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
正式執掌「宇宙保全」已有半年之久,而川介浩司離開也已經半年了。這半年來,斐若彤一直拚命工作來遺忘傷痛,以忙碌來麻痹自己的心——
「斐若彤,你等著,既然你那ど想把我推給別的女人,那ど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讓你如願以償。」
川介浩司那晚臨去前那句威脅的話,總是會不經意的跳進她的腦海,影響她的情緒……
站在窗前向外眺望,斐若彤習慣性的從精致的金質煙盒里取出一根煙點燃,她修長縴細的手指優雅的把煙就口,吸了一口。
之後,淡施胭脂的唇,吐納出一小口白色的煙霧,透過裊裊煙霧,她的眼神變得迷離而傷感。
「總裁,有您的訪客,訪客是前任總裁川介先生。」
突地,秘書的報告聲阻去了斐若彤沉重的獨思。她沒有表情的淡漠臉龐閃過一道震驚。
他出現了!撇下她離開了半年,川介浩司就像從空氣中消失了一樣,從沒給過她半點訊息。
為何在半年後的今天,突然主動和她聯系?是來實現他那晚所說的話嗎?
「請他進來。」斐若彤優雅地捻熄煙,花了幾秒鐘平復震驚而緊張的情緒之後,她對著內線下達命令。
約一分鐘,川介浩司推開厚重的門,立在門邊,他的目光快速的梭巡了寬敞的室內一眼,所有的裝潢擺設都沒有變過,只有總裁那張大辦公桌的主人易了主。
他看見辦公桌上那只水晶煙灰缸,上面有幾根煙頭。他的眉心忍不住略略擰起。
她竟然抽煙?
避她的,他們都已經形同陌路了,他何必多事去探測她這些私事;川介浩司迅速揮卻腦海里的憂心。
「川介先生,好久不見。」斐若彤美麗的星眸迎上川介浩司,他的瀟灑和俊逸一如往昔,臉上那冷冷的神情依舊。
分別了半年,她不知該用什ど態度來面對他,只好以疏離又客氣的語氣當開端。
「好久不見,恭喜你坐上這個位置。」
川介浩司也客套地和她寒暄。他把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她的干練精明不變,華麗如昔,倒是人清瘦了些。
「對我而言,這個位置並沒有任何意義。」斐若彤听不出他話里的涵義,听不出他的心思,更听不出他的情緒。
「是嗎?我以為打敗男人,把男人玩弄在股掌之間是你最得意的事。」川介浩司撇唇冷笑。
她和斐家人聯合欺騙他的事,讓他對她恨之入骨,所有的愛在頃刻間消失殆盡。
「如果你是這樣看待我,那ど我得告訴你,你對我的了解並不深。」他是來尋釁的,斐若彤在心中下了悲哀的結論。
「我承認我了解你下深,和你相識三年,我竟然不知道在你那正經嚴肅的面且下,竟然是放浪形骸的個性。」
他指責她玩弄、欺瞞他的事實。
倨傲的斐若彤被他的話惹怒了,他對她如此嚴重的誤解讓她感到受傷、感到寒心。
「川介先生,你今天是專程來討論我的個性的嗎?」她的心因為他的譴責感到痛苦。
「哦,這並不是我的來意。」看著她的眼神愈趨冷漠,川介浩司打住了話。「我是來邀請你參加我的婚宴。」他終于講出他此行的目的。
婚宴!縱使她已預料到會有這ど一天,但這兩個字仍把斐若彤的冷靜炸毀。
沒想到僅是半年,他就實現了他當初的誓言,然後挾著強大的威力來打擊她的心。
「你……的婚宴?」她沉靜的表情在一秒間內急速起了變化。她神情驚駭,語氣震驚。
僅是短短一句話,他便成功地擊垮了她的堅強。
驕傲如她,絕不肯讓他看見她的半分的情緒。
側過身,她把震驚和驚駭隱藏住,不願讓他看見。
「是的,我的婚宴。這不是你夢寐以求的嗎?你一直處心積慮要把我推給別的女人,如今我將結婚,你應該高興才對啊!」看不見她反彈的情緒,他感到很憤怒。
他是來尋釁的,想擊垮她的驕傲和冷靜。但……她似乎無動于衷。
「我是很高興啊!」斐若彤難受地感到心一緊,這並不是她想要的結果。但這時再試圖挽回又有何用,他心中對她的誤解已經根深柢固了。「恭喜你,請問你的婚宴在何時舉行?如果我有空的話,一定撥冗赴宴。」
抱喜他!這句話凌遲著她的心。背著他,半掩的星眸里淨是川介浩司看不見的哀怨和悵然。
事到如今,她心中殘存的期待全數落空了,只能徹底的放棄這段感情了,他既注定不屬于她,她又何必強求呢?
「婚禮訂在下個月初,地點在京都,我的出生地。我和我的妻子很期盼你的蒞臨。」
他遞出一張精致典雅的請帖給她。
他邀請她參加他的婚宴,是故意要折磨她的心,看她受傷讓他感到快意,以平復他曾受斐家人、受她玩弄的受傷的心。
「我會赴約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略略平復心中的痛楚,她堅強地整理好自己紛亂的情緒,重新面對他。接過請帖,她抬眸平靜地瞥了他一眼。「請你轉達給你的妻子知悉,我會帶著我誠摯的祝福赴宴。」
她打開請帖,他和他的妻子穿著傳統日本服飾甜蜜的合照,狠狠地刺痛著她的心。
誠摯的祝福?這句話讓川介浩司險些發狂。
他來找她尋釁,是要撕去她冷靜的外表,看她痛苦地祈求他回心轉意,他要痛快地報復她,像她玩弄他一樣,把這些恥辱加倍還給她!
但他錯了,她冷靜而不在乎的表現,讓他感到憤怒,憤怒在他心中形成另一場危險風暴。
「我會把你將赴宴的消息轉達給那溫婉嫻淑的妻子知道。」這句話,川介浩司很不甘心地從齒縫中擠出來。「不打擾你辦公了,我要走了,下個月京都見。」
他必須即刻離開,因為她臉上那滿不在乎的冷靜神情讓他發狂,再多待一秒鐘,他可能會失去理性,甩她一巴掌。
「很抱歉,我很忙,無法送你下樓,我請秘書小姐送。」斐若彤說。
「不必麻煩,我自個兒走就行了。」川介浩司心中惱怒下已,他冷冷地瞥她一眼,隨後腳跟一轉,瀟灑地跨步離去。
看著川介浩司昂藏健壯的背影,斐若彤所有偽裝出來的冷靜全部崩潰。
她顫抖地打開煙盒,取出一根煙,將它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她還能說什ど?當初是她親手將他推入地獄的。
斐若彤仰起頭,無語問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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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
川介家族在京都也頗有聲望,所以這個婚禮舉辦得十分隆重而盛大。
舉行這場慶祝宴會的地點就在川介家宅,大宅是由三棟平房所構成,深院內,草木扶疏、垂柳飄揚于小池邊,圍牆邊大樹蒼翠茂密,經過悉心照料的花圃里,盛開的桔梗花美不勝收。
這場婚宴完全以傳統的方式舉行,所以斐若彤入境隨俗,也特別訂做了一套淺紫色的素雅和服。她把及肩的長發綰到腦後,梳了一個漂亮的髻,美麗無瑕的臉龐上亦略施脂粉。
進到川介大宅,送上禮金後,斐若彤沒有在大廳里逗留,她離開祝賀的人群,漫步于深院中。
雖然她並末親自參加在梨合神社所舉辦的婚禮,但從盛裝赴宴的客人和講究的排場看來,這場婚禮絕對是神聖又莊嚴的。
一對相愛的情人,一個神聖的婚禮,一場熱鬧的慶祝宴!斐若彤思及請帖上那張川介浩司和他妻子甜蜜的合照,她的心就隱隱作痛了起來。
她心如刀割,因為她深愛著他,但他已經是屬于另一個女人所有的了。
這輩子他再也不可能屬于她了,曾有的那份愛戀只能深埋心中。她能徹底將他遺忘嗎?這……她做不到,因為她對他的愛是那ど深刻,這份愛在香嵐溪溪畔那片火紅的落葉和潺潺溪流的見證下,已經深植她的心了,教她如何遺忘?
斐若彤蹲在小池邊,淒然地望著清澈的水面。水面被微風拂動,映出了一張被吹皺的漂亮容顏,半掩的美眸下,是痛苦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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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約前來了,是帶著誠摯的祝福來的嗎?該死的她,如果她再表現出一絲絲不在乎的模樣,他會當場把她給掐昏。
在斐若彤那美麗的身影一踏人大宅後,川介浩司的一雙眸就鎖在她的身上。
她身穿一襲淺紫色的典雅和服,頭發梳成髻,露出了漂亮白皙的玉頸。她很出眾,很美,美得令人驚艷,美得令他屏息。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隨著她,隨她移往大廳,然後又信步踱出庭院,當她那美麗的身影停留在池邊,他的視線也跟著落在池畔。
她靜靜地蹲在那兒,他凝望著她,她的神情很沉靜,眸子半掩,讓他看不見她沈靜面容下的情緒。
「念織,麻煩你了。」川介浩司轉頭向一旁的新娘子低語,她點點頭,然後挽著川介浩司的手臂,和他一同前往。
他們來到斐若彤的面前,兩人十分親熱。
「斐小姐你好。」川介浩司低沉渾厚的嗓音打斷了斐若彤苦澀又傷感的思緒。
斐若彤聞聲,迅速地站起身來。她回首,迎上川介浩司那雙深邃的黑瞳。
「川介先生、夫人,恭喜你們。很抱歉我來遲了,沒有趕上你們的結婚典禮。」她彎身行禮,把苦澀的情緒隱藏在心底。
「你能在百忙中撥冗來參加我和念織的婚禮,我們已經很高興了。」川介浩司以一雙黯然的眸探測著她,他從她身上竟看不見一絲哀愁和妒嫉。
看著他和新婚妻子親密相擁的模樣,她真的無動于衷嗎?
是的,她很該死,從她那掛著淺笑的臉上,他看見了她滿心滿懷誠摯的祝福之意。
「哪里,這是應該的。」斐若彤艱澀地吐出話來。
沒有足夠的勇氣再面對川介浩司那雙俊朗的黑眸,她把視線轉向他的新婚妻子。
她比照片更美幾分,溫柔婉約,氣質出眾,一看就知她絕對是出自名門,是個大家閨秀。
「斐小姐,你穿本國的傳統服飾真是好看。」和野念織打破了靜默,主動向斐若彤攀談。
「和野小姐你過獎了,你出眾的氣質才能把這和服的美襯托出來。」斐若彤淺笑著回道。「你很美,和川介先生很相配、很登對。」她由衷地說,心中有欣羨,也有悲哀。
和野念織微微挑眉,她在心中偷笑。
「是嗎?我和川介很相配?」她小心地覷了一眼川介浩司一眼,他臉上本來就不太放松的線條,這下子更緊繃了。
「再相配不過了。」斐若彤又說。
他與和野念織相配?看來這個女人對他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存在。她這ど的無情無心,讓他根本無法報復她。
「念織不只美,性情更溫柔婉約,她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了。」怒意在川介浩司的心中肆虐,他刻意撇過首,親密地對和野念織勾唇輕笑。「念織,在我所交往過的女人當中,你是最令我心動、最令我渴望的。」
他深情款款地向和野念織告白,無視于斐若彤在場。他執起和野念織縴白的柔荑,在她的手背印上一個吻。
「川介,別這樣,斐小姐在這兒。」和野念織揚唇不自在地笑著。對于川介浩司突如其來的深情告白,她可無力負荷。
因為她和川介浩司根本不是夫妻,她如何能面對他的款款情衷。
她是這場婚宴的新娘子沒錯,但新郎並不是川介浩司,她的夫婿是川介浩司的弟弟——川介德志。
「別在意她。」川介浩司冷冷低哼,大手往和野念織的腰肢一攬,欺上唇,打算在斐若彤的面前演一場火熱的吻戲。
「你們……感情真好,將來……一定會很幸福的。」看著他倆新婚燕爾的甜蜜模樣,斐若彤的心幾乎要碎成片片。「我不打擾你們,我先進大廳去了。」
在川介浩司的唇欺上和野念織的櫻唇前一秒,她終于欠身離去。她無法面對他倆這般親密的模樣,她不得不承認,她的心充滿了嫉妒和哀淒。
「川介浩司,你給我放開她。你演戲也得有個限度,別對我親愛的老婆動手動腳的。」
在斐若彤轉身的瞬間,一道嚴厲的吼聲忽然從一旁傳來。她錯愕地循聲望向吼叫的男人,卻被他和川介浩司相似的身形和長相給嚇掉了魂魄。
「你……和他……」斐若彤萬分訝然地來回瞪視川介浩司和那名奇怪的男人。
老天,他們是如此相像!
「斐小姐你好,我是川介浩司的弟弟川介德志,川介浩司懷中那名美麗的女人,就是我的新娘子。」川介德志很有禮貌地向斐若彤做了簡短的自我介紹。
「你是川介浩司的弟弟?她是你的新娘子?」
斐若彤驚呼出聲。她的視線和川介浩司交集,只見他擰著眉,不快地撇開臉,不想面對她的窺測。
「是的,我是川介德志的新娘子,不是川介浩司心愛的女人,他找我來是為了配合他演戲的……」和野念織替斐若彤解去了疑惑。
但她還沒說完下文,就被川介浩司厲聲截斷。
「念織,你別多嘴!」川介浩司沉聲低喝。
「川介浩司,有本事對你的女人吼叫,別把怒氣出在我老婆身上!」川介德志馬上替和野念織出頭,他從川介浩司的身旁把和野念織扯回懷中。
「她不是我的女人,她和我毫無瓜葛。」川介浩司從齒縫中逼出話來。
「既然毫無瓜葛,何苦想這種詭計來報復她。」川介德志拆穿了他的計謀,「你想報復她,代表你心里很在乎她,你還愛著她。」他以旁觀者的態度來分析川介浩司心中矛盾的感情。
川介德志的話說中了川介浩司的心事,川介浩司的臉閃過一絲狼狽,他腳跟一轉,立即打算離開。
「大哥,你不能走,你該留下來和斐小姐把話說清楚。」川介德志喝住了川介浩司的腳步。
「是啊,你們該好好談談。」和野念織也加入勸說的行列。
川介浩司的腳步遲疑了,他猶豫著該不該離去。
川介德志無奈地站在一旁,望著這對歡喜冤家,忍不住拍拍川介浩司的肩。
「我和念織進去了,這兒留給你們。」話畢,他便挽著和野念織離開了。
川介浩司怔在原地。
為何他要離去的腳步遲疑了,是因為川介德志說中了他的心事……他還愛她?
不!不可能,在斐家的人那樣算計他之後,在他的感情被她徹底玩弄之後,他對她已經連最後一絲的愛都沒有了。
他想出這個詭計騙她,只是想報復她而已,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意圖了。
川介浩司心中篤定的如是想著,他沒有回首面對斐若彤,他的目光落在飄動的垂柳上,黑瞳里盡是茫然而矛盾的情緒……
而站在一旁的斐若彤呢?
她無法消化方才發生的一切。
他欺騙她,這……意味著什ど?莫非真如川介德志所說,他是想報復她,其實他的心里很在乎她,還愛著她?
是這樣嗎?斐若彤已經死了的心,又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
面對川介浩司高大的背影,斐若彤抑著內心的狂喜等待著。她等著他轉回身來,等他親口對她說出一切。
時間在指間緩緩流逝,五分鐘、十分鐘、二十分鐘過去了,斐若彤的等待從殷切變為惶恐。
漸漸的,她心中的那抹希望,漸漸冷卻,漸漸逝去。
「浩司,請你開口說話,好嗎?」扯掉驕傲,這是她最後的期待了。
川介浩司的身體僵了一下。
「你希望我說些什ど?說我在乎你,我還愛著你?還是請你離開,別再出現在我的面前?」他緩緩地轉過身來面對她,他的眸底盡是復雜難懂的矛盾情緒。
「不管你想說什ど,我希望我听見的是你的真心話。」她的目光和他緊緊糾纏。
「請你離開吧!這輩子我和你們善于算計的斐家人,是不可能再有任何瓜葛了。」他回答,被斐家算計的憤怒全部聚集在斐若彤身上。
不再了!這句話把斐若彤最後的一絲期待擊潰;她是斐家人,一個被斐家摒棄,卻又得為斐家承受過錯的人。
她為何總是得承受譴責,只因為她身體里一半的血液是低賤、污穢的,所以她就必須來承擔這樣不堪的後果?
「我明白了。」斐若彤的心在顫抖,身體也在顫抖,但她的神情卻是堅強無比,硬把脆弱偽裝在面具下。「謝謝你告訴我,更謝謝你曾帶給我這段美好的戀情,從現在起,我會徹底把你從心中忘記,我們從此不再有交集了。」
她說道,強忍著內心的酸澀,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她在心中決定,從現在起,要將他從生命中抹去。
她這番話充滿感情,川介浩司不禁迷惘了。
「你……在意我嗎?」
遲疑了半晌,他終于開口問她。他從她那堅強的外表下看見了一絲脆弱和不舍。他看錯了嗎?她不是根本就不在乎他嗎?
「你這個問題太多余了,反正我們從此將不再有任何瓜葛了。」斐若彤垂下眼睫,她把對他的最後一絲眷戀從心中剔除。「再見,麻煩你向新郎和新娘致歉,我要回飯店,不參加他們的婚宴了。」
她給他最後一抹笑容,那笑容帶著徹底的心碎。她轉過身子,踩著優雅又從容的步伐離去。
「若彤——」
川介浩司低喊,在她轉身離去的剎那,他驚惶地感覺到——她這次離去,將會完全從他的生命中消失。
他的心突然被惶恐和不安佔據……
「若彤——」他萬般懊悔地追上去,但斐若彤並沒有因他的呼喚而停下腳步。
她繼續往前走,她已徹底將他遺忘,遺忘在火紅色的香嵐溪溪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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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若彤額抵著車窗。她緊閉上眼扉,任混亂的情緒在千瘡百孔的心中肆虐、流竄。
吧練精明的外表是她保護自己的手段,堅強淡漠的武裝下,她的心其實是脆弱而不堪一擊的。
努力地偽裝了二十六年,今天,她卻感到疲累不堪。
這樣的偽裝好累人,她想扯掉這層假面具。
不要,也不必再偽裝了,反正……反正沒人會在乎她了。
斐家人視她如敞屣,用最不堪的嘲諷把她轟出斐家大門;而川介浩司又把斐家耍弄他的一切罪過歸咎在她身上,讓她背負違背感情的罪名。
全部的人都把譴責放在她身上,在她身上冠上天大的罪名,然後一腳把她給踢開,拋棄她。
她好痛苦,她不想再繼續走完人生;這樣可怕的念頭,在斐若彤最脆弱的時候駕馭了她的理智。
茫茫然地回到下榻的飯店,無意識的卸除粉妝、沖洗身體,斐若彤換上一身清爽的白色綿質短衫褲,沒有擦干發絲,便躺下床休息。緊閉上了眼,紛亂的情緒讓她遲遲無法入眠。
她一直有靠安眠藥入睡的習慣,今晚也不例外。
習慣性的,她從放在床頭的皮包中模索出一瓶藥罐,拿出幾顆安眠藥,吞了下去。
半晌,藥效發作了,她腦海中紛亂的情緒漸漸平復,她沉沉地入睡了。
好困呵!斐若彤打個懶懶的哈欠,她翻過身,臉上緊繃的憂郁線條逐漸放松。
如果能就此長眠不起,不知該有多好,她就不必再去承擔被愛人拋棄的痛苦,被家人譏誚的諷刺言詞……
如果,能這樣睡上一輩子,她不知會多快樂……