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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男人的勾心指數 第三章

香川家是一棟歐式建築,大門進來是個非常氣派但不豪奢的玄關及雙樓梯設計。

一樓的左側是廚房、餐廳,還有佣人房,而右側則是客廳。

上到二樓,左側是香川夫婦倆的起居室、書房及寢室,而右側則是意匠、英希的寢室及一間客房。

香川家的每一個房都有獨立的衛浴設備,就連佣人房也不例外,因此彼此不太容易互相干擾。

自從意匠出國後,他的房門一直是關著的,佣人紀子一星期打掃一次,而英希偶爾會進去看看。

她喜歡躺在他的床上,想象著他睡覺的樣子,以鼻子尋找屬于他的味道。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再也聞不到他的味道了。

她神情有點疲倦地踱上了樓,然後轉向右邊。

經過客房之後,就是意匠的房間,她發現他的房門半掩著。

她微怔。通常紀子打掃完後會關上門,難道她今天忘了?

忖著,她走了過去,想順手將門關上。只一瞥,她從門縫中看見了一幕景象——意匠平躺在床上。

是幻覺嗎?她想著,揉了揉眼楮。

一定是幻覺,因為她太想念他了。不由自主地,她輕推開房門,慢慢地、悄悄地走了進去。

她一步一步地走向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那個她熟悉的、心心念念著的人……

她再一次揉揉眼楮,然後閉上了眼楮。她想,待她睜開眼楮,這一切就會消失吧?因為這只是幻覺。

當她緩緩地抬起眼簾,令她意外的事情發生了——他沒有消失,他還是躺在床上。

不,這不是真的……雖然她知道他即將回來,但是據她所知,並不是今天啊!

他穿著一件米色的線衫,合身的剪裁突顯出他精實的體魄;他的神情有點疲憊,長而濃密的黑色眉毛微微虯著,似乎不得放松;他的下巴及鬢邊冒出了一點點的胡渣,卻不至于給人不修邊幅的感覺。

寬寬的額頭、高挺的鼻梁、飽滿的唇片,如雕像般的輪廓線條……他一點都沒變,只是多添了幾分的成熟。

是他,真的是他,她激動得幾乎要尖叫。

她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細細地看著一年多不見的他。

老天,如果這是夢,請不要讓我太快醒來。她忍不住在心里祈禱著。

一多年多了,即使他已經有了未婚妻,她對他的愛戀還是絲毫不減。

她曾經听別人形容過「愛」這種感覺,但她對愛只有一種感覺,就是「痛」。

她愛他,愛得心好痛好痛,可是她無法將心里的愛說出口或表現出來,只因她是在這個家被當成女兒般養大的孩子,她……她的出身背景也難以與他匹配。

她還記得當保二郎跟貴子得知惠理子出身大阪世家時那滿意的表情,雖然香川家不需要別人的名聲或財勢的加持,但「門當戶對」絕對是最起碼的要求。

盡避在所謂的上流社會中,她的身分已經等同于「香川家的女兒」,但事實上,她還是吉條英希,一個出身平凡的孤女。

她是無法愛他的,而他……他永遠都不會愛上她。她在他心里是個妹妹,一個失去雙親,從小就被香川家收養的可憐小甭女。

想到這兒,她就覺得自己好可悲。

她多希望他對她的愛不是兄妹之愛,而是男人對女人的愛。一分鐘,甚至半分鐘都可以,她想感受到那樣的愛……

不自覺地,她靠近了他,近得可以清楚的數出他的眼睫毛有幾根。

他徐緩的呼息淺淺地吹襲著她,突然,她腦海里出現愛情文藝片里女主角輕吻男主角的畫面,只要一下下就好……她在心里想著。

她知道他是惠理子的,他的眼、他的眉、他的唇……他的一切一切都是惠理子的,但只要一下下,她只要一個回憶。

情難自禁地,她以一種卑微又渴望的心情靠近了他,然後將顫抖的唇輕輕的貼在他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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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迷迷糊糊之際,意匠感覺到有人進來了,但他起不來,因為為了調整時差,他在飛機上幾乎不曾合眼。

隱約地,他嗅到一股清淡的香氣,甜而不膩,屬于年輕女性的香氣。

惠理子有使用香水的習慣,但這不是香水味,而是洗發精或是沐浴乳之類的香氣。這香氣遙遠卻又熟悉,屬于……

英希?!他陡地一震,猛然睜開眼楮。

當他睜開眼楮,更教他震驚的事情發生了——一張臉非常非常近的貼在他眼前,而他的唇片感受到的是一個生澀的、顫抖的、不安的吻。

「Dammit!」他驚覺地翻身,低聲咒罵了一句。

回過神,他看著坐在床沿,一臉怔愕的英希。

是的,那是她,一年多不見,已經是高一女生的她。

她還是一頭的烏黑長發,還是一張漂亮的、猶如精雕細琢過的美麗臉龐。她長大了,比他出國前更……

老天,他簡直不敢相信她竟趁他睡覺時……親吻他?!

看著意匠一臉的驚愕及難以置信,英希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個還糗、還教她無地自容的事了。他發現她吻他,他……他會怎麼想,又會怎麼做?

不,就算他們永遠沒有可能,至少他像個哥哥般愛她,要是他知道她對他……天啊,他們之間會不會連兄妹都沒得做了?

吉條英希,快,快想個合理的解釋,快!她內心焦慮。

意匠驚疑地看著她,下意識地模了模自己的嘴唇。

懊死,她真的吻了他!她怎麼會……

她是好玩還是認真?如果是好玩,她怎麼會覺得這樣好玩?

是認真嗎?不,她還是個十六歲不到的小女生,怎麼會對已經二十四歲的他……

兩年前,惠理子曾提醒過他,英希對他有著某種情愫。當初他雖然覺得不太可能,卻也感覺到有些異樣。

英希十歲失去雙親,在感情及生活上又一直非常依賴他,他認為那只是某種移情作用;而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及誤會,他甚至選擇遠離,並跟惠理子訂婚。可是,都已經過了一年多,英希對他還是……

「英希,你這是……」天啊,他該怎麼面對她?

「我……」英希突然想到一個有點爛,但又適合她年紀的無厘頭解釋,「我在練習!」

聞言,意匠一怔。

練習?練習什麼?練習接吻嗎?

看他一臉錯愕,她強自鎮定地續道︰「我沒有練習對象,所以……你提早回來了?」她故意將話題岔開。

她已經岔開話題,他應該順著她鋪著路往下走,然後若無其事地讓這一切過去。但此刻,他心里莫名的介意著她所謂的「練習」。

她練習接吻?她有想親吻的對象了嗎?她……過了一年多,她已經如他所願的將感情轉移到適合她的人身上了嗎?

不知怎地,他的心頭揪了一下,那感覺像是一直屬于他身體一部分的東西,在他不曾察覺之際被偷走了。

突然,他感到懊惱生氣。

「你在說什麼練習?」他坐了起來,神情略顯嚴肅地看著她。

盡避一切都是胡謅瞎扯,英希卻清楚的知道自己必須繼續對他撒謊,于是,她故作輕松地挑挑眉、聳聳肩。「當然是接吻的練習。」

「你……你為什麼要練習接吻?」他語氣不自覺地有點急。

「因為……」她迎上他的目光,「因為有需要。」

「有需要?」他眉頭一擰,「你有男朋友了?」

「對……對啊。」她深呼吸了一門氣,原本緊張的情緒突然平復下來。

謊話不只能欺騙別人,有時也能欺騙自己,尤其是當你有非隱瞞不可的秘密時。

「你才高一。」意匠忍不住冒出長輩般的口吻。

斑一談戀愛有什麼了不起的?他高一時不也有交往的對象,再說,她若真有了男朋友,而不再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不是更好嗎?

他在激動什麼?在意什麼?該死,為什麼他的心這麼的亂?

「我已經十六歲了。」她說。

「還沒滿。」

「那又怎樣?」她不滿地抬高下巴。還沒滿?她在他心里永遠都是乳臭未干的丫頭嗎?

「你現在應該將時間跟精神放在課業上。」他說。

「我在班上一直名列前茅。」

「你……」他當然知道她的功課一直不差,但……

「談戀愛會影響你的學業。」他漲紅著臉。因為說出這種八股的話,他自己都覺得丟臉。

她微擰起秀眉睇著他,「我不知道你比保二郎伯父跟貴子伯母還保守古板。」

「爸爸跟媽媽都知道?」他一震。

「他們不知道。」

「所以,你是瞞著他們在談戀愛?」

「談戀愛不必到處聲張。」說著,她睞了他一記,「我不像你連夢里都要叫著戀人的名字。」

他一頓,一臉的尷尬。

他實在沒什麼立場苞資格教訓她,因為他在她這個年紀時,也開始談戀愛了。

「對方是誰?」他神情嚴肅得像個嚴父般。

「什……」她一怔。根本沒有什麼所謂的「對方」,她該如何回答他?

「他是個什麼樣的男生?幾歲?」他盯著她。

「我……」她有點小小的慌張,「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你當然要告訴我。」他語氣強硬,「要是你踫到壞男生該怎麼辦?」

「我不是笨蛋。」

「人只要一談了戀愛,都會變成笨蛋。」他說。

「真的嗎?」她挑挑眉,凝睇著他,「這是你的經驗談?」

「什……」驚覺到她竟變得如此「牙尖嘴利」,他懊惱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真是太大驚小敝了。」

你?他突然發現她從剛才到現在還不曾叫他一聲「意匠哥哥」,為什麼?他們的距離真的拉遠了?

不知為何,他的心好慌。

當初是他決定將兩人的距離拉遠,而飛往美國,甚至久久不回來,怎麼當他驚覺到他們之間的距離不只是空間的距離,還有關系上的距離時,他會如此的若有所失?

「我之所以需要練習,就是因為我跟他還沒接吻嘛,你擔什麼心?」見他真把她當懵懂無知的妹妹般看待,她不禁懊惱起來。

听她這麼說,他稍稍松了一口氣。

「這麼說,你們還是純純的……愛?」「愛」這個字用在她與另一個男孩身上時,竟然是那麼的難以開口。

她沉吟了一下,「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

「跟某些同學比起來,我們應該還是純純的愛。」她說。

「某些同學?」他不解地看著她。

「是啊。」她說,「我的同學當中,有人早就跟男生有了初體驗。」這是事實,她確實听其他同學說過。

「初體驗?」他陡地,「你是說……」

看他一臉驚愕,她突然想給他更「刺激」的。

「沒錯。」她挑挑眉,一臉的不在乎,「它的同義詞是性關系、上床、、、打炮,還有……」

「夠了!」他沉聲一喝,臉色極度的難看。

看見他那激動的表情,她先是一愣,旋即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感。

他緊張她嗎?他終于意識到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哭著爬上他的床的十歲女童了嗎?

他簡直不敢相信一直像個小鮑主般的她,竟會把這些事說得那麼稀松平常,好像那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似的。

「一個好女孩是不該說那種話,更不可以做那種事的。」他辭嚴色厲地看著她。

「你在美國住了一年多,反而變古板了。」她眉心一虯,直視著他。

「我只是……」

「很抱歉。」她打斷了他,想盡快結束這一切,「可能是我剛才的舉動嚇壞了你,你才會突然變得這麼不正常。」

「什……」嚇壞了他?他是嚇了一跳,但真正嚇壞他的不是她的吻,而是她有男友的事實。

她隨手撥了撥披垂在肩上的發,淡淡地道︰「沒事了,你繼續睡吧。」說罷,她欲起身。

不知哪來的一股怒氣,他毫不猶豫也毫不考慮地抓住了她的手。

她一震,驚疑地望著他。

他眼底竄燃著一把她從未見過的火,像是生氣,也像是……她說不出那是什麼樣的情緒,只是定定地看著他。

「嚇壞我?」看著她那張美麗又無邪的臉龐,還有那雙像會說話的黑眸,他內心一陣澎湃。

什麼練習?什麼純純的愛?什麼該死的初體驗?她懂什麼?她對男人這種動物到底了解多少?

迎上他的目光,她心頭一悸。

眼前的他,是她不曾看過的,他有她所熟悉的身軀及樣貌,卻藏著她陌生的靈魂。

「一個吻就能嚇壞我?」他緊緊地攫著她的手,「你對男人的了解太少了。」

她一愕,不解也不安。

「你要練習是嗎?」他唇角一勾,「讓我教教你什麼是真正的接吻。」說罷,他忽地將她一扯,低頭重重地吻住了她。

他的唇帶著燒灼的力量,卻像懲罰般的擠壓著她。

她渴望他的愛,但不是這種。

「唔!」她掙扎了一下,卻被他箍得更緊。

他的勁臂牢牢的鎖住她,讓她無處可逃。但這不是因為他愛她,而是……

他只是想教訓她,讓她知道她不該大放厥詞,讓她知道她剛才的吻是多麼的小兒科……

「放開!」她使盡全身力氣地推開他,像受到驚嚇的小貓般瞪著他。

看見她的臉蒼白得像是醫院的白床單,他心頭一撼。

懊死!真該死!他在做什麼?他到底做了什麼?

他懊惱、他自責、他痛恨自己,但他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麼。

英希眼楮一熱,惱恨憤怒的眼淚奪眶而出。

「差勁……」她恨恨地道,「你好差勁。」話落,她飛似地跑了出去。

看著她幾近逃離的身影,意匠深感懊悔。

「香川意匠,你該死,你真該死!」他雙手用力地抓住自己的頭,悔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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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國的行李還未拆開,意匠便在兩天後火速飛回美國。

他無法面對英希,也需要時間讓自己冷靜。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她明明是他疼愛的小妹妹,為什麼他卻對她做出那種不可原諒的事情?

你好差勁。

這句話像是一把利刃,每想一次,就狠狠地在心上戳他一次。

他在她心中變成怎樣的人了?她能原諒他嗎?

老天!之前,為了讓兩人的關系能維持在原有的軌道上,他選擇訂婚及出國,而現在他卻做出了那般月兌軌的行為?

他瘋了,他一定是瘋了!

而這一切瘋狂的行徑,全都是因為他知道她已有了感情的依歸。

是誰?是誰在他離開她之際,取代了他的位置?

噢,老天,他又在想什麼?當初他離開了她,不就是為了讓她把心思放在其他人或其他事上面嗎?為什麼現在又如此的震驚、憤怒且失落?

飛抵美國,他從機場開著車,一路狂飆地回到了在美國的住處。

一進門,他與正提著行李箱準備出門的惠理子迎頭踫上——

「意匠?」她疑惑地看著神情凝肅的他。

因為學校的事情耽擱,她直到今天才要回日本,誰知道剛要出門趕赴機場,先行返國的意匠竟回來了。

「你怎麼……」她輕撫著他的臉,「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惠理子……」看著眼前的她,意匠心頭紛亂。

她是他的未婚妻、他的愛人,他……他不是愛著她嗎?既然他愛著她,怎麼卻讓英希攪亂了心?

他丟下行李,猛地抱住了她,彷佛要確定自己對她的愛。

「意匠?」他如此不尋常的舉動,令惠理子深感不安,「你嚇到我了。」

「惠理子……」他胡亂地親吻她的耳朵、臉頰、脖子及嘴唇,像頭驚惶的猛獸般。

「意匠……」她感覺到他的不安,她直覺他在返回日本時,發生了一些事。

「你愛我,對不對?」他注視著她,兩只眼楮像著火般。

她先是一怔,「當然,我愛你。」

「那麼……」他直視著她,「我也愛你,是吧?」

她一頓。他愛不愛她,應該問他自己,為什麼要問她呢?難道他心里有著什麼不確定?

突然,她感到心慌也憤怒。

女性的直覺告訴她,發生事情了,而且跟「她」月兌不了關系。

意匠跟「她」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在她不在的時候,他們兩人……

想到這兒,她心中竄燃起沖天般的妒火——

「意匠……」她伸出雙臂,緊緊地纏繞住他的頸子,「我要你只想著我、愛著我……只有我、只有我……」

她心里有一種預感,這個男人終將不屬于她。

他的人在這里,她能緊緊地抱住他,但是,他的心在海的另一邊,屬于另一個女人。

是的,女人。英希不是個小女孩,她是一個足以成為情敵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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