的話,神情一片空白。「涓,別跟軍尊說。」他一貫輕佻的語調驟變成前所未見的沉重與嚴謹。

「來不及的,極,我們不可能瞞得住他,他遲早會知道,他和祺的事不可能會有改變。」就像她的臉一樣!她斂眉垂目,一樣感到難過。

「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夏侯先生要祺一個人去這麼危險的地方,現在我想我明白了。」他喃喃地道,臉上有著莫名的悲傷。

夏侯先生早有意把焰十三盟交給祺來管理,但是他擔心眾弟兄會不服,所以才想以這次的任務來說服眾弟兄,難怪她連受傷了都還得出任務。

但夏侯先生是不可能,也不會讓祺跟麒麟的人在一起。

原本他和軍尊還打算把疼愛的小妹妹祺嫁給她欣賞且優秀的男人,然而他們根本沒料到軒轅靳竟然就是下任的麒麟王,那個龐大犯罪集團的首領!

人類的計劃終究無法超越造物者的預定。

「我跟你去,能瞞多久是多久。」侯孟極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和涓走向門口。

「算我一份。」楚御雙手環在胸前,斜倚在門邊道。

夏侯禧祺的通話器在猝不及防間,被身穿黑衣,只露出兩只眼楮的奪魂使者給打落地面,她身子一低,躲過徒手攻擊。

她靈巧的跳下大樹,這才看清楚樹下早已圍了六個奪魂使者,只怕她難以全身而退。

何況她的手傷還沒好呢!

夏侯禧祺單手探向腰際,在奪魂使者上前之際抽出系在腰間的軟鞭,猛力一甩,鞭倒了一個。

「奪魂使者奉命對夏侯禧祺展開射殺。」一道似曾相識的女聲冷不防的出現。

「艾咪?」夏侯禧祺認出這個聲音是那個被她救的小美女所有。

「你能輕易地認出我,卻不知道軒轅靳就是麒麟王嗎?」艾咪冷笑著。

「軒轅靳?」夏侯禧祺一驚,想起涓曾告訴過她不能相信任何人,難道那時候她就已經察覺到了?

突來的沖擊讓她握緊手中的軟鞭,這才想起這是軒轅靳送給她,並且肯定地告訴她,她會用得到的。

難道從那個時候起,他就已經透露出這些訊息,只是她沒有想到?

把許多踫到他的巧合組合起來,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但是她一時之間還是無法接受。

「她右手受傷,不用客氣。」艾咪的聲音和語調一樣帶著冰冷的惡意。

「你都是這樣對待救命恩人的?」夏侯禧祺哼了一聲,並沒有任自己失神過久,因為沒有時間讓她胡思亂想。

「一命抵一命足以回報。」艾咪神色陰狠道︰「麒麟王殺了我的姐姐,我當然也要殺了他心愛的女人。」

「謝謝你!听起來還滿順耳的。」夏侯禧祺身子一閃,軟鞭順手揮出,纏住她的脖子,「這是個測驗你存在的重要性的好機會,同意嗎?」

「你以為我會在乎嗎?」艾咪輕哼道,「告訴你,我現在生存的意義只有為姐姐報仇!奪魂使者,殺了夏侯禧祺,」

穿黑衣的女人立即又圍了上來,夏侯禧祺明白拖著艾咪只會造成她行動上的負擔,她只得放開她,掏出藏得很好的手榴彈朝她們拋去。

「該死!」艾咪尖叫道,火花在一瞬間冒出,阻礙了她們追人的行動,「別讓她跑了,下令獄所,不準讓夏侯禧祺離開,並切斷所有通訊,要讓她死在冥界!這是南宮的命令,還有,困住麒麟王,絕不能讓他們踫頭!」

冥界是一定待不下去了,她得爭取時間完成組織任務才行。

若是爆破了冥界,阿根廷政府必定會把犯人撤走,所以要徹底消滅麒麟的第一步,就是讓阿根廷政府得知典獄長所犯下的惡行,繼而斷絕與麒麟的聯系。

她收集了不少證據,應是足以把血監獄長繩之以法。

夏侯禧祺跑到火警警報器的附近,點燃模來的香煙,使警報器的鈴聲大作。她必須先讓監獄的守衛把一般的犯人撤走,她並不喜歡傷及無辜。

不久,她听見有騷動的聲音,薄唇抿起一個微笑,快步跑向發電器,把電線掏出來重新另接線路,接著再裝回盒子里,隨即離開現場。

她可是學過專業的爆破處理,這點小東西難不倒她。

看準時機後,她掏出無線電,按下幾個數字啟動電路,讓方才因她重組過的線路發生短路而爆炸。

「她一定在這附近,快追!」她听見艾咪的聲音。

夏侯禧祺自信地微笑著,她怎麼可能會讓她們這麼輕易地抓到呢?別傻了!

她轉身欲走向別處以同樣手法爆破,猛然看見幾個身穿陸軍制服的男人出現,他們手里拿著步槍,雖然不是奪魂使者,但看樣子也是麒麟的人。

她單手接下對方的步槍攻擊,利落地反手讓他射出的子彈進入他自己的身體里,並用對方的身體擋下另一個人的射擊,繼而奪下步槍,又揚腳踢掉另一個的槍,再補一腳踹昏那個人。

「很好,有武器了。」夏侯禧祺眼中精光乍現,迅速地跑向另一處。

看樣子到目前為止都還滿順利的。

她再次制造了另一處的爆炸,直到監獄的犯人采取緊集疏散措施,她才溜進第三棟建築的發電間,抽出了五彩的電線。

「在這里!」此時,奪魂使者又出現了,她們向來是六個人為一組行動,而且都是經過嚴密訓練的女人,「現在你是全冥界的目標,你不可能逃得出去!」

「那可不一定,我可是人稱暗夜魅影的夏侯禧祺呢!」說話的同時,她也低身一腳掃倒了奪魂使者,並一個翻身射出子彈,打掉她們手中的槍。

就在此時,先前被掃倒在地的奪魂使者歪歪斜斜地站起來,冷不防地一拐子敲中夏侯禧祺的背,她一個踉蹌,視界霎時一片模糊。

「該死的!我的隱形眼鏡又掉了。」夏侯禧祺忍不住喃喃低咒,旋身撂倒欲撲上來的攻擊者,幸好還剩一邊的視力,處境還不算太差。

但照這樣看來,若不殺了這些奪魂使者,她一定會被困在這里。

可是她並不喜歡殺人呀!

兩名奪魂使者靠近她的身邊,由于她的右手仍受著傷,她只來得及把槍托甩出去擊中對方的下巴,對另一方的攻擊卻無力防備,因此整個人被打到牆上,頭昏腦脹。

其中一名奪魂使者見狀拿起槍,才瞄準她,就被她連開三槍,倒地不起,其他人的槍法不夠快,射不中她的要害,子彈只掃過她的肩和大腿。

轉瞬間,奪魂使者全被打倒在地,夏侯禧祺剛要重新拿出電線,卻听見腳步聲向這里移動。

「真難纏呀!」夏侯禧祺出口嘲了一聲,心想,如果這是在打電玩,她的HP指數肯定只剩四分之一不到。

動作只怕不夠靈巧了,她有辦法炸毀第三棟建築物嗎?

「砰」的一聲,門被打開了,來巡視的另一組奪魂使者看見倒地的同伴,並沒有看見夏侯禧祺,正要叫人把同伴搬去醫務室時,大樓就爆炸了。

夏侯禧祺從通氣孔鑽出,來不及避開爆炸,隨著爆炸而產生的震動而彈出去,連翻了幾個滾後撞入灌木叢里。

「唔……」她模著發疼的腦袋,正要站起來,一柄槍管便抵住了她的後腦勺,「如果你不是敵人,我會很欣賞你。」

「一個連報恩都不會的人會知道什麼叫欣賞?」夏侯禧祺才站起身,又被打回地上。

「不要稱贊你幾句就起來了。」艾咪下著命令,「搜她的身上還有沒有其他的武器。」

奪魂使者正要靠近夏侯禧祺,就被她用力一拉,擋下了艾咪瞬間射出的子彈,她將人推向艾咪,暫時遮蔽艾咪的視線。

「該死的,開槍!」艾咪憤怒地吼著,把障礙者掃開時,早已看不見她的蹤跡。

「射中了嗎?」艾咪森冷地問。

「射中她的背,除非有人救她,不然沒有生存的可能。要追嗎?」奪魂使者恭敬地問。

「不必!」艾咪惡毒的哼笑著,「那里就是森林的入口,只要一進去,從沒有人活著出去過。」

包圍著冥界的森林是一座巨大的磁場,所有的指南針、行動電話、無線電在那里都派不上用場,可謂是沒有出口的森林迷宮。

夏侯禧祺負傷過重,就算她逃得進森林里,也不可能活著離開,而且就算焰十三盟派人來找她,怕只能替她收尸了。

「麒麟王人呢?」艾咪傲然地問。

「兩組奪魂使者都困不住他。」

「他殺了她們?」艾咪拔高嗓音問。

「我沒有殺她們,並不代表我不會殺你。」優雅悅耳的聲音悠閑地傳來,同時,她身旁的人已應聲倒下,「但是一槍解決你又太便宜你,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你……」艾咪吃驚地看著軒轅靳,不敢相信他的動作竟然這麼快速。

「我不需要廢物。」他笑容可掬地說,眼中卻有著無情的肅殺之氣,「你可知因為你冒失的行動害組織損失了這麼好的根據地?」

他應該要排除萬難,在夏侯禧祺中槍前趕到的,但是他並沒有,他被包圍不能月兌身,這樣的無力感令他憤怒。

不知不覺間,那個小女人已經在他心中佔了這麼重要的位置嗎?

「不是你的小女朋友搞的嗎?別算在我頭上!」艾咪退後了一步,直到背抵上樹干。

軒轅靳邪美魅人的笑意有著令人無法自拔的魔性美,但艾咪卻因有死神降臨的感覺而全身打著冷顫。

「我一直避免與她為敵,是你挑動了她的怒氣。」軒轅靳逼近她,眼神冷冽而駭人,但嘴角仍有笑,「我該怎麼處罰你才好?」

「要殺就殺,少在那里說一堆廢話。」艾咪因他眸中冰冷的訊息忍不住顫抖,但她仍逞強回話。

「我會這麼好心嗎?」他笑著搖搖頭,一臉悲憫,「你太抬舉我了。」

「你想干什麼?」她驚恐地瞅著他。

他沒有回話。不久,漫山遍野即傳出最淒厲的哀號。

「對不起,艾咪小姐。」軒轅靳風度翩翩地微笑道,「我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

他抽出沾滿血跡的手術刀,一把射進身後的樹干,便瀟灑優雅地轉身離去。

艾咪倒在地上無力爬起,而且她再也不可能爬得起來了,因為她四肢的筋脈全被挑斷。

「我不會善罷甘休的!」艾咪惡狠狠地嘶聲說,「我一定會殺了你,我發誓一定要殺了你!」

夏侯禧祺跌跌撞撞地跑到森林的入口,拿出行動電話按下最後一組數字,爆破了已預先設定好的第四棟建築物。

她轉身便可看見竄起的火花,但她沒有,只是更深地走入了森林里,按下組織的電話號碼。

「雜訊?」她試了幾次都無法打通,秀眉不由得蹙起。就在此時,她突然用力地咳嗽,直到咳出血。

是因為肋骨裂開了,還是因為受槍傷的關系?她逸出一抹笑意,接著又咳了起來。

她不能再待下去了,怕奪魂使者又會追上來,要死也得死得有尊嚴,落入敵人手里想求得好死簡直是痴人說夢。

她扶著樹干又用力地咳著,強迫自己要移動步伐往森林的更深處走去,至少要離開冥界一、兩公里遠。

不過,她懷疑她能走得了這麼遠。

這個時候,她開始想念起每次總是在她有麻煩時就會出現的軒轅靳。

他真的是麒麟王嗎?所以他才會讓自己靠近他?可是,他有好多次機會可以殺她,為什麼他都沒有做,反而一再地救她?她不懂,難道她對他還有什麼利用價值?

夏侯禧祺再也走不動,靠著大樹干坐下來,思緒紛亂。

她發現他倆才剛剛拉近的距離在一瞬間又變得遙不可及,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她仿佛從來不認識軒轅靳,更不知道她所看見的軒轅靳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探手模向頸間淡淡的紅印子。她愛上他的心情是真實的,若他所有對待她的一切只是假的,她又該怎麼辦?包括那個熾熱而狂亂的吻……

呵,人死之前會胡思亂想嗎?

她倒臥在泥地上,軍帽掉了下來,長長的烏絲披散著,她的傷口好痛好痛,痛得她好想就這樣死了算了,可是她不要痛著死去,但她也沒有力氣舉槍自殺。

她腦海里開始放映所有的往事,夏侯震、涓、楚御、軍尊、侯孟極……他們的臉一個個的浮現,還有她前天才拜托涓寄出去的「曠世名作」,她大概再也看不見了。

那本書有著她和軒轅靳的回憶,就算她在定要失戀,她也想再看看那本稿子,想重溫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

唉!她果然沒藥救了。

草叢中傳來發率的聲響,但夏侯禧祺已經疲憊得睜不開眼楮,就算不想被抓日去,她大概也沒辦法反抗了。

死就死吧!

輕緩的腳步聲漸漸靠近她,一雙結實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將她抱起,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男性氣息。

修長的指尖徐緩的撫模她的臉頰,小心翼翼的舉動如同濃密的思念,動作輕柔而充滿愛憐,接著將她摟進懷里,她能感受到他的雙手微微發顫,那種害怕她可能在下一刻消失的恐懼從他身上傳達到她的心底。

她沒有睜開眼楮,但她知道他是誰。

「……好……好慢,我……在等你……」夏侯禧祺微微地喘息著,用力地睜開眼看他。

「你說過你不是乖乖等著被救的公主,我也不想救只會等著別人來救的公主。」掃視著她的傷,軒轅靳淡淡的語調中有著微慍。

或許他不該只挑斷艾咪的四肢筋脈。

「那你應該……會喜歡我嘍?」她聲音微弱地問。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別說話,睡覺。」

「不要……也許以後……就再也沒機會……」她說著說著又開始咳血。

「還記得你的誓言嗎?」她的血染上他的衣服,陣陣糾痛他的心。

「以身相許?」她不由得睜大了眼楮。

原來他一直記得。

被了!就算他從來未曾說過,她也能知道,自他踏進森林的那一刻起,所有的疑問都消失了。

他還是來找她了,不是嗎?

「你的命是我的,我不會容許你死。」他淡如輕風的語音回蕩在森林里,至少這一刻,他們是親近的。

「我……要打電話回去……報告……」夏侯禧祺輕輕地微笑起來。

「這里無法使用無線電。」軒轅靳找到一個較干淨平坦的地方,把她放了下來,「這里四周圍都是電磁波,不熟悉環境會死在這里。」

也是因為如此,他才不想放棄這個地方,這里等于是個法外之地,會給組織很多的便利。

「……迷宮……」她喃喃地問︰「這里像是個迷宮?」

「也可以這麼說。」他看著她的傷口,喉頭緊縮著,眸中有著森冷的肅殺。

「那……」她抬眼看著他,「我可以請你……愛我……直到迷宮的出口嗎?」

他略帶詫愕的看著她,她因他的表情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來,結果當然又是咳了一堆血。

「我……咳咳咳……就是想看……你這種表情……」夏侯禧祺仍笑不可抑。

夏侯禧祺出戰軒轅靳,終于扳回一城了。

「真傷我的心,我以為你是說真的。」軒轅靳語調平常,分不清他說的是真是假。

「是真的……咳咳咳……」夏侯禧祺還在笑,其實她很痛,可是她必須做些其他的事來轉移她對痛的注意力。

她抓住他的衣袖,因笑得太過厲害而咳個不停。他傾身吻住她,不讓她再笑下去。

「我願意。」他松開她的唇,輕輕的說了一句,復又吻住她。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吻她,卻是在這種情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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